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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那日妾身请陛下去过拾翠宫之后…”谢蘅芜说着说着哭腔又起,“娘娘,是不是因此陛下才不满妾身?早知如此,妾身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崔太后垂目,颇为唏嘘道:“哀家也不好说啊,皇帝的心思,连哀家都不明白。哀家见过那些女人,前一刻还是花一般的,下一瞬,便被白布一裹,抬了出去……”
崔太后自然不会告诉谢蘅芜,那些女子之所以会死,都是因为她们是被其他人安插进来的眼线。
萧言舟当然不可能留着这些人在身边。若是她们能安分也罢了,偏偏还不死心地妄图查探更多。
崔太后的停顿意味深长,谢蘅芜慌忙抬起泪眼看她。
只见崔太后幽幽叹了一气,凝眸望向殿外:“你可知道,长宁宫是什么来头吗?”
谢蘅芜心说她又不是北姜人,她知道才见鬼。
话虽如此,她十分懂事地接话,茫然道:“妾身不知……还请太后娘娘赐教。”
“这是哀家为妃时的居所,长宁,长宁安康,又与先帝的住处离得近,是宫里数一数二的好地方。”
“但宫里的女人多,麻烦也多。先帝越是看重哀家,便越是容易招来记恨。”
“后来哀家被人陷害,先帝一时听信谗言,不再踏足此地。长宁宫,便真的成了长宁之地。”
“你看,帝王之恩,便是如此无常莫测,唯有自己能立住脚,方能在后宫生存下去。”
崔太后这番话可谓是与谢蘅芜推心置腹了,若她还不知崔太后安的什么心,只怕会感动无比。
但谢蘅芜知道,崔太后这番话里,大半都是谎言。
只怕崔太后自己都没有想到,萧言舟已经先她一步,带自己来过这里。
依萧言舟的话,长宁宫本来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崔太后多半是将前后因果颠倒了一番,她大抵,是被人陷害后才让陈皇后得了机会,挪宫到此。
“太后娘娘,您的意思是……?”
她迟疑问询,面上茫然,又有几分了悟。
崔太后悠悠一笑:“好孩子,你还有哀家呢。”
“只要你愿意听哀家的话,哀家定能保你性命无忧。”
谢蘅芜的神色一时变幻莫测,又是恐慌又是欣喜。
“太……太后娘娘,想让妾身做什么?”
崔太后唇角带笑,像是十分满意终于听到了谢蘅芜说出这句话。
她拊掌,便有人端着一只玉壶走了进来,斟上一盏后递向谢蘅芜。
崔太后颔首:“喝了它。”
谢蘅芜接过玉盏,却犹豫着没喝:“娘娘,这是……”
“你既说会听哀家的话,那么喝下这一盏酒,想来不是问题。”
砰地一声,身后正殿殿门忽然关上了。
谢蘅芜一颤,差点没能拿稳手中玉盏。
“哀家不会害你的,你在顾虑什么?”
崔太后缓缓说着,唇边虽噙笑,却有些怖人。
谢蘅芜垂眸,一点一点,玉盏逐渐靠近嘴唇。
崔太后这是差不多要让她干实事了啊。
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又直白地做这些,若她是大臣之女,可能崔太后的手段还会委婉一些。
如今的问题便是,这酒……到底正不正常?
要么崔太后只是想诈她一回,要么就是真有什么东西。
一时间,谢蘅芜心头划过无数猜想。
避子药?还是定期需要服用解药的毒药?
现在四周几双眼睛都盯着她,正殿门又被关上,可谓躲无可躲。
谢蘅芜动作再磨蹭,嘴唇也已抵上了玉盏。
酒气袭来,很像在暖阁时闻到的,王莹儿递来的果酒香。
谢蘅芜无法判断这究竟有没有问题。
她想,为了萧言舟,自己可真是做得有够多的了。
谢蘅芜一闭目,抬袖将酒液一饮而尽。
甜腻酒浆划过喉头,谢蘅芜忍不住咳嗽起来。但也就是如此了,咳嗽过一阵后,便再无异常。
崔太后满意瞧着,这才舍得开口解释:
“这就是杯梅花甜酒,腻嗓子了些,但不会有事的,你不必担心。”她示意一边人将东西带下去,正殿的门重又打开。
“你很听话,哀家……便喜欢听话的人。”
谢蘅芜从善如流跪下,哑声:“妾身谢太后娘娘垂怜。”
听着她因甜酒而发哑的声音,崔太后唇角笑弧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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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言舟”说是出宫两日,但到除夕那天,他依旧不曾回来。
眼瞧着宫宴的时辰越发靠近,赵全也不免着急起来。
为了不出破绽,霍珩也跟着“萧言舟”走了,赵全留在宫中,派人几次去国寺问话,得到的回答都是时机未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