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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去沖个凉,当心别感冒了。”教授打开电视悠然自得看球赛回放,背景音顿时喧嚣起来,给静谧氛围注入一点恰到好处的烟火人气,任由他年轻气盛的学生躲在洗浴间里独自心猿意马,前后洗了一刻钟。
“我洗完啦。”仙道拿毛巾使劲擦干湿漉漉的头发,瞬间懊悔刚才脱口而出的这句有失水準,洗完了算什麽意思,催教授进去洗还是心照不宣另外暗示,啧,都不对。
“嗯。”流川的视线没有从屏幕移开,他的坐姿依然很文雅,不像自己和表哥在家当沙发土豆时各种翘腿摆烂大大咧咧,话说换上教授的衣裤后怎麽感觉气质也变得不像仙道彰了。
“你準备走回去,还是需要借单车?”流川侧过脸认真问他。
“啊,方便的话,您借我单车好了!”本着“有借有还再借不难”的做人原则,仙道总算摸索到了一点与流川私生活産生交集的门道。
流川从抽屉找出一串钥匙,钥匙扣竟然是毛茸茸的煤球精灵,仙道小心翼翼接到手里端详了一会,才意识到再不回去要被舅舅训这件小事。
何况,教授没有留他的意思,留他做什麽呢,彻夜聊博尔赫斯《我用什麽才能留住你》?
“那,流川教授,我先走啦,谢谢您!”
门被带上的霎那间,流川识别出隐藏在明黄卫衣下,那颗年轻心髒急速跳动流露出来的,一缕几不可察的眷念。
他轻轻摘下了镜架,习惯性揉了揉鼻梁顶部,意识到约莫有些虚僞,既不敢大胆承认带仙道回家有一星半点试探的意图,也不敢直面涉足师生关系禁区将会带来什麽样难言后果。
试探学生是否在意自己是个僞命题,流川不打算将绯闻教授的名号坐实,哪怕这次是真实的互动,而非单方面病态的臆想,谁会信年长者没有阴谋,谁体谅有些遇见注定要在僭越身份上落下伏笔。
就当这次是确认安全区。
他不想将一点微弱的好感扩大成束手束脚的枷锁,更不想身边朋友为此担忧,生活还是简单一些吧,舍不得的无非是那点心有灵犀的淡淡喜悦,最终也会像无数粒从指缝溜走的细沙,被时光剔除得无影无蹤......
“你表弟是个什麽样的人?”藤真拍亮了左手边的夜灯,撑起上半身问身旁的牧。
牧有些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揣摩恋人提问的心思,凭着直觉含含糊糊答了一下:“挺率真的孩子,偶尔有点小心思鬼主意,无伤大雅,怎麽了?”
“唔,没什麽,我总觉得这孩子......”没把握的事藤真不愿多评论,他将后半句“似乎对流川有意思”咽了回去。
自从牧透露了流川被菅原纠缠却被表弟出头解围的事,今天校医室里撞见陪同学来包扎伤口的仙道本人,那件明黄色卫衣差点晃瞎了藤真的眼。
那是大学时代送给流川的生日礼物,之后基本很少见他穿出门,问起则笑言色泽太过鲜豔,不大符合低调风格。
有个猜测自然成型并持续滋长,藤真打算暂时不去过度思考,有时他也得学学流川的不予深究。
望向浑然不觉的牧,手掌情不自禁贴上他的胸膛,低语一句“离马车变回南瓜还早,要再来吗?”
Fyrtarn引路者寓言
每逢期末考试周都是仙道人气最旺的时刻,几乎整个班的同学都会来借笔记,而这次他出乎意料“不好意思哈不外借”,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学期文学赏析课笔记上涂鸦了多少“见不得人”的暧昧内容。
自从去流川教授公寓洗澡借衣服后,他们始终维持在日常师生关系的安全範围里,仙道却莫名觉得对方有些疏离,谈不上刻意躲开自己或减少不必要的接触,也试过几次课后请教作业,教授眼神平和并没有流露出特别的偏向,这令年轻男大生心情沉甸甸的松快不起来。
联谊会后连越野都找到了可爱的女朋友芽衣,交往甜蜜期迅速进入“见色忘友”模式,仙道愈发感觉格外孤寂,羡慕以往形影不离的表哥牧三天两头往校医室跑,如果自己年长几岁是不是很多事情容易水到渠成些。
临近毕业年,牧爸有问过他今后打算,说实话仙道对找工作没有特别具象的概念,当年非要读文学相关专业已极大违拗了舅舅的意愿,原本他应该乖乖听话读法律或学医,成为最符合社会期待标準的适用性精英。
仙道其实有想过以写作为生,在文学式微的时代独闯一条个人风格强烈的路径,这份小小的野心仅仅停留在刚入学那一年。
后来他意识到,绝不是能力受限,而是得尽快从寄居状态自立,付出更多与提升经济能力相关的不懈努力,滞留在虚无缥缈的梦想过久是不利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