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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
深夜,贺慎安染了一身微雨潮湿,回到了西陵的家里。
客厅已经熄灭了灯,此时静悄悄的没人。贺慎安把长伞搁进伞架里,不去开灯,就在暗处脱了皮鞋,然后轻手轻脚地换上了拖鞋。
狗本来在窝里睡觉,一嗅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就立刻爬了起来,摇着尾巴跑来了他面前,站起来迫不及待地拿两只又大又厚的前腿往他腰上扑。
很久没见索尔了,贺慎安也想它,沾着雨珠的手摸着它的脑袋,任由它热情地舔舐自己的手指,同时四下看看。爸妈已经睡了,戒之的房间门关着。
戒之也睡了吗?贺慎安走到房门前,转了一下门把手,没想到门根本没锁,顺势就打开了。
可是戒之却不在自己的房间里。
贺慎安有些意外,但很快他就猜到了戒之会在哪里。他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在等他的少年已经不堪困意,蜷在他的床上睡着了。
卧室里没开吊灯,只点着一盏微弱的床头灯,昏昏黄黄的光晕散落在四周,除了床上睡着的那个人,其他家具摆设就全都隐没入了黑暗中。
想要守株待兔,可怎麽兔子还没逮到,猎人自己却先睡着了呢?贺慎安把东西放到床头柜上,然后坐到了床边,看小狗崽子似的看着已经睡着了的秦戒之。
许久不见,戒之又消瘦了一些,头发比上次见面更长了一点,已经遮住了眼睛。这个样子看起来很不修边幅,可奈何少年生得好看,不修边幅落在他身上就变成了随性慵懒、浑然天成。
戒之生得真好看,睡着的样子就更好看。肤白唇红的一张脸上,睫毛就像一把长而纤细的黑色扇骨,弯翘浓密,还随着呼吸起伏而微微颤抖。眉头微蹙,脆弱得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他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仿佛涉足在浅溪似的梦里,时刻都有被石头搬到的风险。
蜷曲在床单上的修长手指微微动了动,过了三秒,贺慎安擡手给秦戒之拨开额前遮住眼睛的、淩乱的碎发,想要为他抚平眉间的褶皱。
“唔……”戒之像是受了惊的小兽,手指攥紧了薄毯,两条光溜溜的长腿蜷缩得更紧了。
贺慎安拍了拍他的背,“戒之,是哥哥。”目光在少年睡意酣沉的脸上流连许久,然后又婉转盘旋在他的耳垂上,一点泛冷的银光点缀,把人衬得风流凉薄,却也异常的精致。
秦戒之脑袋边上的手机还在放音乐,贺慎安拿起来想要把音乐关掉,可是当他看见屏幕上的东西时却顿时停下了所有动作,很是惊讶。
这个时候,秦戒之似乎是醒了,眼睛还没睁开,先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好香啊……”
他睁开眼睛,看见贺慎安就坐在自己面前,眼睛继而睁得更大,惊喜地叫了声“哥”,同时一股脑地扑上去把人给抱住了。
贺慎安哼哼地笑了两声,也抱了抱他,说:“戒之,十八岁生日快乐。”他从秦戒之的背上擡起左手,看看腕表上的时间,十一点四十三,他的生日祝福没有迟到。
秦戒之为了等他的这句生日快乐可是等了好久,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和焦虑中度过,现在终于听到了,之前的什麽伤心、委屈和烦恼瞬间全都被他给忘光,此刻心中留下来的,只有了不得的开心和幸福。
两个人没拥抱得太久,是秦戒之先把人放开的,分开的时候贺慎安看见秦戒之把头低了下来,看不见他表情,只能看到他两只比刚才红了许多的耳朵。他还趁着低头的时候摸了摸鼻子,然后过了一会儿才把头擡起来,眼神躲闪了一下,才又恢複正常地看向自己。
戒之这是在拥抱过后觉得别扭,不好意思了吗?贺慎安觉得真稀奇,这个小鬼以前可总是跟块狗皮膏药似的贴在自己身上,就差把他当成五指山撒泡尿,再写上到此一游了,怎麽现在连抱一下都不好意思起来了呢?
又转念一想,贺慎安觉得这大概是因为戒之真的长大了的缘故,他如今已经是十八岁的少年人了,比不得前几年的懵懂幼稚,现在的他敏感多思又多情,就算是跟自己的哥哥,也是会因为发生亲密的肢体接触而感到别扭害羞的。
秦戒之是被香气给激灵醒的,这时他皱着鼻子凑过来闻贺慎安,又感叹了一声:“好香。”他把贺慎安的胳膊给擡起来,更仔细地嗅了嗅他的衬衫袖子,却怀疑道:“不像是香水啊?”
贺慎安捏住他的鼻子:“狗鼻子挺灵。”他从床头柜上把花拿过来,是一束蓝色的风信子。
风信子的香气浓郁,把秦戒之活生活地给香迷糊了。贺慎安把花给他,他抱着花,问:“送我的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