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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伙人平时怨言不少,暗地里说起二叔也是义愤填膺的。但要是王二叔做绝了,不赶紧和王二叔的敌人撇清关系,那便是自讨苦吃。
这王二叔不过是闹了一番,这王耀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这村里人就是二叔的武器,要麽成为朽木被拿来练家子,要麽成为棍棒对付朽木。实际上二叔手里什麽也没有,不过是用一个村长的头衔和瞒天过海的能力,来了个草船借箭,解决碍事的人从来不用自己动手。
这还落不下什麽把柄。
村里人嘴上说说,可从来没觉得王二叔做过什麽特别丧尽天良的事。当然也不会觉得自己做了什麽丧尽天良的事。
这四张桌做的生意又恰好是得靠着人的,就算是独此一家,别人又不是不能自己做菜。种粮食的尚且能自给自足,但要是这生意做不下去,王耀也只能靠手里那点积蓄混过一段时间。
今后大不了也下地干活去,天无绝人之路。王耀掂量着,觉得手中还是有些活下去的把握。
突然想起那王香说的出村。但这个念头只要提过,便总在心里盘桓。但不止去陌生的地方路途艰辛,好像这出村就得罪不了王二叔似的。
别忘了这村里人都认为出村的路出了问题,还是因为死了人了。要真是如王八说的那样出村的路平坦着,那这人又是怎麽死的呢?
这天晚上没下雨,可王耀不敢去远的地方找,天亮了还得赶紧回四张桌。虽然王二叔一伙这几天在山上忙着没空搭理自己和三个小的,王耀却赌不起这可能,半夜离开前,门还是一道一道锁好的,这样自己也安不下心来。
在山上时,王二叔的人王耀远远地都看见了好几次,可却是还是不见那怪兽的蹤影。
想起这山上可不止又虎视眈眈的人,还有潜伏暗处的真正的野兽和虫蛇,那金毛人就算是死了还得见个尸体,活着,又能到哪里去呢?
接连四五天也没找到那怪兽。
听说村里好几处地方又起了火,村里谣言四起,可把王二叔急坏了。王二叔那边人手多,看着好似找人也是碰了壁,一无所获。
那帮人还来王耀这里兜转过几圈,王耀大开门锁让那伙人搜,搜到最后都是灰溜溜地走了。而王二叔本人倒是没真的来见过王耀,那天晚上之后,这王二叔怕是下了狠心要撕破脸皮,见了怕是不好说话。
王八也没少来找王耀,软磨硬泡,每次都是被王耀拒之门外。
“哥,你为什麽不和王八叔叔一块找小明?”王澳想了会,突然领悟,看向王耀的眼里充满敬佩,“是不是因为怕他受到牵连。”
“呸!”王耀赶紧把王澳叩的圣母帽扔地上,还踩了一脚,“王八可是王大爷的孙子,我他妈是怕我受到牵连。救了人赶紧送走,找到尸体给埋了。谁想和这帮人玩?”
王湾别扭道:“哥,你怎麽老说小明死了,你不希望他活着嘛!”
王耀听了神情複杂,半晌没吭声。
这人真是让他头疼,无论是活着死着都不知道怎麽应付。
还是听天由命吧。
第二天王耀从那山上披着一身晨露回来,又是两手空空。
一连几天彻夜不眠,在遍布虫蛇的杂草荒树里搜寻。借助昏暗的月光在树林里走动,身上被毒虫咬得没几块好皮肤。
那强壮美丽、眼里生机鲜活的金发青年,就像是从天而降的怪人,被送到冷漠的自己面前,又被自己冷血地送走。
那怪兽举止懦弱,空有一身力量却从不鲁莽,现在想来,或许是来自山林之外的斯文教化。
而他却在这人身上发洩过自己的暴力还有邪欲。
王耀回想着那怪兽的种种,自己有多次已经分不清他与人有什麽区别,可最终还是毫不犹豫选择心里原本的认知,不愿相信自己所见。
他提着一柄斩草护身的柴刀走回家中,路过那还未收拾处理的洗澡杂物间,把那刀锋用力砍在一块木头上,让那柴刀以一种危险的状态晾在那处。浑身无穷无尽的劲像是一瞬间被抽去了,整个人坐在那废墟旁。
等天色像是剪了烛心的烛火越烧越亮,那四张桌旁烟囱冒起了炊烟。
王香做的包子出锅了。
王耀才慢慢站起身子,活动活动腿脚,把柴刀从那木头上抽出来。
正要走,王耀敏锐地感到了空气的怪异。
他下意识往那废墟中探去,那眼睛在潮湿交错的木块中游巡了一遍,最后落在了一处——那交错的木块中一道缝隙中像是埋藏着紫色的宝藏,光芒未掩。
似曾相识的场景,璀璨的紫色眼睛,正看着自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