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吗?仇恨我吗?你永远都摆脱不了我, 你会永远怀带着对我的仇恨,生活下去。就算我灰飞烟灭,你也休想忘记我。
言知瑾身上的光骤然消失。他像是失去牵引线的木偶,颓然地下落。
言虺跟着落地,揽住他的腰,单膝跪下,减缓下落的冲击。
他将言知瑾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再次声明:你永远无法离开我。
言知瑾像是破损的木偶,安静而孱弱地趴伏在他肩上。
他听到言虺的话,脆弱垂下的睫毛微微颤抖。
他支撑着,缓缓坐直身体,环视四周,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梦游了。言虺说。
我从来不梦游。言知瑾看到他脸上恐怖的烧伤,瞳孔紧缩,扶住他的脸,略带焦急地查看,问,你的脸怎么了?
言虺低笑一声,抬手在脸上一抹,英俊的脸庞又恢复如初。
他手上的伤痕也逐渐缩小,变成手指上一个小小的伤口。
他轻松地说:没事了。
是它?言知瑾似有所感,抬头,看着头顶的石板。
石板仍旧在空中缓慢旋转,散发着柔和的银光。
嗯算是吧。言虺握住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脸,说,你摸摸看,是不是好了?
手下的肌肤光滑平整,言知瑾却总会想起它遍布伤痕的惨状。
是为了我吗?他翻动睡衣,企图从自己身上找到残留的线索。
他最后摸到嘴唇,触及干裂的伤口,轻轻嘶了一声。
沙漠太干了,该涂润唇膏,言虺捉住他的手,别按了,白天去问沈知瑜要。
你亲我了?言知瑾问。
言虺眼神闪烁。
你脸上的伤,是因为我?言知瑾蹙眉,指尖拂过他的脸颊,不太确定地问,是不是我想去什么很危险的地方,你要把我带回来,才受的伤。
言虺微愣,哑然失笑。
言知瑾略带恼怒地说:你别笑。
他睡着之后,隐隐感觉到有个声音在呼唤他,之后他就觉得头昏脑涨,好像有一股力量充盈在体内,整个人像气球一样,快要爆炸了。
等清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他想,或许是这块石板在引导他做些什么,言虺想叫他,叫不回来,才用了强制手段,脸上的伤,也是为了对抗石板的力量,留下来的。
知瑾,言虺收起笑脸,异常认真地问,宇宙的秘密,和未知的真相,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言知瑾怔了一下,毫不犹豫地点头。
为什么呢?言虺冰凉的手握住他的手,好像在寻找温暖的火源,现在这样不好吗?
现在之所以好,是因为,我在寻找真相的过程中,言知瑾说,我在从事我喜欢的事业。
言虺眼角下垂,露出有些哀伤的表情:如果,再这么下去,你会变成另一个样子呢?
我会努力不让自己改变,就算是改变,也是往好的方向。言知瑾不安地问,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言虺手臂伸到他腿弯下面,把他拦腰抱起,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言知瑾这才意识到,自己连鞋都没穿,脚趾长期接触冰冷的地面,都开始发红了。
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我就说会感冒。言虺在他发红的鼻尖啄了一口,我们回旅馆。
***
言知瑾果然感冒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这么差,只是梦游了一次,就发烧了。
他头晕眼花、口干舌燥地躺在床上,看言虺给自己端早饭和药。
好像全身都在燃烧,大脑在焚烧的过程中发出干枯的呻|吟,空灵庄严的声音,从远处呼唤着他。
和睡着时的感觉有点像。或许真的是那块石板在呼唤他。只可惜他现在头重脚轻的,没办法思考问题。
言虺把他抱起来,在他背后垫上抱枕,确保他能稳稳地坐起来,再一勺一勺给他喂粥。
幸亏斯诺夫平常就口味清淡,旅馆的厨子最擅长做这种病号餐。
今天就别出去了,章朔会陪他们去附近其他野生动物保护基地。
言知瑾张开干裂的嘴唇,喑哑地说:安全吗?
有什么不安全的,不是有爱德华引路吗?言虺哂笑,帮他擦干嘴边的水渍,又扶着他躺下去,盖好被子。
言知瑾捏着被子边缘,蜷缩起来,紧紧闭着双眼。
他模模糊糊地听到,沈知瑜等人来看过他,沈知瑜想留下来陪他,被言虺拒绝,两个人展开了亲切而热烈的讨论,最后结果是两个人一起留下来。
斯诺夫也来看过一次,贴心地询问是不是房间漏风的问题,并提出了免费为他们更换房间的建议,被言虺婉拒。
连马特和凯瑟琳都来了,也带了点特产水果。凯瑟琳因为要为他高歌一曲,缓解病痛,被沈知瑜送去胡蓬那里面试下下下下部电影女主角。
戚黎安和本杰明好像也慰问过,只不过刚到门口就被言虺赶出去了,硬是没让他们进门。
沈知瑜坐在床边,托腮看着窗外:爱德华怎么还没有来不是说好了早上八点吗?这都九点半了!不会睡过头了吧?
过了不知道多久,外面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和惊慌的人声,沈知瑜也惊呼:这是什么东西?
言知瑾勉强睁开沉重的双眼,看到他正捧着手机,看着什么。
他掀开被子,想从床上坐起来:是什么,让我看看?
言虺按住他的肩膀,扶着他重新躺下。言知瑾挣扎着拒绝,他安抚说:让你看。但你别乱动。
沈知瑜把手机递给他,不可置信地说: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言知瑾眯起眼,努力聚集自己的注意力。
他手一抖,手机掉落在床。
那是一只已经死去的、长着蝙蝠翅膀的希拉毒蜥。
它的肚腹被剖开,鲜红的血肉向外翻出,眼睛空洞地盯着镜头,翅膀颓然地折叠在一旁。
和那次国际交流会议上,本杰明拿出来的,一模一样。
第7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