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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喝的,你下去吧。”
谢蘅芜垂目看着杯中琼浆摇晃,那股甜香因此愈发浓郁。
宫女面不改色道:“梨落姐姐未归,婢子若是离开,小主身边便没有伺候的人了。”
谢蘅芜抬了抬眉,不置可否。
她虽然嗜甜,可这甜酒香气却腻得她发晕,更何况这是崔太后给的,她私心并不想喝。
上回喝过后,她还召了姜御医来看,姜御医说暂时无碍,瞧不出什么,但仍要多加小心。
一杯无碍,两杯无碍,若是再多一点呢。
以崔太后的身份,手上有一些奇怪无解的毒,也不是什么难事。
身旁那双眼睛盯得紧,像是她如果不喝下,就绝不走开一般。
梨落去了哪尚且未知,谢蘅芜权衡再三,饮下了半杯。
若是出了什么事,她一定要找萧言舟算账。
看着谢蘅芜终于喝了,那宫女唇角抬了抬,轻声恭敬:“小主,婢子给您布菜。”
“下去吧。”
谢蘅芜淡声,这一回,那宫女倒没有再拿无人伺候作理由,十分顺从地退了下去。
果不其然,片刻后,梨落便回来了。
谢蘅芜正喝着茶水以冲淡口中那股甜腻的味道,察觉梨落回来,她眼神示意梨落俯身。
“你去哪了?”
“太后娘娘身边的嬷嬷让婢子去取一样东西。”梨落小声说着,“可到地方之后,婢子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嬷嬷所说的,就先回来了。”
“小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看着梨落紧张神色,谢蘅芜一顿,摇了摇头。
“无事,你别担心。”
宫宴如常进行下去,歌舞声中,众人都有了醉意。
大概是萧言舟不在的缘故,殿里要比从前热闹了许多。崔露秾已经被崔太后唤到了身侧,陪着崔太后与一众夫人应酬。
她们看向崔露秾的眼神里都是殷切,崔露秾亦顺着她们的话,两相吹捧得各自高兴。
崔露秾依旧维持着自持神情,但微微上扬的唇角却泄露了她的心思。
虽然喝得不多,但谢蘅芜不是个会喝酒的,此时只觉腹中隐隐有热意涌起,殿中又烧着地龙,一时热意上涌,连面颊都红起来。
梨落瞧着谢蘅芜纵使有脂粉遮掩都泛红的脸颊,小声道:“小主,婢子带您出去醒醒酒吧?”
谢蘅芜正觉得有些头晕,想大概是殿里太暖和,闷人得很,便应下了梨落。
她离席自是无人在意,但坐于主位的崔太后却不着痕迹地瞧了一眼。一旁的嬷嬷注意到,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外头风寒,一吹就让人清醒不少。
头晕的症状稍有缓解,谢蘅芜也不曾想到酒的问题上。
天空一片深黑,不见一点星月光辉,像是要下雪。暗沉的天色压在妆点了红色的宫城上,一时有些阴森起来。
幸而殿里的说话声不时传出,冲淡了这种鬼气森森之感。
谢蘅芜又停了一时,便打算回去。
却见嬷嬷迎上来:“小主,太后娘娘请您去承德殿等她。”
“承德殿?”谢蘅芜蹙眉,她还记得那是上一回王莹儿出事后去过的地方,“太后娘娘有什么事吗?”
“小主见谅,太后娘娘并未说明,老奴无法告诉小主。”
谢蘅芜眸中闪烁:“可是嬷嬷,宫宴还未结束,我不好就这么离开……”
“小主放心,太后娘娘自会替小主说明,何况今日陛下还未回宫,不会有人怪罪。”嬷嬷就差直白说出“你无人在意”了,到底还是给谢蘅芜留了几分脸面。
便见跟前的美人微低下头,细声细气地道了声好。
嬷嬷在心底轻啧。
她想不明白陛下为何会宠着这么一个怯懦的人,就因为美貌吗?
然细一想,陛下那性子,大抵就是喜欢这样的。
嬷嬷跟随太后多年,崔太后年轻时也是明艳张扬的作风,是以她最看不得这样动辄哭哭啼啼的小家子气。
嬷嬷想,站在陛下身边的,就该是崔娘子那般尊贵又高傲的世家之女。
她不理解,明明崔露秾与陛下有如此亲近的关系,就算不爱,联姻也并无坏处,陛下却对其避之不及,她更不解为何陛下与太后之间有如此深的沟壑。
分明是母子,却如仇敌。
思量之间,承德殿已然到了。
嬷嬷让开身子,推门请谢蘅芜入内。
梨落将要跟上去,却被嬷嬷拦下。
“姑娘留步,娘娘有旨,只让小主一人进去。”
有太后的名头压下,梨落不得不止步,踟蹰地望向谢蘅芜。
谢蘅芜心下一哂,轻声道:“你回去吧,正好替我遮掩一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