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雌雄双剑
当晚。
「小凤仙，你回来啦！」
见到小羽从楼下走上来，芍药一脸喜色地迎上去，拉着她的手，兴奋道：「今天下午，我去过咏河宫，见到太子殿下，跟他解释了你的情况。
他表示理解，并非常感激你能大力支持靖妖司的工作。
明天上午他会在咏河宫等你，并为你介绍贺玄丶向天师丶赵真他们。」
看她眉飞色舞，仿佛为自己傻闺女找到好婆家的高兴样儿，小羽皱了皱眉，
问道：「你最近经常去咏河宫吗？」
芍药愣了一瞬，偏转目光，道：「也不是常去。若有宴会，我才会得到邀请。今天下午主要是为了你的事。先前曹卫率来天宝居找过你，我总得回禀一声。」
小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劝说之言吞进肚子，道：「没问题，明早你陪我一起去咏河宫。」
「你下午可曾去红袖坊见过柳姑姑？」芍药问道。
小羽摇头道：「我在清河别苑见了梁河乡的三老，商量梁河滩神祠的事。离开别苑时，天都快黑了。
那是红袖坊最忙的时候，我不好去打扰她。」
芍药又问：「你吃过晚饭没？我为你留了菜。」
「谢谢！但我已经吃过了。」
水龙道人已留她在黑龙观吃了晚饭。
芍药仔细看了看她，道：「你脸色比下午时更差了，要不要我为你弹奏一曲？」
「弹奏一曲？」小羽惬了，笑道：「我以为你会劝我早点休息。」
芍药道：「我感觉你现在的情况，不是单纯休息能调整过来的。」
「行，你试试看。我如今的确遇到了睡眠问题，一躺下就做噩梦。」小羽道。
她很想抛弃一切杂念，好好睡一觉，可她又不敢睡。
片刻后，七层塔楼之顶。
芍药净了手，点上香，做到琴台前，道：「我为你弹个『幽兰调·清泉』，
助你入眠，如何？」
「入眠？」小羽犹豫片刻，道：「你试试看，我可能会做噩梦。」
一直躲避也不是办法，她不可能永远不入眠。
「叮叮咚咚~~」
芍药脸蛋上带着恬静的微笑，眼睛仿佛已穿越时间和空间，看到了春日冰雪融化丶清泉潺潺的景观，眼神里有欣赏也有向往。
而随着她双手轻柔地在琴弦上抚弄，小羽似乎也来到了清泉边，听到冰雪融化的声音，看到清澈的水面倒映着她和春日之花，鼻端也嗅到了山间野花的幽香..
小羽躺在榻上，将脑袋枕在芍药大腿上，缓缓闭上双眼，脸上的疲惫仿佛清晨屋里的阴暗，随着阳光高高升起而迅速消散。
「羽凤仙，羽凤仙2
该来的还是来了。
小羽眼皮子微微颤动，从睡眠中醒来。
芍药不见了踪影，屋子里的摆设也变了，空荡荡只剩一张床，又回到了迎祥府「二号羽府」。
「叮叮咚咚~~~」有琴音从屋外传来，仿佛就在院子里弹琴，声音比「羽凤仙」的呼唤还要清晰。
小羽从床上坐起身，双手在床榻上来回摸索，摸了个空，不见了巧实剑。
「我的剑哪去了？」她脑子有些迷糊。
或者说，她像是换了个人。
跟上次一样，很多记忆不记得了，很多没发生过的事却成了她现在的记忆。
「羽凤仙，羽凤仙「谁呀~~~」
她心里有种冲动，不要答应，可一声声叫唤，让她十分烦躁。
「是我呀，羽凤仙，快开门～~」
随着她应下，远方飘来丶若隐若现的声音，一下子靠近了很多，也来到院子里。
小羽站起身，看着门框上的窗户纸，似乎能看到一片黑糊糊的影子。
外面之人在窗纸上投映的影子。
那身影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就像那声音，好似在哪听过，
就在她挪动脚步，走向大门时，屋外琴声骤然改变，从婉转悠扬的春日清泉，变成了狂风暴雨。
「轰~咔嘹~～~~」」
屋外亮起蓝白色的闪电，闪电亮光照耀下，投映在窗纸上的影子扭曲如鬼魅，
小羽脸颊上也映得亮堂堂，脑子里的「真·羽凤仙」突然苏醒了。
「羽凤仙~~~」屋外梦魔立即察觉梦境连结被打断，声音变得阴森恶毒，「你逃不掉的，我会永远盯着你，守着你，我等着你~~，
声音渐渐远去，投映在窗纸上的扭曲影子，也慢慢消失。
小羽左右看了看，又重新回到床上，闭上了双眼。
「哎呀~~~
小羽被一声惊呼唤醒。
她鼻子有点痒，鼻端飘荡淡淡的幽香，脸颊贴着柔软温热的肌肤。
她睁开眼，看到芍药放在琴台下的右小腿。
她还躺在芍药大腿上，芍药的宽袖落在她脸上，轻轻晃动，弄得她脸痒痒的。
「怎麽了？」小羽刚坐起来，便异出声，「我的巧实剑怎麽在这儿？」
没有剑鞘的巧实剑，正横放在她两条小腿上。
「你醒了？」芍药先打量她一番，见她气色好了很多，才指着巧实剑，
道：「刚才有一束红光从窗外飞进来，径直落在你腿上。
我以为是敌人来袭，在用神通秘术攻击你，吓得叫出声来。
没想到红光瞬间敛去，竟然是你的巧实剑。」
芍药看小羽脸上也有疑惑之色，惊讶道：「难道不是你用仙武主神控制它飞出去的？啊，我想起来了，你回来时身上没带剑。』
小羽没说话，先站起身，用心神和纯阳剑气，感应剑刃内的灵胎。
灵胎依旧是一体双魂，但她明显感觉它发生了巨大变化。
之前一体双魂，是一个鸡蛋里两个蛋黄。
鸡蛋还没孵化。
此时一体双魂却....
「嗡嗡嗡~~~~锵！
剑刃高频震动，剑身逐渐虚幻，最终竟一分为二，变成一宽一细两柄剑。
「呢，变成双剑了？物质无法守恒呀！」
小羽双手各持一柄剑，表情变得既欢喜又有些古怪，「雌雄双剑，我没配套的剑法呀！或者，可以尝试左右互搏？」
此时的一体双魂，却是两个剑灵融合而成。
灵胎孵化了，双黄蛋孵化出两只「小鸡」（剑灵）。
不晓得何故，两个剑灵又主动融为一体。
看着很像之前的一体双魂灵胎，可它的体量和气息，和灵胎已完全不同。
它远比灵胎有灵性。
小羽感觉它们就是活人。
当她在心里想「它们现在能否分开」时。
不需要往剑刃中投入仙武主神，融合在一起的两个剑灵，就领会了她的心意，主动一分为二，一柄巧实剑变成两柄。
两柄剑的剑刃有明显区别：一柄宽剑，有小羽四指并拢的宽度，剑身火红，
如同一块烧红的火炭，红光中蕴含真实不虚的热量；另一柄细剑，甚至不足两指宽，剑身如一汪秋日的泉水，近乎全透明，放在烛光下观看，还有水流动的氙盒。
「欢迎回来！」小羽微微一笑，双手将双剑向上一抛，「锵！」
仿佛利剑归鞘般简单干脆，两柄剑又合并成之前的巧实剑。
样子没一点变化。
「什麽情况，巧实剑刚才怎麽一分为二了？」
这时芍药才一脸疑惑，开口询问。
小羽刚要解释，忽然见她神色疲惫，嘴巴还在不停打哈欠。
她心中一动，转头去看油灯，里面的鲸油消耗了一大半，再看看外面的天色「现在已过来四更天？我竟然睡了这麽久。」
芍药怔了，迟疑道：「你的确睡了有段时间，但具体时间，我不太清楚，
更夫不进里弄。」
更夫只在里弄外的咸阳大街上叫更。
小羽拉着她，并排坐在软榻上，道：「今天下午，我遇到了陈老实的兄弟..，
她将自己下午送剑的事说了一遍，又摸索巧实剑剑身，神色复杂道：「灵胎本就即将孵化。
这次返回老家，见到日日亲人，陈老实和张小巧的『剑灵之身』终于苏醒。
我还以为他们苏醒后，会留在家里陪伴老父亲..：
至少留一段时间，没想到大晚上自己飞了回来。
就刚才回来一趟，两个剑灵损耗了不少灵性，灵体都萎靡了。」
芍药看着她的侧脸，「你是真心要将巧实剑赠送给陈家？如果陈老实愿意留下。」
小羽道：「你也看到了，宝剑很有灵性。强扭的瓜不会甜，不如留下祝福，
好聚好散。」
芍药盯着巧实剑，表情阴晴不定，「难怪十三公主说，宝剑需要灵性，但灵性不能成为灵魂。
若刚才巧实剑不是从陈家飞回来，而是半夜悄悄出鞘，往你脖子上戳一下..，
小羽声音很轻，语气却异常坚定，「巧实剑永远不会伤我。
它若主动出鞘，必然是有敌人靠近而我不知晓，灵剑出鞘护主。」
芍药感慨道：「你都愿意放弃一柄仙剑，只为成全他们父子的相思之情。
他们都是好人，又怎麽会不报答你？」
陈老实张小巧两口子，的确有情有义。不如重铸剑骨后，就将巧实剑还回去，让他们陪伴老父亲，也算还了这份相伴之情2
小羽心中刚出现这样的念头，手中巧实剑便「嗡」跳动起来。
「，好有灵性！」她惊讶道。
「咋了？」芍药奇怪道。
「我在想，陈老实张小巧如此对我，等我实力足够强，不再需要巧实剑，就将它送回老家，可它不同意。」小羽笑道。
芍药正色道：「你这麽想，是在羞辱他们。虽然你自己觉得是好心，可你没考虑过他们的感想，没有郑重对待他们的坚持。」
「嗯，你说得对，我道歉。」
芍药又打了个哈欠，问道：「你先前梦到什麽了？」
小羽眸光一闪，「你改变琴音了，还是我没听过的曲调。」
芍药道：「你本来睡得好好的，突然表情变得痛苦扭曲，身子也不停扭动.：：
她疲累明显的脸颊上，露出一丝迷茫，「我也不晓得怎麽回事，心里就觉得初春清泉』不再适合你。
很奇怪，我不知道接下来该弹奏什麽曲目，可我又知道你需要什麽，完全顺着感觉，临时自创了一曲「雷霆暴雨」.：：：：.名字有点难听，也不合琴声意境。」
小羽道：「不如叫《雷暴诛邪》。」
「雷暴诛邪..：：：.名字依旧难听，但意境似乎更贴合些。可我完全不会诛邪呀！」芍药神色迷糊道小羽叹道：「你在琴道上果然天赋异禀，但你在琴道上的天赋异禀，又远比上我在剑道上的天赋。」
芍药皱着脸道：「你在夸我，还是自吹自擂？」
小羽道：「我在说实话，也在夸你。我经常和你刚才一样，面对特殊的场景时，有感而发，创造一种新的剑术。
你刚刚的经历，我经历过很多次，很熟悉，很能理解。」
若非倾尽心力熬夜弹琴，此时已疲惫不堪，芍药一定神情激动，大声嘲讽她一顿。
「你为何会做噩梦？」相比嘲讽她，芍药更担忧她的状态。
「为何你的琴声能入梦？」小羽刚问了一句，又若有所思道：「早知道你的琴声，能将意境蔓延到其它维度，没想到连梦境维度也能穿透。
厉害，真厉害，我的剑意.．
她的剑意也应该朝这方面努力。
小羽又找到了剑法前进的方向。
「早点睡吧，有事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