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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放忽然欺身上前,用指腹一点点辗转轻碾过他的唇,林慕还记得杜允之站在床边,下意识去看,却被顾放轻轻抵住下巴,将他的脸拨转了回来。
“专心一点。”顾放的声音带着蛊惑的诱哄,“看我不够,还想看别人?”
林慕觉得整个人晕乎乎的,什麽理智和判断都沖刷得半点不剩,他望进顾放眼睛,“看你。”
他想了一下,又不受控制地说,“只看你。”
顾放似乎很喜欢这个回答,低下头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吻。
这个吻很浅,和现实里一样蜻蜓点水。
可又与现实的恶作剧不同,这个吻温柔缱绻,衍生出无尽的欲念。
“你刚才问,我们什麽关系。”
林慕的心骤然一动。
“你说呢?”那人轻笑,“你说我们什麽关系。”
林慕的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不想说,便不说。”顾放又笑了,手指拂过他的脸,“慕慕已经足够讨我喜欢了。”
林慕却恍然生出几分清明。
顾放叫过他小贼,小骗子,小孩儿,林慕。
但从来没有叫过他,慕慕。
如果是真的顾放,不会这麽叫他。
更不会说出,自己足够讨人喜欢......讨他喜欢。
所以,他是在梦里。
梦里,知晓了自己身在梦中,还不想醒来。
他倏然闭上眼。
“......我可能,也喜欢你。”
“你说什麽?”
“我说......”林慕睁开眼,却发现眼前的场景又变了。
顾放穿了一身喜服,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人穿红衣,只站在那儿,就衬得满室华光,潋滟如许,如勾人精魄的精怪。
他想,这人果然更适合穿豔色。
顾放的旁边还站了一个人,是个女子,满头珠翠,凤冠霞帔。
她转过身,赫然是叶晚来的脸!
林慕怔怔看着他们,感觉到了疼痛,不知道是哪里疼,疼得他几乎站不住。
“世子怎麽握着拳?”叶晚来娇笑着,“藏了什麽送给我们的好玩意?”
“啊。”他恍然惊觉,松开手看到掌心泛着血痕的月牙印。
用力往往容易自伤。
他以为,是紧紧握住了另一个人的手,却不想,是指甲嵌进肉里。
顾放抓过他的手,去看他的伤痕,“怎麽还是一副小孩儿样,那麽不小心。”
他垂着眼,默然站着。
顾放又说,“我要成亲了。”
他要成亲了。
“哦。”林慕应了一声,“那恭喜你。”
“过会儿我们多喝几杯。”顾放说完,又摇摇头,“小孩儿还是别沾酒了。”
林慕终于擡起眼,“我不是小孩儿。”
“喝醉的人往往说自己没醉,小孩儿才说自己不是小孩儿。”
多麽熟悉的对话。
除夕那晚,顾放也是这样说的。
所以,他分不清此刻仍在梦里,还是早已醒来。
“我走了。”他说。
顾放拉住他的手臂,“别闹。”
“你不喝你的喜酒。”林慕一字字说。
顾放揉了揉他的头发,半真半假地调侃,“你不会是在难过吧?因为我娶了别人?”
林慕拧着眉,又紧紧收拢手指,心中的隐秘在不经意间,被悍然挖起,他拍开顾放的手,“我高兴得很!”
顾放轻轻摩挲着他的眉心,好笑地道,“小小年纪,别皱眉头,就这麽不想我成亲?”
林慕红着眼睛,重重推开他,喊道,“我没有!”
“我没有!”
这一喊,他彻底清醒过来,沾着一层又一层的汗水,在一室漆黑里,睁大眼睛。
那重重叠叠的,都是梦境。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
顾放于他而言是什麽,其实他早该知道。
......是心魔。
难得
林慕在黑暗里闭上眼睛,却怎麽也睡不着了。
人就是这样,很多事在习以为常中,不及细思,等回过头来,却丝丝缕缕连点成面,只需一个契机,你会发现,已经铺展出旷日持久的惊豔。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隐隐有月色透过木窗,耳边嘈杂得很,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在放烟花。
这哪还能睡得着。
林慕干脆披衣而起,推窗出去。
他住的是个阁楼,视野更为宽阔,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宅内的中庭积水空明,大小水潭有蜿蜒的月色倒影,再往远处看,庭栏处有一人背靠而坐。
那人松松垮垮披了件白色罩衫,轻薄的质地在晚风里猎猎飞舞,缥缈如许。
可那人的姿态很閑散,曲着腿,以手支额,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愣是少了些仙气,多了落拓不羁的风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