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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响了几秒迅速被人接起,姜河以一种“主公终于想起我这个糟糠之臣了”的态度开口道:“老板,我是姜河!”
陆曜山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手机离远了些,问:“你在干嘛?”
“我?我在看这个季度的报表啊!”
不知为何,姜河有种死去活来的感觉。
“您不知道啊,您这两天回乡探亲可苦了我和副总,底下人开会不见您这个如花似玉的总裁出场,根本无心工作,就连食堂那个kitty打饭都心不在焉了。”
“还有,副总昨天给她说想吃牛肉丸子,你猜她怎么着,她给后厨师傅吩咐做了鱼丸,天晓得咱副总对海鲜过敏,一颗鱼丸下去,现在还在人民医院挂水呢!”
“他这一挂不要紧,所有业务都压到我身上了,所以我现在还在奋笔疾书……”
“其他主管呢?”
陆曜山终于在此插上一句话。
姜河叹了口气:“其他主管也管不了这块业务啊,您是不知道,他们白天都绕着十二层总裁办公室走,生怕被薅来搞这个。”
听完姜河的话,陆曜山一时间沉默不语。
转头想想,这项业务确实一直都是副总和他还有姜河处理的,因为比较机密,从没找过其他员工,也不在别人的工作范围之内,贸然抓人过来的确不太好,也不安全。
于是他想了想,然后发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
他专门打电话过来不是为了公司的事啊!
姜河一顿哭诉把他带着走,陆曜山一时间竟也忘了自己的目的。
此时此刻,姜秘书突然善解人意地问:“老板,您打电话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陆曜山血压升高了一度,他清了清嗓子,让自己冷静下来,说:“盛昔陶今晚九点的航班从伦敦回国内,你记得时间去金水机场接他。”
姜河问:“老板,您不一起回来吗?”
“我还要在这儿待两天。”陆曜山顿了顿,“你别把车开到他面前,远远跟着,确认他安全到家就行。”
这话一出,姜河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老板,您和盛先生吵架了?”
电话那头果然传来一声叹息。
陆曜山跟斗败了的公鸡似的。
“别提了……”
姜河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随口安慰道:
“没事老板,回来和盛先生好好聊聊,道个歉买个车什么的,实在不行买两栋别墅……”
不料陆曜山听了问他:“姜河,如果我说我把陆家给你,你有什么想法?”
姜河愣了半晌:“您……您说真的?”
陆曜山:“啊?”
姜河:“哦不,我是说您要是假设把陆家给我,我一定会百般推辞、千般犹豫、无比忐忑、万分感激地接受。”
“……”
对面又沉默了下去。
姜河见状感到了不安,就在他准备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时,陆曜山轻轻地说了一句。
“可是盛昔陶他不要啊。”
头顶的广播再次响起,空姐温柔的声音提醒道:“尊敬的各位乘客们,我们的飞机已经开始下降,即将于北京时间15点20分准点降落在金水国际机场,金水市目前的地面温度为21摄氏度,请各位乘客及时增添衣物……感谢您的乘坐,我们下次旅途再会……”
飞机下降的气压变化,令耳朵嗡嗡作响,盛昔陶坐在位置上,看着舷窗外一块块的城市村庄,经历了十一个多小时的飞行,他似乎现在才清醒了些。
直到检票登机的那一刻,他居然都在害怕会有人冲过来拦住他。
不过幸好,飞机顺利起飞,他没有看到任何熟悉的身影。
机票买的当天特价,他全程只能蜷缩在狭窄的位置上,比起飞过来时陆曜山买的头等舱,在长时间飞行之下,疲惫感简直翻了几翻。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他现在只想离那个人,那个国家越远越好。
天气预报说今天全国大幅度降温,马上要进入新一波寒潮。
下了飞机,果然一阵大风吹得人瑟瑟发抖。
机场外车水马龙,乡音随着风灌进耳朵,一切似乎又回到了熟悉的位置,只是如今他的身边空无一人。
姜河已经在机场外等了约莫一个小时,他换遍了城市电台,终于在《冲出太阳系》的主持人讲到恐龙灭绝那一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走出航站楼。
谨记着陆曜山的吩咐,姜河并没有把车开过去,而是等对方上了一辆出租车后才跟了上去。
隔着不远的距离,他看出来盛昔陶的脸色很差,短短几天,他似乎消瘦了一圈,整人站在风中像要被吹倒。
姜河想起陆曜山在电话那头垂头丧气的模样,才真正意识到两人之间的问题似乎真的很严重。
出租车在别墅区前一百米停下,这里外来车辆不能入内,司机师傅本来见盛昔陶一身廉价的衣服和背旧的书包,以为他是个还没毕业的穷学生,得知他住在江山云溪时,不由好奇地多瞅了他两眼。
盛昔陶没有在意,他累极了,只想着赶快找个地方睡一觉。
今天在门口站岗保安的是小叶,好几天没见到1105的住客,他兴奋地上来和盛昔陶打招呼。
“好久不见,盛先生,在外面玩得可好?”
大概是看他背着行李风尘仆仆,小叶便以为他是出游去了。
盛昔陶听了不置可否,朝他点了点头便往里走。
小叶没当回事儿:“对了,盛先生,陆先生这两天寄来的快递我放在物业处了,待会儿我给您送过去。”
话音刚落,盛昔陶停下脚步回了头,他心不在焉地说:“不用,再放几天吧。”
小叶这才感觉到他心情低落,想再说些什么,却见盛昔陶转身走了,只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
姜河坐在车里望着这一幕,举起手机拍了两张照片发给陆曜山。
“老板,盛先生回到家了。”
“他看着有些不太好,我需要做什么吗?”
消息发出去很久都没有回复,姜河想或许陆曜山在忙,当下驱车离开了。
然而这一等却等到了一个礼拜后。
周五傍晚,姜河刚把电脑关机准备下班,一阵铃声突然响起,他瞅了一眼手机屏幕,发现竟是“失踪”了五天的老板。
姜河立刻激动地接起,正准备表达思念之情时,却听陆曜山急切的声音传来。
“姜河,盛昔陶人呢?!”
一入冬,天就黑得飞快,姜河赶到江山云溪的时候,隔着老远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保安室门口。
陆曜山穿了件黑色的毛衣,左手夹着根烟,正低头注视着手机,他脚边落了不少烟头,像是已经在外面吹了很久的风。
姜河走过去叫他,对方下意识抬起头,就在那一刹那,他猛地吓了一跳愣在原地。
只见陆曜山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眼底泛着大团的乌青,整个人消瘦憔悴得好像打了一场仗回来似的。
“老板,你这是……”
姜河急忙上前,他生怕陆曜山会随时倒下去。
然而陆曜山十分镇定,他看上去已经慌乱过一阵,此刻只是有些烦躁。
他灭了烟,把手机递给姜河,后者一脸茫然地接过,发现上面是一段监控视频。
视频的时间是在五天前的夜晚,地点就在这个小区,画面里是一扇大门,样式正是陆曜山家。
姜河不明所以地举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大约十五秒后,他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
他按下暂停,指着从门里走出来的人对陆曜山说:“盛先生他……?”
陆曜山没有说话,他垂着头眼底闪过一丝愠怒和失落。
画面上的盛昔陶正提着行李箱从屋里走出来,他把门轻轻锁好,将备用钥匙放在窗台盆栽下,然后转身离开,直到天亮都没有回来。
就在姜河给陆曜山发完信息的三个小时后,盛昔陶连夜搬出了他的房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