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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嵩乔翻了好几页的书,终于忍不住问他:“挑什麽呢?”
秦戒之一边抵着刀削苹果,一边说:“挑个最好吃的。”
他把苹果拿到贺嵩乔面前给他看,说:“喏,这种红中带黄,丝状纹路多的苹果最好吃。”
贺嵩乔心中称奇,因为以前在家,阿姨都是把水果切好了才拿给戒之吃的,不存在让他挑苹果的情况。
“你这是哪儿学来的经验?”
秦戒之笑了笑,说:“小时候在福利院,保育员给小孩们分苹果吃,大家都抢着要这样的苹果,因为这样的苹果最脆最甜。”
贺嵩乔心中一动,问道:“那你抢到了吗?”
“没有,苹果很难抢的。”秦戒之说,“保育员会把好吃的苹果分给他喜欢的孩子,像我这种他讨厌的,只能分到一个很小的苹果。”
苹果削好了,秦戒之把一圈一圈的苹果皮割断,然后把苹果递给贺嵩乔。
贺嵩乔接过苹果时说了句:“你小时候哪里讨厌了。”声音不高,也不那麽严肃,仔细品味,还能发现这话里带着一点对保育员的不满。
翌日雨停,天气晴朗。秦戒之扶着贺嵩乔到外面散步,一路听闻着春日里的鸟语花香,两个人的心境的开阔了不少。
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瞧见他们俩,就指着秦戒之对贺嵩乔说:“你儿子?”
贺慎安点点头,说:“我小儿子。”
老头嘿一声,乐道:“真年轻啊。”
“今年刚二十岁。”贺嵩乔和老头面对面坐下来,中间摆着一副象棋。
“小伙子长得真俊,跟个神仙似的。”老头夸赞道。
贺嵩乔笑了笑,和老头下起了象棋。老人挪着棋子儿,好奇心很大:“你这小儿子有女朋友没有?”
贺嵩乔的脸一僵,硬邦邦地说:“我倒希望他有。”
“这麽说就是没有了。”老头还挺意外,这麽俊的年轻人居然还没有交到女朋友,“现在的年轻人眼光都挑得很啊,不像我二十岁那会儿,姻亲不出五里地,吃的都是窝边草。”
贺嵩乔:“……”
老头一个没注意,就被贺嵩乔给将军了,他马上把头低下去,脸贴着棋盘琢磨怎麽脱困。
在他琢磨的时候,贺嵩乔望向不远处,看见那桃花树下,贺慎安不知道什麽时候来了,手上拿着一本书,正在和秦戒之说话。
说话就说话,贴那麽近干什麽?
贺嵩乔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把脸转开了。
贺慎安问秦戒之昨晚在医院陪床有没有睡好,秦戒之说挺好的,贺慎安把手放在弟弟的颈侧揉了揉,然后走到贺嵩乔面前,把手里的画册交给他。
贺嵩乔看见画册上的字,知道这是伊恩的画集。
老头实在想不出破局之法,眼看着就要认输了,贺慎安却对他说:“我倒觉得您没有输。”
老头率性豁达,就把位置让给这个一表人才的年轻人,自己则坐到旁边。
贺慎安三两下破了死局,将了贺嵩乔的军。老头拍手叫好,说:“小伙子,你挺厉害啊!”
贺慎安谦虚地笑笑,说:“我爸教的好。”
“哟。”老头一乐,对贺嵩乔刮目相看,说:“这就是你大儿子吧?”
贺嵩乔看贺慎安的眼神不算愉悦,却并不是因为下棋输给了他,也并非只是现在才如此,而是两年来都是如此。
贺嵩乔不愿意看见这个总是违逆自己的大儿子,便从棋盘前站了起来,走到了别处。
坐在暖洋洋的阳光里,贺嵩乔全神贯注地翻完了伊恩的画册,每一幅画他都看得很仔细,像是在用目光反複摩挲着它们,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一位美院教授,对待艺术总是怀着敬畏之心,还因为他是一位父亲,他手里捧着的是小儿子的画。
等到贺嵩乔把画看完了,贺慎安才开口道:“爸,两年前戒之执意要离开我们,并不只有一个原因。”
贺嵩乔面色凝重:“什麽?”
贺慎安说:“我当初没有按照您和妈的意思走美术的路,所以你们心里一直有一个遗憾。戒之觉得你们领养他,让他走美术的路子,是为了弥补我在你们心里的遗憾。”
晚上,秦戒之留下来陪床,他照顾贺嵩乔吃了降压药,又帮他把床摇平,垒好枕头的高度。
贺嵩乔的手还搭在画册上,秦戒之要把它拿走,贺嵩乔却睁开的眼睛,“戒之。”
“爸?”秦戒之俯下身来询问,“你想要什麽,我去给你拿。”
贺嵩乔擡起手,手掌往下挥了两下。
秦戒之乖乖地把头低下来,“爸。”
“嗯。”这麽多天以来贺嵩乔第一次回应他,“戒之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