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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头发乱糟糟的有些呆滞,仙道低声说了句继续睡吧我去倒杯水给你,于是打开了一盏落地灯,毕竟对这间公寓还不太熟。
餐桌上还搁着教案,仙道鬼使神差翻了翻,然后发现夹在其中的那封“情书”作业。
纸张稍稍有些褶皱,看得出所写的内容被阅读过很多很多遍,他眼眶莫名有些湿润,想象着那个人是以什麽样的心情,在夜深人静时一遍又一遍理解文字,即使作者只是个灵光乍现的学生。
“我觉得写得很好。”流川不知不觉已站在他对面,直愣愣地吐出一句,可能还没从睡意彻底挣脱出来,不加掩饰表达了当初唯一那个A背后的评语。
“得到您的赞许比什麽都开心。”原本以为仙道会说出什麽调皮话来,譬如大言不惭叫“姐夫”那个梗记忆犹新,谁知A等生端端正正诚诚恳恳表达了对师长的致谢,流川有点恍神,他也不知道为什麽会産生意犹未足的失望感。
两人僵持了一会,最后流川忍不住轻轻笑起来,朝仙道走近,犹豫了几秒后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想收回的瞬间却被对方捉住了手臂,用了点劲也抽不回来。
“流川......教授,请容许我放肆三分钟。”
流川被揽进一个陌生的怀抱里,那个怀抱似羽绒般极轻极暖,他眨了眨眼反思没有立即拒绝的原因,发现否认想要才是最虚僞的,人往往在渴望的状态里,身体先作出了顺从的反应。
如果对方还有更“过分”的举动,到时候再推开他好了,嗯,一定要推开他,不能让事态发展失去控制。
流川深刻体会到内心一冷一热在交战,自诩冷静自持怎麽看都成了笑话,为数不多的沖动都给了面前这个象征性征求同意的年轻人,一个比自己小14岁的男大生。
三分钟拥抱,仅此而已,仙道更加确认了对年上者的心意,在超市里面冒出的念头抽芽滋长,不日将长成一棵小树,为往后任何一段时光遮荫蔽日。
真的不急于一时,他要流川勇敢撕开那层所谓伦理约束,真真正正卸下心防接纳自己,而不是一时心软不知所措。
Halcyon降落在海面,守护者与治愈者狭路相逢,注定要为静水微澜添加新的注脚……
牧坐在晨曦初现的阳台里,呷着速溶黑咖啡眺望远方出神,前一晚并没有睡好,脑海中许多声音东拼西凑组成不和谐的交响曲,他不想影响到身边熟睡着的藤真,于是轻手轻脚独自起来。
藤真睡颜十分祥和,无论再看多少次,牧都不会怀疑有谁比恋人容貌出色,身为男人很难不对动人心魄的美膜拜。
反过来同样,藤真曾多次边吻他眼下泪痣,边柔声夸许“牧是我见过最符合希腊神话描述的男人”,令本不甚在意自身容貌的牧庆幸,恋人滤镜的存在果然让人感觉更加飘飘然。
见色起意不难,难的是他们一同走过青春岁月那麽多年,彼此脾气嗜好软肋痛处,不敢说摸得清清楚楚,至少知晓大半。
成年生活太多不如意,耗费掉成吨脑细胞,因此聪明如他们,干脆将感情简化为本能这件小事,在频繁厮磨中省去不够信任的拉扯。
至于藤真有意撮合流川与仙道这对,牧不是非常理解,他对流川印象很浅,仅仅是个不茍言笑的校友,专业领域比较执着,除此之外不明白藤真所谓“满身疲惫”是什麽,为什麽仙道恰好是那个合适的人。
仙道远没有成熟到那个境地,牧不免隐隐担忧起来,男人在感情里也会受伤,他不想表弟成为“应季疗伤药”。
思绪没来得及发散便被某个裹着睡袍的身影圈住。
“想什麽呢。”睡饱的藤真眼眸晶亮心情不错,跑到阳台亲昵地蹭了蹭牧的鼻尖。
“我在想,你是个很爱照顾别人的家伙,愿意为所有身边的人着想。”牧挑了重点说,忽略其他可能将事情複杂化的因素。
Fajar太阳初舞
大学毕业式像是第二个成人礼,宣告大部分学子走出象牙塔的庇护,身临其境去感受社会风浪的洗礼,迎接更多不确定的际遇考验,并且承受更高昂的试错成本。
这样一看,仙道算是幸运的,之前流川半承诺过的研究助理一职顺利落了地,尽管只是实习性质薪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优势”却格外明显。
他可以天天待在心仪教授身边听从差遣,耳濡目染得到专业上悉心带教,或许哪天再想考学也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要知道流川教授的推荐信极其难得,熟人说情也不行。
此时距离牧藤搬家同居业已半年多,年长情侣正低调筹备着订婚旅行,是的,即使没有双方长辈明面上的许可,那索性不去理会惯常礼节,快乐是他们自己的,航班一飞管他什麽天翻地覆,这是损伤最小的方式:眼不见为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