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1 / 2)

汉侯 作者:来自远方

第89节

面对兜头落下的箭雨,兵家大贤瞬间反应过来,不由得暗道失算。

对手断旗实为饵,实际是想锁定他所在的位置,随后施以ji,ng确打击。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从最开始就扰乱虎贲军指挥,借机撕开战阵,再开乱战!

奈何他未能想到,棋差一招,将战机拱手相让。

听到响彻演武场的号角声,中箭者面露苦笑,对阵中同门颔首,随即退出战场。

留下的兵家门人照样不好惹。

短暂混乱之后,虎贲军的指挥重归正轨。

见状,李当户既感挫败又相当佩服。这样的指挥能力,别说是他,魏悦和赵嘉都未必能做到。论旗鼓相当,大概只有边郡诸位太守。

战机稍纵即逝,战场最容不得迟疑。

事到如今,想太多无用,李当户当机立断,长刀出鞘,率骑兵直扑敌阵。

“战旗已倒,敌将已去,随我杀!”

号角声中,李当户一马当先,韩嫣率余部迅速压上。

行进中,盾手排成长列,每踏出一步,大地都似在震动。距离渐近,持大盾的军伍同时发出高吼,仿佛人形猛兽,凶狠撞向虎贲前阵。

“破!”

盾手力气惊人,甫一照面,就有数十名虎贲军伍大盾脱手,被撞得倒飞出去。

虎贲前阵出现空隙,亲军冲阵更为勇猛。只是不再排成长龙,而是三五成阵,以盾手开路,紧跟数名刀牌手和枪矛兵,更有一伍弓箭手和短矛兵。

早在演武之前,四营就接到命令,此战不用毒烟筒。

战前排兵布阵,赵嘉几人合议一番,毒烟筒不能用,索性全部改成短矛。反正都是扰敌,扔什么不是扔。

可惜的是,曹时所遇对手非比寻常,赵嘉和魏悦临时调整战法,短矛兵基本没能发挥作用。临到韩嫣和李当户,终于回归“正常”,将各兵种巧妙结合,撕开对方前阵,合力在阵中冲杀。

高台之上,从刘彻到诸臣,再到各家大佬,终于有了观演武的真实感。

如果都像曹时一样不管不顾全靠刚,或是像赵嘉魏悦一样不按牌理出牌,俨然将正规的排兵布阵抛到脑后,估计诸位兵家大佬都得气得自掀棺盖。

刘彻站在木台边,望见场内战况,貌似不分胜负,陷入胶着。可对比之前两场,还是能看出不少端倪。

就目前而言,李当户韩嫣未必会败,可想胜也不是那么容易。

凡是知兵之人都能看出,在指挥调度上,虎贲军明显更胜一筹。

场中的兵家门人运筹帷幄,总是能料定先机,以先手弥补军伍经验不足,堵住亲军冲锋的方向,一层层叠加设置障碍,拖慢对手的速度,削减他们的意志。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李当户和韩嫣知晓这个道理,但对手能力委实太强,让他们明显感到棘手,却没有太好的应对办法。

幸运的是,冲锋的队伍中有不下三百沙陵步卒,这些人形兵器根本不在乎对手设置多少障碍,一旦进入战斗状态,必然严格执行命令,所有手段全部用上,只为撕开敌阵。

管他设置多少障碍,只要没有被“杀死”,他们就会不断向前冲,用手中的武器开出一条“血路”。

沙陵步卒之外,云中骑同样不受障碍影响。

昔日随魏悦深入草原,除了身边的同袍,四面八方都是敌人。遇到障碍就退缩,被包围就一蹶不振,他们岂能活到今日。更不会在草原杀出凶名,令胡骑闻风丧胆,听到云中骑的号角声就双腿发抖,恨不能cha翅飞逃。

“杀!”

沙陵步卒和云中骑互相配合,硬是撕开虎贲军设置的障碍。

上郡骑兵发挥骑s,he优势,不断以箭雨点杀虎贲军的队率、什长和伍长。仿效魏悦赵嘉,彻底打乱对手的中下层指挥调度。

随着亲军不断爆发,虎贲军的优势逐渐减少,从表面上看,胜负已无悬念。

然而,观战的赵嘉和魏悦却是神情凝重,两人都注意到一个问题,从战斗开始,虎贲军的骑兵一直未动。

若非像淮y侯后人一般,压根没有设置骑兵,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陷阱!”

就在赵嘉发出惊呼的同时,指挥虎贲军的兵家门人祭出杀招。

原本护在他四周,被视作“亲卫”的两百人,突然间结成新阵。四周的虎贲军迅速让路,两百骑瞬间杀出,没有正面迎击亲军,而是借战阵绕到旁侧,横空斩出一记重击,将阵中亲军从中截断。

“变阵!”

奇袭已成,虎贲军吹响号角,军阵一变再变,乱中有序,亲军进一步被切割,首尾难相顾。陷入这样的战阵,即使战斗力再强,也如双腿陷入泥浆,再也动弹不得。

“当户和王孙……”接下来的话,赵嘉没有出口,魏悦和曹时却都明白,这一场比试,亲军断无取胜可能。

在战场上,身陷敌阵无法突围,无论多么ji,ng锐,最终也只有死路一条。

看出这一点的不只他们,还有高台上的天子和群臣。

见虎贲军困住亲军,尚有余力分兵夺取战旗,敲响战鼓,刘彻的心情很是复杂。

一方面,亲军一胜两败,打破成军以来未尝败绩的神话;另一方面,兵家众人展示出的才干和能力,注定对国家大有裨益。

两相对比,刘彻终是为得才喜悦,决定演武之后即为兵家诸人授官,集合众人之长,扩充并练成强军,其后开赴边郡,同边军互相配合,早日马踏茏城,屠灭匈奴!

对战结束,不代表演武终结。

鉴于对战规矩改变,入林登塔的规矩也相应做出修改。索性不分胜负,一律准许夺旗,能否取得最后胜利,全看各自本事。

之前的比试中,窦良和灌贤等夹在队伍中,样子不显,自家父辈兄长都未必能认出。

如今则不然,登塔全靠本事,既能组合也能单刷,几人一合计,干脆组队,争不过非人的同袍,踩下虎贲绝对没问题。

他们都在曹时麾下,这次演武也碰巧都被选中。

陷入乱阵之中,没有云中骑和上郡骑兵的本事,无法随曹时一并杀出。几人很是不甘,憋了一肚子火,如今能光明正大还回去,自然不会留手。

彼此是竞争对手,哪需讲什么规矩礼仪。

窦良扯掉谦虚人设,灌贤和王须齐齐 起袖子,陈蟜拽着刘进往树后一藏,手弩爪钩齐上,压根不想着登塔,专为坑人。

有文吏实时呈报林中情形,再由宦者上禀天子。

知晓自家子弟所为,窦婴和窦彭祖木着表情对视一眼,都十分怀疑,那个y招迭出的真是自家的娃?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陈午捂住额头,表示不想说话。

王信看看窦婴,又看看陈午,决定随大流,一样不出声。

刘进的亲爹很是苦恼,思及已经仙逝的桃侯刘舍,再对比自身,实在无法相信,宦者口中的是自家长子。

灌强倒是很想得开。在他看来,自家兄弟这么做很好,也很聪明。损是损了点,可有个聪明的兄弟,总比拖后腿的蠢货要强。

随着虎贲军陆续出局,亲军锁定塔顶汉旗。

因兵家大佬没有参与夺旗,赵嘉、魏悦、李当户、韩嫣和曹时也主动退出。最后的争夺在沙陵步卒和云中骑之间展开。

不过,最后的胜出者却不是他们,而是动作敏捷,擅长把握战机,配合默契的卫青和赵破奴。为确保两人优势,公孙敖和赵信放弃向上攀登,帮他们挡住对手。

两名少年一同登上塔顶,合力擎起汉旗,隔空朝高台处挥舞。

咚!

鼓声起,宣告演武正式结束。

刘彻拊掌大笑,高声道:“好!”

汉旗呈至御驾前,亲军和虎贲军再次列阵。刘彻心情极好,不仅要给兵家众人授官,令虎贲正式成军,更决定给四营亲军奖励。

听到天子之言,赵嘉ji,ng神一振,这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转头看向葛衣赤足的几名墨者,赵校尉弯起双眼,瞬间有了打算。

第两百四十八章

演武结束之后,林苑四营增为五营, 虎贲军归入天子亲军, 韩嫣升任虎贲校尉。

此职本当授给兵家门人, 却被出言婉拒。

见其态度坚决,刘彻思量一番, 当日颁下圣旨,命韩嫣领虎贲营,凡参与练兵的兵家大贤均授爵。年长者官博士, 壮者授都尉, 着手训练京军, 演练战阵。

淮y侯后人被赐姓田,这让田蚡好一阵兴奋。

可惜天子再无后言, 甚至连赐下的宅院都是相隔甚远, 丝毫没有田蚡所以为的, 助王太后娘家兴起以抗窦陈之意。

赵嘉如愿以偿, 几名墨家大佬被他所言机关吸引,且有天子准许, 当日便留在林苑, 开始为研发武器战车、点亮新的科技树埋头苦干, 添砖加瓦。

此外, 兵家大佬隔几日就会出现在军营, 每次都要赵嘉出面“接待”。

被大佬包围,各种兵法谋略一股脑向下砸,赵嘉头晕眼花, 咬牙撑过三回,第四次终于撑不住,专门安排一场实战训练,直接脚底抹油。

躲进林子不出来,看这些大佬还怎么逮人!

实战训练之后,临到四营休沐日。

窦良和陈蟜几人离营返回城内,刚刚下马,没来得及洗漱更衣,就被各家长辈约谈。

据传回营内的消息,各家大佬没动手,更没生气,如灌强更是对灌贤大为赞扬,还派人给林苑送来十头肥豕,三十扇肥羊,并两车粟米。本人亲登平阳侯府,向曹时当面致谢。

相比之下,窦婴和窦彭祖的态度则有点迷。

窦良被召进书房,面前堆起小山高的先贤典籍和礼法。即使其中的内容已能倒背如流,却还被要求再熟读一遍,务必牢牢记在心中。

“无论如何,面上必须过得去。”

窦良满头雾水,不明了此言何意。

窦婴和窦彭祖同时叹息,心有戚戚焉。

因儒生和黄生相争,两人亦曾有过不和。但在林苑演武之后,他们赫然发现,自己那点事算什么,窦良才是重中之重!

做外戚的自然不能没脑子。

不好听点说,该狡诈就得狡诈,该狡猾必须狡猾,不能时时表里如一,否则必然给家中招祸。可窦良明显有长歪的趋势。而且是大幅度倾斜,不及时出手,怕是想扶都扶不起来。

两人做过一番恳谈,作为窦氏的继承人,未来的领军人物,窦良黑点没关系,哪怕黑成墨汁,只要祸害的不是家国百姓,完全没有大碍。

但有一点,表面必须端方!

谦虚的人设不能倒,温良的光环不能抛!

没到卫绾那个岁数,不能蹦高作过就躺下碰瓷,必须把该有的人设和光环套好,至少在国内的时候必须保持住。

等到走出国门,奉旨开疆拓土,随便窦良怎么蹦高去浪。

窦婴和窦彭祖达成一致,苦口婆心对窦良进行教育。

整整一日,窦良被关在书房,接受亲爹和从父教导。夜间回房休息,做梦梦到的都是“子曰”和“子言”。

等到天明起身,想到还要去书房,还要面对亲爹和从父的良言,窦良不免一个头两个大。又不敢偷跑,生怕被逮回来,教育的力度翻上几番。

与其遭受此等煎熬,他宁可休沐期早点结束,马上回到军营。更在心中发誓,下次休沐日,他干脆留在林苑。回家就要被召进书房,实在有点撑不住、

窦良在府内盼着回营,陈蟜则截然相反。

自同三公主成婚以来,陈蟜两次随大军出征,归来后又常在军营,两人可谓是聚少离多。三公主聪慧,性情不似阳信跋扈,夫妻倆未必如胶似漆,但也有几分亲近。

堂邑侯府尚无孙辈,陈午的兄长比他早成婚,至今仍无子嗣。宫内的陈皇后也一直没有消息,陈午和刘嫖没说什么,侍奉三公主的宫人没少在她耳边提及。

“这是母后的意思?”

知晓宫人竟同王太后传递消息,三公主勃然色变。非是她不孝顺,而是宫中形势如何,刘彻又是什么态度,她不知晓全部也能掌握七八分。

这个关头,王太后竟还想cha手堂邑侯府事,是嫌母子的关系还不够糟糕,亦或是要和大长公主彻底撕破脸?

激怒大长公主,于情于理,陈皇后都不会再退让。毕竟王太后cha手列侯家事,怎么看都没理。

“我夫有爵,我有食邑。”三公主冷下表情,对宫人再无半分亲近,“我身边不缺人,你索性回宫,继续去母后身边伺候。”

“殿下!”

三公主极少发怒。

有阳信那样的姊妹,很多事都必须隐忍,可她绝非任人摆布的性情。王太后此举不被察觉且罢,一旦被发现,她必然被架在火上烤,夫妻离心都是轻的!

陈蟜是她的丈夫,两人未必有男女之情,却有夫妻之义。

堂邑侯和馆陶姑母待她不错,兄嫂固然冷淡,也从未曾与她面上难看。比起在宫内的日子,她更喜如今。

思及此,她恍惚有些明白,二姊为何常年留在渔阳,非必要绝不回长安。如果陈蟜不是在天子亲军,两人尚没有孩子,她都想搬去食邑,眼不见为净。

宫人哭求无果,三公主不耐烦看她,直接命人将她拖出去。没有立即把人送回长乐宫,全因要顾及王太后的颜面。

思量一番,她决定后日入宫时,将人一并带上,顺便同王太后把话说清楚。

宫人被拖走时,恰好遇陈蟜迎面走来。

见其被拖曳在地,满脸涕泪,嘴里塞着布巾,陈蟜脚步微顿,却未开口询问。

进到房内后,夫妻俩对坐几前,三公主没有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说明。

陈蟜放下漆盏,握住三公主的手,叹息道:“难为你了。”

三公主摇摇头,顺着力道倚在陈蟜怀中,闭上双眼,低声道:“我只想同你好好过日子。”

“我明白。”

午后发生之事,自然有人报于刘嫖。

意外的是,刘嫖没有动怒,更没有立即前往长乐宫同王太后当面对质,仅是随意摆摆手,令忠仆退下去,其后拿起竹简,继续核对食邑户数。

“殿下,事情就这么算了?”

开口的仆妇跟随馆陶多年,从她少女时起就伺候她,更随她一同入堂邑侯府,是她绝对的心腹。

“算了?当然不。”馆陶冷笑一声,提笔在竹简圈画,“还不到动手的时候。”

“殿下的意思是?”

“些许小事,又没做成,除了添场气,动不了她的根基。阿娇说得对,她到底是天子生母,亲情割不断。闹得次数多了,反倒给她机会,她可是最擅长装可怜。”

“殿下英明。”

“少奉承我。”刘嫖笑了,“早年我想不明白,是我蠢,怪不得旁人。如今想明白,自不能再犯蠢,更不能带累我的娇娇。”

“皇后殿下定知殿下苦心。”

“我的娇娇自然是好。”刘嫖笑得更加明艳,“王娡难得犯蠢,渔阳在食邑常年不归,还没给她提醒,如今又动起三女的心思,当真是可笑。”

早几年,如果有人对刘嫖说,王太后会做出此等蠢事,刘嫖绝不会相信。只能说时间在变,人也在变,变得彼此都不认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仆妇退出室外,正要出声呵斥,来人迅速上前,在她耳边低语几声。

“你说真的?”

“千真万确!”

仆妇神情微变,转身返回室内,向刘嫖禀报:“殿下,宫内传出消息,昨日韩校尉和公孙太仆宿未央宫,有家人子行为不端。天子有意压下此事,长乐宫却刻意挑开,要问韩校尉秽乱宫廷之罪,连皇后殿下都被责问。”

“什么?”刘嫖先是表情一沉,随后似想到什么,发出一阵冷笑,“原来如此。”

“殿下,可要准备入宫?”

“去,为何不去。”刘嫖站起身,长袖振动,如水波轻摆,“命人备车。”

“诺!”

长乐宫中,王太后表面向韩嫣发难,实则目标指向陈皇后。

刘彻顾念母子亲情,不想事情变得太难看,偏偏王太后咬住不放,又有家人子颠倒黑白,其后一头碰死在石阶下,硬生生泼下污水。

韩嫣跪在殿中,眸光低垂,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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