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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啊,你到底是谁?”秦戒之猛地撑在病床上,手心的伤口因为用力而渗出血来染红了洁白的纱布,血印子留在了床单上,可他完全顾不上这些火辣辣的烫伤疼痛。
“我……”盛青被逼问得犹豫而痛苦,“你想得太多,已经不冷静了。”他握住秦戒之的手腕,想要查看他手心裂开的伤口,手伸到床边想要摁铃叫护士来给他重新包扎一下。
秦戒之却立刻倔强而决绝地抽走了自己的手,纱布因此而散开,两只流血的手一把抓住他,锲而不舍的追问:“我看到的都是事实!我刚才说的哪一件事是你没做过的?你在心虚什麽,逃避什麽?你告诉我啊,你到底是谁!?”
病号服被抓得鲜血斑驳,盛青的身体在晃动中牵扯到了肩膀上的伤,他剧疼地倒吸一口凉气,右手颤抖个不停。心急如焚之间,他只能用一只左手去安抚异常激动的秦戒之。
“别哭……”他失声哑然道,心如刀割。
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从秦戒之发红的眼眶里不停地往下坠,啪嗒啪嗒地打湿了盛青病号服,也打湿了被单,裂口似的洇漫散开。
“你告诉我啊……你到底是什麽人,为什麽要来折磨我?”秦戒之的心都要碎了。他在这一刻抛弃了所有的坚强与掩饰,无可奈何地暴露出了自己的软弱与卑微。他对着这个让自己痛恨的人痛苦地哽咽,无赖地逼问,哭得像个三岁小孩。
“对不起,对不起……”盛青身体疼得连吸凉气,心里酸酸胀胀的全是无法偿还的亏欠与愧疚感,他只会比秦戒之更痛苦。
不忍心看这个孩子哭得浑身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盛青粗糙却温厚的手掌抚拍他的背,哄着他:“小满,不哭了……”
“你?”秦戒之忽然吞下了令人绝望而窒息的啜泣哽咽,猛地擡头,瞪大的眼睛里除了一汪泪水,还有震惊:“你叫我什麽?!”
“……”盛青自知失言,同样也很震惊,可是话说出口落到了别人耳朵里就再也没办法收回。他哑然半晌,后又眼神躲闪。
“小满?”秦戒之盯着他,确信无疑地说:“你叫我小满。”
盛青的眼角骤然湿润,竟然也滑下来一滴清泪,浸湿了左脸颊上的疤痕。“唉……”他又叹气,像是一辈子有叹不完的气。
秦戒之流血的手抓花了他的病号服,可就算如此他还是不肯放手,非要这样偏执地等着他把真话说出来。
“小满。”说起这两个字,盛青已经妥协了,他不再闪烁其词,仿佛陷入了多年以前青水潺潺的回忆,“你出生在五月二十,正好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小满那天,小满小满,江河渐满,所以我给你取了个乳名就叫小满。”
“对了。”盛青指了指秦戒之的腿,说:“你出生的时候,右腿根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形状就像展翅的蝴蝶。”
秦戒之如遭雷劈,原本鲜活的少年现在却像只木头一样杵在床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
“小满,五月二十……”秦戒之颤抖的嘴唇褪尽的血色,脸也惨白,眼睛发直却没有焦点,看不见任何东西。“你是说,我的生日是五月二十?”
盛青点着头,又不停地叹气,真是悔恨的不得了。“你问我为什麽要圈出个日子来,那是因为我想在那天,就是七月六号那天去找你,可是……可是没想到却碰上你和……”顿了顿,似乎难以啓齿,“碰上你和你的养父母打电话,说明天回家过生日。”
秦戒之心中翻江倒海的痛苦,死死握拳的手心在滴血,“我在七月七过生日,每年都是这一天,从来没有变过。你那天知道了我马上要回家过生日了,所以才临时改变主意,决定不来找我?”
“我怕吓到你。”盛青惭愧地说,抹了一把额角被疼催出来的汗,“小满。”他柔声唤他的乳名,“你说得没错,从前的事和今天的事都不是巧合,我……我确实一直跟在你身边。”
“我来犀山工作就是为了找到你,我一直待在你身边就是为了能找到合适的时机,我想告诉你我是你的……”
“不要。”秦戒之忽然打断他,不许他说下去。原本就是他执意要逼问盛青说实话,可真到了关键时刻,他又突然变得叶公好龙,一点也不想要他说下去,他害怕听到接下来的话,他抗拒得要命。
“别叫我小满,我从来就不是小满。五年前我叫秦十三,你知道我为什麽姓秦吗?因为我被人给扔在了湖边,成为了弃婴。”秦戒之微微擡着下巴,冷笑着看盛青一眼,怨恨而薄情,“是一个叫秦山的人捡到了我,他是我的恩人,没有他我可能当天就被上涨的湖水给淹死了,所以我跟我的恩人姓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