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哭的脚软,莫大人不得不背着人慢慢走回宫,夜黑风高,小皇帝怕鬼,莫倾杯哄劝道:您是九五之尊,有紫微星相护,神鬼难侵。
小皇帝满脸鼻涕泡,在莫倾杯的衣服上蹭了蹭,真的吗?
莫倾杯睁眼说瞎话,臣什么时候骗过您。
可他们都说,如今帝星衰微,国运不济。
这确实是个月黑风高夜,头顶连个星星影子都找不着。
莫倾杯叹了口气,心说自己上课也没教过星象,不知小皇帝又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别看星星了,星宿子乱世不出,他才管不了您。
小皇帝没听懂,只觉得事情很严重,哽咽道:那怎么办?
莫倾杯想了想,道:您贵为天子,身边肯定有神仙相伴。
他委婉地说了句实话:神仙会管,您就放心睡吧。
次日,御书房的桌案上多了一块青砖。
说是青砖,就是一块破破烂烂的石头,小皇帝死活不让扔,搞得宫人众说纷纭,以为是什么难得一见的珍宝,让万岁爷这么宝贝。
莫倾杯一看就明白了,估计是前一天晚上从圆明园捡回来的。
怪不得背着那么沉。
书房案头放块破石头实在有碍观瞻,莫倾杯去上课的时候带了把榔头,一边监督小皇帝做功课一边敲敲打打,一天下来,凿成了两块砚台。
然而卖相实在是不敢恭维,还被他顺手抄走一块,充作工钱。
莫倾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朝画不成抬抬下巴,先放在你这儿,等几十年后升值,当我下辈子的本钱。
他嘴里的下辈子就是下一个身份,画不成道:干一行爱一行,既入朝为官,好歹敬业一些,别光想着金蝉脱壳。
我都想好了,现在皇帝年纪还小,熬到他亲政,我就驾鹤归去。莫倾杯道:对了,问你个事儿,外面那群白毛畜生会迷路吗?
这倒是问住了画不成,据我所知,蓬莱白鹤没有迷过路。他有些奇怪,为什么问这个?
莫倾杯拧干抹布,拍了拍手,将来或许会有使团出国,此去漂洋过海,要是白鹤不认得路,我得想点别的办法给你寄信。
这个好办。画不成道:方壶洞天那边我记得有位善于符咒的长老,去求几张引路符即可,到时候附在信里。
莫倾杯听完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太行。
为何?
方壶胜境在瑶台边,是蓬莱最热闹的地方。莫倾杯道:我是被逐之人,你又不出阁,谁去求符?
他倒也难得把对方问住一次。
最后还是莫倾杯想法子搞来了引路符,朝政纷繁,莫大人越来越忙,寄给画不成的信也越来越多。
按理说公务堆积如山,莫大人本该没空写信,但事实刚好相反工作越多,越想摸鱼。
朝廷剿粤贼大胜,好一通封赏,你是没看见那大宴功臣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洋人全被赶出了华夏。
不过小殿下近日有长进,记得留几道好菜给他先生。
御宴的那一道糖醋樱桃肉实在是相当美味。
粤贼作乱多年,把朝廷折腾得焦头烂额,如今得胜,我这学生也难得睡个好觉。小小年纪操心太多,天天上朝还带个大帽子,我看他怕是难长高。
虽是叛逆,但粤贼前几年有几场仗打得还挺能看,想拿出来给他讲讲,又怕他撒泼。
汇丰银行在上海开设分行,国内白银外流多年,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我居然在银行里碰见了一位乌先生,职位不低,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如果是阴阳家人,那倒省了我的周折,有什么麻烦让诸子们头疼去。
在上海停留一月,算术功夫突飞猛进,现在我能用算盘打出一首十八摸。
今年江南设制造局,这件事终于办下来了,我去看厂的时候瞧见四尊铜制开花炮,总办大人养了条哈巴狗,成色很好,叫声也清亮,估计值不少钱。
查账的时候看见了试造开花炮的成本,看起来水分不少,不知道这一门炮到底值多少条哈巴狗。
还有个问题我最近琢磨了很久,这一炮打出去,可有你一剑之威?
朝廷派使团出访国外,这是诸位大人们第一次亲自踏出国门,史书上应有一笔。
不瞒你说,其实当初刚下山那会儿,我曾御剑跨过南海。
不过是因为迷路,最后不得不坐船偷渡回来。
在普鲁士得赠一副眼镜,不过应该是给老年人用的,考虑是回山送给师父还是给自己变一双老花眼。
对了,我最近发现家里这群蠢鸟听不懂西洋话,以后可以用英语骂它们了。
眼镜我还是自己留着用了,你说得对,师父应该没有老花眼,拿给他纯属找骂。
我这学生看见我带着眼镜,他还来了劲,最近开始送我各种拐杖和补品。
我真是差点顺手把他扔到房顶上去。
前阵子太后派他去祈雨,要是去了又不下雨,估计这孩子内心要崩,得帮他想个法子。
话说你知道龙王家的地址吗?
今年估计小殿下会大婚,想起来之前和他一同爬房顶听墙角的年月,风水轮流转,如今三宫六院都是他的了。
看完老子的八卦看儿子的,活的久就是好。
凡人成亲是个大事,帝王家也一样,两宫太后对皇后的人选意见不和,四九城都快翻了天,我问他中意哪个媳妇,真是长大了,居然撬不出实话。
等他亲政,或许真的该称他陛下了。
记得那年我去帮你扫剑阁,说过等陛下亲政,我就驾鹤归西。
你却说干一行爱一行,既在其位,便要敬业。
有时候你的话真是听不得。
陛下不知哪根弦搭错了,刚亲政几个月,居然想要重修圆明园修园耗资甚巨,国库哪来的钱?
当初就不该替他雕那块砚。本想让他留个念想发愤图强,可没让他当成童年阴影长大圆梦。
气的我骑着鹤在天上飞了一圈,陛下不听劝,这白毛畜生也要造反,居然把我丢了下去。
摔断了腿,御不了剑,归西暂缓。
陛下最后还是决定下旨修园,枉我白费苦心在门口守了一天一夜。
管不了他了,刚好今年外调,眼不见为净。
陛下才刚亲政一年,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老臣年迈,不可能一直帮他遮蔽风雨。
好吧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蓬莱的人都属王八,能活。
不过当先生毕竟不是当妈,陛下他妈管的够严,我这个先生就让他松口气吧,就像师父当年把我踹下山也没多犹豫。
小孩子还是独立了才会长大。
莫倾杯外调这一年,事务清闲,摸鱼的机会也减少,连带着寄回蓬莱的书信也少了许多。
木葛生看得叹了口气,打工人打工魂,师父这是魂不附体了。
柴束薪突然道:这一代皇帝在位多少年?
木葛生想了想,猛地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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