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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从内间掀开屏风,走出来的一个华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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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慕回去的时候,顺便瞅了一眼昨晚黑灯瞎火没看清的、自己院落的名字。叫做“一白居”。
听起来一清二白,着实不像是个王位继承人该住的。
此时天稍稍亮了,有侍女鱼贯而入,手中捧着一应俱全的盥洗用品。
其中几个侍女正在给顾放更衣——他已经接上了假发,只一根玉簪竖起,那人伸开手,层层质地薄软的白色长袍下,能看到他笔直遒劲的手臂,银色的腰带勾勒出干脆利落的腰线,与此同时,旁边的侍女给他罩上雪白的大氅。
他像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转头过来。
隔着屋内熏香的烟气,那人斜掠过来的目光也迷离如烟,慵懒高贵得像只修炼千年的绝色狐貍。
太盛的容貌,便再是素净的衣袍,也是压不住的。
“你走之后,我翻了翻,翻出不少东西。”顾放说,“然后我就让她们进来了,哦,顺便拿了几盘糕点。”
林慕由衷而叹,“……你还真做了不少事。”
“冷不冷?”顾放已经坐下开始研究糕点,釉子般的手在琳琅满目、热气腾腾的吃食上逡巡,头也不擡,“换衣服吃饭。”
眼看着他要挑中一块晶莹翠绿的软糕,另外一只稍微小些的手横空而过,软糕瞬间换了个方向。
“啊,味道不错。”
顾放施施然拢了拢袖子,擡头,微笑。
林慕吃得满嘴都是糕点屑,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嗯?”
顾放和善地说,“今天天气很好,让我心情愉悦。”
林慕回忆着一路回来时阴沉沉的天色,从善如流地点头,“确实,一看就是会下雨的好天气。”
顾放:……
第一次能让顾放哑口无言,林慕认为这是进步的体现,与邪恶势力斗争过程中取得阶段性胜利的一小步,着实值得庆祝一番。反正侍女还在一边候着,量顾放也不能怎麽样。于是他技高人胆大,一连抢了好几块顾放想吃的糕点,余光瞄到某人越来越黑的脸色,感觉人生已达到巅峰。
接着……接着就不出所料地噎住了。
“咳咳咳——”
他一手顺气,一手颤抖地去拿茶盏,近在咫尺地茶盏骤然消失,对面的人好整以暇地摩挲着杯盖,小心吹了吹,又抿了抿,最后笑着向他总结,“茶的味道不错。”
林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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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嘴掐架的时间过得飞快,临近觐见,林慕和顾放都收拾妥帖了,才坐上王府準备的马车。
如果有人路过定安王府门口,就能看到一个瑰姿豔逸的男子懒懒地笑,另一个漂亮可爱的少年不时被气得翻白眼。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像是赴一场友人的宴会,又或者是去郊游采风。
总之,是任何一种无关紧要的目的。
如林慕所料,这天不是豔阳天。黑云压城,北风凛冽。
但丝毫没有影响百姓的热情。
从长阳街到承乾台是一条通往皇城的直道,帝都建邑的百姓列队两边,夹道相迎。
“王侯当有种啊,只愿来生做个傅家人。”是一个端着腔调的老儒。
“不知世子是何等风姿,真想看一眼。”是个年轻的读书人。
“哎,要是俺女儿能攀上这高枝就好啦。”是个笑得合不拢嘴的妇人。
“乡野来的,不过投了个好胎。”是个尖嘴刻薄的商贩。
“阿娘阿娘,高点高点!我看不到了。”是个拿着糖葫芦的幼童。
林慕在轿子里正襟危坐,外面的声音时不时传进来,他还没看过这个陌生世界的市井,也很想看上一看,只是他不能——今天的礼服有好几层,深紫袍服,宽衣广袖,绣纹繁複,料子……很贵,像是一种很高级的软缎,光滑厚重,隐隐流转的光泽如云似雾。今天的发冠也很隆重,玉冠垂珞,朱紫缨带……以他见惯文物的经验来看,这玉通体晶莹、亮如琉璃,价值连城啊!
毫不夸张的说,这一身搁21世纪,可以去魔都陆家嘴买上几套大别墅了。试问把几套大别墅穿戴在身上是什麽体验——完全不敢动。
可他旁边还坐了一个人。
相比之下,顾放的行头简单许多,他掀开轿帘,朝外望去。
道路宽阔,足以六架高头大马的华盖马车并驾齐驱。道旁古树荫荫,多是数十人合抱之树,枝干旁斜逸出,直刺天际。站着的百姓身穿浆洗干净的棉衣,表情和顺。
外面的百姓也看到了他们,姑娘们被顾放的姿容所摄,一时竟忘了言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