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穆:简穆胸口梗着一口气,半天才咽下,忍不住右手握拳,捶了昭景泽的手臂一下:您这预设立场不对,您应该想,有人觊觎您辛苦养大的儿子,而您对未来儿媳妇完全不了解,没有个一两年的观察,您敢让自己儿子娶她进门吗?
昭景泽看出简穆是真的在担心,十分无语:简穆,你还真把简怡当儿子了?他已经17了,会有自己的判断。而且,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就算有,也是互相考察。人家嫁女儿不比你这娶儿媳妇的更担心,你这心也操得太早了。
简穆默了默,最终还是点点头:您说得也有些道理。呼出一口气,简穆看向来时的方向,昭侯爷,咱们回去吧,这几天气温下降得好厉害,中午也没多暖和。
昭景泽握了握简穆的手,入手一片冰凉:是有些凉了,也不知道下个月会不会下雪。
简穆迈出的步子一顿。
昭景泽此时却已经松开简穆的手,往前走去,察觉简穆没跟上来,回头看过去:怎么了?
简穆轻轻蜷曲了手指,对着昭景泽脸上单纯的疑惑,只得闷闷地问道:昭侯爷,您说,合八字真的有用吗?
昭景泽:简穆由昭景泽陪着,自我烦恼了一番,简穆是一心为简怡打算,昭景泽则是被简穆的情绪感染,完全忘了问,简穆在考虑简怡的婚事前,是不是忘了身为简怡的兄长,他应该先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
简穆没把自己的猜测说与简怡听,简怡还沉浸在长途旅行的兴奋余韵中,但二人次日还是按时回去了国子监上学。
而简怡的兴奋也戛然而止简穆简怡在甲四班,简直犹如插班生一般,班上一个人都不认识不说,真正让二人痛苦的还是课业。
缺课半年不是闹着玩的,从一半听起更是非常痛苦,一下课,简怡就趴在书案上哼哼:哥,我觉得这个月的月考咱们铁定垫底。
简穆想起自己蹲大牢的那两个月,那还是在有简怡笔记的情况下,他都又额外补了两个月的课,何况他们去吐蕃的这段日子。
简穆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传》的书页,想了想,问简怡:要不,咱们请一位先生给咱们补补课?主要是简在渊没空,不然每日放学后让简在渊给他们补课,那才是位好老师呐。
简怡一侧脸颊被压得扁扁的,声音也有气无力的:请谁?学长吗?
葛朗。
简怡对这个名字一点儿印象也没有,问道:那是谁?
我以前在曲江宴认识的一个人,他早过了进士试,但吏部试一直没过。简穆和葛朗的交集很少,不过偶尔有通信,葛朗如今也在京城。吏部试还有一段时间,葛朗家也不算富裕,有这样一个不费时间的外快机会,简穆觉得对方大概率不会拒绝。
简怡一听对方已经过了进士试,就点头答应了。
葛朗接到简穆的消息果然答应,未来三个月每日中午和下午各一个时辰,给二人答疑解惑。
简穆计划的很好,却意外接到宫中委托:太极宫凌云阁修建完成,诏简穆为严国公绘制肖像以供奉于凌云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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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建元十一年,工部奉诏于太极宫东北处督造凌云阁,两年后凌云阁落成,用以供奉功臣,并典藏史籍与密文
建元十一年, 工部奉诏于太极宫东北处督造凌云阁,两年后凌云阁落成,用以供奉功臣, 并典藏史籍与密文。
简穆接到的是工部的公函,公函是工部派人去国子监亲自交给简穆的, 公函内容很简单,就是让简穆为被圣人选入凌云阁的功臣之一严国公绘制画像。
简穆捏着公函有些懵,不知道这事怎么连个铺垫都没有就找上了自己, 不过简穆不认识来送公函的人, 也不知道该不该问。
送公函的小吏却是早就受到了嘱咐, 见简穆眼神犹疑, 便开口道:江侍郎在我来之前就吩咐了,简小郎君有什么想知道的,问我就是。
简穆也想到了江侍郎,不过最后简穆也只是道:多谢,我就是想问一问, 公函中的「下旬至工部」,哪日都行吗?这公文写得实在不够严谨。
函上既是如此说,那就是可以的, 不过最好是近快, 让大人们等总是不好的。
这是完全不考虑自己会拒绝的可能性啊
简穆心下叹气, 面上微笑地接过小吏递给他的通行令牌,便转身回到了课室。
简穆是被助教叫出去的,此时回到课室,讲学博士也只看了简穆一眼, 示意他赶快坐好。这节课上的是《左传》, 别的不说,《左传》原文,简穆简怡都背了一年多了,此时简怡见简穆回来,不想等下课,直接往简穆的案几上丢了个小纸条。
简穆都没打开,借着袍袖的遮掩,直接把公函递给了简怡。简怡看完后又给简穆丢了个纸条,这次简穆打开了,上面有三句话,严国公去年就薨了;
补课怎么办;
公函上为何没写工钱;
简穆看到第三条,忍不住闷笑,简怡受到他的影响,在金银上从来不矫情,认为劳动就该有偿,对人对己都是如此。
还记得在曲阳时,王宇那会儿还有些从亲爹那里学来的口不言钱的清高,被简怡断章取义地用《伯夷列传》中的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给忽悠了。一直到以后吴先生给他们讲这一段,王宇才发现,书中原意和他们当初说的事情完全是两码事,直接把状告到吴先生那里。
想到这里,简穆笑着摇了摇头,在纸条背面写道:回家问过祖父再说。
朝廷下职时辰比国子监散学稍晚,简老爷子有时候还要加班,所以,简穆简怡就算早回家也见不到人,两个人也就压住心思,先去了光德坊小院。
葛朗租住的院子在延平门附近,去简宅就太远了,简穆简怡的补课时间又定在中午与下午两个时段,最后一商量,就把补课地点定在了光德坊。
葛朗与几年前变化不大,除了黑了一些,依旧是个话痨,给简穆简怡答疑时总是会从题目本身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简穆简怡是有时间规划的,不得不时不时把葛朗的话题给拽回来,葛朗每次都说抱歉,但总也改不了。
简穆都有些无语,对方虽年长一些,但双方说起话来实在没有年龄感,简穆说话也随意了一些:你这跑题的本事,时务策能过也是运气了。
葛朗不以为忤,还挺认同,叹气说道:谁说不是呐。明年要是再不过,我就打算先找个地方当幕僚了。
春关一直不过,去给官员们当幕僚是比较常规的选择之一,简穆简怡连岁举都没过,对吏部试就没太关注,此时听到葛朗语中含有退怯之意,心情不免也为他低落下来。
吏部试的内容分为身、言、书、判四个项目,就是外貌谈吐、书法以及判辞撰写,简穆简怡听说其中以后两者为重,但葛朗曾经和简穆八卦时也提到过,有人因为考前皮肤不幸过敏起痘就被判落地了,根本没等到后三关。
简怡有些好奇,开口问道:葛大哥,您的吏部试每次都是卡在哪一科啊?
判。葛朗说完,又加了一句,我的书也不算太好。
判且不说,葛朗的字在简穆看来也确实只能算一般,但字迹绝对工整。简穆虽然善书,但从内心上讲,简穆对朝廷取材却如此看重书法很有些不以为然。
简怡是真没关注过吏部试,《齐律》和《疏议》他和简穆倒是都背完了,别说他们,何平何安都能背下七七八八了。判词也讲究文法,不过葛朗能通过进士科,简怡不认为葛朗的文采会有问题,所以对他无法通过判科就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