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密下班还特地去总裁办公室瞄了一眼,刚一探脑袋就被赵明堂捉住。
“干嘛,想加班啊?”
周密老老实实走进来,毕恭毕敬道:“我是想问问先生您要不要跟我一道去吃晚饭。”
赵明堂往嘴里倒了一堆薄荷糖,一边嚼一边说:“下班吧,我去时丰吃晚饭。”
周密欲言又止,只得说了句哦,自行下班了。
他又在办公室看了半小时文件,才准备去吃晚饭,临走时全公司的灯都关了,偏偏像冥冥中指使,角落那个清空的位子上方的那一盏灯没有关,赵明堂一只手搭在开关上,眯着眼注视着那个位子,顿了五秒钟,啪——摁灭了这最后一盏灯。
时丰的厨子那可是上海一顶一的,就不说上海了,就是放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偏偏伺候不了这少爷出身的嘴。
两个人吃饭也是在三层的麻将桌上,盖个板子,搭块台布,老骆向来不讲究,主人都不讲究,赵明堂自然也不讲究。
老骆本来就长得苦大仇深,吃饭沉默不语,看起来很凶,赵明堂不知道为什么也把眉头皱得很深,两个人一顿饭吃得像在分尸。
“个草头不行,特老了,吃得我牙根子清酸。”
老骆看了他一眼,顶回去:“不爱吃滚回去,在这里发什么癫。”
赵明堂夹了一筷子松鼠桂鱼,撇了撇嘴:“还不乐意听,不要是你厨子贪污草头钱,故意买老草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骆一伸手把那盘子草头从他面前端走,摆得离他远远的,盘子与桌子发出一个闷响,以示主人意——爱吃不吃,屁话太多。
赵明堂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继续吃饭。
吃了一阵,老骆主动问了句:“你们家的阿姨呢?回苏州加久了,还不转来?”
“做啥,”赵明堂抬了抬下巴,听出别的意思,“下逐客令啊,嫌弃我啊?”
老骆鼻子里出气,闷闷叹气:“吾真怕侬死在窝里都没人晓得。”
“哎嗳唉,太夸张了啊,我挺好的,”赵明堂大为不在意,悠哉悠哉放了筷子,端起旁边一早准备好的一份焦糖布丁,“许姨身体不好,还要休养一段时间,伊年纪大了,总归要放放假,不好一直陪牢我,再说我几岁了?要人陪。”
老骆看了他一眼,也放了筷子,去拿手边角几上的一支雪茄,一边剪一边讽刺他:“那要问问你了,几岁了?没了个姘头,过不下去了。”
赵明堂专心吃布丁,全当他的话是耳旁风。
老骆点燃雪茄,继续道:“不是我讲,他那爿店不就在莫干山路上,开过去至多半小时,半小时欸弟兄,侬不会开车啊?要吾帮侬开伐?话讲讲开不就好了。”
赵明堂不满道:“什么话?你又晓得了?”
“不就吾爱侬,侬爱吾伐?就格点事体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发觉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老骆冷笑了一声,抽了口雪茄:“我告诉你,你不上心,人家很快就跟牢别人跑掉了,你后悔都来不及,你是瞎的啊,不晓得人家漂亮?不晓得多少人看中伊?”
赵明堂忽然觉得有点烦躁,一份焦糖布丁吃得乱七八糟,丢在桌上,抓起西服站起来要走。
“跑了。”
老骆叫了一声:“回来。”
赵明堂理都没理他,直接走了——这老头子话太多,哪壶不开提哪壶。
待门关上,老骆抽了两口烟,忽然觉得实在太无语,忍不住自顾自笑了:“畜生,肯定又是去寻伊……”
他们这叫什么,这叫孽缘。
从嘉善路到莫干山路,导航显示二十五分钟,他开了二十分钟。
他在一个距离较远的拐角停下来,看那个亮着微光的画廊,开业那天他没来,周密代他来剪彩,和那个人站在他选的那块黄铜招牌旁边合影。如果站他旁边的不是周密,赵明堂能把对方脖子拧下来。
那张照片,周密笑得傻憨憨的,而那个人呢,还是那副标准的漂亮的微笑,公式一样,也是赵明堂最熟悉和最讨厌的笑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没良心的。”
赵明堂恶狠狠地盯着那间画廊,从口袋里摸出薄荷糖,刚要倒,发现空了。这一个月,周密给他买了一整打二十四小罐的薄荷糖,这是最后一罐。赵明堂随手把铁罐扔到了车后座,阴鹜地盯着那间画廊,直到画廊的灯光熄灭,走出一个人来。
除了陈可心,还能是谁。
陈可心猫着腰检查密码锁,确认锁严实了,双手插在西装口袋里,慢悠悠地走了。赵明堂注视着他单薄的背影,试图从他身上看出一丝落寞,可惜还真的一点都没有,他不要太轻松,甚至还小跳了几步,赵明堂都快幻听到他哼歌了,弄得赵明堂更有些咬牙切齿,如果眼神是箭,陈可心现在已经万箭穿身。
徐耳说的没错,赵明堂就是拿他没办法,碰到他,就是死蟹一只。
眼看着陈可心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的转弯处,赵明堂驱车往相同的方向离开,一秒都不想多呆了,多呆了气出毛病。
待他驶离,梧桐树的阴影里走出一个人来,歪头靠在橘黄色的路灯下,盯着那辆车消失的方向,轻轻笑了。
徐耳接到电话很是不耐烦,赵明堂最近几乎每天都来蓝调,还一定要他陪着喝老酒,搞笑了,谁还没点私生活了!我徐耳不要泡妞的啊!
不过兄弟情场失意,徐耳实在是没办法拒绝他,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欸,侬毛病伐?晓得了晓得了,快点来。”
徐耳不耐烦地挂了赵明堂的电话,一边看手机一边敲了两下桌子,还没等他敲第二下,他的酒杯里就注入了新的威士忌。这叫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果然是安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耳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现在会看眼色了啊?”
安雨一边旋瓶盖一边淡淡道:“徐总教得好。”
徐耳一挑眉——怪了,这小歪今天会开玩笑了。
虽然依然是木着一张脸。
安雨长得有点显小的,但是身上那种天然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又叫他平添两分成熟。徐耳喝过他调的酒,确实是很天才的味道,调制酒要调到他这个水准,都不是下不下苦工的问题,是天分。安雨是不折不扣的天才。
天才是什么呢,是你不需要懂他,你只需要看一点,只需要听一点,你就知道他非同寻常。
安雨是有那种气质的。
徐耳指了指他左耳那只助听器,问了句:“怎么弄的?从小就听不见?”
安雨看向他,目光冷冷的,弄得徐耳以为自己惹到他,后来反应过来他本来就是个面瘫。
“打架打得。”
徐耳一愣,一瞬有些失语,这下还真的有点背心凉,默默端起酒喝了一口——贾冰,你招了点什么流氓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他等得无聊,用视线巡场猎艳的时候,他听见身后一响,他一扭头,吧台放了一小盘子菠萝蜜,可是蓝调不卖菠萝蜜。
徐耳看向安雨,对方却依然低头擦自己的杯子,若无其事地说了句:“大堂的姐姐给的。”
徐耳抓了一块吃到嘴里,还蛮甜的。
“……这么亲热,叫姐姐啊?”
安雨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顿了很久,才抬头看向他:“她都四十五了。”
徐耳莫名:“我又没问你……”
待他反应过来,脸上忽然有些躁热,他去管安雨叫谁姐姐干嘛!
而安雨更语出惊人的是后面这一句。
“不然我叫你哥哥。”
徐耳差点没被那块甜掉牙的菠萝蜜噎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赵明堂莫名其妙被徐耳拉到卡座坐了,他最不想坐卡座,脸对着外面,人家看见他就想来打招呼,所以没什么事他都坐吧台。
“侬发痴啊?”
徐耳抓了抓耳朵,招了个服务员来,一眼没看吧台:“哎,上排龙舌兰,给他弄杯威士忌。”
赵明堂看他慌慌张张,不晓得他又做了什么亏心事,但他也懒得管,打开手机看起了邮件,打算等酒上来再说。
“酒来了。”
徐耳耳朵一热,忍不住抬头,就看见这小猢狲竟然张着嘴无声地对他叫了声——哥,哥。
赵明堂端起酒喝了一口,看见徐耳竟然脸红了:“你干嘛,发烧了啊?”
徐耳端起一杯龙舌兰就是一口闷,酒液灼烧他的喉管,一直顺到胃里,他才感觉脑子清醒了点,忍不住骂了句:“册那!”
赵明堂被他今晚弄得摸不着头脑:“你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没什么。”
只是被个小歪弄得晕头转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耳又连喝了两杯,要喝第三杯,被赵明堂拦住了。
赵明堂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你……失恋了?”
“操!我会失恋?!”徐耳站起来虚张声势似的笑得很大声,故意笑给谁听似的,“我失恋?!笑话,追我的男的女的五角场排到崇明岛了!吾很忙的好伐!”
赵明堂一瞬间有点汗颜,他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徐耳,有点想拔腿就走,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不过被徐耳拉回来了。
“侬发痴啊今朝!你不要碰我,你放手你,我要回家睡觉了我!”
徐耳手脚并用抱牢赵明堂的手脚撒娇:“诶呀,阿哥,晓得你最疼阿弟了,陪阿弟再吃两杯,两杯!”
赵明堂被他弄笑了,也不挣扎了,忍不住问他:“侬做啥,侬今朝是不大正常。”
徐耳靠回沙发,咬着唇沉默了一下,然后对赵明堂一笑:“没啥,吾老酒吃多了。”
赵明堂端起酒杯碰到唇边,嗤笑了一声:“是有点多。”
徐耳平复了,总算正经关心起兄弟的感情生活:“哎,你和陈可心还没和好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明堂一下子火气有点上来了,故意说:“就没好过,怎么和好。”
“什么东西,”徐耳啧了一声,苦口婆心起来,“不是兄弟我讲你,你那套路子,太旧了,什么我爱你就是默默守护你,这种都不靠谱的,吾搭侬讲——”
“停!”赵明堂瞪了他一眼,口是心非道,“谁爱他,没人爱他,他那么没良心,吃我的用我的,最后拍拍屁股就走了,我爱他?好笑不好笑。”
徐耳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问他:“那他要走,你也没留人家啊?”
“……什么都要我说,脑子做什么用的?”
“这你就不懂了,”徐耳摆出一副老和尚念经的姿态,游刃有余道,“这恋爱的人呐,都没脑子的。”
赵明堂忍不住多看他两眼,像第一天认识他一样,皱着眉想忍笑又忍不住:“你这个有点道理,但不多。”
徐耳很受用,眼神很兴奋:“有道理伐?再跟你讲点有道理的。”
“什么?”
“夫妻吵架,床头打架床尾和,你这个事情啊……还得是在床上解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明堂抿了抿唇,觉得徐耳还是徐耳,而他竟然认真要听徐耳的建议,他脑子真的是进水了。
“这样吧,侬回家吧,好伐?我看你吃得已经脑子不清爽了。”
“我回什么家,我家就在楼上。”
还真是,赵明堂无语了,苦笑:“回本家,叫侬爷打侬一顿,啥毛病全好了。”
徐耳白了他一眼:“恶毒。”
忽然无话,赵明堂盯着酒杯,轻轻叹了口气。虽然很轻,徐耳还是听到了。那是多无奈的一声叹息啊,竟然是从赵明堂嘴里叹出来。
徐耳忍不住一掌拍在他背上,赵明堂吃痛骂了句册那。徐耳哈哈大笑,随后骂道:“畜生,这才对嘛!叹啥气!”
赵明堂这次是痛得叹了口气,喝了口酒缓了一缓,才说:“徐耳,我觉得他不会喜欢我的。”
其实赵明堂想说,他不能喜欢上我,但他说不出口,他还是抱有期待。
徐耳不明白,撑着脑袋问:“为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明堂顿了很久才说:“你记得我们小时候跟爸妈出去吃酒,你会发现没人想跟我们玩,永远只有我们两个一起玩,是不是。”
“……好像是,有啥关系?”
“我一开始想,可能是我们两个看起来高,所以同龄小孩子见到我们有点怕,后来我发现不是的,其实他们是真的怕我们。”
徐耳沉默了,他似乎有点明白赵明堂说这个的意思了。
赵明堂微微点头,抿了口酒看向窗外,口吻很轻,像傍晚的风,缱绻又无奈挽留。
“所以啊,他有他的世界,我有我的世界,从他的世界看我,连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陈可心不能喜欢上赵明堂,不是“不可以”,而是“无法”,他要怎么忍受一身伤痛,跟一个过着跟他完全相反的人生的人在一起,他们所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每一个动作,都可能在刺激着陈可心,对着他的耳朵大声告诉他——老天爷是不公平的,他配的,你不配。
而这些,赵明堂全都明白。
徐耳拿起一杯龙舌兰跟他静置的酒杯碰了碰,两个人便都端起来一干而尽。
龙舌兰小小一杯,徐耳一口先喝完,忽然他想起什么似的,扒着赵明堂说:“可是现在世界是个地球村啊,都是一个村的怎么不能谈恋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明堂差点一口老酒喷他脸上,幸好徐耳躲得快,只吐了点在沙发上。
“毛病伐侬!”
两个人又拉拉扯扯搞了一会儿,老缪就到楼下了。赵明堂等电梯下楼,打开电梯是一个短头发的姑娘,莽莽撞撞差点跟他撞满怀,他双手护了护,但没碰到对方。
“小心。”
姑娘抬头瞬间便双眼放光,惊喜道:“赵明堂!”
赵明堂讶然,认识他的人很多,但直呼他名字的不大多。
“你是?”
她倒爽快,摆了摆手:“哎呀,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我们一个高中的呀,你可是我们学校的风云学长!”
说到此处,她用手戳了戳赵明堂的胸口,不好意思道:“喔唷,学长,难得见到你,还是这么帅!”
赵明堂有点绷不住,忍俊不禁又问了一遍:“你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赵明堂忽然觉得她有点眼熟。
“当时学长你高三,我高一的,我叫吴莉莉!”
赵明堂顿了顿,问了句:“你几班的?”
吴莉莉有点意外,回道:“我?我一班的呀。”
“……这样。”
陈可心就是一班的。
“怎么了吗?”
赵明堂笑笑,绕开她,摁亮了电梯,走进去后对吴莉莉挥了挥手:“下次来蓝调报我的名字,记我账上,学妹。”
说罢,电梯门关上,只留下吴莉莉一个人站在原地,泥足深陷——真的太帅了!
片刻之后,陈可心便收到了吴莉莉的花痴信息,最近吴莉莉来买画,两个人有点熟络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一定猜不到我遇到谁!」
陈可心躺在床上正准备睡觉呢,敷衍地回了句“谁”。
「赵!明!堂!」
三个感叹号,每一个都砸在陈可心的脑门上——非得睡觉前来这么一下是吧。
「他人好好哦,还请我喝酒,叫我学妹。」
陈可心盯着那行字反复地看反复地看,最终面无表情地打了一句回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他人是蛮好的!」
他打完就扔了手机,把灯关了,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忽然睁开了眼,铿锵有力地骂了句脏话。
“好个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姨到底不放心赵明堂,拖着病体回来一趟上海,带了不少吃的,都是能放很久的,爊鸡,爊鹅,腌酸萝卜,还有自己包的两大盒馄饨,一股脑全都塞进冰箱。
待到赵明堂接到电话,特地从公司赶回家来看她,她却已经走了,说是要赶高铁。
赵明堂一边打开冰箱一边打电话,表情有些无奈:“你早点讲,我叫老缪送你回苏州,统共一个多小时的事情。”
估计人都已经在虹桥高铁站了,电话那头嘈杂十分,许姨的声音显得有些断断续续:“先……冰……记得……还有……”
“啊?听不清!”
许姨提高音量,近乎用喊的:“馄饨!在冷冻!其他!在冷藏!记得吃!”
赵明堂打开冷冻看了一眼,确实看到两大盒馄饨,忍不住喊回去:“太多了!哪里吃得完!”
不知道她走到什么地方,周围安静了些,只听见她怪叫一声:“哎哟,先生你轻点呀,耳朵也要聋掉了。”
赵明堂一只手撑在料理台上,笑了:“谁叫你要去坐高铁,老缪帮你直接送到家门口多好。”
“老缪忙死啦,又要接送夫人,又要接送先生你,还要接送老爷钓鱼!”
“你这话讲的……”赵明堂都有点心虚,“那么我们又不是没给他开工资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哈哈,我没事情,我就是还有点咳嗽,你听我嗓子都不好听了。”
确实,许姨是老甜嗓了,年轻时候唱邓丽君好听得不得了,老了讲话也舒服,爱把方言和普通话夹起来讲,听起来嗲嗲的,相比之下,现在是有点粗,不过也就是一点点,不是亲近的人根本听不出。
“没有,还是好听。”
“啊呀……先生,不搭你讲啦,我的车要检票了。”
赵明堂盯着料理台,淡淡地回了句:“好。”
“回回哦。”
赵明堂听出她口吻间的舍不得与宠溺,会心一笑:“保重身体。”
电话旋即切断,他把手机放下,两手撑在料理台上长长舒了口气,从厨房望出去,能望见饭桌,再过去就是客厅,空荡荡,静得不得了。多少日子不在家吃饭,恐怕要不是临时找的清洁工一周来一次,饭桌都免不得要积灰。
「吃晚饭么,其乐融融最好了。」
「行,尽量多一起吃。」
这约定到最后也没能实现,后面的事情一片片雪花堆叠似的砸下来,哪里还有一顿闲暇晚饭的空间。他忽然想到陈可心当时为了陶羡韵给他做的那一餐饭,其实陈可心的手艺乏善可陈,相比许姨那是差远了,不过耐不住他情人眼里出西施,怎么吃都比国宴强三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明堂抿了一下唇,眼眸半垂着,难得看起来有些忧愁,像大卫。
还不如叫他一辈子不要重新遇到这个人。
……
……
……算了,还是要见的。
沉默着站了一阵,他想起什么似的,又打开了冰箱,从冷冻里取出一盒馄饨,提溜着出门去了。
陈家老太本打算出门去丢垃圾,打开门吓了一跳,楼梯拐角杵了个人,她定定神仔细看,仔细瞧,才看出来:“啊……可,可心?”
陈可心尴尬地笑了笑,把手里的东西提了提——是两盒羊奶粉。
“哎,外婆,我来看看你。”
老太太看到是他,睹人思人,眼眶又红了红,鼻头酸酸的,只听她很轻地吸了吸鼻子,才让开一条道来:“来,进来吧,外婆帮侬泡杯茶。”
陈可心一进门就在鞋柜上方看到挂了一张陈非的照片,他顿了顿,才将两盒奶粉放在鞋柜上,正好把陈非的脸遮住一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栋房子很旧了,老太太生活简朴,沙发还是用的十几年前的旧沙发,连沙发巾都是自己亲手钩的,白色的棉线镂空的钩花,铺在旧橘色的竖纹沙发上,都是老物件,真像时光倒流。
陈可心忍不住抚摸了一下钩花,毛茸茸的,微微有点扎手。
“可心,来,吃茶。”
陈可心回过神来,看到老太太已经端正好一杯茶放在他面前。
已经快六月了,老人家身上还搭着一块大方格披肩,想来身体不好。
陈可心说了句谢谢,不过没有立即喝,而是即刻询问:“外婆最近身体哪能?家里缺不缺什么东西?”
老太太看着茶几呆呆地摇摇头,想到什么似的,忽然讲:“你是好孩子,非非当初在大学也没什么好朋友,只有带你回家里来吃过几次饭,后来你们好长一段时间不来起,我还有点担心你们断掉了,后来才知道你是不读了,去找工作了……”
她讲到这里,忽然看向陈可心,眼里满是疼惜:“可心,你真的辛苦了。”
陈可心只觉得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局促地低下头喝了口茶,整了整呼吸,才能笑着重新面对老太太:“外婆,我不辛苦,我有外婆你心疼我,我不辛苦。”
老太太布满皱纹的面颊绽放出欣慰的笑意,眼眶却依然红红的:“外婆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可心,你以前忙,不常来,以后能不能……常常来看看外婆,不要嫌外婆烦。”
陈可心嘴角的笑僵了一下,不过还是回答:“……好,一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非的外婆又有什么错,她只是个可怜的妇人,年轻时候很早离了婚独自抚养陈薇长大,谁知女儿步自己后尘,也做了单亲妈妈,两个女人围着一个孩子转的日子本也是不错,可惜陈薇到底心中不全,走了极端,抛下一个老妇和年幼的孩子。
其实陈非的外婆一直知道陈可心是谁,但是她从来没有责怪过陈可心,在她眼里,陈可心就只是一个很乖巧的小孩儿,很贴心,知道每次来同学家里都给长辈带小点心,知道吃完饭一起帮忙到厨房洗碗。
在她的眼里,陈可心只是陈可心,不是谁的儿子,谁的女儿,她一直是真心对陈可心好的,这些陈可心都知道。
可是,她越是这样对自己好,陈可心越觉得,他才是一切悲痛的始作俑者。
如果……
“外婆,我……我对不起……如果我那年没有任性叫爸爸连夜赶回家,我——”
“可心。”
他抬头,客厅的镜子映出他满是泪水的面庞,他的狼狈与脆弱仿佛依然是当初那个七岁的稚子。
老太太伸出粗糙而温暖的手掌,贴在他的面庞上,目光是脉脉而慈爱的:“你和非非一样,都是命苦的小孩,外婆一个也舍不得。”
陈可心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起来,他抓住老太太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以一种如同跟神父赎罪的姿态痛哭。他宁愿陈非的外婆恨他,从他七岁那年就恨他,一直恨他恨到这辈子结束,可这个心软的女人,始终平等地爱她生命里的每一个人。
她的爱多像一把仁慈的刀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太太以另一手抚摸陈可心的头发,一下一下,舒缓他的情绪,口吻淡淡的:“哎,可心,外婆还是喜欢你头发短点,精神点。”
陈可心渐渐缓过心神,拉着老太太的手放在膝盖上,抚摸她掌心的纹路,觉得很安心。他点了点头,吸了一下鼻子:“下次,下次来,给你看我短头发。”
老太太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膝盖,闭了闭眼:“留下来吃晚饭,外婆做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
陈可心抿着唇浅浅笑了一下:“好呀。”
笃笃——
陈可心吸了吸鼻子,耳朵动了一下,看向门口,又茫然地看向老太太:“外婆,好像有人敲门。”
笃笃——
还真是,老太太拍拍他膝盖,站起身来踱步去开门。
门锁转动,打开的那个瞬间,陈可心便听见老太太说了一句。
“啊呀,怎么是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赵明堂觉得自己现在像个痴呆,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围着一个小兔子饭单,缩在这个实用空间三平米不知道有没有的小厨房里择香芹,而陈可心正坐在他身边的梯凳上悠哉地剥毛豆子。
一站一坐,皆无话可说,陈可心是真的没话说,赵明堂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他实在没想到自己来送个馄饨,能正好遇到陈可心。
“……画廊今天不开门啊?”
陈可心随口应了一声,好像太敷衍了,又补充了句:“今天礼拜一,本来也没什么客人。”
赵明堂点了点头,把一根叶子丢进塑料袋,回头看了一眼客厅,老太太在看电视。
“你怎么想到来看她?”
陈可心想了想,用同样的话回复了他:“你怎么想到来看她?”
“我?”赵明堂自嘲似的笑了一声,“我作恶多端,良心不安。”
他这话半真半假,弄得陈可心不知道怎么答,只好继续剥毛豆。
赵明堂瞥了他一眼,心说这小歪现在还清了债不得了了,你不说话,他一句也不愿意跟你多讲,算起来自己还是他老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快到结账的日子了啊,你那个画廊业绩怎么样,不要倒贴。”
陈可心有点无语,冷笑了一声:“我业绩怎么样,赵总会不知道吗?”
好么,连先生都不叫了,直接叫赵总。
赵明堂忽然把香芹丢了,两手撑在洗手台上,缓缓扭动了脖子,看向陈可心,又是那种熟悉的压迫感,像抽真空一样把陈可心身周的空气压缩殆尽——陈可心忽然觉得自己是有点飘。
他被赵明堂看得不舒服,悄悄想动一动转过身去,稍微背对赵明堂一点,谁知道被赵明堂喝住了。
“不许动。”
陈可心不敢动了。
赵明堂满意地勾了一下嘴角,扭头继续抓起香芹,择菜。陈可心如临大赦,继续低着头剥自己的毛豆子,头有点混沌,心想何必去招他,自己又不是对手。
两个人总算达成默契,谁也没再说话,安静弄菜,很快就端正好了,赵明堂便解了饭单叫老太太进来做饭。
老太太很开心,咧着嘴笑着进的厨房,嘴里还念叨着:“弄好啦?这么快啊?哎哟,好聪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可心嗔怪了一句:“老做了,什么聪明不聪明。”
老太太满意地看了看塑料小篮里的毛豆子,又端详了砧板上香芹,确定都没什么问题,便点点头:“好了,你们两个去看电视吧,做好了吃饭。”
就这么被明明白白安排好了。
陈可心想了想跟老太太讲:“外婆,我出去买瓶饮料喝。”
“外婆,我也去。”
陈可心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一眼赵明堂,但还是很给面子地说:“那我多带一瓶回来吧,省得两个人去了。”
赵明堂抓起他的手就往外走。
“外婆,我们一会儿回来啊!”
陈可心一直被他从三楼拖到一楼,一直挣不开他的手,还得小心自己被绊倒,果不其然最后一级台阶,他没下稳,眼看就要摔出去——
他两只脚脚尖虚虚点在台阶上,整个人向前倾,被赵明堂稳稳抱在怀里,陈可心一下子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仿佛能幻听见自己和赵明堂的心跳一前一后蹦跳的声音,简直像两个不顾他死活的小人蹦跶在他的心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火速推开赵明堂,用力之大,弄得赵明堂往后退了两步,瘦弱点的直接要被他推倒。陈可心低着头一声不吭地逃走,擦肩而过之时,被赵明堂发现他耳朵尖是红的。
何止耳朵尖,其实掌心也是烫的——隔着衬衣碰到姓赵的胸肌了。
赵明堂笑眯眯地跟在他身后,两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走路还有点飘,他一会儿凑在陈可心的左边,一会儿凑在陈可心的右边,袖子卷到手肘,裸露出精瘦有力地小臂,陈可心瞥见了,更心虚了。
两个晚上,毕竟忘不掉。
“做啥,不好意思啊?不就抱一下?”
赵明堂此刻放松得不得了,活像十几岁每天在街上遛的小流氓胚子,专门逗小姑娘。
陈可心当然不可能告诉他是因为想到两个人那档子事,只好说:“没有,绊了一跤,心慌了一下。”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赵明堂当真了,拦住他不让他走了,陈可心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周旋间忽然被他捉住一只手拉到怀里紧紧抱住了。
如果真有晴天霹雳,也许就是这个效果了。陈可心木呆呆的,勉强给自己发动指令动了一下,很快又被赵明堂压回怀里贴得更紧,两个人都只穿了一件衬衣,胸贴着胸,挤得足够紧。陈可心听见赵明堂的低沉的嗓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微烫的呼吸喷薄在他的耳畔。
“别动,听听心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
……
“……听好了吗?”
赵明堂放开他,陈可心却没有抬头看他,微微垂着头,避免目光相接,可赵明堂迟迟不说话,他便忍不住抬头,结果看见对方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
陈可心一句脏话堵在胸口,推开他自己走了。
赵明堂在他身后喊了一句:“一起走啊!”
陈可心真不想理这只大尾巴狼了。
到了晚餐,这两个人更没话讲了,主要是陈可心不想讲话,闷头吃菜,倒是赵明堂跟老太太聊了两句。
赵明堂给老太太夹了一筷子香芹炒豆腐干,随口问道:“外婆,实在不好意思,丧事那天没来,都办好的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天是周密代替赵明堂来的,经手了全部的程序以及费用,老太太一开始要拒绝,搞不过周密手速快,全给付清了。老太太哭着千恩万谢,说陈非有他们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周密笑得很勉强,说是应该的,而陈可心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送了陈非最后一程。
自然,老太太不知道陈非碰毒的事情,这件事是赵明堂做主,叫他们有什么事暗着查,不要再去折磨老人家了。
老太太回想起当日种种,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非非从小没有怎么享到福,虽然……虽然是这样的事情走的,总算体面了身后事,我……”
老太太讲讲又有点想哭,陈可心即刻抽了几张纸过去,还不忘瞪了一眼赵明堂。赵明堂也有点不好意思,又给老太太夹了一块排骨。
陈可心看老太太眼泪汪汪的,自己眼眶也有点酸,轻声道:“外婆,吃饭吧。”
“嗳,嗳,吃饭,吃饭,这个排骨怎么样,还是以前的味道吧?年纪大了佐料都放不准了。”
陈可心摇摇头,笑得很放松:“没有,好吃的。”
赵明堂打量他的神色,发现此时此刻此地的陈可心格外的柔和。可联想种种,又很难把这种毫无戒备的放松与柔和同这个人完全联系在一起。
陈可心就像是被月亮挤落的一根刺,身上带着无尽似水的月华和静谧的秘密,貌似美好无暇,其实刺终归是刺,靠近他不容易,不慎便扎得人一颗心千疮百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回程的路上,赵明堂要送陈可心,陈可心想了想没拒绝,反正打车也要钱,坐地铁又太远。
车开了好一阵,两个人都没话。
气氛实在太诡异,陈可心只好随便找了个话题:“这个月的分红我往哪边打?”
赵明堂沉吟了一声,手指在方向盘上轮着点了一遍,随后道:“你去趟财务吧,就之前批预算那边,找总会计。”
“……行,我知道了。”
好了,又没话讲了。
赵明堂转弯的时候余光瞥了一眼他,问了句:“你妈妈最近找你了吗?”
陈可心应激似的一僵,很用力地眨了一遍眼睛:“……没,没找。”
赵明堂点了点头,想继续问,却被陈可心抢了先。
“那七万块钱,我会还你的,另算……就存到你以前给我的那张卡里。”
他这话一说完,车里便沉默了,赵明堂始终直视前方,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似的专心开车。而陈可心不敢看他,只好侧过头看窗外,路灯一个一个闪过,像之前他们每次夜归一样。
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陈可心探头看了一眼:“到了,前面就是。”
赵明堂靠边停了,在陈可心解安全带的时候看了一眼这小区,估计是零几年建的老小区了,墙壁都是发黄的水渍,门卫就坐在保安亭里刷视频,看也没看他们这边一眼。
“你就住这里?”
陈可心解安全带的手一顿,缓缓地把安全带归位,尴尬地回了句:“怎么了吗?”
一开始听周密说陈可心在画廊附近找了个房子,赵明堂也没上心,心说艺术园附近总归没有差的,结果还真给他陈可心找到个差的,服了。
“……没什么,蛮好的。”
“哦,”陈可心打开车门,准备逃了,“谢谢你送我,我回去了。”
赵明堂在车里微微俯身探出去,透过挡风玻璃看陈可心,看他像一只小老鼠似的在昏黄的路灯下一步一步摸向自己的小窝,可怜巴巴的,灰不溜秋的。
啪嗒——
“陈可心!”
保安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掉,赶紧抓牢帽子看向窗外——一辆黑色轿车前站了一个英俊的生面孔,高挑的个子,不俗的气场,哪里像住他们小区的人。他又看向那个人看的方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这个人他倒是有印象的,一个男小歪长得交关细气,一张脸巴掌大,白白净净的,说起话来很客气,刚搬来时还给保安亭送过水果。
赵明堂一只手扶在车门上,敲了一下,做出了很大的妥协似的,咬了一下唇才对陈可心说:“行,七万块,你要还,就还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可心像被点了一下,一个冰冻的人慢慢被融化,缓缓恢复温度,他的嘴角慢慢弯起一个弧度,眼睛在夜色中像被点亮。
连声音也不自觉沾染笑意。
“好呀。”
赵明堂对他挥了挥手,要钻进车里,钻了一半又出来了,随手指了指那房子:“房子找得不错,走了。”
陈可心抿着唇尽量让自己不要笑得太明显,看着他钻进车开走了,才自言自语似的答了句。
“哦……”
赵明堂最近心情相当不错,因为快到结账的日子了——陈可心要来公司了。
他提前知会好财务科所有人,系统群发邮件:
「看见陈可心立刻上报秘书处。」
周密是大秘书,自然能看见这封毫无规章制度,相当不赵明堂的邮件,邮件显示的那一刻,他真心觉得大老板需要去宛平南路600号挂个号。
事实上真到了那天,不必等到财务科,陈可心一进一楼柜台就有人很有眼力见地给周密发消息了。吐槽归吐槽,老板交代的任务还是要到位,周密一收到消息就快步杀去了总裁办公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门也没敲,一开门,正迎上赵明堂抬头,两个人四目相对。
周密点了一下头,只说了两个字。
“来了。”
眼看着赵明堂本来扑克牌似的一张脸忽然就如沐春风了,站起身来很轻地哼着小调,即刻打算要走,却被周密制止了。
“先生,您就打算这样去啊?”
赵明堂张开双臂从上到下端详了一下自己,只穿了件衬衣,领带也没打,袖子撸在手肘,嗯……
赵明堂伸出食指点了一下周密的方向,非常满意:“有道理。”
片刻之后,这栋楼里最大的的老大便衣冠楚楚地出现在了财务科。财务科讲究个心细如尘,基本都是女同志,平时鲜少见到赵明堂,今天前脚是陈可心,后脚是赵明堂,财务科枯木逢春,久旱逢甘霖,还是瀑布级那种甘霖。
赵明堂双手插在西裤兜里踏出电梯的那一刻,财务科女同胞们感觉自己眼睛都出幻觉了,大老板身周仿若缠绕金光,有十九重天上风神亲自施舍的清风环绕。而这头这么大的骚动,陈可心又不是木头,他一回头自然就看见赵明堂冲自己这个方向大步流星而来,那步伐太坚定太飒爽,弄得他心里也咯噔一下。
又觉得他咯噔什么,他这回来是财神,送钱来的,尽可抬头挺胸做人。
于是他扯出了个笑脸,彬彬有礼地打了个招呼:“赵先生,周秘书,下午好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密自然也笑着回了句下午好,赵明堂么……不论等得多焦心,真到了这一刻,一丝都不会表现出来。周密瞥他家老板的神色,云淡风轻得很,既不回人家也不看人家,就随意点了一下头,好像他今天就是突然来了兴致来财务一日游。
“……这个月财报什么时候出来。”
总会计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瘦削的瓜子脸,戴一副黑框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很显露个性的黑色西服套裙,整个人浑身上下就两个字——严谨。
她站起来略迎了迎赵明堂,随后面无表情道:“赵总,这个月的财报跟上个月一样,还是十五号出。”
何止是上个月,上上个月,上上上个月,上上上上个月,赵氏总楼的财报就没有在不是十五号的日子出过。
周密尽力打起精神去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他怕自己再不打起精神,会直接笑出来。
赵明堂随意挥了挥手:“哦,好……你弄吧,你弄。”
于是三个人就站在办公室里一言不发,看着总会计打电脑,查单子。
太怪了。
还是陈可心先忍不住:“先生您是想问问画廊的事吗?”
赵明堂沉吟了一声,看向陈可心:“嗯,你说得有道理,这个画廊经营这么久,我还没去看过,一会儿我送你,你带我看一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可心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僵了,脑中仿若有一张白纸被撕裂——谁问你要不要去看画廊啊!
但赵明堂的要求合情合理,陈可心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哦,好,好啊。”
总会计很快收尾,把画廊上个月的财报和下个月的预算审批递给赵明堂。赵明堂看也没看就把预算签了,随后翻了翻上个月的财报,忍不住挑了一下眉。
“不错嘛,不亏,还赚不少。”
陈可心心里有点得意,那是当然的了,虽然现在为了画廊退居二线了,那前不久他也算是上海交际圈的风云人物,他这画廊一开业,多少人慕名而来,愿意自掏腰包跟他套个亲近。
“……嗯,还好。”
稍微自谦一下好了。
赵明堂能不知道他,肯定在心里洋洋自得,于是故意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看得陈可心心虚地别过头看周密,跟周密两个人尬笑。
赵明堂一回头,看见周密那张笑脸,一手拍在他后脑勺上,顺带把文件拍在他怀里。
“发痴啊,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完又大步流星地走了,陈可心与周密紧随其后,财务科的女同胞们全体起立送行,就差鼓掌了。陈可心冲她们花一样地笑,还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周密跟在他身后,亲眼看见不少姑娘捂住了心口。
还得是他陈可心啊!
公司到画廊不近不远,大约要个二十来分钟,难得周密坐了前座,赵明堂突然离开公司,有些事只能带出来处理。周密在旁边端着ipad汇报,赵明堂开车。
陈可心之前就觉得赵明堂很怪,他知道那些有权有势的都爱雇个司机自己坐后面,可赵明堂除了喝酒,平时根本不用老缪开车,就算自己跟他一起,也是赵明堂开车,没有他的份。而今天,老板给秘书开车,员工坐后排,可能除了赵明堂,也没别人了。
“先生,还有就是有个宴会您看——”
“等等。”
周密抬头看向赵明堂,只见赵明堂一边打方向盘一边盯着斜前方,周密顺他眼神看过去,看到一个穿着白T,身型颀长的男人抱臂立在Orad门口。
陈可心听他们突然不说话,便也顺着他们的视线望过去,看清楚了是谁,直接高兴地把车窗按下来打招呼。
“哎,李医生!”
赵明堂忍不住往后座看了一眼,看到陈可心笑得跟朵花似的,杀人的心都有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青年走到车前,长得很儒生气,白T扎进牛仔裤,穿了一双白色运动鞋,笑得很爽朗,看得赵明堂觉着有点扎眼。
三个人下车,陈可心自然先迎上去,心情很好地跟对方寒暄,赵明堂则抱着臂走到周密旁边拱了一下周密,皱着眉看了一眼他,语气相当不悦:“这谁啊?”
周密感觉背心发凉,头顶冒汗,他哪里知道!他又不是二十四小时驻守Orad!可是他更知道,赵明堂如果生气,遭殃的还得是他。
“呃……可能是客人吧?”
“客人?”他的口吻带了一丝轻蔑,随后便是更轻蔑的一句,“客人他笑得跟见到老情人似的?”
周密在心中替陈可心喊冤了,陈可心顶多就是热情点,陈可心见谁不都这么笑。
而那头,陈可心才反应过来身后还有两个大活人,他竟然晾了赵明堂,别是不想活了。果不其然,他一回头就看见赵明堂眉头紧蹙,一副老天爷欠他的模样。
陈可心在心里嘀咕,至于吗,不就晾了他几分钟,这里有客人,不能谅解一下吗。
他扭头跟这个“李医生”介绍起来:“李医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边是Orad的投资人赵明堂赵先生,还有他的秘书周密周先生。”
李医生走向二人,友好地向他们伸出手,笑了笑:“你好,李如切。”
赵明堂没动,依然抱着臂,垂眸盯着那只手,冷淡得有点不屑。周密看不过去,主动伸手握了上去,同时用身体挡住了赵明堂,一边握手一边拉着李如切往画廊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哎,李先生你好啊,我是周密,我看可心叫你李医生,李先生现在哪家医院高就啊?”
李如切的眼神从赵明堂身上划过,随后很客气地回答周密:“高就谈不上,在同济的神经外科。”
周密一边拍他的背一边说了句“奥,好医院啊”,然后走进了画廊。
陈可心莫名其妙,甚至有点生气,但又不敢动怒,他看了一眼赵明堂,也跟上去了。赵明堂靠在车前嗤笑了一声,才慢悠悠地踱步进了画廊。
周密不愧是周密,打听是一把好手,几句话功夫把这个李如切全摸清了。
李如切,上海本地人,从幼儿园到研究生全在上海读的,同济毕业的医学高材生,年轻有为,在同济附属已经坐到副主任医师了,是画廊的常客,经常来看画。
赵明堂跟周密就跟在那二人身后七八米的地方,周密一讲完,赵明堂便甩出一句:“光看不买啊?”
这声音还是大了点,前面两个人都回了一下头,陈可心更是头皮发麻,只得勉强笑笑继续带着李如切看画。
而周密亦一根神经紧绷得不行,回道:“先生,您小声些,人家也买的。”
买画又不是吃饭,每天都要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明堂有点烦躁,于是伸手去摸口袋里的薄荷糖,没摸到,好了,更烦躁了,索性伸腿踢了一下周密。
“去帮我买个攒罐奶油。”
周密懵了:“现在啊?”
“现在。”
“……哦。”
也好,周密十分想逃离这个灾难现场,用现在的话讲,这就是修罗场,还是重度的。
周密一溜烟跑了,赵明堂一个人跟在这俩人后面,野兽盯猎物似的盯着这两个人,弄得陈可心如芒在背,最后只好向李如切提议,三个人一道去前面的小会客区喝杯咖啡。
陈可心要弄咖啡,赵明堂和李如切不免要单独相处一下。最让赵明堂意外的是,这个李如切倒一点没在惧的,直接跟他对视,甚至有点云淡风轻,相比之下,他的攻击性过分强不说,还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痒。
赵明堂在某个瞬间勾了勾嘴角,轻声问了句:“李医生今天看得如何,有没有看中的,看你是常客,我做主给你打个折。”
李如切应对自如:“那怎么好意思,这样可心的佣金不就被我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明堂听见“可心”这两个字,脸上的笑便卡带似的卡了半秒,微微眯了眯眼。
陈可心回来就看见这俩男人就这么对视着,一语不发,而赵明堂那头更是笑得属实有点瘆人。
“……咖啡来了,喝咖啡吧。”
陈可心自然而然地绕到赵明堂那一侧沙发坐下,摆好了咖啡。这倒叫赵明堂不得不多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露出了一种满意的笑容——这还差不多。
李如切笑笑,三个人都端起了咖啡,都抿了一口。
这大约是今天最和平的一刻了。
李如切放下咖啡,主动看向陈可心:“可心,我上次托你问的那个画家,他有新的作品吗?”
陈可心双手捧着咖啡若有所思道:“你说的韩国那个吧,我给他发了邮件,他还没回复我,不过我看他ins发了之前没发过的细节图,估计有戏。”
“那就好,我还是喜欢他的感觉,也适合放在我家。”
赵明堂单手提着咖啡,跟喝威士忌一样的姿势,另一只手搭在陈可心背后的沙发背上,悠哉悠哉道:“李医生喜欢韩国画家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如切笑笑:“还好,正好喜欢这一个。”
“现在品味好的人不多了,韩国画家确实近两年一茬又一茬冒了不少,每个都好,我看了也想买。”
李如切向他摊开手掌做了个请的姿势,顺着说了句:“赵总买一幅画应该更容易,何不也买两幅挂挂家里。”
“哦……我不管的,我家的画都是可心替我选的,他最晓得我的口味,我喜欢什么,我不喜欢什么,他一清二楚,平时主要是他直接帮我买了。”
陈可心不得不扭过头去看他,脸上的笑意十分僵硬,同时注意到赵明堂的手竟然放在他身后的沙发背上,于是笑得更僵了——他到底在发什么疯。
李如切不说话了,陈可心只好转头笑呵呵地打圆场:“赵先生他比较忙,没空弄这些的,我就是个穷打工的。”
赵明堂把一只手放在陈可心的大腿上,情真意切道:“我是信任你。”
陈可心只觉得那只手是通电的,直接把他浑身狠狠电了一遍,电得他脑子都快烧干了。
赵明堂他疯了吗!
陈可心只好不动声色地把他的手推开,结果赵明堂又把手贴上来,推开,贴上来,推开,贴上来。陈可心只能放弃了,尴尬地对李如切笑笑,实在不知道怎么给他解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如切倒是大方,直接假装没看见,又喝了一口咖啡,随后识相地站起来说:“那可心,我先走了,今天晚上我还要回去值班。”
陈可心这才顺理成章地挣脱赵明堂的魔爪,站起来打算送送李如切:“好呀,那边有消息我就给你电话。”
结果他刚要迈腿,赵明堂就一条腿横在他面前,根本不给他机会。李如切看见,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下,看向陈可心:“可心,你同赵总估计还有话说,我不打扰了,我自己走,不必送了。”
“啊,好,好,你慢走。”
一直到李如切的背影消失,陈可心才看向赵明堂,而这流氓还十分心安理得的模样,弄得他有点生气。
“他是我的客人,画廊是你的,他也是你的客人。”
言下之意,我方应该恭敬点。
赵明堂收回腿,把咖啡放回桌上,冷冷地说:“我没看见客人,只看见一个你的追求者。”
他这话说得太直白,弄得陈可心一下子说不出话,陈可心盯着他,直到赵明堂也抬头看向他,二人四目相接,各怀心事。
陈可心难得在他面前露出一种无奈的表情:“那又怎么样呢,谁追求我,我接受谁,这是我自己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明堂沉默地看着他,没有威胁,没有压迫,只是很安静地看着他,随后丢下一句话,走了。
“我明白了。”
正巧碰到周密回过来,着急忙慌要给他攒罐奶油,赵明堂双手插在裤兜,冲身后抬了抬下巴:“不吃了,给他吃吧。”
“啊?”
赵明堂半垂着眼眸,踱步出了画廊:“啊什么啊,有的人蜜里调油被我们打扰了,我们送点赔礼。”
周密弄不懂老板的意思,不过还是把塑料袋放在桌上,跟陈可心草草道别,而陈可心的脸上则呈现出一种复杂的脸色。直到周密也离开,画廊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才松懈了神色和身体,坐下来从塑料袋里挖出两罐攒罐奶油。
打开一罐,用勺子挖了一口。
蛮甜的。
蛮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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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得叫老骆直接吃不下去,取了支雪茄抽了起来,吸了一两口,才感觉缓过来,总算有精神面对眼前闷头吃饭的赵明堂。
“又哪能了啦?”
赵明堂面色铁黑,生硬地抛出一句:“没哪能。”
老骆无语了,摸了摸眉毛,点评道:“没哪能,你吃条鱼像杀鱼,苦大仇深。”
赵明堂继续嚼嘴里的饭,不说话。
赵明堂这个人是这样的,他一般性的生气直接就发出来了,或冷嘲热讽或雷厉风行,总之是发作的,但他真的生气,他是不说的,他就闷着,要么搞死这个人要么搞死自己。
一般他是搞死别人。
那现在他看着像要搞死自己了。
还能为谁,只能是为那个谁了。
老骆抽了口烟,眯着眼睛说了句:“……两口子吵架,常有的事,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明堂回他:“你一个没结过婚的人说这句话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结婚又不是一定要自己结才懂,旁观者清……再者,哪能?你结过婚?你懂?你姘头也没夹过,还不如我。”
赵明堂直接把筷子摔桌上了。
老骆没生气,不晓得什么事,但晓得他一肚子火,发作发作也好。
“……要不要把碗也摔掉。”
赵明堂靠在椅背上坐了一会儿,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随后摇了摇头,深邃的眉宇之间显露出一种无奈。
“不了。”
老骆抽了口烟,闷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引得赵明堂皱着眉看了他一眼。
“我是笑,你也有克星。”
赵明堂自己都纳闷,他觉得世上也许真有月老,真有红线,他是被绑牢在陈可心身上了,所以才会这么多年忘不了一个话也没说上过的男人,甚至于从此也没有对谁动过心。说出去谁信,他赵明堂竟然没谈过恋爱,没睡过人。就是徐耳都一直对他没睡过人表示怀疑。
陈可心就像深海里的水藻,而赵明堂便是潜水的人,陈可心把他的脚缠住不让他走,而陈可心也没有知觉,他只是一株水藻罢了,他在海里漂动,处处留情,缠住一个路过他的人,再正常不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被缠的人就要窒息而死了。
赵明堂觉得胸闷,动了动脖子,又闭了闭眼,才说:“你觉得伊哪能?”
这倒把老骆难住了,他对陈可心接触得并不多,况且这个情况,他得说好话还是坏话?
“伊……蛮好,挺上进。”
这话是实话,不上进哪有他在交际圈的地位。
“还有呢。”
“……心地蛮好,陈非陶羡韵那样对他,他也没有说要怎么样。”
“……还有呢。”
“……卖相好,万里挑一。”
赵明堂忍不住笑了一声,点了点头:“侬是实在讲不出了。”
确实,感情到底是两个人的事情,不然怎么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老骆又不是没见过陈可心,也没见动心要横刀夺爱,徐耳倒是有色心,但也只是看中陈可心的皮相,到底不曾上过心。这么多人,只有赵明堂切切实实是对他动真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骆忽然替赵明堂不值起来,忍不住道:“你这样的条件,我想不明白,他有哪点不满意,换我老早贴上来了。”
赵明堂沉默了一阵才说:“真的贴上来,就不是陈可心了。”
老骆缓缓吐出一口烟,在烟雾后面眯起眼睛,说了一句:“你是懂他的。”
如果不懂,怎么能说出这句话。
“……他不懂我。”
老骆想了想,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若有所思道:“我看未必。”
赵明堂挑了一下眉,看向他:“你又晓得了?”
“这种事啊,”老骆故意还顿了一顿,意味深长道,“当局者迷。”
赵明堂不置可否,收回目光,盯着桌子看了一阵儿,感觉没那么气了,才站起来,抓起外套穿上,打算走人,被老骆叫住了。
“哎,我有个生意,你照拂照拂。”
“啥生意,还要我照拂,你自己弄不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医疗上。”
赵明堂心里有数了,摆了摆手:“你叫人跟周密讲。”
老骆笑了:“周密比你娘还亲,什么事都要帮你弄。”
“一个月连奖金提成开他十几万,白拿啊?”
这点倒是,赵明堂对身边真的看中的人一向很大方,不过周密一天起码牺牲十个小时给赵明堂,比谈恋爱还要吃力,一个月十几万买他的时间和脑子,虽说不社会主义了点,但这是正比。
彼时,陈可心从画廊出来,习惯性瞥了一眼玻璃门中的倒影——并没有那辆车。
他舒了口气,谈不上来是开心还是难过,又或者其实是更复杂的某种他也不能明白自己的情绪——
手机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打断他的思路,他看了眼来电人——是燕蔓青。
看来今天谁也别放过谁了。
“……喂。”
“喂,可心,是妈妈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可心很不耐烦,直接问她:“什么事。”
燕蔓青嗫嚅着,迟迟不肯开口,陈可心便知道又是要钱。
“……要多少?”
“要……要二十,二十万。”
“二十万?”陈可心停下来,差点被气笑了,“要二十万干嘛,给他买进口棺材啊!”
“可心,你不要这样说……他对我们有恩的……”
陈可心站在原地无语地干笑了两声,手指插进自己的头发提了提,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但他真的冷静不下来。
“什么恩?把我们带来上海,然后什么都不管,一个女人一个小孩每天在家守着他施舍的几十块钱过日子的恩?还是拿我的奖学金给他去赌钱的恩?还是他因为拿不到钱打你打我的恩?”
燕蔓青啜泣起来,而陈可心一点不觉得她可怜,只觉得她懦弱,更觉得自己恶毒,他对自己的生身母亲无情到可以说这些话,事情到今日地步,是谁害她失去了“家”,失去了依靠,是他陈可心。
陈可心听着她的哭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妈,我对不起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妈妈,是妈妈对不起你。”
他在一处梧桐树的阴影中停下,靠在墙边闭上了眼睛,黑暗融化了他的情绪,他轻轻吸了一下鼻子,闷闷地说:“……妈,你离婚吧。”
沉默,又是沉默,燕蔓青永远只有沉默。
从他七岁站在那间充斥白光的屋子里那一刻起,燕蔓青就永远在沉默,她对自己沉默,对骨肉沉默,对生活沉默,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在他七岁那年,放一把火,把两个人都烧死,这样谁也不必苟活,谁也不必谴责,谁也不必到如今相看两生厌。
“……我没有二十万,我能给你五万块,剩下的我没办法,离婚的事……你再想想,”陈可心本想挂电话了,却还是忍不住说,“妈,我现在长大了,我能养你了,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离婚。”
“你爸……他有时候还是对我很好的……我——”
陈可心没有再听下去,直接掐断了电话,他靠在黑暗里,耳畔是夜风沙沙,他静静地望着树叶的缝隙里掉落的那些光,心想——
如果赵明堂在这里就好了。
他好想见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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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周密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就是这么巧。”
……
赵明堂忍不住往嘴里倒了几颗薄荷糖,杀心又起来了,用鼻子舒了口气,随后道:“老骆就非要投同济?”
周密不好意思地回答他:“好像同济有他的老熟人。”
“他一个地痞流氓能有什么正经朋友啊?”
这话说的……他骆老板是地痞流氓,那咱们这些普通人算什么,虾米还是草履虫。
周密只得老老实实说:“先生,这是骆老板第一个医疗项目,毕竟人家在房地产上帮过咱们很多忙,咱们应当照拂一下的。”
赵明堂没好气地回了句:“那是帮我吗,那是帮我那个表弟。”
周密忍不住腹诽,那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明堂嚼了一会儿,薄荷糖化了个干净,他想了想又问了句:“非得投神经外科?”
周密回说:“德国那边的新机器已经联系好了,只是需要我们这边搭把手,走个流程进港。”
好么,骑虎难下,赵明堂不想帮也得帮了。虽说李如切只是神外一个副主任医师,可是好东西投到他手里,赵明堂怎么就这么不情不愿呢……
周密像看出他的心思,苦口婆心劝他老板:“先生,其实一方面您也不出面,另一方面这批机器进来造福的是病人,积德的。”
赵明堂用舌头顶了一下口腔一侧,随后松口了,不过有点破罐破摔的意思:“你去弄吧,我不管了。”
“好,那我去办了。”
赵明堂随便点了两下头,很不耐烦,收回目光看电脑。
周密得令赶快离开现场,生怕赵明堂又变卦。
赵明堂看文件看得心烦意乱,一口气顺不下来,深深舒了一口气,才打算沉下心来好好看。忽然屏幕弹出一条新消息,他点开看了眼,是许姨。几十个字的消息,看得他眉头越皱越深,最后摸出手机,直接去了个电话。
“……喂,是我,哪能啦?苏州怎么讲?”
许姨口吻有点闷闷的,不大开心:“苏州这边医院讲叫我去上海看看,仔细再查一遍,反正就是不确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明堂沉吟了一声,问了句:“有没有讲去什么医院找谁?”
“哦……讲了的,讲说去同济,找一个叫李如切的医生,哎,先生,我搜了搜,交关年轻一个小歪,行不行啊……”
赵明堂忍不住抓了抓额头,眉头皱得更紧了点:“我知道了……这样,你回家去,我叫老缪去接你回来,明天我陪你去医院。”
“哎,不要紧的,我一会儿自己坐——”
赵明堂发火了:“你现在生病了,听我的话,知不知道!”
说完,也不等许姨回答了,直接挂了电话。
赵明堂坐在位子上静了一会儿,摁了内线电话把周密叫了进来。
周密打开门,茫然地问了句:“先生您找我啊?”
赵明堂对他招了招手,脸色不大好看:“你来。”
周密关上门,走近了些:“哦。”
赵明堂酝酿了一会儿,总算妥协似的舒了口气,问他:“你去联系一下李如切,叫他明天加个号,身份证号我一会儿发给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密察觉到事情不对,问了句:“怎么啦?谁生病啦?”
赵明堂面色沉重,确实是担心。
“阿姨,苏州查出来头里长了东西。”
周密吓了一跳,连忙摸出手机找号码:“好,好,我现在就去联系啊!”
说着就跑了出去,留下赵明堂一个人靠回了转椅里,心神不宁。他盯着电脑屏幕上许姨发来的那几行字出神,发了一会儿呆,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我……”
陈可心接到电话恨不得立刻飞到沁芳庭,但正好来了个买家,他还得谈。对方兴致勃勃,他实在无法打断,以至于一直折腾到了傍晚,天都暗了。正愁是用车高峰叫不到车,谁知这时吴莉莉竟然来了,陈可心如同看见救星,上前抓住她的双手,诚恳地说:“画的事能不能先等一等,你送我去一趟沁芳庭。”
吴莉莉愣了愣,没反应过来:“啊?”
等开到沁芳庭,保安不让进,陈可心连忙打开车窗,探头说了句:“我,之前住在八号的。”
吴莉莉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保安果然开了门,两个人一路开到八号,吴莉莉熄了火,嘀咕了一句:“可心,你之前住这么大的房子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可心来不及解释,随便嗯了一声,着急忙慌下了车去开门,他摁密码太熟练,看得吴莉莉更加讶然,然而更讶然的在后面,陈可心打开门便冲了进去,而她扶住门,好奇地探了探身体往里看,正巧看到一个人从楼上下来,待她看清脸,忍不住捂住了嘴巴——竟然是赵明堂!
「我,之前住在八号的。」
陈可心竟然跟赵明堂同居!
赵明堂看见她,也是一愣,两个人像生平第一次看世界一样看着对方,顿了有一分钟,赵明堂才主动说了句:“进来吧……拖鞋在鞋柜里。”
吴莉莉如梦初醒,忙点头:“哦,哦,哦!”
陈可心踹了鞋赤脚就往里走,果然看见许姨坐在沙发上在看电视,人还好好的,手里端着一碗蓝莓,陈可心看见她眼泪都要下来了。
“阿姨!你哪能了啦!”
许姨看见他先是惊讶,一下子被他抱住了,听见他这样叫,心里怜爱得不得了,连忙伸手摸他的脑袋,摸小狗一样揉,安慰他:“哎呀,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做啥啦,吾现在精神头好得不得了哦!还好做饭咧!”
陈可心抬头时眼睛里还真的有点泛泪花,眼角向下,可怜兮兮的:“做什么饭啦,你现在要休息。”
看他这样子,许姨什么毛病都要好了,呵呵直笑,把他揽到怀里拍背,也不知道谁才是生病的那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了呀好了呀,我明朝就去看医生了呀,先生都联系好了,明朝就去啦,不担心了哦,不担心了。”
说到这里,陈可心才意识到没见到赵明堂,于是茫然地抬头四处望了望,结果赵明堂和吴莉莉就站在沙发后不远处,赵明堂一脸玩味的笑意,吴莉莉则一脸尴尬的状况之外状,两个人估计已经站了一会儿了。
陈可心默默把手松了,耳朵有点发烫。
“……谢谢……谢谢你通知我……”他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很快又收回目光,有点不好意思,“赵先生……”
“呃……”
三个人同时看向吴莉莉,吴莉莉咽了咽,用手在三人之间指了指:“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赵明堂挑了一下眉,盯着有点惊慌的陈可心,轻飘飘地来了句:“没什么关系。”
说完掉头走了。
留下陈可心低着头默默不语,倒是许姨看着吴莉莉笑眯眯的,悄悄靠近陈可心问:“小姑娘加灵哦,谁呀?”
“朋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结果这顿晚饭自然不可避免是四个人一道吃了,陈可心本来想他来做,拗不过许姨一定要抢,说这些日子没见都看他清减了,今天一定要补回来。
四个人吃饭,再简单也要布置上个四菜一汤,要不是赵明堂严格要求不许多做,许姨能上八个菜。
吴莉莉吃得眉开眼笑,尤其是一道青椒爆肚,她简直要爱上许姨了!
“阿姨!侬特会做了!到我家来做吧!我给你开双倍工资!”
赵明堂忍不住开口:“哎嗳诶,我还在这里呢啊。”
吴莉莉娇俏地笑了一下,口气有点撒娇的意思:“不好意思哦,学长,真的好好吃。”
只有陈可心食不知味,一会儿看看菜,一会儿看看许姨,脸要拉到地上了。赵明堂看在眼里,垂着眼眸一边捣了几下饭,一边说:“没什么事情,我问过了,这种情况,不像是恶性肿瘤。”
陈可心闷闷回了句:“就是良性也不行啊,到底是长了个东西。”
赵明堂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其实他也担心,但是连他也慌,这个“家”里便没人能震得住了。
还是吴莉莉会看眼色,连忙仰脸冲阿姨一笑:“阿拉阿姨肯定是吉人自有天相,没准是误诊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姨递给她一个眼神,表示满意,手上给陈可心夹了一筷子爆肚。
晚饭结束,吴莉莉看看时间也不早了,爸妈老早来了消息催了,她家宝贝她,这么大了还有门禁,十一点前必须回家。
陈可心跟着吴莉莉一直到门口,还是恋恋不舍地回头看许姨,许姨自然也舍不得他,哪怕明天看病已经讲好他也一道去了。赵明堂沉默着看了几秒,想都没想,一把就把他抓过来,对吴莉莉招了招手:“你去吧,他留下。”
虽然坊间传闻已盛,这个亲眼所见的力量还是不同凡响。陈可心一个不字没说出口,就跟赵明堂四目相接,被他一个眼神震慑回去——我看你敢。
“……好。”
吴莉莉关上门,看看今夜的天,感受今夜的风,再抬头看看今天的月亮,顿感神清气爽。
真是好大好大一个瓜。
吃得她爽通天灵。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可心从小就讨厌医院,甚至于爸爸出事过后,他除了高考体检,再也没去过医院。所以今天他坐在这个窄小的会诊室,他是万分紧张的,那些种植在房间墙角的藤蔓类植物像锁链一样套住他,弄得他浑身不够自在。
李如切盯着电脑屏幕看了半天,又询问了很多细节,最后双手交叉在桌前,很郑重地说:“良性肿瘤,位置也很好,可以通过鼻蝶手术,通过鼻孔到达肿瘤位置,这样就不用进行开颅了。”
陈可心旋即念了句阿弥陀佛,赵明堂自然也是松一口气,听见他念佛却还是忍俊不禁,不过没功夫取笑他,先问李如切:“什么时候能手术?”
李如切点开了一个什么,看了一阵,沉吟道:“嗯……我看我的排班,没问题的话,这个周末就可以,就看病人的意愿了。”
许姨听了连忙摆摆手,不好意思道:“哎呀,我都可以,我又没有正经工作。”
赵明堂点了点头,扭头吩咐周密:“把周六的时间全部空出来。”
说完便继续看回李如切,表情很诚恳,简直与画廊那日判若两人:“李医生,我们就约周六,你需要我们怎么配合,尽管说。”
李如切看了他一眼,有点意外,不过还是好好回答他:“可以,那就约在周六上午十点,病人周五入院监测体征,可以吗?”
还不等赵明堂答,陈可心要紧说了句:“可以!”
李如切对他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赵明堂除了暗暗不爽,到底没说什么,后面还有病人,他们几个也不必久留。陈可心却总不放心这不放心那,还想跟李如切再多说几句,被赵明堂强硬抱住肩膀拖走了。
一出诊室,陈可心便有些愠怒地对他抱怨:“手术前那么多事,我还没问呢!”
赵明堂大为不悦:“问什么?礼拜五护士自然会交代,你耽误后面的病人怎么算,李医生就看你一个病人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
这帽子大了,怎么好反驳,陈可心没好气看了他一眼,随后前去掺许姨的胳膊,两个人一搭一唱下楼去了。
周密查了查日程,才发现周日是一个宴席,问赵明堂怎么弄。
赵明堂正心火,皱着眉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跟我这么久,不知道哪个轻哪个重啊?”
周密被他瞪得一愣,眼见自家老板的身影走远了,总感觉自己受了个冤枉气,是只替罪羊来的。
看诊是周二,入院是周五,其实还有几天的时间,但陈可心总是不放心许姨,于是晚上还是宿在沁芳庭。赵明堂自然没有不同意,也不曾追问陈可心,眼下是多事之秋,儿女情长暂且搁一搁未尝不可。至于陈可心那边,赵明堂一句没多问虽然是意外之余,但也算是放他一马,他赵老板阴晴不定如上海的秋天,他只有随机应变的份。
虽然事情已经定下,可陈可心依然免不了的心焦,某天晚饭还是忍不住打电话给李如切询问病情。
李如切接到电话也是很耐心,解释了一通,感觉陈可心心烦意乱大概也没听进去,便索性直截了当地讲:“你放心,这类案子我做了十几例了,没有失手过。”
医生一般是不会讲百分之百确定的话,如果李如切能这么讲,自然是对他来说成功率确实是近乎百分之百了。
陈可心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闷闷道:“不好意思,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就是太紧张了。”
李如切笑笑,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我知道,我看得出你很看重许姨。”
陈可心沉默了一阵,随后讲:“她是这个世界上第二对我好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如切便问:“第一是谁?”
“……我爸爸,他去世很多年了。”
李如切点了点头,轻轻道:“抱歉。”
陈可心摇了摇头:“没有,都过去了……”
李如切顿了一顿,没有追问:“好……那我们周五见。”
“好!周五见!”
“嗯。”
电话挂断,李如切看着暗下去的屏幕有些出神,丝毫未察觉自己碗里多了一块猪肝。
“看什么呢,吃饭。”
李如切回过神,轻轻应了一声,重新端起碗筷,却没有吃饭,而是若无其事地问了句母亲:“妈,我周六有事,没关系吧。”
李母拿筷子的手明显顿了顿,捣了两下饭,看向了李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父倒没什么大颜色,只是淡淡问了一句:“有什么事?”
李如切嘴里含了一口饭,说话有些含糊:“我有台手术,早上十点。”
李父眉头紧蹙,饮了一口白酒:“那又不耽误你晚上回来给你哥哥过生日。”
李如切垂眸看着桌上,默不作声地嚼了口菜,一时间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三个人静静咀嚼的声音,像蚂蚁啃噬残叶。
“……如切,早点回家,一年就这一天。”
李母发话,李如切便点了点头,回说:“行,我知道了。”
说完,又吃了几口饭,饭碗干净,他便端好了碗筷拿去厨房水池。厨房的窗外正对一个高级中学的操场,有几个孩子在操场踢夜球,远远还能听见呼声。
他开着水龙头听了一会儿,水流声几乎盖过孩子们的呼喊,夜色里,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根烟叼在嘴里,那根烟很皱了,应当是藏在口袋里被反复蹂躏了很多次。
不过他并没有点燃,只是含着,片刻后,身后传来脚步声,他便摘了烟,丢出了窗外。
“如切?在做什么,水龙头怎么不关。”
“……没什么,想手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母点点头,面色凝重:“你不必太忧心,爸爸妈妈一向以你为豪,不像……”
她欲言又止,李如切也不曾追问,随口说了句他去洗澡了。
路过客厅,父亲叫住了他。
“你最近买的那几幅画?是怎么回事?”
李如切耸了耸肩,随口道:“没什么,朋友的画廊,支持一下。”
搞艺术自然所费不少,李父年纪虽然大,这点还是明白,便说:“我们这个房子,也没什么好装点的,等你以后结婚再买吧。”
李如切看了他一眼,似不经意地讲:“其实想换房子,我最近就好看起来。”
李父沉默,厨房里的水声也戛然而止。整个房间陷入一种阴湿的氛围,像一块吸饱水的的海绵紧紧贴在地面,甚至尚且不断往外溢出多余水分,那种窒息感,从空气里就可以嗅见。
李如切丢下一句:“我知道了。”
他把房门关上,走到窗前看那个足球场,刺眼的白色聚光灯照耀得草坪显出一种新鲜的油漆涂料般的绿色,看起来很虚假,而在更为幽深的无法被照亮的深处,则是一种更深更浓郁的漆黑。李如切没有开灯,他在黑暗里借着稀薄的路灯静静盯了一会儿那个操场,随后打开了抽屉,那里什么特别的也没有,唯独躺着几张照片和一只诺基亚翻盖手机。
他打开那只翻盖手机,熟练地按动了键盘,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
……
“…………喂?”
李如切并不作声,只是静静盯着那个操场。
而电话那头的人在此时又询问了一声“喂”。
依然是一片静默。
对面挂断通话。
李如切将手机合上,放回了抽屉,在他拉上窗帘的最后一刹那,足球场的聚光灯不知为何照向了小区,他的眼睛在这束白光中呈现出一种尤其浅的琥珀色,看起来冷漠而危险,像某种鹰类。
窗帘,拉上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手术那一日,来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那个漂亮的女人几乎一出现在陈可心的视野里,陈可心就认出了她是谁,太像了。
而赵明堂比陈可心晚看见她,还是他发现陈可心在发呆,才顺着陈可心视线的方向看过去,结果看见了自己老娘。
一个标准的大美女,小颌骨大眼睛高鼻梁,二十米开外都能看出她的出挑。她着一条白色的大弧领小礼裙,露出两条修长无暇的小腿,按算至少应当是五十岁快六十岁的年纪,却丝毫看不出岁月对她的苛责。陈可心不知道那是染的还是天然的,这个女人竟然都没有白发,一头亮丽的黑色长卷发剪了层次,耳畔蜷曲的发尖可爱地贴着面庞,看起来更有一种明媚的感觉。
陈可心顿时理解了赵明堂为什么能长成这样,他妈长得完全就是一个电影明星的样子。
赵明堂看见他妈,显然也很意外,赶紧上前去迎自己老妈,两个人在距离陈可心十几米外的走廊尽头站定,不知道在交谈什么。
“看什么呢?”
陈可心回头看了一眼,是周密从病房出来了。
陈可心收回目光,继续看向赵明堂母子,抬了抬下巴:“喏,看你老板的老娘,你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周密不知为什么,浑身打了个冷颤,摇了摇头:“不了不了。”
陈可心回头看他,疑惑了:“怎么了?她很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密摆出一副苦相,怨念地望着他:“你不懂,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她不会放过每一个人的。”
陈可心正疑惑着,对面两个人就朝他们走过来了。他赶紧调整了微笑和姿态,做出一副很恭顺的小辈模样要问好。结果被赵明堂的老妈一把抱住了!
陈可心像只被踩住尾巴的猫,一动不敢动,两只眼睛睁大了干眨,整个人就写满“什么情况”四个大字。
这情况赵明堂大概也是见怪不怪了,尴尬地轻咳了一声,随后拍了拍他妈:“妈,你当心弄疼人家。”
“哦哦哦!”
美人撒手,冲陈可心抛出一个足够动人心魄的微笑,弄得陈可心心里一个咯噔——怪不得是亲母子。
“你好,我是明堂的妈妈,我叫白丽华。”
近看真是更漂亮了。
陈可心有些呆呆地伸出手,也问好:“您好,我是赵先生名下画廊的主理人,我叫陈可心。”
白丽华伸出两只手一起握住他的手,双眼放光:“Darling,你真的长得好漂亮哦!有没有结婚呀?阿姨帮你介绍女朋友呀!”
陈可心一双眼睁得更大了,扭头看了眼周密,总算明白周密是个什么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明堂的老妈竟然是个催婚狂!
周密闭了闭眼,表示默哀。
“啊,哈,哈哈,太太,我还在忙工作呢,没,没打算……”
“啊呀,找对象就是要趁年轻……”
还没等她说完,赵明堂就双手捧住白丽华的双肩,人工移动自己老娘:“好了好了啊,妈,你不是来看许姨的吗,快点进去看看,一会儿就进手术室了啊!”
“哦哦,”就是这样,白丽华还忍不住回头冲陈可心眨眼睛,“一会儿聊哦,可心!”
陈可心整个人像被一阵龙卷风刮过一遍,愣在原地。
周密靠到他身边,低声道:“想不到吧,我都不知道先生是怎么忍到现在不结婚的。”
“……她为什么叫我Darling?”
周密很意外的样子,回问他:“原来你不知道啊?太太是混血呀,小时候在英国长大的。”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关于赵明堂,陈可心得承认,他确实了解得还不够多。
许姨进手术室前反倒紧张了,抓住陈可心的手不大愿意放开,赵明堂下不去手掰,毕竟也不是什么小手术,这么紧张也很正常,一直到护士出来催,陈可心才一狠心把她的手掰开了。
“阿姨你放心——”
“啊呀!小许!”白丽华忽然冲到旁边,兴奋地做了个加油的动作,“你可以的!Youdoit!Rex好伐!”
许姨本来都要哭了,忽然就笑了:“好呀,太太,你最可爱了真的是……”
小护士发话:“好啰,我要把病人推进去了,家属不要跟进来啦!”
一行人注视着许姨被推进手术室,不久后顶灯便跳成了红色的手术中,连同白丽华在内所有人的心都紧了一紧。
陈可心实在受不了医院的一切,环境,味道,氛围,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反胃,而现在许姨就在这里经历生死关头,这更使他吃不消。
“你怎么了?”
赵明堂率先发现他的不适,陈可心摇了摇头,感觉自己有点喘不上气:“……我出去透透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丽华也担忧起来:“可心,你没事吧?”
周密走上前看他,关切了句:“要不要我去买个水?”
“……没事,我出去——”
“我陪你出去透气。”
赵明堂这话说得太绝对不容置疑,弄得在场的人都是一愣,而陈可心耳朵一下红了,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快步离开了现场。
“不用了!我自己去!”
赵明堂自然不会放他一个人走,跟了上去。
白丽华靠近周密,嘀咕道:“我看也没什么事,刚刚脸都白了,怎么忽然就红了?”
周密百爪挠心,好想分享这个惊天大八卦给太太,但是他不能,于是只好说:“呵呵,没什么,陈先生有点怕热。”
白丽华有些意外:“你为什么叫他陈先生?他职务比你大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何止是大,那是非常大。
“啊,是……太太我们去喝个饮料吧!”
“好呀好呀,诶,小周,之前阿姨给你看的那几个女孩子你觉得怎么样啦,有没有相中的,阿姨——”
“太太!”
周密实在受不了了,郑重地看向白丽华,结果白丽华对他无辜地眨吧了两下眼睛,不费一兵一卒就叫他败下阵来。
“……嗯,有一个还可以……”
白丽华兴奋道:“我就跟你说嘛,阿姨眼光不会错的,阿姨都给你看好啦,这几个都是阿姨精挑细选……”
这一刻,周密是恨刚刚溜走的那两口子的。
陈可心一出医院大门,感觉整个人就好多了,他敲了两下胸口长长舒了口气,眼前忽然出现一瓶水。
陈可心接过来,没敢看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谢。”
赵明堂走到他旁边松了松肩膀,随口回了句:“不谢。”
一口水入喉,陈可心总算缓过神来,回想起白丽华的种种,实在忍不住不问:“你妈妈不催你结婚吗?”
赵明堂摇了摇头:“不催。”
陈可心整个人都震惊了:“为什么!”她催每一个人啊!除非你赵明堂不是人!
赵明堂扭头看他,勾起了嘴角:“怎么样,想知道?”
谁想知道……陈可心别开目光,又喝了口水,没有说话。
“告诉你也没什么,”赵明堂的口吻像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平常,结果却是平地一声雷,“我跟她说我阳痿。”
陈可心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止不住地咳嗽,整个人大脑宕机——这也行?!
赵明堂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随后说:“我费了好大的功夫让她相信呢,还开了心理咨询师和三甲医院泌尿科证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可心真的对这个人的认知又更近了一步。
“可你不——”
陈可心煞住话茬,没有说下去。赵明堂露出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缓缓地贴近他,他靠近一步,陈可心就退后一步。
“不什么?”
一步一步,就这样被他逼到门前的石柱,陈可心感觉到周围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他实在是没有赵明堂脸皮厚,于是眼一闭心一横,小声说了。
“你不是能勃起吗……”
在陈可心的记忆里,那玩意儿还不小。
而赵明堂的流氓显然不止于此,他一手撑在陈可心的耳边,另一边靠近他的另一侧耳朵,轻轻吹了口气。
“不知道啊,不然陈医生你再给验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如切听完,迟迟没有说话,这弄得陈可心有点紧张,他带着一种又期待又担忧的眼神看着李如切。李如切一开始没看他,忽然注意到他的眼神,才回头安抚他:“你不要紧张,我是在想有没有合适的人选给你推荐。”
“奥……”陈可心别开目光,其实还是紧张,“奥……”
李如切察觉他的口吻里蕴藏的不安,于是笑了笑:“我是说真的,你不要紧张,你能跟我说这些,我还蛮高兴的,说明你很信任我。”
“啊……”陈可心有些不好意思,回道,“我也是第一次跟别人讲……”
李如切点点头,随后道:“你放心,我回头问问我朋友,看有没有合适的医生推荐给你。”
陈可心点了点头:“好。”
李如切微微皱眉,表情有些无奈地靠近他两步:“可心,你辛苦了。”
陈可心勉强扯了扯嘴角:“没什么,也还好,我习惯了。”
“这个世上没有人应该去习惯一个痛苦的人生。”
陈可心微微一愣,抬头看他,二人双目相接,陈可心心里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李如切的目光温柔,极尽温柔,而陈可心的目光轻轻颤动,像水面泛起涟漪,他咽了咽,张了张嘴要说什么,背后却突然响起病房门开合的声音,他下意识收回目光,退后了一步。
赵明堂冷冷地看着他们,目光从李如切身上挪到低着头的陈可心身上,他的半个侧脸掩在垂下的刘海中,嘴唇的一部分被咬进嘴里。
李如切对他微微颔首示意,笑得很友好。赵明堂却不再维系那副和谐的面孔,冷漠地多看了一眼陈可心,没有说任何话,转身离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每一步的声响都坚决。
每一步陈可心都听见了。
“可心,那我先走了。”
陈可心慌乱地点了点头,心脏突突跳:“哦,哦……好的。”
待李如切离开,陈可心在走廊上站了许久,才开门回到病房,就在他刚进门的时候,身后的门又响了,是小护士。
小护士见陈可心又来看许姨,笑眯眯道:“小哥哥,你好有孝心哦,我看别的亲生的小孩都不如你哦。”
陈可心心不在焉,随意扯了扯嘴角,对许姨说自己先走了。许姨看他表情不大好看,也没有留他,心里不自觉想到刚才赵明堂离开时的模样,有点担忧,便叹了口气。
小护士望着陈可心离开,听见这声叹息,有些疑惑:“诶,阿姨,怎么唉声叹气,这样的小辈还不够好啊,侬命好哦。”
许姨摇摇头,抿了抿嘴,神色有些爱怜:“你不懂。”
她的命好,有的是人命不好,人的命不好得久了,难免不信好东西真能轮到自己了。
从医院出来,赵明堂憋着一肚子火,有什么紧要的话,两个人要说成那样,看到自己还要躲?!他闷头走到停车位,忽然恶狠狠踹了自己的车一脚,警报器大响,吓得路人都看过来,见到这个人凌厉的眉眼又都低着头快步离开,没人敢煞他。
他双手向后抄开西装外套,仰头平复呼吸,在尖叫一样的警报声里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再睁开时换上一副最阴鹜又最冰冷的目光,随后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近赵氏总楼秘书处的氛围很怪,非常怪,原因自然不必说,肯定是跟大老板有关系。如果说只是降罪苛责他们这些小秘书就算了,一个礼拜里连周秘书都被训了两次,那就说明问题大了。
新来打杂的小助理忍不住悄悄问周密:“周秘书,大老板最近心情不好啊?”
周密脸臭得发黑,皱着眉又是郁闷又是烦躁:“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还问。”
小助理天真烂漫得可以,继续问:“诶?可我听说上个月财报很好啊?大老板为什么不开心啊?”
周密叹了口气,扭头怜悯地看她:“你到底是怎么被招进来的。”
小助理指了指自己,眼睛像小鹿一样圆溜溜的,很灵动地眨了眨:“我托关系进来的呀,我妈妈是——”
周密连忙喝住她,整个人都震惊了:“你还真敢到处说。”
说完,正好赵明堂端着一杯咖啡和一袋东西从电梯出来,周密赶紧拿了准备好的文件上前去迎,目光自始自终没有跟赵明堂接触,很恭敬地垂着。
赵明堂到办公室便从袋子里取出一个马卡龙,咬了一口,才开始读文件。周密趁他专心,悄悄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眉头紧蹙,即便是咀嚼,嘴唇也是紧紧抿着,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彻骨的凛冽。
周密收回目光,心里想寡了陈可心的心都有了,他到底做了什么!
“把策划部的给我叫上来。”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密在心中为策划部默哀三分钟,答了句好,立刻去叫人。
果不其然,策划部一出电梯就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再从总裁办公室出来,一个个都像被抽了一遍骨头,有一个小姑娘忍不住,哇地一下就哭了。周密连忙抽了纸巾上前捂她的嘴,顺带哄她。
“好了好了,没事没事,要哭回自己部门去哭啊,好了好了。”
那小姑娘憋着哭打起了嗝,周密一路送她回了策划部。
忽然总裁办公室的门开了,赵明堂的目光在这群胆战心惊的兵里扫了一圈,没找到周密,最后随便指派了一个看起来顺眼的小姑娘——就属她跟他对视了。
“你,帮我去趟红宝石。”
小助理腾地一下站起来,指了一下自己:“我?”
赵明堂皱着眉不耐烦地点了点头,随后摆了摆手:“买两个攒罐奶油给我,去吧。”
小助理得令兴奋地收拾起自己的小包包,这是她第一次接手大老板亲自派的任务,虽然只是去买个点心。
“诶,这是大老板这个礼拜第几次叫去红宝石了?”
“十二次,十二次,有一天叫周秘书去了三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助理很疑惑,凑过去小声问:“去红宝石怎么了呀?”
对方向她投去一个孺子不可教的眼神,回道:“你到底是怎么被招进来的。”
又是这句话,不过小助理很不以为意,乐滋滋地去执行任务了。
总裁办公室里,赵明堂躺在会客区的沙发上看文件,头的旁边就是垃圾桶,已经堆满了,全是蛋糕盒子和透明的马卡龙塑料袋,他嘴里含着一颗大白兔奶糖,专心致志地盯着ipad确认邮件。
忽然跳了个微信电话出来——是老骆。
他接起来,随后划出去继续看邮件:“喂?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侬在做啥,最近夜饭都不来吃。”
赵明堂敷衍他:“许姨都回来了,我去你那边吃晚饭做啥。”
“少来,阿姨给我打电话了,问我你是不是在我这边吃饭,你最近夜饭哪里去了?徐耳说你也没去蓝调。”
赵明堂用鼻子舒了口气,顿了顿才回道:“不用管我,心情不好。”
老骆在那头冷笑:“你每天心情都不好,一会儿过来吃饭,我叫了徐耳和贾冰一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去。”
“死过来,不然吾喊人去把那爿画廊砸了。”
“……侬毛病伐?”
老骆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而是直接挂了电话。
赵明堂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办公室的门突然响了,他叫了句进来,瞥了眼,是刚才那个小姑娘,手上正拎着一个红宝石的塑料袋。
速度倒挺快。
他盯着ipad啧了一声,随后不耐烦地说了句:“你拿去吃吧,把门关上。”
小助理懵懵地顿了一下才把门关上,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外若有所思。正巧周密回来,看到她站在那里,问她怎么了。
小姑娘忽地双眼放光:“周秘书,我发觉大老板人好好哦,他送我吃攒罐奶油诶!”
周密一脸莫名其妙,看了看办公室,又看了看小助理,感觉她脑子瓦特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你能再仔细描述一下你面对他时的感受吗?”
“我……”赵明堂顿了一顿,似乎在思索什么,待他再抬头,他的眼神很空但又很认真,“我讨厌他笑。”
咨询师记笔记的手明显一滞,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而是很耐心地继续问:“为什么呢?你能描述出你讨厌他笑的理由吗。”
“……我觉得他不是真心的,他笑的时候,像个假的人。”
“那……除此以外,你还有什么情绪吗?对他?”
“他……”赵明堂低垂着眼眸盯着自己交叉的双手,“他有时候很傻,让我觉得很生气。”
咨询师看了他一眼,提了个问题:“那你能仔细回想起,你因为生气产生的一些想法吗?哪怕是不合理的。”
赵明堂沉默了一会儿,讲道:“我有时候会想要把他困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
“……还有别的吗?”
“……”
“……”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次,他沉默得格外久,而他再次看向咨询师时,目光很坚定:“我有时候很恨他,我恨他让我变得不像自己了。”
他说完,咨询师却没有再问还有么,她的问题已经问完了,而赵明堂也在自己脱口而出这句话时,明白了一切。
片刻之后,他抬头,再次看向咨询师,目光闪动像树木缝隙中漏下的日光。
“可我知道我爱他。”
咨询师问道:“那你爱他什么呢?你可以描述一下吗?虽然有些冒昧,但有没有可能你爱的并不是真实的他,而是你幻想中的他。”
赵明堂低下头,肩膀向下塌着,有一瞬间的落寞拢住他,雾一般洒落下来,笼罩他,这一刻他是被困在迷雾中的人。
“我不知道……我十七岁时,他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有天我看见他,我不自觉地看他,然后就一直看,每天看,没有人知道我一直在看他,包括他自己。”
这是一场漫长的暗恋,而这场暗恋竟然发生在这样一个可以说是天之骄子的人身上。咨询师自然也听说过赵明堂的名头,如果不是这场咨询,她一辈子不能想象这样一个赵明堂。
人们都以为他生在黄金窟,过得是逍遥自在,顺心如意的神仙日子,谁知道他也在人间八苦之列。
咨询师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随后道:“赵先生,其实你很清楚,就像你先前讲的,你再回国后没有找过他,其实你心里一度知道你爱的人,不一定是真实的他,而是你自己投射的一个镜像,是你内心深处的一个碎片化的自己。”
赵明堂闭上了眼,似乎是在消化她说的话似的,闭了很长一阵,他才睁开。他的嘴唇绷成一条直线,眼帘垂着,既无悲伤也无愤怒,只有一种冷漠。
咨询师明白他的意思——他觉得不是这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先生……不论如何,你是否爱他,但我觉得目前你的症状主要是来源于……你想要控制这个人,你总在言语中透露出一种想要操控他的想法,他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一次赵明堂微微点了点头。
咨询师舒了口气,继续道:“可是他是一个独立的成年人,你应该尊重这个独立的个体的意志,哪怕你不喜欢。”
“……可他在伤害自己。”
“赵先生,人终归要在受伤害中长大的,他不是一个孩子,他是一个成年人,你应该相信他……”咨询师顿了顿,看了眼笔记本,“你开头跟我提到,你嫉妒他的追求者,我觉得很可能也是你想操控他的人际关系……赵先生,你应该尊重他。”
赵明堂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瞥了一眼墙上的钟。咨询师回头望了一眼——时间差不多了。
既然客人都不想聊了,主人也没有强硬挽留的道理。咨询师主动站起来,笑着对他伸出了手:“赵先生,那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
赵明堂站起来握住她的手,临走时,他忍不住问了句:“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咨询师无奈地笑了笑:“我所做的只能是帮助你认识你自己的内心,赵先生,其实通过今天的聊天,我觉得你很清楚你自己内心的想法,你并不迷茫,你只是……你是心甘情愿的。”
赵明堂微微颔首,随后抬头看向咨询师,淡淡笑了:“谢谢,我先走了。”
“好的,再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栋楼只有两部电梯,却有四十层,不知道是哪一年建的老楼了,赵明堂等得有些不耐烦,但总不好跳楼,只得等电梯一层一层升上来,27,28,29,30——
叮——
他随意扫了一眼,正要踏进电梯,结果却和那人正对眼,两个人都是一愣,忽然都不动了。
“让一让好伐?”
赵明堂退到一旁,让过路的人过去,随后重新看向眼前的人——眼前的他。
还没等陈可心开口,他的背后便传来一个声音:“可心,这是不是……”
赵明堂转移目光,这才发现燕蔓青就在陈可心身后,他们来这里做什么……赵明堂看了一眼过道的尽头,这一层除了几个网络公司,就只有那间心理咨询工作室。
而陈可心低着头不说话,赵明堂已经明白了一切。
“……走吧,我知道是哪一间。”
待送燕蔓青进了咨询室,两个人便又回去等电梯下楼。陈可心不知为何有点木,赵明堂靠在电梯里看他在前的背影,忍不住说了句:“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不会问你妈的事。”
陈可心被看穿,心里反而怪怪的,自己何必瞒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
“叮——”
一楼到了,赵明堂率先他一步走出电梯,陈可心默默跟上,一直跟到了大门口,赵明堂回头看了他一眼,问了句:“你跟着我做什么?”
陈可心才反应过来——自己跟着他做什么?
“哦……我,我去买个咖啡,再见,再见……”
说完他就要走,赵明堂一伸手拽住了他。陈可心在慌乱中抬头,撞进他的眼里,他从没见过赵明堂流露出这样的神色,那是一种蝉蜕一般薄的忧伤,可蜕壳,是很痛的。
他的目光也是痛的。
“你怎么——”
“走吧,我帮你买咖啡。”
他没有给陈可心发问的机会,而是直接牵着他的手重新回到楼里。
陈可心要了一杯冰美式,赵明堂要了一杯冰摇柠檬茶。两个人坐着,谁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陈可心自始自终无法忽略赵明堂的那个眼神,哪怕他现在神色很淡,甚至有些冷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默了一阵,主动道:“我……我带我妈妈来看咨询师,李医生推荐的……”
赵明堂随意点了点头,靠在沙发里,没说什么。
陈可心心里莫名有些急切,继续道:“我想让她离婚,离婚之后跟我一起生活。”
赵明堂看了他一眼,很缓很慢地闭了一下眼睛,示意自己听进去了:“我明白,我不逼问你的意思。”
陈可心听完心里不知为何一沉,他总觉得今天的赵明堂特别不同,虽然他们已经有一阵子没有打过照面,这阵子互相发生了什么,自然一无所知,可是这样的赵明堂,实在有些陌生,陌生得他有些不安。
“……你怎么了?”
他最终还是忍不住不问。
赵明堂沉默地看着他,看了很久,看到陈可心不知所措,他才闭了闭眼,随后放下什么似的抬了一下眉,留下一句话,拿起饮料走了。
陈可心怔在座位上,呆呆地看着那个冷饮在桌上留下的一圈水渍,周遭的声音像隔着一层薄膜传进耳朵,而他的脑中只回响他留下的那句话。
“陈可心,我们不要再来往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几乎是在陈可心送燕蔓青上完出租的同一时间,马路对面停下一辆出租,李如切从车上下来了。他冲陈可心招了招手,笑得很明朗,陈可心神思恍惚了一下,也对他扯着嘴角笑了笑,到马路对面同他会和。
“怎么样?”
陈可心盯着地面,不知道怎么说,他的脑子还没缓过神,在想另一个人。
“……嗯,还好。”
李如切看他的脸色不对,问了句:“你怎么了?”
陈可心默了一阵才抬头看他,彼时已经换起一副适宜的微笑:“没什么,我们去吃饭吧。”
两个人到天山路一家台式火锅店去吃饭,陈可心眼睛都不眨点了最辣的锅底,还问李如切怎么样,李如切苦笑说他还不想死在这里,所以点了鸳鸯,另一半是台式酸菜汤底。
看他点这么辣,李如切当他很能吃辣,结果看他一个人在那边吃一口灌一杯水,胃又不大,统共就看他吃了几片牛肉和一块虾滑,随后便下不去筷子了——被水灌饱了。
陈可心不停给自己煽风,吃得面颊绯红,李如切看他的模样,忍不住放下筷子,下了定论:“你不对劲。”
陈可心一边呼气一边扇风,说话都不连贯:“啊,没,没有。”
“没有你吃这么辣,你一看就不是吃辣的料。”
陈可心冲他摆摆手,灌下自己一大杯冰水,感觉舌头好像有了些知觉,才苦笑着回他:“我没想到真的这么辣,我以为台湾火锅不怎么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如切笑笑,默默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一时间只有火锅咕嘟咕嘟沸腾的声音,陈可心喝完水,把火调小了些,盯着锅底有点出神。这除非是个瞎子,否则谁看不出他有心事。
李如切不疑有他,只当是他母亲的事不顺当,问道:“怎么了?你妈妈的想法还是没变吗?”
陈可心顿了顿,使筷子搅自己的酱料,漫不经心地回答他:“是有点,她感觉还是得继续再去几次,而且她本身就不想来看……”
“不想看?”李如切有些意外,“我当是你妈妈自己要看的,那她怎么愿意来看。”
陈可心冲他眨了眨一边眼睛:“我告诉她,她来看一次,我给她打两千块钱。”
李如切听了一时不知作何表示好,一边涮菜一边感叹道:“那你真是下血本了,一次看诊一千六,另外还要白出两千,合下来一个礼拜一次,一次三千六。”
陈可心幽幽道:“这要能离,不知道多划算,我那个后爹可不止一礼拜三千六。”
先前陈可心问他找医生的时候,顺嘴提过一句,后爹是个赌徒,妈妈不知道为什么不想离婚,就任由这样。但再多的,李如切也不知道了。
李如切的筷子顿了顿,随后问了句:“那你是多大就来上海了?”
李如切不是圈里人,其实没听说过他那套华丽的假背景。他是除了吴莉莉和赵明堂以外,为数不多知道真正的他的背景的人。不过陈可心也无所谓了,他现在也不做那营生了,任谁看都只是一个老老实实的画廊老板,说来这还得感恩赵老板的再造之恩。
可惜人家现在也不要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淡淡叹了口气,随口回说:“不记得了,那时候太小了,八九岁吧。”
“那真的挺小的……都在莘庄读的书?”
“那倒没有,”陈可心捡了个响铃卷丢进酸菜锅涮了涮,“我高中在静安读的,本科没读完,本科在闵行。”
李如切抬了一下眼,似乎很意外:“闵行?华师大?”
陈可心懒懒点了点头,咬了一口他的响铃卷。
“那你高中成绩肯定很好了,华师大也不算很容易考。”
陈可心嚼了几下,喉咙都有些冒热气,太烫了,好一阵咽下食物才对他讲。
“还好,我那一届……我们学校有保送名额去华师大,我成绩还好,我们学校其实很多都是富家子弟,很多出国的,每年还要烂掉几个保送名额咧。”
李如切漫不经心地问了句:“这样?什么学校啊?我高中在普陀念的,还真不知道静安有什么学校,贵族学校?”
陈可心想了想,斟酌着回道:“其实也差不多……我高中在明成读的,你应该听说过。”
李如切点了点头:“确实……那你是拿奖学金?”
“哈哈,自费哪里读得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是,都是公子小姐。”
两个人又吃了一阵,陈可心总不罢休去碰辣锅,弄得一顿饭下来,胃火烧火燎,感觉要穿孔了。李如切说给他叫车,他说这边坐地铁方便,所以拒绝了,于是还是他目送李如切上的出租。
司机师傅在反光镜里忍不住多望了两眼陈可心,赞叹道:“喔唷,小伙子长得比小姑娘也靓。”
李如切笑了笑:“是伐。”
司机师傅连连赞叹,看得身上都起鸡皮疙瘩:“怪不得,现在的小鬼不得了,都爱搞什么同性恋,搞半日全是有道理的呀!”
李如切透过后视镜看了那司机一眼,司机与他对视,莫名觉得胆寒,收回目光开车不再作声。
李如切却垂眸淡淡地答了句:“确实。”
回到家时,两个老人应当已经吃过晚饭。今天周末,早点吃完晚饭李父要出去打牌的,结果他一开门,看见李父坐在客厅抽烟。李如切一边踢鞋一边望了一眼——主卧的门撕开了一条缝,切割出女人半个颤动的身影。
李如切的眼睛有些神经抽搐似的眨了几下,随后走到餐桌前叫了声:“爸。”
李父没有看他,反而看向窗外,看向厨房的那扇窗,那窗户半开着,一半是黄昏橘色的天,一半是常年积油而发黄的玻璃窗。李如切顺着他的目光方向匆匆一瞥,随后走向了主卧,先试探性地敲了敲门。
无人回应,唯有暗暗的啜泣。
李如切推开门,看见母亲的背影,从他到这个家起,这样的背影,这样浸润着哀痛与无力的背影就刻在他的脑海里,春夏秋冬,只衣衫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姆妈……”
李母回过头,眼睛赤红而充斥泪水,头发凌乱蓬发着,甚至于仔细察看可以看见一些较短的白发在空气中刺着,她的嘴唇被泪水浸湿,紧紧地抿着。李如切走到她身边,望着她,缓缓地跪下来。他望着母亲,很平静,平静得不像一个儿子目睹悲伤的母亲该有的表情。
而李母在他完全跪下的那一刻就崩溃了,她发疯一样抱住李如切的头往怀里搂,李如切用双手捧住她怀里掉出来的东西,带角的,四方的,不必看他都能了如指掌的。
李母痛哭,含糊不清地喊着:“囡囡,囡囡,囡囡……姆妈对不住你,是……是姆妈……姆妈——”
她忽然顿住了,李如切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将母亲放倒在床上。
“爸!叫救护车!”
李如切被那东西折射的光芒扎了一下眼睛,他望过去——
那是一副相框,上面是一个少年桀骜不驯的面孔,很简单地穿着一件白色的polo衫。
他笑得不知世故,不知悲惨,不知他的母亲正在他的旁边痛苦得喘不上气。
他不会知道的,他不能知道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徐耳本科毕业之后就不大爱来赵明堂家里了,也不为别的什么,就是因为白丽华的关系。当初赵明堂不在国内,白丽华替赵明堂来参加他的毕业典礼,大家都客套,祝他什么前程似锦,鹏程万里,只有白丽华兴奋地捉住他的手,弄得他起一身鸡皮疙瘩。
果不其然,她一张嘴就一鸣惊人。
“小徐,好结婚了呀!”
她眼里那个兴奋,那个掩饰不住的激动,弄得好像今天不是他徐耳毕业,而是他徐耳摆小孩满月酒。他其实一直没怎么弄明白白丽华为什么对结婚这个事抱有这么大的热情,也许是因为她和赵家老爷子的感情生活确实是挺美满的。
赵明堂从小挨打挨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因为他把自己老娘惹哭了。白丽华年轻时候眼泪特别多,动不动就哭,有时候看个琼瑶剧哭了,赵老爷子回家看见老婆哭了,也不由分说,拉起儿子就是一顿打。徐耳想起来就浑身打冷战——这家人宠老婆是遗传的,没治了。
“徐总,到了,我开去地库还是就在这里。”
徐耳回过神来,看了眼窗外,好久不来,倒也没怎么变样。
“……不用,你放我下来,再开去地库。”
赵家的本宅是一个老公馆,几代传下来的,在思南路上,红砖灰顶,还有一些白漆点缀,俨然是上个世纪的风情。
他找了一圈,没找到门铃,怎么那个旧电铃拆了也没装新的?于是只好伸手拍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里面即刻传来一声甜腻的“来了”。徐耳鸡皮疙瘩又起来了,果然开门的是白丽华。白丽华看到他热情得不得了,赶紧牵住他的手往家里走。
“嗳,阿姨,换鞋换鞋,我换个鞋!”
“哦哦!你换你换……诶,你换这个红的吧,旺姻缘,早点遇到对的人!”
徐耳一边闷头换鞋一边在心里叫苦不迭,要不是叫不来赵明堂那孙子来蓝调,他才不来赵公馆!
赵明堂大约也是听到声音,所以从楼上下来,走到玄关正巧看到徐耳在换那双红拖鞋,有点无语,晓得又是自己老娘的主意,便也没说话,只是跟徐耳目光交接,被徐耳很幽怨地寡了两眼。
赵老爷子不在家,又去钓鱼了,只有他们三个一道吃中饭。赵公馆真正的饭厅是很大的,年节才用,平时家里人少,就在厨房间的一张圆桌上吃,不是很讲究。佣人做过饭就回家去了,晚上再来,白丽华不大喜欢家里有个人没事干还要找事干,怪为难人的。
偌大的房子,就他们三个人,徐耳忽然觉得自己家那个小别墅也挺好的,平时他不在,房子不至于显得太空。
徐耳夹了一筷子青椒土豆丝,问了嘴:“阿姨,你平时都做什么呀?”
白丽华立刻双目放光,满脸幸福:“做媒呀!”
得了,自己就不该问这话,徐耳想死的心都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在赵明堂拦住了,给他妈夹了一筷子清蒸鲈鱼:“妈,吃鱼。”
儿子的孝心,白丽华是很受用的,嘴上念了句“好呀”,又吃菜去。
赵明堂也给徐耳夹了一筷子,雨露均沾一下。徐耳嫌弃地把他的鱼赶到碗边边,看他表情简直快呕了。赵明堂白了他一眼——不识好人心。
“小徐,怎么忽然想起来家里吃饭了啦?”
白丽华一问,徐耳真是有一百句话要说,偏偏一句话不好说,只得没好气地看了眼赵明堂,随后笑眯眯冲白丽华说:“我来看看阿姨你呀,好久没见阿姨了,想得来。”
白丽华冲他递了个眼色,不好意思地把头发撩到耳后,假意骂他:“小猢狲,嘴巴最会骗了。”
赵明堂冷笑了一声,拆台道:“这么会骗,不回家里去骗,跑来骗别人老子娘。”
徐耳白了他一句:“要你管。”
白丽华又有话说了,苦口婆心劝他:“嗳,小徐,不是我讲哦,你早点带个小姑娘回去,你爸爸妈妈马上开心了呀,要啥每天躲在酒店里。”
徐耳感觉自己都幻听唐僧念经了,只好扯着嘴角僵硬地笑:“好呀,我再接触接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丽华满意地点点头,给徐耳夹了一筷子小青菜:“乖,来,多吃菜。”
一顿饭基本就围着结婚相亲转了,再转下去白丽华就要开始给徐耳找照片了。赵明堂也会看眼色,再这样放任真不是兄弟了,于是拉了徐耳上楼去书房,说是有事。
徐耳也确实有事。
赵明堂往嘴里倒了几颗薄荷糖,一边嚼一边问:“侬来做啥?”
徐耳把他的薄荷糖抢了,也往自己嘴里倒了两颗,又丢回给他,一屁股坐进沙发里。
赵明堂看他神色,觉得确实应该有点重大的事,但又不知道他什么事。
“哪能?侬爷真要逼牢结婚啦?”
“结只鬼结……”徐耳盯了他一阵,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侬是真不晓得还是假不晓得。”
赵明堂莫名其妙,也坐下来:“晓得啥?”
徐耳忽然发火了:“伊就是个骗子来的,侬就这样死心塌地啊?侬发痴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明堂这下知道他说谁了,可徐耳这样发作,他却一言不发,还是安静地嚼自己的薄荷糖。徐耳愣了,他真的是被气笑了:“你现在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你就是认了啰,你真的就是从高中就看中伊,去英国也是因为伊出的毛病,现在又是因为伊。”
赵明堂不大自在:“跟他有什么关系,都是我的事。”
徐耳懒得听他烦,利落地一手拍在茶几上:“我告诉你,你和陈可心我不同意。”
赵明堂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伸手去摸茶几下面的话梅。
“我们又没在一起,要你同意。”
徐耳无语了:“你们俩比在一起还烦人。”
两个人一时间无话可说,徐耳看他吃话梅,回想起他的状态,总觉得这个人比前两天在时丰好多了,于是又关心了句:“医生那边哪能讲?”
赵明堂抿了抿话梅,回说:“没哪能,蛮好的。”
摆明了也不想跟他细说,徐耳也不逼迫他,这是他的私事。可是陈可心把赵明堂折腾成这样,他实在没办法坐视不理。
“你最好早点断断掉,不要再来往了,吾搭侬讲,吾现在搭老骆统一战线了,这个小歪不能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明堂靠在沙发里,缓缓动了动脖子,良久,竟然点了点头:“嗯。”
他答应得很轻,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徐耳反而有些不知所措,愣愣看向他。赵明堂察觉到他的神色,漫不经心地又补了一句:“你放心,不来往了……真的。”
徐耳真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心情,他茫然地低头想了想,才复又看向赵明堂:“十几年,你真的放得下?”
赵明堂默了一阵,看了一眼他,怪笑:“我放下了,你又不高兴了,侬难搞伐。”
徐耳盯着他看了一阵,赵明堂全当没看见,他扭头看着窗上映出的树影出神,目光穿越浅浅的模糊的日光,回到那个落雪的午后。
「小鬼,对着雪许愿,不如对着我许愿。」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嘴角浅浅地勾了一下,泛起一层很淡的笑意。
“不见啦。”
陈可心,尽管去成为“陈可心”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周日下午最无聊了,青黄不接,前天潇洒,明天上班。
吴莉莉在家躺了一上午,早中饭都是在床上吃的,她老爸老妈也不爱管她这些,到了下午,真的躺不住了,就给陈可心发消息问他开门没。
陈可心晓得她又无聊了,于是给她回了个语音:“你来吧,今天没什么人。”
吴莉莉在家喊了句耶斯,下楼抱着自己的白色小比熊贝贝一道去了Orad,路上还给陈可心打包了杯咖啡,是她最近新发现的咖啡店的维也纳咖啡,跟她在韩国喝到的一模一样,味道好得不得了。
果然陈可心一喝,也挑了一下眉,称赞地点了点头:“灵的。”
吴莉莉很自豪地回他:“是伐,上海的咖啡厅吾全试过了,就他们家的维也纳最好。”
陈可心笑了笑,绕出柜台蹲下去弄小狗,小狗兴奋地跟他用小手拜年。陈可心点了点它的鼻子,一本正经地嘱咐它:“你乖乖的哦,弄坏了画,叫你妈妈赔。”
吴莉莉抱起自家小狗就白陈可心:“每天吓唬小孩。”
陈可心笑了一声:“它又听不懂啰,你要紧得来。”
“谁说的,我家贝贝很聪明的,什么都听得懂,”说罢,吴莉莉亲了小狗一口,“是吧,贝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可心皱着眉要笑不笑,被吴莉莉解救了一天的烦闷。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他打开一看,是李如切。
「在店里吗,我快到附近了。」
陈可心心里怪到今天怎么老熟人都来做客,吴莉莉看他专心回消息,便张了一眼,问他是谁。陈可心摇摇头说:“没什么,一个朋友,一会儿来店里。”
“哪一个啊?我见过吗?”
陈可心回想了一下:“你应该没见过,他一般工作日来,做医生的,有时候周末要值班,工作日没门诊时换班他就来。”
吴莉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凑到他身边拱他:“这么了解啊?啥情况啊侬?”
陈可心听出她的意思,有些无奈地笑了:“你怎么每天想别人的事,你自己怎么不抓紧抓紧。”
吴莉莉撅着嘴巴,老大不开心:“别提了,上礼拜那个男的,学历全是买的,我说了个什么单词来着?反正就是顺嘴一说,他问我什么意思,你讲傻不傻,那种情况,你就是真的不懂,你装一下不会啊……”
这倒也是陈可心佩服吴莉莉的一点,吴莉莉热衷相亲,每次遇到神经病,她倒还能越挫越勇,发誓要在上海相亲角杀出一条血路来。虽然至今也没什么成效就是了。
陈可心忍不住劝她:“你与其这样,不如出国旅游去,说不定你的真命天子是个老外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是无心一说,吴莉莉当了真,竟然认真思考起来:“嗳,你别说,我有次做梦确实梦到老外,嗳,吾搭侬讲——”
“可心。”
二人讲话被打断,看向门口——是李如切来了。
陈可心便引荐二人认识:“李如切李医生,吴莉莉吴小姐。”
吴莉莉看这人的模样,生得真端正,一脸英气,帅得恰恰好好,像小时候女孩子会喜欢的那种篮球队里的男孩子,腿特别长而瘦,两臂也瘦,但有力,线条好看,一跳一投篮,击中的哪里是篮,是她们一众小女子的心。
吴莉莉笑眯眯拱了拱陈可心,陈可心要紧拍她,怕她瞎说话。
还好她还算上道,只是伸手问好:“你好,吴莉莉。”
李如切也很大方地回握她:“你好,李如切。”
贝贝忽然汪汪叫了两声,李如切伸手摸摸它,赞叹了句:“好可爱。”
吴莉莉用小狗的手跟他打招呼:“来,贝贝,跟李医生打招呼,你好呀,我是贝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可心实在看不得吴莉莉在那里借狗发癫,于是引两个人去会客区坐,咖啡只有两个人的份,于是陈可心就扭头去给李如切弄咖啡,余下二人坐着等他。
吴莉莉怕李如切不自在,主动找话聊:“嗳,李医生,你在哪里坐诊呀?”
“哦,我在同济附属。”
吴莉莉眼前一亮:“嗳,好医院呀,我以后看病能找你帮忙伐?”
李如切失笑:“吴小姐,你说笑,没事干提什么生病不生病。”
“也是也是。”
“……吴小姐跟可心是怎么认识的呀?”
“我们?”吴莉莉搔着小狗的下巴,随口道,“我们是高中同学呀。”
李如切顿了顿,有些意外:“哦?这样啊,那你们关系真好,一直到现在还联系。”
吴莉莉不好意思地笑笑:“也没有啦,我们也是最近才开始重新联系,之前也好久不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中时候肯定也要好,不然现在怎么会关系这么好?”
讲到这里,吴莉莉忽然来了兴致,回想起自己的青春岁月。
“哎,也没有……”她看了眼李如切,心里有了思量,这个人对陈可心这么感兴趣,自己讲讲又何妨,“可心高中时候很害羞的,不像现在,那个时候内向,老是被欺负,有一次我们学校一个,一个……哎,名字不记得了,外号叫李公子吧?带头要打他,我哪里看得过去,我平日里就看不得这种事,我就挡在可心前面,我——”
“在讲啥?起劲得来。”
吴莉莉神神秘秘地一笑:“讲你的八卦。”
陈可心看她一眼,怪道:“我有什么八卦好讲。”
“你的八卦多了,比如赵——”
她这个字一出,氛围便立时冷了两分,陈可心摆咖啡的手顿了顿,不过很快在吴莉莉身边落座,冲李如切微微一笑:“李医生,今天有事?”
李如切端起咖啡,也笑:“怎么,没事不能来看看你。”
这话就有点暧昧了,吴莉莉端起咖啡,眼睛却在二人之间流转,想看出个端倪。老实说她还是力挺赵明堂的,直系学长,又是大帅哥大老板,陈可心国色天香,总得这样的才配得上吧!可这俩人不知怎么的……最近好像都不联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可心回道:“没有,你不是妈妈身体不好,今天怎么有空?”
李如切顿了顿,感谢他的关心:“你还记得我妈妈身体不好,谢谢你。”
“你帮我大忙,我当然感谢你。”
李如切看了一眼吴莉莉,陈可心即刻察觉,便说:“没关系,告诉莉莉也没事的。”
吴莉莉不知道什么事,疑惑地看向陈可心。
陈可心解释道:“我妈妈,经过李医生介绍在看心理医生……我想她离婚。”
“啊?”吴莉莉有些意外,一方面是陈可心竟然跟自己讲家里的事,另一方面是这一讲竟然是讲妈妈离婚的事,“哪能就这样了啦?”
陈可心默了一阵,才说:“我现在的爸爸不是亲爸爸,是继父,说来话长了,以后有机会再讲吧,他赌钱赌得太厉害了,这几年搭进去十几二十万了,早年还有限……”
十几二十万,对一个寻常人家,实在不是一个小数字。吴莉莉其实对陈可心的“恶名”有所耳闻,但她是个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女人,她相信陈可心另有隐衷,却不知道有这层隐衷。社会新闻每天在看,做一个赌徒的小孩,可想而知这些年他的艰辛。
她不禁想到高中时陈可心那身洗得发白的秋冬旧校服,藏青色直接变成灰蓝色,也是这个缘故,那群小孩子才看不起他。想来他的校服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估计也没钱订校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莉莉鼻子有些酸酸的,陈可心听她不说话,回头看她,谁知道她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跟她小狗似的。陈可心一下子心都软了,哄起她:“喔唷,哪能啦?怎么我还没哭,你要哭了。”
吴莉莉果真流下两滴眼泪,被她的小狗舔掉了。
“可心,我真的不晓得你这么累,我要晓得我……”
李如切赶紧抽了两张纸递给陈可心,陈可心哭笑不得,一头给吴莉莉擦眼泪一头阻止贝贝舔她的脸:“好了好了,哭什么,你真的你言情剧看特多了。”
“你胡讲,我最近都看刑侦剧……”
她一边哭一边讲这个话,抽抽嗒嗒,更好笑了。
陈可心又塞了两张纸给她,看她哭,心里却暖暖的,像被太阳吻了一下。
“……没什么,”他眼中忽然焕发出一种希望,又有一种释然,“现在都好了。”
“以后都会好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九筒!”
贾冰默默看了看自己的牌,又看了眼老骆,忍不住嘀咕:“一上来这么大,哪能?牌好?”
老骆得意地瞥他一眼:“哪能,骇了?”
“啥人骇侬……两万。”
“哎!吃!”
徐耳高高兴兴把牌摸进来,宝贝一样摆出三张牌,是二三四万。赵明堂瞄了一眼,抿了抿嘴,有点无语,摸出那张牌时却顿了顿,轻声说了句:“一万。”
老骆看他一眼,怪道:“打个牌有气无力,输相。”
赵明堂听了不乐意了:“打牌又不是靠喊的,快出牌。”
外面天气热,最近四个人没事干就聚在时丰三楼打牌。赵明堂就算了,最离奇的是徐耳,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不在蓝调喝酒,每天来时丰陪老骆吃晚饭。贾冰上厕所时跟赵明堂讲徐耳的八卦,说他跟自己选的一个调酒师搞不清爽,办公室恋情了。赵明堂怪道,徐耳又不在万代上班,算哪门子办公室恋情。
贾冰没说话,只是眯着眼看他,冲他抬了抬下巴:“侬现在哪能?”
赵明堂没所谓地回了他一句“没哪能”,出去了。
三个老光棍和一个情场浪子的麻将局,总归不免要聊点荤的调节一下气氛,主角当然是浪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贾冰先起头:“嗳,侬搭个小歪哪能啦?啥时候吃喜酒?”
徐耳瞪了他一眼,用脚踹他,结果踹到老骆,老骆喔唷了一声:“这样着急,看来是真的了?”
赵明堂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我见过,长得不错的。”
“……打牌打牌,二条,”徐耳欲盖弥彰,嘀咕道,“少瞎讲我,小心我把赵家姆妈带来,你们一个都逃不脱。”
牌桌上忽然沉默了一瞬,徐耳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怕了吧,谁能不怕白丽华。
赵明堂沉默地打出一张牌,老骆瞥了他一眼,忍不住问:“侬爷真的吃得消侬娘。”
赵明堂淡淡地回:“她催别人结婚,又不催自己老公讨小老婆。”
贾冰啧了一声,赞叹了句:“你还别说,侬娘真是个人才,要是现在一妻多妾,她没准给你爸娶十房小老婆。”
赵明堂忍不住笑了:“发痴……不会的,吾爷不晓得多爱她,心里眼里就她一个。”
他说这话时,徐耳看了他一眼,到底也没埋汰他,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麻将桌这个东西有魔力,特别是电动麻将桌,根本没有洗牌的时间,一上来庄家就开始分牌,然后轮流补花,你不补,下一个人没办法补,常打麻将很难不得前列腺炎。好在他们有老骆,这个桌上唯一一个会适时叫停的人。
四个人吃过饭,打了三个钟头,老骆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了,就叫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贾冰今天赢得最多,小人得志的样子,挨个微信收款收得眯眯笑。徐耳懒得看他,率先走了,赵明堂拍拍老骆,讲了句“跑了”,也走了。
轮到贾冰要走,被老骆叫住了。
贾冰宝贝似的护住自己的手机:“哪能,打牌反悔啊?”
老骆啧了一声,白了他一句:“赚得加多都像地痞流氓。”
贾冰坐下来,大为不在意:“地痞流氓哪能啦,我的老本行。”
“小畜生……”老骆眯了眯眼,抽了口雪茄,才幽幽道,“伊最近真的不跟那个小歪见面啦?”
贾冰心领神会,点了点头,打开自己的保温杯抿了口茶。
老骆倒有些纳罕,赵明堂也不像那样的人,说断就断了?他之前为那个人那样子,怎么会轻易放得下。去看的是心理医生,又不是得道高僧,哪能一看就开悟了?看破红尘了?
老骆闷闷又抽了口烟,看向贾冰:“侬觉得哪能?”
贾冰舒了口气,讲了句公道话:“陈可心命苦,讲道理,我们对他刻薄了点。”
徐耳就算了,当初陈非的事情,他一知半解,眼下得到的信息是片面的,他觉得陈可心就是个浑然的骗子,也情有可原。可贾冰和老骆是知道详细内情的,陈可心不是天生的骗徒,他是生活所迫,况且他也不曾真的做过什么坏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骆忽然心有愧疚起来:“阿拉现在算是棒打鸳鸯?”
贾冰看了他一眼,笑了:“侬也昏了,真的鸳鸯,棒打得散的啊?”
老骆对贾冰刮目相看了,忍不住点了点头:“有道理。”
“你看好吧,这段姻缘……还长呢。”
贾冰抿了一口茶,眼睛半睨着,老神在在。
回到沁芳庭,赵明堂把车开进地库,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磕在方向盘上发了一会儿呆,才上楼去。门一打开,又是漆黑的,他也不开灯,在黑暗里摸到客厅的茶几,点亮了自己的香薰蜡烛,端着烛台在黑暗中一步一步登上台阶,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房间。
到门口,他将手放在门把手上,等了一会儿,才拧开。房里自然是空的,床铺被许姨整理妥当,整个房间纤尘不染。他走进去,在房间的一处空地盘腿坐下,把蜡烛放在地上,手肘撑在自己腿上托着腮帮子发呆。
其实他也不是一点陈可心的消息也无,毕竟Orad是他的产业,陈可心依然还是要来总楼结账,周密依然会把Orad每个月的财报拿给他看,把下个月的资金审批拿给他签,还有那张卡,陈可心真的也在还那七万块。
他看见审批里那个落款处秀气的签名,也会顿一顿,才在自己的那一栏签上赵明堂三个字。
至少他们的名字在同一页上。
他知道陈可心最近过得蛮好的,知道吴莉莉一个月买了三幅画,知道李如切一个月买了两幅画,也知道燕蔓青已经从每周去一次咨询,变成两周一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可心真的在慢慢在变成“陈可心”。
他痛苦的人生,慢慢有了起色,这是他乐于见到的,也是他所期盼的。也许再过不久,燕蔓青真的可以离婚,他们母子俩会一起住到莫干山路的那间房子里,虽然他不满意那房子,但是家也不是一定要多好的房子才叫家。
也许……也许他会辞职,会离开上海,带着燕蔓青回到镇江。
然后,他们就真的彻底没有联系了。
连两个名字都不能出现在一页纸上。
赵明堂舒了口气,用手干搓了把脸,轻声骂了句:“没良心……”
他又坐了一会儿,忽然听见窗户响,回头看了一眼,细细密密的雨点接二连三打落在窗户上,风吹得树叶发出一种牛皮纸被蹂躏的声响,又过了一阵,隐隐听见雷响,他才站起来端着蜡烛出去,关上门之间,恋恋不舍地望了那黑暗一眼,最后将自己与光亮都隔绝在一门之外。
陈可心是被雷打醒的,他睡眠一向不深,最近有长进,但动静大了还是能弄醒他。他皱着眉看了看手机,凌晨四点钟。这个时间醒了,要睡觉就有点尴尬,睡不深又要醒过来去上班。
索性不睡了,坐起来到客厅随便开了个电视台看,他给自己泡了杯咖啡,蜷缩在沙发里披了一条毯子。手机响了两次,他都在发呆,没有听见。
最后是一个电话,他总算听见了,看到来电显示皱了皱眉。
“喂,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电话那头是嘈杂的摔砸和怒骂声,陈可心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咖啡尽数泼在地毯上。
“妈?妈!喂?”
“可,可心……”
电话对面传来燕蔓青的哭声,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陈可心又喊了两句,电话忽然被挂断了。他再打回去,一连三个电话,都没人接。
他赶紧披了一件外套,准备出门打车,谁知雷雨夜没有司机接单。
他在楼下急得没法,心里忽然想到那个人,试探性地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几秒,竟然接了。
“喂?”
陈可心眼角滚落下一滴泪来。
“赵明堂,你救救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清早五点半朱若雷接到的电话,身上还穿着昨天蹲点的便衣,为了抓个逃犯三天没合眼了,好不容易昨晚抓住了,兄弟一伙全都睡在局里的。
他拿着电话,有点懵,品了又品,大概明白过来是个什么意思了。
“行,我知道了。”
随后起来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望了一眼门外,只有廊下水滴滴答答还在流下来——基本停雨了。他皱着眉在大厅里拍了拍手:“好了好了,别睡了,要睡回家睡!”
一众小毛头从位子上歪歪扭扭起来,有的甚至就和醉酒待领的人倒在一起。唯独柜台里一个小姑娘冷着脸在看电脑。
朱若雷走上前,敲了敲柜台,那小姑娘便站起来就要敬礼,被朱若雷一挥手打回去了。
“行了,我记得你……肖骁是吧?”
女孩儿规规矩矩回了句“是”,很精神。
朱若雷用手抹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嗯……好名字,就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
朱若雷瞥向她,眼神有些冷,又有些狠,都是不易察觉的,更叫人不寒而栗的是气场。
肖骁神色一凛:“朱局,又是抓逃犯?”
“叫老大。”
怪怪的……不过肖骁还是重新问了句:“老大,还是去抓逃犯?”
朱若雷打了个老大的哈欠,双手在腰间摸了摸,没摸到昨晚的手枪,茫然地问了句:“哎,我枪呢?”
肖骁说:“奥,昨晚回来,大家的都收回去了,包括老大你的,你关照的呀?”
“哦……”朱若雷想了想,挥了挥手示意小姑娘,“你去申一把出来。”
“啊……啊?”
朱若雷啧了一声,随后补充道:“你去训练场申一把,记得把子弹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肖骁有点摸不着头脑,问了句:“老大,我们到底去干嘛啊?”
朱若雷挺了挺背,伸了个小幅度的懒腰,三个大夜的疲惫还在他脸上,不过这并不影响这位的威严。
他伸展完,把冲锋衣从底一拉直接封到下巴,两手揣在兜里,竟然有两分精神抖擞,目光炯炯地看着着这女后生:“地痞流氓做过伐?”
肖骁一怔,摇了摇头:“没有……”
朱若雷点了点头,神清气爽的模样:“今天体验一把。”
“老大,我们到底……去做啥?”
“去打只癞皮狗,”朱若雷说得理所当然,全然不顾肖骁脸上复杂的神情,骂道,“册那,动吾兄弟老婆的娘,打煞伊。”
朱若雷和赵明堂几乎是前后脚到的,从市区开到这里,他开得这么快,路上再空也不好这样飙。不过现在情况紧急,朱若雷也没多问他,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朱若雷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陈可心,皱着眉问了句:“钥匙有伐?”
陈可心失魂落魄地摇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若雷无语了,看了一眼赵明堂——你这老婆怎么有点傻兮兮的。
赵明堂微微颔首,说了句:“砸开。”
肖骁神色一慌,连忙阻止:“不行不行,老大,我们没有搜查许可!随便破门要被起诉的……”
朱若雷脱了外套丢到这小囡怀里,卷起短袖的边,露出两膀精壮怒发的肌肉,一副要开干的架势。
“让伊告!”
嗙——
这一脚踹得陈可心浑身一抖,赵明堂瞥了他一眼,赶忙用双手捂住他的耳朵。
嗙——
“喔唷……啥事体啦?”
邻居家的老阿妈都被踹醒了,跑出来看,肖骁很紧张地去周旋:“我们是警察我们是警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阿妈忽然神色一变,严肃道:“嗳,真的啊?那一定要查查,对门这个男的,喔唷,真的神经病一样,每天打家煮婆,昨天晚上打得最凶,后来……后来声音都没了……”
至此老阿妈的表情也担忧起来,摸着脸看他们踹门。
陈可心一颗心都是悬起揪紧的,朱若雷每踹一脚,他的心脏就震一下,他用手重叠在赵明堂的手上,感受他的温度,好像覆上两层手,就真的可以听不见一样。
嗙——
老木门的门锁总算被踹烂了,陈可心喃喃一声“妈妈”,随后脱开赵明堂的手冲了进去,他一边哭一边找,客厅没看见人就去卧室,结果卧室也没人。
赵明堂一进门看见满地狼藉,到处都是翻倒的东西,阳台的花盆摔碎在地上,一颗半死的月季裸露了一半根在土外。赵明堂皱了皱眉,伸头看了一眼陈可心,见他失魂落魄从卧室出来,显然没找着人。
老阿妈凑在门口好奇地看,嘴上哎哟哎哟,却到底不敢踏进来。
忽然听见肖骁喊了一句:“老大!这边!”
朱若雷踩过一片狼藉过去,肖骁站在客用卫生间门前,显然拧不开门。
陈可心和赵明堂要紧围过来,朱若雷反复使了几次力,都拧不开,他端详了这扇门,上半面是磨砂玻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给我找块毛巾!”
陈可心抽抽嗒嗒地嘀咕着“毛巾毛巾”,满地看,就是看不见,最后慌乱间看到沙发上搭着一件T恤,赶紧抓了过来递给朱若雷。
朱若雷抓过来的一瞬间闻见一阵酒臭和汗臭,眉头皱得更深了两分,不过也顾不得这么多,三五下绕了手,随后让众人让开,自己也站远了一些距离。
接着就是利落的一拳,陈可心浑身一个激灵,等他回过神,门已经开了。
“快,打120!”
“女士!女士!女士!听得到吗,听得到吗?”
赵明堂站在那边打120,肖骁和朱若雷不停拍打及捂热燕蔓青的身体,只有陈可心,他跪倒在燕蔓青身边,不知所措,嘴唇都是颤抖的。
赵明堂打完电话蹲下来查看燕蔓青的伤势,眼睛嘴角都有很明显的青紫外伤,脖子有一圈很深的勒痕——这是下了死手了。但这都不是燕蔓青昏迷的原因,燕蔓青昏迷是因为左侧下腹部被刺了一刀,赵明堂皱着眉探了探鼻息——还在,这伤口估计也是没中要害。
“肖骁,把卫生纸给我!”
肖骁赶紧扭头去找卫生纸,递给朱若雷,朱若雷接过来卷了很厚一层,随后小心翼翼贴在燕蔓青小腹的创口。他抬头看了一眼赵明堂,发现赵明堂也在看燕蔓青。他啧了一声,赵明堂看了他一眼,见他瞥了眼自己身边,赵明堂一扭头,这才发现陈可心脸色煞白,不大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明堂捧住他的脸轻拍,他脸上都是冰凉的泪水,沾湿了赵明堂的手掌心。
“可心,可心?可心?”
陈可心茫然地看向他,口中念念有词,赵明堂听不清,靠了很近,才听见他在说——
“妈妈,妈妈,妈妈……”
赵明堂把他搂到怀里,长长叹了口气,一下一下顺他的后脑勺的头发:“放松,放松,有我呢。”
“有我在呢,陈可心。”
老阿妈勇敢地走进这个“鬼窟”,看见卫生间里的一群人,没看见燕蔓青什么样子,只看见那个长得很硬朗的小伙子皱着眉抱着穿睡衣的那个漂亮小歪,看得她心神一恍,不自觉退出去了。
正巧赶上救护车的人来了,她要紧说在里面,随后站回自己家去,看着对门一行人进进出出,最后还是那个小伙子,打横抱着那个穿睡衣的小歪出来了。
老阿妈在楼道口望他们的背影,惊魂未定之余,又念了句阿弥陀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如切接到电话赶紧跑到急诊来了,急诊永远都是慌慌乱乱,人人面露愁容。他在导询台问了句莘庄医院转来的病人在哪里,导询台的护士正在打电话,没嘴巴告诉他,替他指了个方向。李如切说了句谢谢,要紧过去了。
他是……先看见的那个人。
对方正对着自己站立着,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西服,不过没有系领带,面容冷峻且又十分锋利,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也禁不住叫人小心退避三分。李如切缓缓放慢步伐,是时有人撞了他一下,他停顿间低了一下头,再抬头正巧与这人的眼神相撞。
两个人的眼色里都没有温度,一面是冰刃,一面是冷箭,不相上下。
陈可心抬头看了一眼赵明堂,发现他在看什么,一回头就看见了李如切。李如切在看见他的一瞬间换上了稀松平常的神色,不过还是被陈可心看见了一瞬,那一瞬,看得陈可心整个人一怔——那是谁?
“可心,阿姨怎么样?”
陈可心回过神来,望向病床上的燕蔓青,满眼忧色:“……医生说还好,我们过去及时,所以转来同济了。”
他讲到这里,回头对李如切不好意思地笑笑:“你也在这里,我们比较放心,烦你费心。”
李如切点点头,关切道:“嗯,你是对的,我一会儿去跟大外科的主任讲起一声,让他们快点把你们排进病房。”
陈可心慌了一下,正要解释,却被赵明堂抢了先:“谢谢李医生的好意,我已经预定了一间VIP病房,现在就等转过去了。”
李如切盯着他,缓缓笑了,仿佛没什么所谓:“是吗,好啊,能住到贵宾室是最好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可心觉得氛围有些尴尬,摸了摸发烫的脸,赶紧拉着李如切的袖子走了:“李医生你带我去结费用吧……”
赵明堂注视着二人离开,抱臂用胸前,看了眼昏迷的燕蔓青,咬牙切齿地嘀咕了句:“还是你会生,养个儿子每天招人。”
他口吻嫌弃,到底还是低头仔细看了看燕蔓青的脸色,见她呼吸平顺,机器指标看着也算正常,总算是放心了。他本以为陈可心真的同这个母亲不够亲,现在想来是自己疏忽,陈可心愿意带燕蔓青去看咨询师,帮她离婚脱离困境,已经足见在他心里母亲的地位。
看见燕蔓青横陈在洗手间的那一刻,陈可心那副仿若魂魄离身的模样……他是不想再看第二遍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色便冷了两分,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喂?哪能?人找到了伐?好……我过来。”
陈可心返回时,正赶上赵明堂急匆匆要走,脸色阴鹜得不晓得的以为他要去杀人,于是赶紧拉住他,心里有点紧张:“你去哪里?”
赵明堂瞥了眼他身边的李如切,随后才口吻轻松地回他的话:“公司有点事,你先照顾你妈妈,我晚点再来。”
陈可心将信将疑松了手,赵明堂顺手拍了拍他的脸,随后走了。陈可心哪里反应得过来,他身上还穿着睡衣,只套了一件针织开衫,整个人浑身上下就写着“惊魂未定”四个大字。
李如切伸手点了点他的肩膀,才叫他回过神来。
李如切笑笑:“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他下意识否认了,随口回道,“没什么……想我家里的事……”
李如切看了他一阵,最终还是问了句:“你和他……又联系了?”
陈可心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好,凌晨到现在的短短六七个小时,他在一阵惊慌中度过,天塌了又立起来,镜子碎了又拼起来,他整个人脑子还是乱的,哭也哭得肝肠寸断过,到现在头都发昏。
你叫他这个时候去梳理自己与赵明堂这一团乱麻,哪里厘得清楚。
“……再说吧,我去看看我妈妈。”
不消多时,周密也来了,他一来便带了管VIP病房的大护士长来,一行人急匆匆地推机器挪病床。陈可心在一旁站着,觉得自己什么也帮不上忙,全要靠赵明堂的力量,忽然觉得有些挫败。李如切看出他的心思,低声说了句:“他同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必太放在心上。”
陈可心面色难堪,但也没有多说话,跟随着护士和医生前往VIP病房。不管如何,现在也都顾不上了,能救治他母亲才是最紧要的。
李如切没有跟上去,他冷眼望着那一行人消失在急诊的走廊尽头,暗暗咬住了下唇内侧的一层肉,感到十分痛了,才松开。
手机在他的口袋里震动,他接起来听。
“喂?小张,什么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眉头越皱越深,先是快步走,随后忍不住跑了起来。
“我儿子呢!我儿子呢!”
他着急赶到门口,正巧就听见的是这么一句,迈出的脚退回来,燥热的心也冷却下来。他沉了沉气息,才打开了门,正巧一个茶杯摔过来,砸中他的眉骨。
“嘶——”
李父抱住李母,生怕她再发狂出去冲撞人,也没功夫看李如切,还以为那只杯子砸空了。李如切捂住自己的眼睛,瞥了一眼碎在地上的杯子,拉住一个路过的护工阿姨,对她笑了笑。
“不好意思,阿姨,能不能把这边清一清。”
阿姨见怪不怪了,朝里望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李如切,只是叹了口气,摆摆手低头收拾去了。
李如切把门拉上,摁了摁眼睛,没感觉到有血,也算砸得巧。
“我儿子呢!我儿子呢!我的囡囡,我的囡囡,我,呜呜呜呜……”
李母忽然又不闹了,只是哭,李父这才松了手,缓缓半跪半蹲在她身边,用一种痛苦的神色望着她,他刻着皱纹的眉眼不复平日里的严肃,有的只是一种可怜与可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别哭了呀……囡囡知道了,也要哭的……”
李如切走到她身边坐下,把她搂到自己的怀里,轻轻顺她的背。李母哭了一阵,忽然迷茫地抬起头看他:“你是谁?”
李如切感觉什么东西被撕裂了一道口子一般,他扯了扯嘴角,回答母亲:“妈,我是如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