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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有一段消失了的时间他记不起任何事。
衔接的记忆是:他在呐喊声中惊醒,怀中的女人不见了,但余香犹在,他自己衣衫不
整。
那只小香囊,他下意识地摸摸自己腰间的荷包,那只小香囊就藏在荷包里。
记忆更清晰了:他跳出窗,发现自己不在吕绿绿的客店上房中,而在一座他毫无印象的
花园里,四周有人大喊捉贼。
最后是:他返回客店,在自己的破上房内睡了一觉。
不管他的记忆是如何模糊,但曾经接近过女人,而且是在床上,曾经激发出情欲,这是
他可以肯定的记忆。
至于中间消失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他就茫然无知了。
不需多摸索,以一个男人的常识来判断,就应该知道中间到底会有何种事故发生的。
一男一女在床,这种事故还用猜?他曾经有过女人,在漫天烽火中,他曾经有过心爱的
女人,对女人并非全然无知。
就算他曾经与这人尽可夫的女魃荒唐了一夜,岂能说就有了孩子?
那是不可能的事!太荒谬了!
并不是女人想要孩子就会怀孕的。
“如果可能呢?”吕绿绿针对他的“不可能”质问。
“这……”他感到天地混沌,以手掩面语不成声。
“你们男人,是不介意这种事的,看来,只好让我自己来操心了。”
“不要……说了……“他大叫。
“媛媛,小媛是谁?”吕绿绿幽幽地问:“她……”
“求求,不……要说……了……”他快要发疯了。
小媛,那位曾经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女人形象,似乎正在他眼前依稀幻现,似从云端里冉
冉降落在他眼前,也像从幽冥中升上人世。
他曾经亲手把心爱的女人,埋葬在一处苍郁的墓园里。以后的几年中,他仍保留着对失
去爱侣的强烈思念,和明晰的印象。
等他完全清醒,吕绿绿已经不见了。
云中岳《护花人》
第十九章
青衫客一踏入房门,便嗅到扑鼻的酒香。
“偷得浮生半日闲,得好好喝几壶好酒。”飞灾九刀请青衫客在上首落座,一面斟酒一
面说:“打打杀杀没完没了,但愿能写意地酒足菜饱。”
他治了一桌佳肴,两个人开始畅饮。
他是强装笑脸,青衫客也显得情绪低落。
各喝了一壶宝丰高梁烧,酒入愁肠愁更愁。
“你有心事?”青衫客说。
“你也有事放不开。”他苦笑,斟酒:“也许,你我都是借酒浇愁的可怜虫。”
“可能的,人活着,哪能没有烦恼?”青衫客等于是承认了:“你,为何烦恼?”
“这……不足道……”
“我看得出,决不会是为谱新词强说愁。”
“哈哈!”他笑得涩涩地:“你看我像不像个谱词的材料?倒是你,大叔,还有点像肚
子里有几滴墨水的读书人,至少你还没开过杀戒。你也心事重重,显然也不会是为谱新词强
说愁。”
“不是。”
“想起词,我原来住的那间客房,就有一首好词,和一首不差的鬼诗。”他的嗓音有点
变调:“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有余香……”
“哦!杭州名妓琴操的改韵满庭芳?”
“对,大叔,你是行家。还有:孤星疏影月朦胧,苍郁佳城冷雾浓;影沉秋水欢期绝,
憔悴幽花泣残红……”
“哦!真充满了鬼气,但是……”
“但是,却是以鬼的心态,描出人的心境。”
“你是说……”
“大叔,假使有那么一天,你在孤星疏影月朦胧的时候,独自到冷雾飘缈的坟场,去凭
吊天人永隔的爱侣,你就有此身也是幽冥中人的心境,你就会有这种凄绝人间的感觉。”
“你曾经有过这种心境和感觉?”
“是的,大叔,所以我……我当时毛骨悚然,重新陷入那种处身幽冥,自己也成了鬼物
的境界,也因此而平空生出警兆,无意中躲过酆都五鬼的袭击。”
“一定是悱恻缠绵,凄绝人间的故事。小兄弟,如果你不愿说……”
“没有什么好说的,大叔。”他一口干了一大杯酒:“生逢乱世,最无价值的就是生
命。那一年,我在尸堆里救了一位垂死的孤女。就这样,两个孤零零的人,在几位生死与共
的袍泽祝福下,结成一双战乱鸳鸯。
我们,度过了一个美好的春天。她好纯,好柔,好教人怜爱。你知道,军务繁忙,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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