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小余听着、想着，在心里默默地说。
你在这儿啊，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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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南门过条马路就是本地的夜市，右转还建设了一家综合性的商场，吃喝玩乐样样齐全，因此学生们没事就往这两块地方去，学校也为此贴心地安排了校车，从南门口到三食堂广场，过程中随时可以拦截上车，价格不变，都是一块钱一趟。
年小余往南门走时，有三辆校车从他身边路过，其中一辆甚至就在他面前被人拦下，三个男生结伴坐了上去，门还没关。
学校建在山上最大的坏处就是出行不便。年小余犹豫、纠结，直到听见了关门的声音。车走了。年小余放任那车一道拐弯驶离他的视野，仍然站在原地，像还没有彻底从梦境里清醒。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到底是要坐车，还是不要。
等走到南门口，在看到校车的站台以后，年小余的思绪依然停留在这个问题。
徐以挨个应付完一屋子人，天早已经沉了。
黄昏是一天里最曼妙的一段。落日往山峦疾走，如同少女奔赴一场命中注定的约会。
徐以站在南门前的那段坡上，为这浪漫的一幕驻足。他举起手机，切进专业模式，调整好各项参数，对着那块羞得橙里透红的天空按下快门。
“咔——”
手机画面短暂地眨了一下。画面定格，徐以低头去看。
不同于肉眼所见的景象，镜头为这昏晓时刻分解出更多样的色彩。云层绵软而稀薄，像是被蓝色的烟火烧过。远处是焦黑的山头。顺着山头往下，能看见山脚的校车站台，三三两两的人从车厢里鱼贯而出，彼此依偎，亲密得有如一对对的伙伴。只有一个人无所依靠。他穿着一件与气质并不相称的灰色大衣，一双手都插在兜里，在别人都或目视前方看路、或垂着脑袋聊天的时候，他偏仰起脸来，仿若虔诚祈福的信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以的短时记忆能力不算太好，比方说刚才要过他微信的男男女女，他打完照面就全忘了，还得在之后的相处中慢慢认脸。但这背影他可熟悉。
徐以哼笑一声，心情莫名变得愉悦。他重新把手机揣回兜里，大跨步走过去，故意放轻声音问那人说：“发什么呆呢？”
年小余猛然醒神。
他回头，看见徐以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身边，两个人相距不足一拳。
“啊、啊……”年小余结巴着，一个完整的词也也吐露不出来。大庭广众之下，叫“主人”显然不怎么合适，但他迟钝的大脑一时半会儿又给不出称谓，嘴巴开开合合，倒真像只观赏池里的金鱼。
想到年小余的社媒头像，徐以不由失笑：“刚不是见过面呢，转头就把我给忘了？这位学弟，劝你莫要辜负了组长的一片好心。”
后一句当然是调侃。有了这声“学弟”在前，饶是年小余也知道该如何得体地应对：“……对不起学长。我记得的，只是看到您来有些意外。”
“意外？”徐以细细地品味这两个字，一面重复，一面往前小小地迈了一步。
本就不足一尺的瞬间被拉得更近。年小余闻到了风的味道，温热而深沉，仿佛一团萤火。
徐以偏过头，呼吸几乎喷薄在了他的耳根。太暧昧了……年小余不敢想象周围人如何关注这两个男人过分的亲密。这一刻的世界恰如舞台，灯光打下，他所有的心思都无所遁形。
年小余紧张地闭上眼睛。树叶沙沙作响，宛如淅沥的雨点。黑暗里他听见了掌声。接下来的情节是否如观众们所愿望的呢？他突然想到了这个，并且为即将到来的命运忧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愿意为人们所关注，却依然准备着，僵硬地站在那里，表演出青涩的模样，像献身一样等待着献吻。
徐以却没有吻他。
“睁眼。”
风忽然吹远了。年小余顺从地服从了徐以的指令，同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可笑。
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间微妙的互动。这里是最繁忙的南门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哪里有余光分给别人。
况且主人也好像不是那个意思。
什么舞台、什么观众……一切都只是他的臆想。
年小余松了口气，旋即又有些难受。
连他自己也不明原因，就觉得心口堵堵的，觉得有什么东西出错了。
可这世界分明在按照它固有的轨迹运作，哪里有错？
因为徐以除了主人以外还是他的学长？因为他的幻想没能完整地被满足？因为所有的遐思都将回归现实，而现实既不戏剧，也不璀璨，只是一段段稀里糊涂就过去了的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不是的。
年小余发自内心地厌恶这样不清不楚的命题。如果自我可以幻化成实体，他一定要拎着对方的耳朵大声嚷嚷：几几年了，有事能不能直说——谜语人早特么死绝了好吗？！
徐以一只手插在兜里，给朋友回过话后，把手机也收了起来，抬眼看到年小余依然站在原处，以为他在发呆，于是拍了下他的肩膀，招呼他说：“走。”
年小余从恍然中回归，知道自己又走神了，不好意思地鼓起腮帮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徐以后头。
出校门，过天桥，沿着大路拐进一条巷子……这条路越走越熟悉，年小余不确定地看了看徐以，到那人停稳脚跟，他们站在一块大型LED灯前时，年小余才敢确认，徐以这是要带他逛夜市的意思。
长长的甬道被各色招牌切割成一块块的摊位。他们市里吃炒菜炒粉的多，因此夜市摊主大多都是做这个的，放眼望去好几口锅横在灶台上面，摊主们抖着腕子，那煤气点起来的火便也随着动作一闪一暗。摊主们以其精湛的手艺呈现了一场地面上的焰火表演。
“有爱吃的吗？”徐以问他。
年小余不常来夜市，他往里面看，目光扫过一排排的招牌，简直挑花了眼。
“感觉都很好吃……就随便吧。随便。”他说，耳朵热热的，有点不好意思。
徐以随口道：“有忌口吗？”
年小余摇头：“没有的。”想了想，补充，“不过不太能吃甜的，最多柠檬糖那个程度，别的会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就是完全不吃甜的意思。徐以点头：“知道了。”
徐以说完就走，像默认年小余是会自己跟上来的一样。他过分轻巧的态度让年小余颇觉意外。
或许是“相由心生”的理论太过深刻，很多时候，人们习惯从长相上判断一个人的好恶。
年小余长着一张邻家弟弟的脸，很容易激起周围人的爱怜。读中学时，每天都有女生往他的书桌里塞糖果和卡片，不是告白，而是觉得当他和甜食一起出现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幸福的视觉体验。哪怕是林咏，在得知他不爱甜食的时候也忍不住追问他不吃甜的原因。徐以是第一个觉得他不吃糖也无所谓的人。这样的人或许还有很多，但徐以头一个走进了他的世界。
年小余跟着徐以，吃到了平生最合口味的一顿晚饭。徐以好像是夜市里的常客，连老板都认识他，点餐时还不停跟他聊天。
“最近怎么都不来了？”
“忙啊，好多东西要拍，没工夫。”
“瞎说，看着像没人陪了，不乐意来我们这儿。”
再说下去就过界了，徐以投降：“哪没人呢，这不就一个活生生的？给点面子，我给你带生意来了不是……”
年小余叼着筷子，撑着脑袋安静地听。老板的最后一句激起了他的警觉，他有些在意，不过也就只是一点，估计出这个门他就忘了。
更重要的是，他听见徐以跟老板介绍自己，说是新认识的学弟。老板不知为何高兴起来，还贴心地给他们加赠了一样餐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端上来一看：提拉米苏。又是一道甜品。
年小余举着叉子，正找着下手的角度，听见徐以说：“抱歉，我该跟老板说的，你不爱吃糖，换成妙脆角之类的或许会好一些。”
“这怎么好意思？”年小余慌张地说，“这都是免费送的了，又没花钱，再提要求会麻烦到老板的吧？”
徐以说：“反正都是后厨备的，口味不和才更麻烦。”
最后这份提拉米苏还是被他们分食完了。结账的时候，老板凑过来，说什么也要加上年小余的微信。
年小余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懵了，他求助似的巴望着徐以，看见他点头了，这才掏出了自己的二维码。
老板的微信名就是他的本名。李盈帆，好文艺的名字。
验证通过，对方发来了一个“你好”的表情包。
【李盈帆】：宝下次常来啊。
【李盈帆】：多带点客人来，给你讲徐大帅的八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盈帆】：[小猫眨眼.jpg]
徐大帅？徐以的绰号？
年小余纠结着，常识告诉他私自探寻主人的生活是不对的，但又按捺不住那点冲动与好奇，手指在屏幕上空打转，犹豫着点下第一个键——
“走了。”徐以的声音忽然从身后飘来，吓得年小余飞快摁灭了手机，心虚地朝那边瞥了一眼。没看到，嗯，应该没看到。
告别了李盈帆的店面，徐以又把他往大街上带。路过商场铺设的花墙，路过街头艺人的演奏，路过湛蓝色的灯海以及其他所有恍如约会般绮丽而梦幻的场所，走进一家辉煌的宾馆大堂，登记完后拿着房卡上了电梯。
梯厢里，徐以开口：“跟舍友说好不回去了吧。”
陈述语气，暗示这只是确认。
年小余说：“嗯，他们知道。”
年小余语气闷闷的，听上去不太高兴。其实只是他不太喜欢这里的装潢。太单调了，除了亮堂什么也没有，不过是一尊金子做的鸟笼。
对于年小余这样敏感的人，环境的变化很容易就能影响他的兴致。正因如此，在发现徐以准备的房间居然有一块足够看清夜景的落地窗时，年小余经不住诱惑，几乎是趴到了窗玻璃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哇……”年小余额头抵着玻璃，从高处往下，车灯是运动着的星点。他看见一整条流动的银河。
徐以站在门口，把所有灯都关上，只剩下床头的一盏。幽暗的屋室让窗外的风光格外灿烂。
年小余转过身，借助城市的光辉看清主人的轮廓。
“跪下。”他说。
徐以的口吻并不强硬，好像那并不是什么指令，就算不听从也不会带来多么糟糕的后果。然而年小余还是跪下了。他低着头，跪姿并不标准。他没有训练过下跪。他并不了解人会如何向另一个人展露自己绝对的忠诚。
他顺从自己的心意，依照自己以为正确的做法，在男人面前轻轻跪下。
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裤腰。刷啦一声，大半个屁股就此露在外面，连同那个不怎么精致却很管用的的鸟笼也被人一并看了去。
“来感觉了？”鸟笼被手指点着，这是上学时老师教育不听话的学生时最习惯用的动作，“小朋友，告诉我今天这是第几次起反应了？”
年小余脸颊通红，羞窘得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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