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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侯 作者:来自远方

第44节

三字刚出口,饴糖已经送进嘴里。

甜味沁入味蕾,微热的触感轻压下唇。赵嘉抬头看向魏悦,后者笑弯双眼,十分自然地将手指抵在他的唇边。

确认赵嘉明白自己的意思,魏悦才收回手,又取出一颗饴糖,送进自己口中。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轻轻舔了一下沾着甜味的指尖。

赵嘉坐在几后,目送魏三公子的背影消失在背后,面前摆着漆匣,嘴里咬着饴糖,足足有半分钟,脑子里一片空白。

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房门被推开,婢仆送来加了蜂蜜和干果的冰碗。

待婢仆退下,赵嘉拿起木勺,舀起数块碎冰,和饴糖一起咬得咯吱作响。

凉意沁入心脾,大脑逐渐恢复正常。

扫一眼魏悦之前坐的位置,赵嘉眯了一下眼,重新拿起笔,继续投入工作,埋头苦干。

接下来数日,郡城贴出告示,云中各县开始地毯式的人口普查。过程中,查出数例冒名顶替之事,好在不是匈奴的探子,都是此前藏在林中的野人。

魏太守遣飞骑送出书信,定襄郡、五原郡、雁门郡、上郡和代郡陆续开始清查。其中,雁门郡和上郡抓获的探子最多。

郅都和李广同时发威,下了狠手,凡是查出实据,甭管是为恶多年还是新入伙,也无论胡人还是汉人,一律推出城外砍头。

尸体堆起来焚烧,头颅经过处理,成排挂上城头。警告心怀叵测和贪婪之徒,谁敢为匈奴通风报信、刺探汉郡情报,这就是下场!

行刑之前,有汉商大喊冤枉,也有的愿意出金,只求能保住性命。

“朝廷许赎金保命!”商贾大声喊道。

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

这里不是长安,而是边郡;他们犯下的不是寻常罪名,而是叛国叛族!因他们的贪婪,死在匈奴刀下的军民不知多少。这样的恶徒,百死不足以偿其罪!

“杀!”

刑场上,刽子手高举屠刀,刑场周围,愤怒的边民不断聚拢,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痛恨匈奴,更痛恨叛族之人!

“不为人子!”

“恶徒!”

“一刀砍头便宜他们!”

“都该千刀万剐!”

借狱吏和狱卒之口,加上周决曹与雁门太守的书信,赵嘉所言的凌迟之法已经在云中、雁门和上郡等地传开。

郅太守特地给赵嘉写来书信,表示对能够“推陈出新”的后辈十分欣赏,日后有机会,可以当面互通有无,交流心得体会。

李当户直接从上郡派人来,询问赵嘉是否有实际c,ao作过的人手,如果有,希望能从沙陵县暂时借调。上郡擅长刑讯的官吏不多,抓到的恶徒却是不少,有的太过嘴硬,老办法没用,正急需此类人才。

读过两人的书信,赵嘉默默运气,半晌没说话。提笔良久,始终写不出回信,干脆起身离开书房,站到屋檐下,仰望湛蓝晴空,表示他想静静。

进入七月,郡内清查接近尾声,除少数乡里人口过于分散,还在做最后梳理,其余各乡早将整理好的名录送入官寺,待县中核对完毕,就会全部送入郡中。

至此,赵嘉终于从繁重的案头工作解脱,能腾出手来,开始实施更卒的训练计划。

在他被魏太守抓壮丁的日子里,军营内的事务均由两名文吏负责。

五百更卒早在六月底到齐,尽数入住新营房。因郡中忙于抓捕匈奴探子,紧接着又开始清查人口,更卒被限制在军营内,不许随意走动,半月的劳作尽数免除。

不需要去建造要塞和城墙,c,ao练尚未开始,挖完储冰的地窖,五百名健壮的汉子除了吃饭睡觉,整日闲在营里,无事可做。

文吏十分清楚,继续让他们闲下去非出事不可。两人商量过后,干脆心一横,不出营没关系,就在营内平整校场,继续将地窖深挖。实在挖无可挖,就去拓宽溪流水道,加深池塘。

总之,没条件就创造条件,没有活就找活干,绝对不能闲着!

好在这种情况并未持续多久,赵嘉从郡中事务脱身,短暂返回家中,同虎伯熊伯交代几句,就带着两大车冰,以及从胡人手中换来的肥羊,浩浩荡荡向军营开来。

彼时,营内的更卒正排队领取饭食。

依照赵嘉制定的计划,训练未开始之前,营内一日两餐,粟饭蒸饼管够,两日吃一回包子,每日至少一餐能见到荤腥。

对于这样的安排,新人不用提,服过力役的老卒都感到不可思议。

不知道这样好的伙食能持续多久,大部分更卒经历过最初的震惊,都是敞开肚子拼命吃。

边地青壮本就高大,伙食又好,短短数日时间,竟比在家中时壮了一圈。等赵嘉到军营时,发现全营都是威武雄壮的彪形大汉。个头最高、身体最壮的几十个,完全能和阵前扛大盾的壮士比上一比。

见到赵嘉,文吏登时松了口气。

赵县尉既然来了,c,ao练就能开始。再不用绞尽脑汁四处踩点,看看营地附近还有哪里可挖。

入营第一天,赵嘉令更卒集合,按照名册逐一核对。确定没有任何疏漏,就让众人各自散去。

更卒们入营以来,赵嘉一直没露面,除了最先抵达的伯平和方豹几个,都是第一次见到赵县尉真人。

对比小吏和健仆口中所言,不少人现出怀疑之色。他们实在很难相信,眼前这个尚不到傅籍之龄的少年,竟然同匈奴几番血战,凭战功封爵得官。

“休要不信。”一名肩膀和胸膛都带着刀疤的老卒坐在榻上,抬手拍死一只蚊子,目光扫视四周,盯着几个年轻更卒,提点道,“去岁匈奴来犯,我从弟和几个同乡奉命守要塞,数千匈奴来攻,几百人死得不剩几个。要不是赵县尉及时支援,要塞肯定守不住!”

“那一战,县尉带着不到一曲人,敢冲几千匈奴!”

“到要塞附近去问问,别说云中郡,五原郡的人都一清二楚!”

啪地一声,老卒又拍死一只蚊子,搓掉掌心的血痕。

“换成你,敢吗?还是你,敢不敢?”

方才说得最起劲的更卒全都闭上嘴,有的面露羞惭,有的仍不服气。

“别不服,在这里,不是长个好身板就能出头。”老卒神情一厉,再不见之前的懒散,从榻上站起身,腰背挺直,拳头握得咔吧作响,像是一头凶兽,眼神中都带出杀气,“没见过血,没砍过匈奴,在这里就给我老实点,别没事找事!谁敢乱起刺,不用赵县尉动手,我先收拾了你!”

同样的一幕,在不同的营房,几乎都在发生。

文吏和小吏经验丰富,每间营房都会安排几名老卒。这些老卒上过战场,见过血,最适合作伍长什长,用来压服众人。

这样的安排有利有弊,总体是利大于弊。

听完小吏的禀报,赵嘉放下笔,微微一笑,对于将要执行的计划,更多出几分期待。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天刚蒙蒙亮,草叶垂挂晶莹露珠, 晨风犹带着凉意。

军营内, 数名小吏行至营房前, 彼此对视一眼,敲响手中铜锣。锣声传出营外, 惊走池塘边饮水的小兽,慑飞憩于枝头的雀鸟。

锣声刚响,营房内的老卒便一跃而起, 掀开蚊帐, 动作利落地穿衣着履。走到条桌旁抓起陶壶, 仰头灌下一大口。抹去嘴边水渍,回头见几名更卒依旧打着呼噜, 迟迟不肯起身, 当即双眼一厉, 大手一抓, 将他们挨个从榻上拽了下来。

砰砰几声,高大的汉子摔在地上。没受伤, 人却彻底清醒。

“先前和你们说过没有?锣响起身!还睡, 想受笞吗?!”

老卒一边说, 一边将汉子提起来, 让他们尽速着衣。

“速行, 不得拖延!”

隔壁营房内,曾任过伍长的老卒更不留情面,将依旧睡眼朦胧的更卒从榻上踹到地上, 劈头盖脸一顿呵斥。

更卒入营数日,习惯了卯时末起身,乍然提前到卯时正,都有些不习惯。老卒却不管许多,随着铜锣声一阵急似一阵,斥声更为严厉。

“起来,全给我起来!在家中也这般睡?!”

大概盏茶的时间,大部分更卒冲出营房,遵照小吏所指,往校场中列队集合。

校场中连夜建起一座木台,台上立有两架皮鼓。

赵嘉身着铠甲,腰佩长剑,正身立于台上。因头盔遮挡,台下更卒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今日的赵县尉同昨日截然不同,不见亲切温和,全身都笼罩一层肃杀之气。

又过数息,铜锣声戛然而止。

小吏将木锤cha在腰间,拦住最后几名从营房冲出的更卒。

“铜锣声止,违令,当笞十!念及初犯,减半笞五!”

待小吏将更卒带到,木台下早摆好长条木板。三名更卒被扒去上衣,按于木板上。

行刑的都是从县中抽调的正卒,挥舞起荆条毫不手软。五下之后,三人背后交叠赤红的血痕,汗水滑过,火辣辣地疼。

对几名更卒来说,疼倒是其次,关键是在同袍面前受笞,脸上实在挂不住。起身归列时,再不见日前的得意,都是垂头丧气,像是霜打的茄子。

赵嘉向文吏颔首,后者上前半步,宣读营中条令。

“锣响不起者,笞;c,ao练不从令者,笞;畏难堕懒者,笞!”

随着军令一条条宣读,校场中寂静一片。

服过役的更卒都是聚ji,ng会神,唯恐听漏任何一条。初傅籍的青壮则是神经绷紧,再看赵嘉,竟隐隐生出一丝惧意。

“今日犯令者,朝食减半。”

文吏话音刚落,就有伙夫抬来热气腾腾的蒸笼,提着大桶的粟粥,在校场边一字排开。包子和粟粥的香气不断飘散,更卒腹中开始轰鸣,全都下意识咽着口水。

排队领饭时,三名受笞的更卒头垂得更低。

同乡的老卒没有再喝斥,端着木碗,和三人蹲在一处,用力拍了拍他们的脊背,刚好拍在伤口上,引得三人一阵呲牙咧嘴。

“赵县尉仁慈,笞刑减半。换成前任县尉,汝等少说要挨上二十下!”

三名更卒没说话,低着头,捧着半碗粟粥,表情中难藏愤懑。

老卒神情一变,喝声道:“违令受罚,汝等有何不忿?我等同出一里,势必要成一伍,在营中荣辱一体。你三人懒惰,铜锣敲响不肯起身,今日仅遭小惩,他日再犯,恐要连累乡人!”

“离乡之时,家中父母如何叮嘱?”

“入营之后,每日蒸饼粟米喂饱了肚子,脑袋也被塞满,竟变得不知好歹?!”

都是同乡,老卒念着给三人留些颜面,刻意压低声音。只是远处听不见,同里的青壮都聚在附近,留心之下,自是半句没落。

“壮叔说得没错,我等身在军营,自是要遵军令!”一名脸膛黝黑,高壮浑如铁塔的汉子喝完粟粥,三两口吃下包子,抹去嘴边痕迹,瓮声道,“还是说,汝等在家中也这般懒惰,自己躺在榻上,田里的活全推给父母兄弟?”

三名更卒仍不说话,只是神情开始松动,更现出一抹羞惭。

见他们能明白事理,老卒和汉子对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

赵嘉未同更卒一起用饭,更无意同众人打成一片。

有句俗语,“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他的年龄终归是短板,目前最需要做的不是爱兵如子,也不是展现出仁爱,而是尽快树立威严!

一个月的时间本就不长,先前又被郡中事务耗去数日,时间紧迫,只能是非常时行非常法。

再者说,今日不忿于他,总好过他日阵前无措。毕竟c,ao练时犯错顶多受笞,在战场上犯军令可是要掉脑袋!

众人用过饭食,稍歇片刻,小吏再次敲响铜锣。

这一回再没人敢懈怠,包括晚起的三人,都是速往校场列队。各乡各里聚在一处,按照之前文吏排布的队形,站定在木台前,无一人出声喧哗。

赵嘉上前一步,点出十名有战功的更卒。

据文吏录下的资料,这十人少说经历过一场大战,身上都有爵,只是未达到免役的等级,每年仍要服一个月的力役。

十人陆续出列,都是身形彪悍,目光如电。

其中两人手臂粗壮,明显擅弓弩。一人身形尤为高大,脸上横过一条长疤,赫然是扛大盾的壮士。余下七人均是长戟兵,其中一人曾历三场大战,虽然斩首不多,但战斗经验、对战机的把握皆超出常人。

对于十人的经历,赵嘉知之甚详,此刻再问,是为让其余更卒知晓。

待最后一人话音落下,赵嘉当即下令,将五百更卒分作十队,以十人为队率,其下什长、伍长先择上过战场的更卒,次择曾服更卒的老卒,再次择勇力魁梧者,半日择选完毕,尽数报于文吏处。

在划分队伍时,校场中出现短暂混乱。

目睹这样乱糟糟一片,赵嘉皱紧眉心。

好在混乱没有持续多久,各乡各里的更卒早就抱团,在队率的号令声中,很快重新列队。担任什长、伍长的更卒也随之选出。

文吏录好木牍,呈于赵嘉。除两名伍长,余者尽为有战功和有经验的更卒。

队伍重分之后,小吏将铜锣挂在腰间,各自从木台下抓起新制的三角旗,跃上早就立在校场四周的木桩。

队率各领一枚木哨,以哨音号令更卒,进行队列练习。

对于如何练兵,赵嘉仅知皮毛,好在太守府存有大量兵书,他可以汲取参考。

要练成强兵,必须做到令行禁止。如若不然,就会出现齐国技击一样的尴尬状况。明明国力更强,却被小个头的燕国按到地上踩脸,满脸的脚印不说,国都都差点被攻破。

先秦时,齐国技击算是个例,想要拥有强大的战斗力,各国都是从严治军。

例如吴起率领的魏武卒,最强盛时,周围邻居揍个遍,更夺取秦国五百多里国土。吴起就差刀指四方,霸道的来一句“还有谁”。

吴起为人如何暂且不论,在练兵和用兵之上,绝对堪称翘楚。他所著的《吴子》被奉为《武经七书》之一,和《孙子兵法》并称为孙吴。

可惜,既生瑜何生亮,魏武卒再强盛也终有落幕之时。

用铁一般纪律铸造的秦军,后来者居上,横扫魏武卒,推倒大梁,最终击败所有对手,助始皇帝完成霸业,统一六国。

在太守府时,赵嘉读过大量前朝典籍,每当读到关于秦军的部分,都会莫名生出一种古怪的念头:秦国制定法令的人是不是都有强迫症?而且职位越高症状越严重?

只不过,严刑峻法用来治国,在秦国之内成效斐然,推及到其余诸国,尤其是风气迥异的山东六国,难免会受到阻碍,引来反弹。

始皇帝在世时,无论多少暗流汹涌,秦国统治始终稳如磐石。始皇帝在出巡时去世,犹如定海神针嘎嘣断掉,秦二世连他亲爹的衣角都摸不到,更不用提没任何存在感的秦三世,暗流聚成滔天洪水,秦朝终究没能如始皇帝所想千秋万代,反而短暂而亡,徒令后人唏嘘。

秦朝灭亡时,秦军依旧强悍。

最简单的例子,一帮临时拉起来的骊山囚徒就能击垮众多起义军,汉立后,对南边残留的秦军优抚招纳,就为避免对方发飙。

同样的例子还有汉。

可以说,如果不是汉末群雄混战,自己左右互搏,结果把自己玩残了,又遇到伤寒大爆发,人口锐减,胡人别说冲进中原,敢冒头就会被削。

别看朝廷内部各种撕扯,外戚宦官打成狗,对外族的政策始终延续不变。最典型的例子,羌人叛乱,朝廷没有任何讲究,一个字:杀!

正如班超他爹班彪所言,汉秉威信,总率万国,日月所照,皆为臣妾。

大汉就是这样强横,这样不讲道理,匈奴都能按到地上摩擦,区区杂胡,奴隶之辈,不收拾你等过年吗?

历史也证明,在秦汉两朝,能打败自家军队的,就只有自己人。其余人,包括匈奴,全都是渣。这话听起来拗口,摆到被秦军和汉军按到地上捶的邻居跟前,不吐血也得飙泪。

秦军军纪之严,从留下的历史典籍中就可见一斑。承袭秦制的汉朝,在治军上不说是一脉相承,也汲取不少ji,ng华。

在入营练兵之前,赵嘉曾制定不少计划。但他十分清楚,一个月的时间,换成韩信再生,也未必能练出一支ji,ng兵。

划掉不切实际的条目,最终确定一条主旨,汲吴子练兵之法,务令更卒守纪,牢记金鼓号令。

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驱逐惰性。

具体如何做,赵县尉早有腹案。

于是乎,十支队伍划分好,赵嘉没有遵循旧例,命队率各自带兵练习阵列,而是手一挥,命令各队沿校场开跑,小吏不举旗不可停。

跑?

更卒们集体傻眼,就算是有经验的老卒,也不明白赵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奈何军令如山,赵嘉不肯解释,他们就只能顶着满头雾水,绕着校场飞奔。

第一次进行这样的训练,众人都没有经验,速度快慢不好掌握,队伍很快拉成长线。跑得快的近乎能衔上队尾;跑得慢的眼见要被追上,不得不撒开丫子拼命向前。

校场边掀起大片尘土,甭管体力多好,不知减速的跑下来,都能累得汗流浃背。

赵嘉按住剑柄,对文吏颔首。

在跑过十圈之后,小吏终于举旗,更卒陆续慢跑一阵停下,再看木台前,已有伙夫提来大桶,里面都是酸甜的果汤。

就在此时,赵县尉再次展现出“魔鬼”的一面。

跑到前一百者才有果汤,两百至四百者可用温水,最后一百名,喝完水还要再跑五圈。

不公?

本为竞争,哪里来的不公。

“强者赏,次者无赏,堕懒者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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