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另谋他法。
那一向,我常常往鸿胪寺与人攀谈,透过各种途径潜移默化地向沾兰使节传递尽快和亲的必要。沾兰使节果然开始催促和亲事宜。
康平公主案一了,和亲之事便被抬上了章程。此时朝廷自然再无时间满天下寻找真的康平公主。无奈之下,天子只得宣布真的康平公主已死,另封王庭用的次女为宜平公主,和亲沾兰。
现下,她可以无所顾忌地满天下逍遥了。
只是不知她能否真的逍遥起来。临走时拿的那几两银子够不够,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
每年初春,我都会趁着休沐回乐顺住上一阵。那间茅屋我始终未着人翻修过。许大娘劝我如今衣锦还乡,应当体面一些。我并未答应。
若是她什么时候回来,见这屋子变了样子,会不会认不出来。
陌上花谢了几回了,只是不知她玩够了没有,何时回来?
红袖招中再见之时,她一个劲的装样逃跑,其实我心中不是没有愤怒和难过,但比起见到她完好的喜悦,这点情绪根本不足为道。
其实那时我本打算放她离开。因我已知道她的身份,想追踪她不是什么难事。
可那日的红袖招,并不是只有我们一拨人。她逃出去的那个侧门,龙武军正在左近巡逻。后来竹酒巷中,亦是如此。
这一切定然不是个巧合。她一无所知,我却得极力护她周全。
若她注定逃不出京城,那只有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才能放心。
然而没想到董元祥案一发,她就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
张慎从我眼皮子底下将人带走,怎会不和我打招呼?
这件事果然另有蹊跷。
我立刻上大理寺,拉着张慎去找赵怀文。
赵怀文见了我,冷冷一笑:你倒比我想象中来得还要快!
我无话可说,躬身向他行了个礼。赵怀文在大理寺二十余载,眼光之毒辣非寻常人能及。我若在她跟前遮遮掩掩,反而会弄巧成拙。
赵怀文问:是为那马氏而来的?
我点头称是。
赵怀文不是拐弯抹角之人,单刀直入道:你想让我放她,可以。但你需得为我做一件事。此事办成了,她的来历、去处我俱不追究。办不成,你当知晓后果。
一根筋的赵怀文怎会陡然知道了转圜,开始与我谈起条件?
难道外放的两年让他终于学会了为官之道?
细思之下,我不免惶恐。然这条件我却是不得不答应。于是道:为大人办事,下官万死不辞。
赵怀文却问:你都不问问要办的是何事?若是让你去死呢?
我道:欣然从之。
从赵怀文衙房出来,我本不该去看她。然我脚下不受控制,不觉便走到了那牢房前。大理寺我待了两年,十分熟悉。那狱卒亦十分熟悉我,二话不说,便为我开了牢门。
事隔四年,我终于可以再次直面她。我想问她当时为什么走,我想问她那一晚又算什么
可我终究打定主意什么都不问。诘问于我于她都没有意义,只要她此刻在我眼前,比什么都重要。
她比四年前更擅演了,为免我认出来,打散发髻、往脸上一个劲抹土灰,因为片刻前逃跑打斗,衣裳亦是弄的很不堪,在我跟前,眼神躲躲闪闪,像个贪玩晚归怕挨骂的稚童。
我想亲手为她拭去灰尘,怕她受惊,终只是将手帕递给她,让她自己擦。
我告诉她她其实不必如此,她想装作不认识我,我便会识趣地当个陌生人。她想怎么玩,我便陪她怎么玩。
见昔日最爱漂亮的她脸像花猫一样脏,却顾不得,眼珠子仍忍不住滴溜溜转思量对付我的策略,我忍不住起了逗弄之心。我随赵怀文查康平公主案,知道她与赵怀文旧时的小过节,故意拿赵怀文吓她。
她果然如受惊小兽一般,立刻伏地求饶。
我步步进逼,她被逼至绝境,忽然高声道:只要大人答应,民妇日后任凭大人差遣。民妇从今往后就是大人的人!
她不知道我已认出了她,不承认我们的过往,却仍这么说。
那若是换一个人在此呢?她是否依然会这样。
是否山洞一夜,于她而言,真的只是随便玩乐?
那一刻,我忽然发现,我在吃我自己的醋。
我拂袖而去。
走出牢房,让凉风一吹,才稍微清醒了一些。妒火一散,心中挥之不去的担心又浮上来。
我轻叹口气,快步走回官舍,取了两套衣裙,并自己亲手制的一支银钗,着人以秦衙内的名义送去牢房。
那钗头一支迎春花,因我右手不便,雕的略微有些简拙。
花朝是二月之意,二月迎春花开,热闹蓬勃,扫去人心底一冬的枯寒,带来盎然春意。
正如她这个人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评论区几位小姐妹的呼声,我就又写了一章~~
不喜欢的请轻轻拍,我下一章就推剧情~我好乖的~
今日份的杜大人温不温油?
第三十九章
花朝双手双脚缩在杜誉怀中, 果然不一会暖和了许多,身上的痛也渐渐缓和,她将手脚自杜誉怀中抽出来, 翻个身,继续缩回自己的被笼里。
杜誉却一笑,一只手穿过被窝伸进来:怎么?利用完我就走?
花朝被他说的赧然,脸一红, 身子轻轻欠了欠:别闹,困了, 那样睡不舒服。
杜誉却并未就将手抽走,反覆到她小腹上, 轻声问:还痛吗?
好些了。
他的手宽厚温暖,虽隔着一层薄薄的中单,她亦能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也有可能是心理作用, 她觉得前所未有的暖和、放松。
过了一会, 他似乎犹嫌不足, 又将脚伸过来, 将自己小腿伸到她足下。这一回她连轻微的挣扎都没有,舒服的缩在他隔了一个被子的怀抱里。
两人静默了一会, 他忽然鬼使神差道:刚才在厨下碰见了管厨的大娘, 她说
说字出口,却又半天无言。
花朝忍不住问:她说什么?
他又沉默了一会,方才吞吞吐吐地开口:女子月事时这腹痛,很多生完孩子就好了
花朝一怔, 这话意思十分明显。脸上不由一红,嗫嚅道:这种事你怎么也与人说
杜誉无辜道:我、我也是实在没有法子我又没、没这么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