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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涂了,这东西涂在身上黏糊糊的,难受。”秦戒之快速瞥了贺慎安一眼,匆忙地站起来,“我走了……”
萧如音拉着他说:“还涂好呢!急什麽,都涂了这麽多了,怎麽突然嫌它难受了?”
“……”秦戒之说不出理由来,他就是觉得别扭了。
“我不涂了,我走了。”秦戒之说着就要跑。
萧如音要捉他,说:“不可以不涂,后山太阳可毒了,不防晒会得病的!”
可秦戒之还是要跑,气得萧如音拿眼睛瞪他。
这时贺慎安一把揪住了秦戒之即将溜出门的后领子,对他妈说:“防晒霜给我吧。”
萧如音也累了,把防晒霜给大儿子,看着跟猴似的满屋蹿的秦戒之,觉得也只有他哥能降得住他了。
贺慎安把秦戒之带到游廊下,坐着给他往手臂上涂防晒霜,秦戒之很不自在,两条手臂跟泥鳅似的躲他。
“你是小宝宝吗?还要妈妈给你涂?”贺慎安点了点他的脑门。
秦戒之从他哥手里把防晒霜抢过来,说:“我都说了我自己涂嘛。”
贺慎安放手,往木头柱子上靠,看着他自己给自己笨拙地涂着防晒。
他想起来秦戒之小时候还在福利院的时候,大夏天的在野凫湿地游泳,竟然也没有晒黑。
他是天生皮肤白,估计他亲生父母的皮肤应该也是很白皙的……
想到这里,贺慎安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了,于是连忙把心绪收回来,放回到棠善寺里。
他看秦戒之实在是太手忙脚乱了,给他十只手都不够用的样子,便忍不住出手帮他拿防晒霜瓶子,可秦戒之不小心一用力,那防晒霜便淋到了贺慎安的大腿上。
秦戒之吓了一跳,赶紧拿纸去给他哥擦,却发现手边根本没纸,他们坐在游廊里,身边除了海棠和竹子什麽都没有。
贺慎安低头看裤子,摊着两只手,要站起来,秦戒之则比他更快地蹿起来,说:“我去拿纸,哥你等我几秒钟!”
说着就往游廊东边的屋子里跑,可没想到跑得太急了,居然迎面撞上了淳悟法师!
淳悟法师好像突然被哪里飞来的足球砸了一下似的,身子一晃,袈裟飘动,差点没站稳。
“阿弥陀佛”他双手合十看着秦戒之。
秦戒之一看见他就手脚局促,咽了咽口水,打了个招呼说:“大师好啊……”
淳悟法师表情淡然。
“对不起啊,我着急没看路,沖撞了大师,罪过罪过!”秦戒之连声道歉,感觉自己差点把这尊活佛给撞了个屁股蹲,恐怕是要折寿!
淳悟法师问道:“什麽事这麽着急?”
“呃……”这怎麽和法师说呢?秦戒之头疼地想,总不能说他这麽着急就只是为了跑回房间给他哥拿几张纸吧?
听着像是他哥上厕所没带纸似的……
秦戒之想了半天,在活佛面前进退不得,活像个刚学会化成人形,怕被捉去炼丹的妖怪似的。
正当他纠结这麽把话说好的时候,贺慎安走到了淳悟法师面前,双手合十,头微微底下,轻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师父,好久不见了。”贺慎安微笑着说。
秦戒之偷偷去看他的裤子上,却发现那里的防晒霜已经被擦干净了。
淳悟法师和贺慎安同行去大雄宝殿,他们走在前面,秦戒之隔着两步路跟他后面走。
踏进大雄宝殿,目光所及之处无一不是金碧辉煌,香火鼎盛缭绕在纷纭的信徒们身侧。秦戒之把头擡得高高的,看见巨大的释迦摩尼宝相庄严,端坐莲台,正静静地垂眸俯视着自己,也俯视着衆生。
祂不理睬任何人,但祂却向人世间散布着慈悲。
秦戒之随着贺慎安双手合十至胸前,淳悟法师向佛祖参拜下去了,贺慎安也向佛祖参拜下去了,秦戒之却仍然站着,没有跪到蒲团上,也没有对佛祖参拜。
他不想拜佛。
所以他在别人都在拜佛的时候,他什麽也没做。
除了在贺慎安站起来,闭眼参禅的时候,他偶然透过烛光侧目看他,看见他锐利的眉目收在平静和温润里,合十的双手上缠着一串小叶紫檀。
云旗
这天棠善寺举行这段时间以来最隆重的一场法会,地点在大雄宝殿,贺嵩乔和萧如音都穿戴整齐去现场做礼拜了,连贺慎安也戴上小叶紫檀随行而去。
清晨,一家人就只剩下秦戒之还窝在客房里补觉,漏进小窗的斜阳还没来得及叫醒他,从西边大雄宝殿传来的肃穆钟声和诵经妙音就已经捏着他的耳朵逼他醒了。
他起床洗漱一番,然后去食堂拿了块素鹅边走边吃,一路看着海棠花走到大雄宝殿门口,他没踏进去,就在门边探进去个脑袋,看见里面热闹非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