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迟忍不住一笑,这个名字很特别,你和韩助理在白音年身边很多年了吗?
刚出社会没多久就被他挖来了,韩负说,虽然接触不如我弟弟多,但我还算了解白音年平时的样子。他这话是看着简迟的眼睛说,带些意味深长,你信吗?我们以后还会见面。
简迟没来由地眼皮跳了一下,韩负已经换了个正常的话题:再过五天石膏就能拆了,难度不高,你随便找个医生来做,但不要自己瞎弄。后面一个月还是不要有奔跑之类的剧烈活动,免得二次受伤。
坐在回去的车上,简迟依然有种不真实感,周围的景象换了一轮又一轮,困意也席上再退散,当圣斯顿的标志出现在前面,简迟除了腾起第一次来时的紧张,还有种莫名其妙松了口气的释然。事实上,尽管他再怎么讨厌圣斯顿的制度,这里已经成为川临中除家以外他最熟悉的地方。时间很巧错过了课间休息,也帮助简迟摆脱了一轮新的围观和舆论。
不知道是不是沈抒庭提前打过招呼,教导处的老师没有询问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更没有处罚简迟,简单几句对伤势的关心后就让他去学生会取之前落在船上的行李,不知道这一步是不是也在沈抒庭要求的范围内。简迟只能怀着满心的不情愿来到学生会,心想昨天才决定不要见沈抒庭,结果第二天就打破了这个话。徘徊在会长办公室门口,迟迟没有敲下去。
大概是老天也看不下去他为难,派来了一个难度等级更高的任务横档在前面,简迟抬起的手还没有落下去,不远处的嗓音暗藏钩子般扯过了思绪,没来得及回头,落入一个紧紧的,满满的,夹杂淡淡栀子香的怀抱。
简迟。
这一声微微发颤,叫得简迟心底的弦都跟着乱了。
简迟不知道季怀斯怎样发现的他,悬在半空的手找不到放下去的位置,耳垂承着湿润而急促的气息,季怀斯向来温和的嗓音再不复从前平稳,一开口竟然泛哑:我终于重新见到了你,抱歉,全都是我的错,是我的疏忽才害你被人陷害。
悬着的心一点点往回落,简迟缓缓抱住季怀斯的后背,将那些复杂的思绪全部扫去脑后,不是你的错,我也有不对,没有足够警惕,让你担心那么久。
我已经听沈抒庭说了,季怀斯依然没有松开这个怀抱,靠在简迟耳侧,像是要把他就此揉进身体里,你受伤了,左腿是吗?刚才我看见你走路有些不稳,现在还疼吗?白家有没有为难你?这段时间你都在做什么?
嘴边有太多想说的话,但听到季怀斯一句接一句的询问,简迟脑子乱哄哄的什么也说不上来,回答都颠三倒四:没有为难,伤好的差不多了,是我自己不小心
简迟。
季怀斯终于松开这个紧密的拥抱,他眼下泛着淡淡的青,显然是这段时间的忙碌和担忧使脸颊都瘦下去不少,增添一丝忧郁的气息,眼底的光却前所未有的明亮滚烫,简迟看着他,慌了,季怀斯,你,你别哭,我不太会哄人
不知道看见什么有意思的画面,季怀斯的眼睫颤了颤,轻轻笑了出来,上扬的唇角驱散了苦涩,眼尾的薄红也跟着削淡,他垂下头,这次终于不再轻颤:你消失的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担心你,现在终于见面,不允许我哭一次吗?
没有,你想哭也可以。他在说什么?简迟很想给自己一巴掌。
季怀斯的声音还有些哑,那你可以安慰一下我吗?
简迟感觉这样的季怀斯有种说不出的让他怜惜的冲动,这副温柔强大的外表下,其实也藏着一个寻常的,会因为担忧和喜欢而变得脆弱的灵魂。简迟犹豫两秒,牵住他的手,季怀斯却将头低下,闪动着温润水光的眸子像带着蛊惑,引诱简迟上去亲了一口。
然后,他听见耳边刺入一道充满寒气的声音。
亲够了吗?
沈抒庭站在敞开的门前,冷眼看着姿态亲密的两个人,整个人像是刚从冰窖走出来,毫不客气地驱散了空气中的暧昧因子,换上他的气息。
第106章 惹怒
简迟被盯得心一阵突跳,下意识和季怀斯拉开距离,然而被牵住的那只手抽不出来,气氛尴尬地蔓延,季怀斯笑容淡淡看着沈抒庭。
昨天谈起见到简迟你不是很开心吗?现在回来了怎么反而板起张脸。
开心简迟忍不住在沈抒庭脸上多停留片刻,不知道白音年和季怀斯眼里的沈抒庭究竟是什么样的形象,一个紧张一个开心,为什么每次轮到他看到的只有冷淡和偏见。
沈抒庭没有否认,看上去仍然像季怀斯说的那样拉着一张脸,行李在里面。
简迟没有忘记一开始过来的目的,避开对视,进去接过了行李,往回时看见季怀斯脸上闪过一瞬异样,来不及捕捉就被温柔取代,从他手中自然接过旅行包,我送你回去。
脚上的伤怎么样?就在简迟准备和季怀斯离开时,沈抒庭的声音生硬插了进来。他没有看向季怀斯,祖母绿的瞳孔牢牢盯着简迟,不舒服可以来找我。
简迟滞了半晌才消化沈抒庭短短一句话,本能地不想在季怀斯面前暴露和沈抒庭之间的矛盾,僵硬点了点头,
这算是关心吗?
不舒服的时候应该先去校医院,季怀斯注视着沈抒庭,唇边的笑削淡了些,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这么热心。不用担心,简迟不会再有事,我会好好照顾他。
每一句似乎都挑不出明显的毛病,听上去不过朋友间最普通的聊天,但或许是昨天的事隐隐勾起心理作用,简迟总感觉季怀斯知道了什么。沉寂不过两秒,响起沈抒庭的回答:我一直很热心。听上去冷冰冰的没有起伏。
季怀斯笑了出来,打破略显僵滞的气氛,好了,别再开玩笑,马上要下课了,我先陪简迟回寝室,避开学生。
最后一句的确很有必要,沈抒庭颔首,没有再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从前他的注意总是放在季怀斯身上,刻意忽略旁边的简迟,然而今天却将大部分目光深深投向简迟,无法让人不去在意。
简迟心惊肉跳不敢对上,说是心虚也好,本就想避开沈抒庭也罢,全程盯着鞋尖,头越埋越深。
走之前,不要忘记你的东西。
话音冷然落下,沈抒庭从口袋拿出一部手机,竟然是简迟之前丢掉的那一部,此刻完好无损地躺在他手里。简迟接过时,手背被沈抒庭的手指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划过,抖了一下差点没拿稳,飞快把手机塞进口袋,没有再把手抽出来,低声:谢谢,你从哪里找到的?
那天掉在了甲板上,沈抒庭说,闻川第一个发现,他以为是邵航把你扔进了海里。
原来这个听上去那么离谱的内容竟然不是瞎编简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好在季怀斯替他揽过了话锋,没有继续逗留,赶在铃声响起前回到了寝室。简迟用钥匙打开门,里面的家具全都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季怀斯把行李放在桌上,我每天都让人过来打扫一遍,你先坐下,告诉我衣服放在哪里,我来整理。
简迟听到第一句话时鼻子酸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忙上前说不用,然而并没有成功抢过季怀斯,不用麻烦我都是叠起来放在衣柜。
季怀斯重新露出笑容,一件件娴熟地叠好,按照简迟的话有条理地摆放,让坐在床边的简迟有种被人格外照顾的不习惯,或者说感动,没忍住又说了一遍:谢谢。
不是客气礼貌的谢谢,而是发自内心对季怀斯的真挚感谢。
我什么都没能帮你,就连找到你也多亏了沈抒庭,这句谢谢不应该对我说,背对着简迟,季怀斯的表情看不太清,连带语句也压抑得模糊,简迟,你会失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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