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一片沉寂,很快徐眠问:“事成之后,师尊会放了我归鸿山派的弟子么?”
“他们已被我抽去魂魄,制成傀儡供我驱使,再不会有自主意识,谈何放过。”张连生道。
“那魅族……”
“自然是杀了猎取灵气,供我修行。”张连生理所当然道,“哪怕是同属性的灵脉,以新换旧后也会不适。我要用他们为我梳理经脉,固本培元。”
徐眠望着地面发了一会儿呆,又仰头看看天窗透下的白光,目光空洞的自言自语道:
“多年前我带秋儿下山玩乐,半途遇见一高人看相,算出秋儿命中有一死劫。我日日冥思苦想,小心翼翼的算着防着,始终不明白他在我身边到底能出什么差错。我甚至猜测是归鸿山派出世介入两族之乱导致的,却从未怀疑过他身家性命受累,竟是因为师尊操纵。”
“如此看来,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张连生点点头,意有所指道,“轻易向人托付信任即是愚蠢,哪怕是枕边之人,也难免不会有一天背叛于你。”
秋倚空听了这话心里狠狠一坠,像被人抓住心脉死命往外抽着疼。
徐眠蓦然冷了神色,低下头语气淡漠的道:“师尊,弟子没什么想问的了。”
张连生微微一笑,终于在牢房中央那张椅子上坐下了。这等事不必他亲自动手,外面早已等候多时的傀儡鱼贯而入,将徐眠从刑架上拆下来,丢到了张连生面前的空地上。
徐眠武功已经被废,浑身上下明伤暗伤数不胜数,面对几个傀儡的摆弄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将他的嗓音夺了,再将他的头脸剥下来制成人皮面具。”张连生懒洋洋的吩咐道,“最后再剥灵脉下来,都小心点处理,统共就这么一个,别弄坏了。”
傀儡们齐齐朝张连生点了个头,幽幽的流光中整个画面阴暗又恐怖。
“他那个小情儿可就在隔壁关着呢,”张连生笑道,转而冷了脸色,“把嘴给我捂紧了,敢漏出一点声音坏我的好事,我就把你们几个都扔进炉堆里面去。”
秋倚空神色发怔,僵硬的低头看向被按在地上的徐眠。李询心生不忍,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秋倚空不让他捂,动手轻轻将那只手挪开了。
李询叹气,默默拉住了他的手。
一切残忍都在稳定而无声的进行着,徐眠被傀儡用灵力剥夺了声音,再开口时已经没了音色,只剩下嗬嗬不绝的气音。
像染了一场严重的风寒,又像得了药石无医的痨病,那激烈的粗喘和喑哑的抽风箱声让人听来只觉得心慌。
剥面皮的时候无法捂嘴,于是那声音便一直在牢房里面响。秋倚空隐隐想起族人被屠戮殆尽那天,隔壁牢房气声不绝的动静,相近却不相知的痛苦攥紧了他的心脏,连带着眼睁睁看着族人一个个被带走屠杀的绝望感,瞬间剥夺了他的呼吸。
“怕连累你死了,为师一直留着你那个小情儿的性命。”张连生俯身探首道,“等处理完了你,为师便能将他杀了。你们的尸体倒是可以埋在一处,也算全了你二人多年痴情。”
徐眠俊秀的脸如同在水面上浮起来一般,轻松的从头上飘走,露出下面狰狞可怖的骨肉。鲜血不断流下,又不断被擦拭干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麻药,也没有灵力输入助他屏蔽痛觉。什么都没有,一切都要靠徐眠自己硬抗。他倒在地上,抽气声很快惨烈的不成样子。
秋倚空手臂上青筋暴起,最终还是忍耐不住,抬手咬住了自己的手腕。
夺了声音,剥完面皮,接下来自然就是剥灵脉。
灵脉与灵根不同,灵根的作用是收集天地灵气引入体内,灵脉却是包括灵根在内,遍布浑身奇经八脉,连接内府灵台,修士体内为灵力提供流通道路的独立脉络。
要剥出灵脉,做法和剥出全身血脉或者全身骨头没有任何区别,都是生生剖开血肉,破坏掉身体其他组织,单独保留唯一样品。
张连生的做法甚至很残忍,他竟然选择在徐眠活着的时候做这种事情。再铁石心肠的人,在面对这等惨烈景象时也不免胆寒。不少人已背过身去不忍再看,李询再次捂住秋倚空的眼睛,低声叹息道:
“别看了,以后要做噩梦的。”
秋倚空死死地咬着手腕,血腥味缓缓在他口腔中蔓延开来。可这不及地上徐眠万分之一的痛苦,秋倚空浑身僵直,止不住的颤抖着,因为太久没有眨眼而眼眶通红。
在李询覆手上来的那一刻,这双眼睛终于得到了软弱的机会。泪水汹涌而出,止不住的往下流。秋倚空忍住不哭出声,便拼命的捂住自己的嘴。
快要气绝的声音不断响在耳边,秋倚空仿佛溺水,忍不住跟着开始大口抽气。他用尽全力喘息,试图让自己获得拯救。可周围的一切都在无时不刻的告诉他:
……那个人是徐眠,是你的青梅竹马,是你未来的道侣,是与你相知相伴十余年,在这世界上与你最亲密之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活着的时候被那些人按着,生生毁去了嗓子,剥去了脸皮,解剖了身体抽走了灵脉。而他正经历这一切痛苦的时候,你就在距他咫尺之隔的背后,无知无觉的听着他的惨叫。
秋倚空心怀怨怼时曾骂过徐眠是活该挨千刀的,可当这极具冲击力的一幕真的呈现在他的眼前时,秋倚空才发现他根本接受不了。
尤其当他怨恨了徐眠那样久,最终却发现徐眠其实是无辜者的时候。愧疚和悔意在秋倚空心里累积到了顶峰,他站在那上面往下跳,在满地的鲜血和肉泥里摔了个粉身碎骨。
“师兄……”
秋倚空哭到窒息,不得不按着胸口弯下腰去缓气。李询在身侧紧紧的抱着他,给他以无声的陪伴。铁石心肠的烨王仰头长叹着气,拍拍秋倚空的肩膀鼓励,余下什么话也没有说。
这场酷刑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秋倚空的眼睛干涩发痛,泪水自发往下流淌,再不受他的控制了。
他木着一张脸,神色呆滞的站着,暗沉嘶哑的声音顺着他的耳膜流淌而过,一层层给他打上越来越深刻的痛苦印记。
终于,酷刑结束了。
张连生满意的戴上新面皮,换上新嗓音,全身骨科奇迹般的收缩重组,很快仿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影样貌。有傀儡端来镜子,张连生换过徐眠的衣服,顺手用发带挽起一个高马尾,满意的端详着镜中新生的自己。
他打了一个响指,掌心瞬间燃起碧色的木灵力流。张连生模仿徐眠露出一个笑容,眼底神采却与徐眠天差地别。
“好极了。”他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被随意的丢在地上,若不是还有气息颤动,任谁也不可能想到那居然是一团活物。那东西挣扎着伸出一只手臂,抓住了张连生的衣角,手臂上蠕动的肌层不停渗出淋漓的鲜血。
张连生耐心极好的转身蹲下,去分辨徐眠的意思。
地上那团可怖的生物动动牙关,发出秋倚空熟悉的呼哈声。
张连生给他施展了一个传声法术,徐眠想表达的意思瞬间清晰起来。
他说:“师尊,教导之恩已还,从此你我再无师徒之谊。”
张连生哼笑一声,算是应允。
徐眠又道:“张前辈十年前才来我归鸿山派,有一件事情大概不知道。”
张连生此刻正在兴头上,闻言神色不耐道:“什么事?”
徐眠呕出一口鲜血,瘫在地上喘了两口粗气才继续道:“十二年前,秋氏族长送秋儿来我归鸿山派,求我爹能保他性命。我小时候身体强壮,恰巧年龄又差不多,爹便给我们两个人绑了生死契。”
张连生闻言色变,猛然掐住了徐眠的脖子,将人推到墙上厉声问:“那是什么东西,说清楚点!”
这次轮到徐眠笑了,他盯着张连生的眼睛慢慢道:“有这个契约在,只要我活着,秋儿便不会早夭。在你动手前,我已将这契约凝入灵脉之中,想来现在已经转移到了前辈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连生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表情僵硬道:“也就是说,现在是我和他绑在一起了。”
徐眠畅快大笑,像恶作剧得逞的熊孩子:“是啊前辈,否则你觉得我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同意将灵脉换给你,从小到大若有人恶意来抢我的东西,我可一直都是宁可毁掉也不让给他的。”
张连生一把将徐眠惯到石墙上,冷嘲热讽道:“果然是个蠢货,为了算计我受这么大的罪,就为了能让你那个小情儿活命……他可不一定会感激你。”
“我只求他一条活路,为此我可以牺牲一切。”
徐眠脱力地靠在墙上,觉得身上有些冷。他知道自己可能是要死了,所以抓紧时间道:“我爹已被你剥除了掌门印身死道消,我兄长和同门通通被你制成了傀儡,秋氏一族也被你屠戮殆尽……趁事情还有转圜余地,无论如何我要先保他的性命。”
张连生冷笑道:“痴人说梦,你们两个一起死了才更干净,所有人整整齐齐的去地府团聚。”
“他怕冷,地府那地方一点阳光都没有,他会生病的。”徐眠闭上眼睛苟延残喘道,“他可是我和山神求来还未过门的道侣,我身上担着他的命,只要我还活着,总要担起责任,想尽办法护他周全。”
说着他又睁开眼盯住张连生道:“距离前辈飞升应该还有好些年,这期间秋儿绝对不能遇到任何意外。前辈最好派人保护好他,否则他哪怕生一次病,身上破一点皮,我保证前辈都不会觉得好过的。”
张连生厉声道:“你威胁我?”
“是啊,我在威胁前辈。”徐眠计谋得逞,明明苦不堪言,却仿佛得了什么享受,浑身舒畅地开玩笑道,“或者前辈也可以再将我的灵脉从身体里挖出来,这样就不会再受我的威胁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日思夜想梦寐以求,为此不惜机关算尽,才好不容易拿到手的东西,哪有吞进来再吐出去的道理?哪怕到手后发现上面沾着千百剧毒,也要闭着眼睛咽下去。
张连生冷冷盯着徐眠,半晌后突然出手按在他的头顶,像处理傀儡那般施展搜魂之术,将徐眠的魂魄抽出来读取记忆。
但不知为何徐眠的魂魄不全,张连生只得到了一点碎片式的记忆。徐眠的眼睛在张连生的手下逐渐变得空洞,张连生沉吟半晌,狠狠踹了徐眠的尸体两脚泄愤,吩咐傀儡将人拖去乱葬岗扔掉。
紧接着他理了理衣衫头发,又伪装出他自以为和徐眠一般无二的笑容,转头去了秋倚空所在的隔壁牢房。
徐眠和众多尸首一齐被扔进乱葬岗的那天,虚陵暗沉沉的下了雪。大雪覆盖了一地残尸,将一切再次变得纯白无暇。
这场雪冻掉了虚陵前不久刚开的梨花,归鸿山一片火烧的废墟。而像今年这样娇媚动人的景色,在未来终究是不可再见了。
远处,山神像上隐隐闪过一丝飘渺金光,遥遥散入乱葬岗的方向。万千常人不可见的魂蝶追随而来,淹没在这片茫茫大雪里。
徐眠死了。第二年的春天,有个人从乱葬岗的雪窝子里爬出来,跌跌撞撞的滚下了归鸿山,来到了虚陵城里面。
那是个头发凌乱的疯子,满脸的暗沉刀疤,身形伛偻畏缩,眼神无神空洞。他太像个怪物,走一段路爬一段路,衣衫褴褛不觉得冷,被撞了伤了也不觉得疼。
他没有神志,也不能说话,只会重复的发出嗬嗬的破锣气音:“求,求啊——”
那是求疯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至此,一切都分明了。
“我在古书上看到过关于这种东西的记载,”有位上了年纪的仙盟修士出声说,“这叫驱策灵,是利用尸体生前的某些执念,给尸体植入某些必达的使命,在完成使命消散前,这具尸体不会受任何因素干扰,可谓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那名老者捋须叹了一口气,“制成驱策灵的条件阴险苛刻,非极端决心不可得。徐小道友许是生前通过什么媒介,将他死后的尸体炼成了驱策灵。他留下这东西必定是来相助我等,只是不知徐小道友执念为何,所求又为何?”
烨王瞥了秋倚空一眼,一针见血道:“这还不明显么,他啊。”
于是所有人都看向秋倚空。秋倚空呆呆地站着,如梦呓般轻轻地念道:“……他在找我。”
记忆浮光掠影,画面匆匆流过。在求疯子残存的最后五年里,他做的事大致可以分为两件。
第一件是白天在虚陵城内挨家挨户的乞讨。或者说乞讨也不对,因为他并不要什么东西,只是敲开每一户人家的大门,扒着人的衣服仔细的瞧一瞧脸,最后再“求啊求啊”的叫两声。
偌大虚陵十万户,这人来来回回寻了个遍。
第二件是晚上去陵川河畔坐着发呆。昔日那扎灯老者并未认出这人是曾光顾过的来客,只是见他在这坐着可怜,便送他一盏灯。求疯子什么心愿也没写,将那灯送进水里呆呆地目送它飘远,直到再也找不到那点微小如豆的火光。
长夜漫漫,求疯子的头发渐渐的白了,饱经风霜的躯壳发黄皲裂,再找不出半点少年人的影子。
第五年,秋倚空回了虚陵。进城时他坐的马车,某一瞬掀起窗帘看风景时,忽然被不知道从哪里冲过来的疯子惊了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回事?”幻境里面的李询跳下车问。
“回大人,是个臭乞丐。”车夫回答,赶紧拿马鞭驱赶那个疯子。
那疯子无论被抽还是被踹都不肯离开,哼哼啊啊的叫着,甚至还想钻进马车里,去扯秋倚空的衣服。
秋倚空沉默的盯着看了一会儿,摆摆手制止那车夫道:“许是有什么隐情要诉,带回去处理吧。”
……
“你且去虚陵城中等我,待此间事了,我定会去寻你回来。”
五年前归鸿山门月下分别时,徐眠对他这样说,但谁也没想过这竟是最后一面。
命运弄人,五年后虚陵再见,他们一个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另一个行尸走肉神形俱散。
其实从来没有什么阴谋与算计,也没有什么龌龊与不堪。那只是他师兄残存在这世间的最后一缕执念,在历经漫长孤独的等待后,在为他践行许下的诺言。
唯憾再逢那人口不能言,所以他们生生错过;如今他终于后知后觉,回头欲解百种因果,故人却早已不在。
“求,求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幻境熄灭,万物再次归寂于黑暗。如雪茫茫的远方亮起一点灯火,有人迷途羔羊般执着喊道,顶着寒风朝这边一路膝行。
“师兄……师兄!”
秋倚空怔愣,忽的提起衣摆狂奔过去。雪积的太厚,秋倚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那边跑。终于靠到近前,秋倚空满脸的泪,弯腰捧住那人的双手,声音颤抖的问道:“师兄,你是在叫我吗?”
徐眠浑身哆嗦着,空茫的眼神仔细地看看他,而后轻轻的,慢慢的,将头靠在了他的身上。
“原来,你一直是在叫我吗?”
秋倚空跪下抱紧他,终于泣不成声。怀里的人历经多年坎坷,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再无半分潇洒少年郎的模样。
秋倚空仔仔细细的看他,顺着枯槁的头发摸摸他的脸,又小心的翻看那一双粗糙冻疮的手。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找出,眼前这人和曾经意气风发的心上人之间一丝一毫的联系,因此越发觉得悲痛。
“师兄……”
怀中那人找到他,便如同松一口气般脱了力。就这样休息了一小会儿,他又提起一口气,抬手轻轻擦去秋倚空颊边的泪,很轻很轻地叫道:“秋儿。”
“师兄,我在。”秋倚空赶忙低下头,握住了徐眠抬起的那只手。
手中河灯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凝聚在徐眠指尖,徐眠便以这流光做笔,反将秋倚空那只手拉过来,在摊开的掌心里画出归鸿山派的门派印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师兄?”
徐眠不答,疲惫的闭上眼,缓缓将秋倚空那只手合上,包在手里握紧。
那一瞬间,幻境破碎,一切回归现实。
秋倚空身上散碎的血肉无声渗入地底,手中万道金光绽开,骤然轰散了头顶挤压而来的灵力。天上的张连生差点被这金光晃瞎眼睛,紧接着便被涌回的灵力气浪震飞出去。
与此同时化春风亮起光芒,如同活过来一般从张连生身上掉落。迷蒙大雾中传来剑身不停摇动剑鞘的震动声,很快所有人都听到了那道剑身出鞘的清越之响。
“怎么回事!”张连生气急败坏的大叫道。
没有人回答他,不少人尚对现状摸不清头脑,全部各自警惕着。秋倚空坐在地上看着掌心里的印记发愣,心中隐隐猜到几分:
“师兄……”
就在他叫出声的这一瞬间,锐利的剑气自天外而来,一剑劈开了归鸿山上浑浊不堪的杂气乱流。天地间云雾滚滚向两侧划开,展露出山脉中间一片清明之景。
乌发雪衣的剑客容颜俊朗,踏着松脆积雪缓步自山顶踱下,持剑迈入这片堪称混乱的战圈里。他似乎刚刚从沉睡中醒来,眉目中带着怔忪之意,环顾着这片焦黑残破的土地。
“徐眠!”张连生第一个瞧见他,仿佛见鬼一般大叫起来,“你不是死了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眠垂眸,视线掠过山下连片的尸体,又掠过战圈里几个幸存者的陌生面庞,只在看到秋倚空的那刻微微怔愣了一下。最后他的视线转向对面,看到正狼狈站起来,戴着自己人皮面具的张连生时,终于略微了解状况了。
徐眠闭目叹息,对张连生道:“师尊,回头吧。”
听见这个久违的称呼,张连生一愣,紧接着转一转眼珠,摆出戒备的姿势谨慎问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徐眠不答,反而低声道:“师尊,我没想过你会作恶,甚至犯下如此罪行。”
“我本非善人,眼里无甚么忠孝仁义,只有高低贵贱,人魅两族只配为我铺路的枯骨。”张连生张开双臂向天狂傲道,“何况魑魅魍魉行走世间,有哪个是真正的良善之辈?我不过是先他们一步。”
徐眠不急不躁,先朝闫问安人等行过一礼,温言道:“在下归鸿山派弟子徐眠,先谢过各位道友不远千里前来相救之恩。眼前灾祸因我归鸿山派而起,接下来便交由在下解决吧。”
说罢一道绵柔掌力推出,将众人都送到了更远处的山头上,设了一道结界保护以防被这边波及。
“什么情况,他要一个人对付那个老东西?”李询懵懵的问秋倚空道,扯扯秋倚空的袖子凑过来,“还有,他为什么要装出一幅和你很不熟的样子啊?”
秋倚空摇摇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半山腰对峙的两人。
这边徐眠终于正视张连生,继续之前的对峙。他抽剑出鞘,划剑为礼道:“于公,师尊藐视人命,为一己私欲搅出仙门之乱,此事弟子不可放任;于私,我父兄满门妻族好友皆死于师尊之手,此仇弟子不可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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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眠不假思索道:“记得,弟子当时回答天道恒常,顺其自然。”
张连生笑道:“这就是了,吾乃天命所归,天道既然不阻止我,那就说明我即是大道。眠儿,你莫要逆势而为。”
徐眠反唇相讥:“那师尊可还记得我派论道的前提是,生而为人,当以善为本?”
说罢他出剑攻上,化春风剑光凛冽,剑法招式连绵不绝。霎那间漫天剑影重叠,简直让人眼花缭乱,根本分不清那剑到底是快是慢。
但这在张连生看来都是花架子,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无论是再精妙的法术招式,都敌不过简简单单的一拳一脚。
张连生仗着充足的灵力作为后盾,根本不将徐眠放在眼里。他泰然自若的站着,只推出灵力雄厚的一掌,神色惋惜道:“眠儿,何苦执迷不悟。”
“于大道而言,弟子不过一渺小蝼蚁。但有幸弟子在这大道之内,所以万般缘法,弟子都有参与的权利。”徐眠道,“师尊,我并非执迷不悟。”
张连生冷哼,用力跺一跺脚,几道灵力凝为实质,全部朝着徐眠冲去。徐眠运剑拨开,那几道灵力瞬间被卸走拨往别处去,砸到山壁上连着炸毁几座山头。
大地震颤,积雪簌簌抖落,逐渐朝山下俯冲而来。两人飞身后退躲开,张连生不断向徐眠出手,徐眠旋身躲开,转身向更高处飞掠。
以目前修为来说,徐眠是不及张连生的。但徐眠胜在剑招变化多端出其不意,身形简直不符常理的轻盈灵活。张连生纵然有灵气可以挥霍,但无论如何都打不到徐眠的身上去,终归是无济于事。
“你师兄这是打算耗死他?”李询看着下方的战况问,“你师兄撑得住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鸿山派心法讲究生生不息,”秋倚空专注的盯着徐眠的身影说,“何况此地水气旺盛,师兄又是木灵根修士,可以汲取气候优势……他从来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动手,他既然选择这样做,便是有绝对的胜算,我相信他。”
雪崩消逝后,徐眠运起身法,以归鸿山派为中心一路画圈逃窜。张连生被他激起了火气,追着他不断发动灵力暴击。徐眠时不时抬头望天,紧接着瞥一眼身后,故意等张连生追上来,滑不溜手的浅过几招,再开启下一阶段的角逐战。
这种类似于猫捉耗子的挑衅,不断消磨着张连生的脾性,简直让他抓狂。他本是性急之人,又颇好虚名脸面,大事将成连连受阻不说,这么多人看着,半天过去他却连一个小辈都拿不下,这叫他情何以堪?
“师尊老了,”徐眠毒舌道,“不切实际的妄念也该放下了。”
“闭嘴!”张连生大怒道,恨不能撕烂徐眠那张可恶的嘴。
徐眠莞尔一笑,看准张连生下一道攻击起跳,借着脚下爆发的气流飞到上空。他没再去找张连生的不痛快,双手握剑朝归鸿山派主峰接连扫出七八剑,全部斩在山神像座下。
张连生被气急眼了,此刻后知后觉惊道:“你在布阵?”
“是啊,”徐眠回身,“师尊,现在收手吧,你没有胜算。”
张连生怒极反笑:“我集虚陵众多门派弟子灵根,调天地人三者灵气为我所用,如何没有胜算?”
“哦,你是说他们么。”徐眠立指点在额前,朝下方法阵倾入灵力。幽幽光华流转,无数魂蝶从其中飞出,在半空中幻化成一个个透明的虚影,正是最先被张连生制成傀儡的归鸿山派弟子的魂魄。
“师尊可还认得他们?”徐眠冷冷问道,“你残害生灵草菅人命,午夜梦回可曾害怕故人今日来向你讨债?”
被满天魂影俯视的压力实在太大,饶是张连生见过不少大场面,还是被眼前这一幕吓退一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故弄玄虚!”张连生震袖喝道,“我有什么可怕的,不过些魂识残念,打散了便是。”
说罢便要动手将这些魂识除去。
徐眠立剑指天,眉心缓缓亮起一枚金色印记。他俯视着下方的张连生,仿佛再注视着一个失败者。
“师尊,你可知我派为何名为归鸿?”徐眠道,剑上快速结起寒霜。
张连生预感到危险,终于不复之前莽撞。
他面沉如水,暗暗调动起所能调动的所有灵力,准备应对接下来的状况。藏在暗处的聚灵阵疯狂运转,众多灵根一齐发光发热,将天地脉中的灵力全都汲取向虚陵归鸿山这一处地界来。
空气越发粘稠,隐隐不稳的波动着,像积满了透明的液体,叫人呼吸都觉得不畅。
徐眠却不受影响,依旧中气十足。他解释道:“归鸿取倦鸟回宿之意,引申为万物故乡。此地乃山神之墓,归鸿山派弟子皆为守墓之人,万千生灵自此处归寂,也自此处生发,世世代代,循环不息。”
随着阵法运转,归鸿山地界内气息发生微妙的变化。乌云压顶,天色转暗,张连生十指傀儡丝现形,面上露出些许痛苦之色,操纵着远远超出他控制范围的灵力朝徐眠急冲而去。
山顶上,几人看见这场面纷纷色变。秋倚空又咬住了手腕,压抑着自己不去出声让徐眠分神。温热的鲜血顺着手臂蜿蜒而下,滴滴答答的落在雪地上,绽开一朵朵鲜艳的红梅。
徐眠长发衣衫迎着寒风中疯狂舞动,无视了近在咫尺的威胁,没分给下面半个眼神。他稳住身形,凝神向天大喊道:
“归鸿山派第二百八十三代掌门人徐眠,今日以血肉神魂为祭,请山神降世,助我等诛去邪魔,还复本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数弟子一同发出震喝,庞大的愿力破开云雾冲向天空,徐眠眉心掌门印金光灼灼,身后魂影争相推掌,将最后一丝魂力给予徐眠,随后怦然消散于风中。
阵法启动,不远处大阵中心山神像处,蓦然爆发出恐怖的威压。张连生骇然抬头,只见青金之色的山神法相从其中脱出,站起身稳步走下神坛,站到徐眠身后。
徐眠周身青光爆发,集众多同门之力,修为刹那连破三阶,迈入合体境界。他调转剑尖,双手用力握住朝张连生直刺而下。背后巨大的山神法相一同动作,高举手中花枝狠狠向前抡出。
“师尊,我叫你,回头——”
混浊的杂灵之气和纯粹的山神之力两厢对撞,以徐张二人为中心爆发出强大的气浪。四散的灵力冲的归鸿山脉地动山摇,巨大的轰鸣声在虚陵城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一刻无论是修真门派,还是凡人魅族,纷纷停下了手中活计,遥遥望向声音传来方向。
归鸿山中,灵力余波震荡不绝,冰雪土气弥漫,房屋建筑毁之一空。某座山体的废墟中,秋倚空顶着残存的结界碎片爬出来,烨王背后一片鲜血,护着怀中的李询毫发无伤。
几个幸存者被惨烈的战况波及,或多或少都有些狼狈。秋倚空挥开眼前腾腾的土气,抬眼时恰巧望见山神法相向着天空的方向散去。
待沙尘沉淀,众人终于知晓了最后结果。战场被轰出一个巨大的圆坑,坑底张连生奄奄一息的躺着,不知到底是死是活。
徐眠还好好的站着,持着剑柄正恭恭敬敬的朝着山神法相离去的方向行礼。
“师兄——”
秋倚空绕开凌乱的山石,忘了用灵力辅助,以最传统的方式,顺着凹凸不平的地面一路跑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眠闻声回头,眼神一凝忽然举剑兜头朝他斩下。
秋倚空心中大惊,差点向后栽倒,被身后紧跟而来的李询扶住。秋倚空并未对徐眠设防,那剑尖几乎是贴着秋倚空鼻尖划过去。
秋倚空眼中晃过一瞬雪光,锋利的剑意传入他的身体,霍然斩断了那道令他们二人命脉相连的生死契。
体内某个印记怦然碎裂,和某些东西的联系正在悄然散去。秋倚空愣愣地望着徐眠,不可抑制的孤独感涌上心头。
……就好像,他变成一个人了一样。
“师兄?”
徐眠收剑回鞘,抬指虚虚的在秋倚空心口画了道青色的印记。秋倚空低头,觉察到那印记悄无声息的融入他体内,护住了他的心脉。
他的一身毒功被悄无声息的化去,连带着常年病痛留下的隐疾也被一并医好了。
徐眠落手笑笑,望着秋倚空眉目柔和了许多,终于变回秋倚空熟悉的样子。他似乎有诸多感慨想要诉之于口,但几番思索,最先道出的一句却是:
“秋儿,你长大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二十几岁的徐眠相貌甚是俊朗,身形也不似张连生伪装的那个羸弱无力。秋倚空扑过去想抱他,却被徐眠微微侧身闪开了。
秋倚空茫然不解,徐眠道:“我还有些事情想交代,你等我说完。”
秋倚空立马原地站好,捏着袖子小鸡啄米式点头道:“师兄,你说。”
徐眠看向秋倚空身后,正商讨着怎么处理张连生的那几人,温声问道:“秋儿,那些是你的朋友么?”
“我是我是,我俩关系可好了。”李询抢先招呼道。
秋倚空心中略微有些异样,却还是认真回答道:“只有他是。”
徐眠点点头,转向李询行一大礼道:“见过道友。我是秋儿的师兄,这些年秋儿承蒙你照顾。”
李询被吓了一跳,连忙还他同等大礼。
徐眠却躬身不起,语义歉然道:“在下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回报,便许给道友一个承诺——道友以后若是有任何困难之处,皆可来我归鸿山派求助。凡是我派力所能及之事,我派弟子一定会帮忙。”
谁都知道这报酬意义重大,毕竟归鸿山派避世隐居,从不和谁搭过交情。李询被他整的不好意思,连忙推拒道:“使不得使不得,我们其实是这两三年才认识的,而且是烬棠照顾我的多,我一直是麻烦他的……”
“不妨事,还要拜托你以后继续照应他。”徐眠悉心交代道,“他怕冷,冬天要盖两床棉被,生病的时候总糊涂,得有人常在身边守着。具体都要用些什么药,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总之是要仔细些的。”
“啊?”李询十分茫然,“这些事不该我办吧,你不能照顾他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眠叹息道:“我自知此求逾越,但事到如今,也实属无奈之举。”
秋倚空突然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徐眠看看秋倚空,又仰头去看白茫茫的天色,半晌后沉静的答道:“……秋儿,我要走了。”
“去哪里?”
“去山神的坐下侍奉,也许会做个寻常书童吧。”徐眠道,将死亡说的很委婉。
“……为什么?”
“秋儿,很多年前我便死了,”徐眠垂眸道,“你现在所见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
秋倚空没说话。
徐眠慢慢说明前因后果:“几年前门派生变,秋氏被屠,爹下落不明,其他同门都被制成了傀儡。我将你送走之后便去了山神像前,意外在那里找到了爹留下来的掌门印。
“里面收留着所有被制成傀儡弟子的魂魄,爹留下的信息让我确认,这一切皆是师尊所为。事态紧急,我分出一半魂魄连同元婴一起封入化春风中,又以掌门印为媒介将我的尸身制作成驱策灵,只等着有一天他被人献祭在山神像前唤醒我。”
徐眠道,偏头过来望着秋倚空道,“剩下的我便不知道了。我以为,要不了多久我便会从剑中醒过来终结这一切,但现在看来,竟像延误多年了。”
“……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
“那天你送我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秋倚空哽着声音道,“你从那天起,就已经把这一切都打算好了,是吗?”
徐眠避开他的视线,低声道:“你的族人半死半伤,是我师尊亲自下的命令,我的同门亲自动的手。你的死劫应在我身上,你要我如何同你说……你会恨我的吧。”
“另一个你已经和他断绝关系了,师兄不是我的仇人。”秋倚空道,“曾经我确实怨过你,你想瞒着我,可我现在什么都知道了,我,我……”
秋倚空在徐眠面前是小孩子,心中委屈忍不住想哭。他低着头,模糊的视线里泪珠一颗一颗的往下落。一开始他还能压抑自己不发出声音,但后来便完全做不到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以为……但师兄其实什么也没有做,师兄受苦的时候我……师兄,对不起,对不起……”
他哭着,小心翼翼的去拉徐眠的手:“师兄,别不要我好吗?别再让我一个人了……”
他的手穿过一片虚影,什么也没有摸到。徐眠叹了口气,走上前虚虚的拢住他,指尖清风拂走他的泪花。
“秋儿,缘起缘灭,聚散有时,”徐眠沉沉道,“人终有一别,切莫悲伤。”
他笑笑,退开一步反手挽了一个剑花道:“下雪了,秋儿,我舞剑给你看吧。”
瑞瑞白雪落得迅急,起初是些微小的米粒扫在脸上,紧接着转为簌簌的鹅羽随着微风飞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自幼时与秋儿相伴,日渐生情互许终生。然天有不测风云,以致故人失散于世流。余感秋儿伤痛,顾作此歌,以慰生者情思。”
徐眠在雪里起势,浑身的剑气逐渐与满天风雪融为一体。暗沉模糊的天幕中,徐眠剑上映出的雪光是这天地间唯一一抹亮色。
“自古相逢怨离别,聚时寥寥散时长。欲寄相思于明月,明月不见唯风雪。忆君抱书繁花下,恍恍犹新昨日事。满地狼藉非昨日,余愿哀景复夙昔——”
五年以后,徐眠再次舞出了当年在仙盟大会上轰动一时的春起剑法。
无尽生气自剑尖点点释出,引动蕴藏在这片大地中的草木之意。充沛的木灵之气从四面八方涌来,作绳股状缠绕在一处,宛若游龙般随着徐眠长剑所指方向翱翔。
所过之处草木疯长,推动山石复位,楼宇重建。巨龙在天际游动几周,随后冲着归鸿山脉俯冲之下,重新潜入地底。还站着的几人只觉得神志一清,身体上的新伤暗痛也开始缓慢痊愈。
山神像上亮起微弱光芒,万千魂蝶振翅飞出,纷纷嚷嚷的落入山下已经被修复完整的躯壳里。魂魄归位,众人揉着肩膀抻着腰缓慢起来,仿佛刚刚睡醒,这五年来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噩梦。
护山大阵亮起,重新将归鸿山派与外界隔绝开来,隐匿于群山之中。磅礴的生气以归鸿山派为原点。轰然向四面八方蔓延开去。此时正值隆冬,春天却提前降临到这里,如百十年前灵力初入人间苏生万法,复醒了本该欣欣向荣的万物。
“快看,是小师兄!”
不少人最先看到了山上的徐眠,年纪小的归鸿山派弟子露出单纯的笑容,一边招手一边吵嚷,马上就要往山上跑过来。上了年纪的长老却觉察到了什么,拉住要跑出去的弟子们,脸上露出些许哀情。
“……赠君一剑春风意,望君还似旧中人。山高水长终不见,祝君常乐永生安。我自乘风归万里,随春同往梦中乡。从此相别如相见,卿卿何故泪满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半山腰上,徐眠一剑挥向山顶,霎那间千树梨花湛然盛开。阳光倾落一角,新雪顺着这阵旷古春风纷涌而来,在半路化作绵绵花雨,默默为群山白了头。
徐眠衣袂舞动,自半空中翩然而下,体内最后一丝灵力导出,手中化春风变幻为一枝春梨,轻轻递到秋倚空的面前。
秋倚空不肯伸手,于是徐眠抖抖花枝笑道:“快接着呀?”
新鲜的露水自枝头震落,滴入地面零散的花瓣中间,融入漆黑松软的泥土里。秋倚空摇摇头,看着徐眠哀声道:“师兄……”
徐眠性情一如从前,五年时光什么都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他还是那个意气张扬随性洒脱的少年郎。或者说,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话,那他本该会长成这样子的。
可是秋倚空觉得痛,徐眠笑得越开心越无所谓,秋倚空就越觉得痛。一切都回到了原位,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有徐眠一个要走了。
徐眠的身影逐渐变淡,他举着梨枝微微叹息,柔声哄着秋倚空道:“你现在不接着,一会儿掉地上得自己捡的时候,可别不高兴的哭鼻子啊。”
秋倚空两步上前,隔着梨枝一把握住了徐眠的手,激动的问道:“师兄,你为什么可以把生死说的这么轻松,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吗?”
徐眠笑笑:“秋儿,我是归鸿山派的弟子,是你的师兄,这些对于我来说都是很重要,愿意令我为之付出生命的存在。如今归鸿山派复原,你无事,我的两个心愿皆以达成,所以我不难过。”
“……你是走的人,你当然不难过。”秋倚空喃喃轻语道,“你的选择又是留我一个人受苦,师兄,你真残忍。”
“秋儿,你现在有亲人照顾,有朋友陪伴,并不是孤独一人。从此以后在归鸿山派安居,不会再受苦了。”徐眠道,望着他的目光带着点责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他的身体已经淡到可以透过他看清楚后面的事物,所以根本分辨不出来了。他松开握着梨枝的那只手,悄然化作一片光点消逝。
金色的掌门印从光点中缓缓飞出,循着山神血脉落入山下徐醒的眉心,繁复的金纹淡淡的闪烁一下,便隐没了下去。
众弟子观之一片哗然,纷纷恸哭出声,不知道好端端的小师兄怎么忽然就没了。
“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