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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茶盏,笑着摇了摇头,“别急,你先吃完。”
“我别急?是你怎麽不急啊!”林慕真的要被他急死了,徒劳地挥舞着鸭骨头,“能不能别说一半吶。”
顾放慢条斯理地说,“倒也不是不可以。”
林慕一瞅这大爷的做派,无声翻了个白眼,嘴上却甜如蜜糖,“哥,顾哥哥,盟友嘛就是要分享,毕竟你的智慧远远超过了我,求情报,求带飞,求明路。”
顾放看见他的小表情也没拆穿,擡手用桌边的绢帕抹去了他嘴角的肉沫,还是慵懒的模样,但一双桃花眼早没了流转招人的迷离,黑黢黢地,不辨情绪。
“你可能摊上大事了,林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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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安王府的一对盟友初拨云雾,与此同时,沈府的一双夫妻投石破湖。
“你和陛下到底想做什麽?”傅以安一路跑来的气息未定,额间还有沁出的细汗。
书桌前的那人正在练字,紫衣临风飘举,闻言并未停止手下的笔走龙蛇,“书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往日里你最守礼,今日是怎麽了?”
傅以安抿了抿唇,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和陛下的心思,但是......但是澜祁,有很多种方式的,为什麽要动晏晏?她什麽都不知道,她......”
傅以安说不下去了。
沈澜祁像是没在听,翻了一页,继续临摹。
傅以安又想开口,瞧见他全然没顾及到自己的模样,这句话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地,卡得生疼,而且这股子疼直入肺腑,疼得她差点流下泪来,她深吸一口气,强自用平静地声音道,“你看看我,我们谈谈好吗?”
沈澜祁轻声嗤笑,嘲弄地道,“你既已将我定罪,还谈什麽?”
“我不是,我.....”
沈澜祁打断她,“是不是在你心里,我从来都是只会用这些肮髒手段的人?”
傅以安蹙起眉,“你听我说......”
沈澜祁笔下一捺墨色渐深,“我们之间,早先便无话可说了。”
“就算你不想再说我们的事,但总有些其他事对不对?”傅以安缓慢地说,可便是这样的语速,说着说着,她的声音里还是带了哽咽。
沈澜祁骤然停笔。
“你已经很久没有同我说话了,你厌烦我,我知道的。”她仰着头,努力想收回眼泪。
沈澜祁笔尖的一滴墨,滴在宣纸上,晕染出硕大的墨圈。
“可现在啊,我不是在质问你怀疑你。”她见他依然不为所动,积蓄已久的委屈如洪水决堤,崩溃似的哭道,“我是想要你跟我说,你和这件事无关!”
沈澜祁擡头看她。
她定定望进他的眼睛,只是泪眼婆娑,她逐渐看不清他的样子,“沈澜祁,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她对他的一切闭目塞听。
她愿意编织一场盛大的虚妄,在自欺欺人里和他一起垂垂老矣。
只可惜......到头来,他连骗一骗她,都不愿意。
山雨
“不是我。”
傅以安没有听清,她别过头忍着泪意,“什......什麽?”
如果她没有那麽大的情绪波动,换做平日的敏锐,定能发现沈澜祁的声音已经缓了下来,甚至有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温柔。
“我说,不是我。”
这一刻,傅以安只觉得整颗心定了下来。沈澜祁说,他与这件事无关。
所以,杜晏晏的生死未蔔和他无关。
所以,针对杜、傅两家的阴谋与他无关。
所以,他们还能维持夫妻的情分,能一道走更远的路.......
她又是庆幸又是委屈,她看着沈澜祁,似乎这些年的疏离和隔阂都不複存在,她还是当年拾起那朵簪花的少女。
她还记得他的指尖,微冷又干燥。
那是她第一次触碰到他,也是唯一一次触碰到他。
那麽近的距离,她恍惚之中産生了他似乎会喜欢她的错觉。
于是,她放任着这个错误,一错再错,错到覆水难收的地步。
他的模样,是她梦里千回百转的心动。
现在,她喜欢的人近在咫尺。
傅以安跑过去,绕过桌案,突然伸手,抱住了沈澜祁。
沈澜祁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他们成婚后,傅以安逐渐与世家大族温文有礼、落落大方的少妇不无二致,收起了年少时骄纵刁蛮的性子,他以为,是她年岁长了,愈加趋于懂事沉稳了。
她多久没有过这样出格的动作了?
久到他都不记得了。
以至于,他猝不及防,没来得及避开。
傅以安感觉到他的抗拒,紧紧搂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像只受伤的小动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