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贺嵩乔不理他,像是根本没听到他在叫自己,手里钥匙一转,把家门打开了。
贺嵩乔走进去,秦戒之却站在门外犹豫不前。贺嵩乔就站在门口给他敞开门,等着他自己走进来。
父子两个人在门口沉默地对峙,就像昨天晚上贺嵩乔站在卫生间门口,和他两个乱搞的儿子对峙一样。
他来北寰出差,晚上飞机晚点他等不了了,所以打算到贺慎安在北寰的房子住一晚。他不想麻烦工作繁忙的大儿子夜里还得开车来接他,就没有事先告诉他自己要来。
他原本只打算来房子里住一晚就回西陵,顺便瞧瞧戒之的病好全了没有。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成为不速之客,亲眼目睹自己的两个儿子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亲吻。他一开始是无比震惊、不敢相信,然后是巨大的愤怒,怒火烧到最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失望。
“……你们两个什麽时候开始的?”话说出口后他才惊觉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如此沙哑和僵硬。
贺慎安把秦戒之护在身后,说:“爸你别误会,今晚是我酒喝多了神志不清乱来,不关戒之的事。”
贺嵩乔挪开脸:“你先把裤链拉上!”
贺慎安只好脸色铁青地拉上裤链,同时,被他挡在身后的弟弟下面只穿着一条短裤,白花花的两条腿还露在外面。
贺嵩乔一眼看过去,两个人的□□里都是鼓鼓的,这叫他怎麽能不多想?这种画面多看一眼他都怕自己要发疯。
“戒之先回房间把……把衣服穿好。”贺嵩乔本来想说叫秦戒之去把裤子穿上的,但他实在觉得难以啓齿。
命令发出去了,可秦戒之却没动。
贺嵩乔第二次郑重地叫小儿子的名字,一派不容置喙的威严:“戒之。”
终于,秦戒之缓缓从贺慎安身后走出来,毛衣盖住了他的短裤,他光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神思已然清醒,却说:“爸爸,不关哥哥的事,是我主动勾引哥哥的。”
……
贺嵩乔神色严峻地站在西陵的家门口,“戒之,进来。”
秦戒之却停在门外始终不肯再迈进一步,“爸爸,这个家,我回不了了。”
贺嵩乔看见秦戒之的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被忍着不肯流下来。严厉的贺嵩乔在这一刻心软了,他稍微减弱了刚才颇具命令的语气,用一种比较宽和口吻说:“你先进来,有什麽话我们回家里再说。”
“……”秦戒之低着头,却还是一动不动,不肯进家门。过了一小会儿,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便握紧拳头,鼓起勇气对贺嵩乔说:“你退养我吧。”
**
秦戒之被关在了自己的房间里,从中午到晚上。
爸爸妈妈就在外面的客厅里紧张地说话,“退养”是他们提到的最多的词。萧如音不明白戒之为什麽突然提出要退养,贺嵩乔怕她心髒受不了,不肯把两个儿子的事告诉她,所以对她只能含糊其辞,说戒之可能是心理出了什麽问题。
萧如音在外面拍门:“戒之,你怎麽了?出来跟妈妈好好聊聊,戒之?”
贺嵩乔觉得这个时候把秦戒之叫出来只会让局面变得更乱,于是他阻止老婆拍门,对她说:“让他自己好好在里面冷静冷静。”
房间里传出钢琴声。贺嵩乔和萧如音都停了下来,互相看彼此一眼,萧如音眼里是疑惑,而贺嵩乔眼里却是愁闷。
秦戒之的手擅长画画,却不擅长弹钢琴。他小时候只会弹《小星星》,长大了还是只会弹《小星星》。如今,十根手指在琴键上不甚熟稔地弹奏,就像他跌跌撞撞地走过了十八年的光阴,却在某一刻猛然发现,自己竟然走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房间外面,萧如音坐立难安,拿着手机在考虑要不要给戒之联系一个心理医生。屋子里并不热,但贺嵩乔却脱了毛衣开衫,像棵老树一样定在沙发上,紧锁的眉头里生出了深刻到再也抚不平的竖纹,而这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
萧如音在重複的钢琴曲中变得越来越心神不宁,“老乔,我们戒之到底是怎麽了?你去北寰出差一趟,不是说只是顺便看看戒之吗,怎麽就火急火燎地把人给带回来了,现在还一脸讳莫如深?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瞒着我?”
贺嵩乔没法跟她说实话,只能继续敷衍:“我看他身体还没从上次的大病里恢複好,北寰太冷了,而且……他哥工作太忙,照顾不好他,我不放心再让他待在那里。”
“那怎麽就提退养了?!”萧如音心急如焚,“戒之他是不是觉得我们哪里对他不好啊?”
“这……”贺嵩乔还没说话,家里就进来了人。夫妻两人同时转头往玄关看,连趴在狗窝里的大边牧也竖起耳朵望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