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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慎安也觉得每天让秦戒之捡屎不是长久之计,但他也不想让秦戒之总是闷在家里,于是他想了个办法,让秦戒之带着画本出来,他遛狗,秦戒之写生。
这天晚上,秦戒之坐在小区的长椅上,画着大狗奔跑的样子,问了贺慎安一个他一直以来都很想要问的问题。
“哥,我从来没见过你画画,这是为什麽?”秦戒之看着路边灯光下的贺慎安问道。
秦戒之不明白,从他来到这个家庭到现在,他经常看见爸妈画画,了解到爸爸喜欢画国画,妈妈喜欢画油画。可是他却从来没见过贺慎安画画,哪怕是他拿铅笔的样子,秦戒之都没见过。
贺慎安把球抛出去让狗追,说:“小时候,爸妈倒是很希望我可以继承他们的事业,我也学过几年画画。可是那都是我为了完成爸妈交给我的任务而画的,我并没有用心在画。”
原来哥对画画没兴趣啊?
秦戒之转了一圈手里的铅笔。
索尔叼着球跑回来了,贺慎安蹲下来摸了他几下,说:“后来我发现,比起画画,我更喜欢赚钱。”
“啊……”秦戒之豁然开朗,眼睛睁得圆圆的,“所以哥你大学选了金融专业?”
晚风吹过来,贺慎安向后抓了一把头发,笑着说:“不错。”
贺嵩乔和萧如音都是美院教授,要说他们对贺慎安这个唯一的儿子没有寄予厚望是不可能的,他们当然很想要儿子能够继承他们的艺术事业,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然而,在艺术氛围这麽浓厚的家庭中长大的贺慎安偏偏就是对画画不感兴趣。十八岁那年,他没有参加美术联考,而是选择走普通高考的路线,最后当然也没上美院,而是考取了华大的金融学专业。
爸妈有些失望,但是也没办法,他们不能强迫儿子一定要走画画这条既定的轨道,贺慎安有他自己的旷野和追求。
“所以,爸妈很喜欢你,戒之。”贺慎安坐到了长椅上,和秦戒之肩并肩,看他的速写,说:“你好像生来就应该来我家一样,你给爸妈带来了我没有的那块拼图。”
秦戒之清澈的眼睛看着星空,又转而看着贺慎安。
贺慎安的眼里有碎光,他说:“一直画画吧,戒之,就算被命运伤害过也不要认输和放弃,你的自由就在笔尖。”
“哥……”秦戒之被贺慎安的话触动了内心,握笔的手指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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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秦戒之在画室上课,一整天都在画苹果和罐子,无聊得要死,手掌侧面黑得不能再黑。
终于等到下课,在傍晚的时候却下起了大雨。
秦戒之今天没带雨伞来,他站在大楼门口,看着同学们陆陆续续地撑伞离开。
他同学也没带伞,但是他同学说他哥会来接他,秦戒之和他都提着大号的画袋,两个人就一起站在门边,一个在等哥,一个在等雨停。
天空黑云翻滚,撕裂开无数大洞,大雨倾盆不歇,哗哗哗——唰唰唰——
同学看着厚重的雨帘,问秦戒之:“你家在哪?等我哥到了我让他开车捎你一程。”
秦戒之觉得有点麻烦,就说:“不用,我等雨停就走,我家离这里挺近的,走几分钟就到。”
“这雨下得这麽大,不知道什麽时候才会停下呢。”同学看着手机说,“我哥他说他马山就到了。”
秦戒之护着画袋以防里面的素描纸被雨淋湿,同学走近一步对他说:“我哥说待会儿要去吃海鲜自助,嘿嘿,戒之,你跟我一起去呗,我请你吃饭!”
秦戒之对着同学一双热情的眼睛,感到些许为难。他说:“叫你哥请我吃饭……这不好吧。”
同学笑着说:“没关系的,我和我哥最好了,我哥的钱就是我的钱,而且我自己也有零花钱啊,用来请你吃饭完全足够,所以你就和我一起去吧!”
第一次被同龄人邀请着去吃海鲜,这是秦戒之曾经在福利院不曾遇见过的事情,为难的感觉从他心里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酥酥麻麻的开心雀跃。
在同学不曾注意的瞬间,秦戒之微微勾了一下唇角。
这时,一辆黑色汽车停在了他们面前,车窗降下来,秦戒之看见了他哥贺慎安。
“哥?”秦戒之意外地看着车里的人。
贺慎安看他一眼,然后下了车,撑伞走过来。隔着一层雨幕,可以看见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短袖,下身是宽松的黑色工装短裤,脚上穿了一双白球鞋。
满世界都是灰白而潮湿的大雨,它们喧嚣又急切地往下落,没有秩序和方向。
然而在这混乱的大雨里,贺慎安却是锋利挺拔的纯黑,他缓步走过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