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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期蓦地一笑,“你都要离婚了,还在指使袁叔,真是难为袁叔两边事都得办,还只能拿一份薪水。”
“你!”冯雯君被他呛声,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话反驳。
江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只会浪费这顿好饭。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面前的鱼肉戳成细碎的小块,翻来覆去地戳碎,直到只剩下一个完整的鱼头,才觉得看起来顺眼了些。
然后转开那道菜,夹了一筷子鸡肉,开始吃饭。
冯雯君也不再开口,尽力保持沉默。
回学校的路上,母子二人坐在后排,江期望着窗外出神,直到车子停在校门口,他才发现已经过了八点,但他没有提醒周末有八点的门禁。
下车前,江期问她,“你认识沈遇闻麽?”
话落,冯雯君猛地看向他,脸色阴沉下来,踌躇半晌道:“你问他干什麽?”
江期敏锐地察觉到这句话的意思,“这麽说你认识?”
冯雯君见状,只得嗯了一声,“你小的时候有过来往。”
“知道了。”江期砰的关上车门,站在车外,目送黑色轿车离开视线。
江期哼着小调,轻车熟路地从后墙翻过去,这里的路灯不知什麽时候修好了,一路通向光明大道。
回到寝室,他才发现余安竟然在。
“我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
余安说:“只不过回家拿个东西。”
他习惯性地从小冰箱里拿了瓶水,瞥见一直放在那里的黑盒子。他始终没有问那里装的什麽,今天好奇心上来了,总觉得那盒子的名字指不定叫什麽潘多拉,吸引他一直这麽看着。
余安见他蹲在那一直没动,“看什麽呢?”
“那个黑盒子装的什麽啊?”江期指了指。
话落,余安却没有立刻回答,起身走了过去,手臂从他的耳边划过,带着微热的气息,然后掀开了盖子。
“巧克力,都是巧克力。”话落,他又问:“吃麽?”
江期大失所望,还以为装的什麽稀奇宝贝,“不吃,不喜欢那玩意儿。”
他想起很久之前在永福路上买的那盒巧克力,一口没吃,却记不住放哪里去了。
天气转凉,但江期依旧坚持每日晨跑的习惯。现在余安已经不喜欢起早去食堂,江期每次晨跑之后都会把东西买好,两人就在寝室里吃早餐。
依赖有瘾。
余安每次看到冒着热气的早餐,都不停对自己警告,第二天一定早起,结果往往都失败了。
江期对陆信说:“他总有种让人保护的欲望。”
不单单是因为他腿上的残疾,还因为他时不时望向自己时,过度的眼神。
什麽是过度,他解读不好。
总之,是他拒绝不了的眼神。只要余安集中视线看他,江期就觉得为他干什麽都行。
按连文乐的话来说:“江郎,你是不是给余安当奴才了?”
江期拿球锤了他一下,“滚。”
周一早读前,翟睿致在前面嚷着收意向表。
江期刚把玻璃罐子放回窗台上,自从班费事件之后,玻璃罐子就被江期放在了上面,明晃晃地昭示,这钱就是我放的。
当时就连钟苏都忍不住开口问他,“你俩一个寝室,直接给不就好了?这有什麽意义?吃饱了撑的?”
江期吸溜着牛奶,“仪式感。”
连文乐又去问余安,“你差这点钱麽?”
余安没擡头,闷声道:“你要是缺钱,我可以借给你,别一直盯着罐子。”
连文乐在群里哭穷了好几天,因为乱买了一双球鞋,他妈把零花钱给他断了。
连文乐耷拉着脑袋,“哦。”
讲台上乌泱乌泱的,全是交表的人。
最后期限,余安拿出意向表,放在桌上盯了一会儿,忽然问江期,“想不想去?”
只有他在乎他的想法。
江期不答反问:“那你呢?你想去麽?”
他想好了,如果余安去,那他也可以去。说不清是谁为了谁,反正他的目的是和余安捆绑在一起,这就够了。
意向表上,隽秀的字体写着余安的名字,其他空了很多信息,监护人那一栏也是。
江期想,他不去,自然不需要填写联系方式。
他从昨天回去后,其实就一直在想这件事。
陆信问他,“你在怕什麽?”
“怕被黑暗吞噬,怕一切山林野地,怕再次陷入绝境,怕读不懂人心。”江期一字一顿地说着,内心最后一道城防彻底土崩瓦解。
他的眼眶登时就红了。
陆信满意地点头,跷起二郎腿,放松地向后靠去,江期将脸埋在掌心,说不上是痛苦还是解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