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父一肚子闷气正没地方撒呢,闻言拿着木棍便站起了身。
容娘吓得够呛,上前抱着他的胳膊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呀?大过年的怎么就要动手了呢?
再不教训他,他就要上天了!裴父怒道。
裴野伸手解开了衣服,将上身露了出来,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
裴父手里的木棍原本都举了起来,但在看到裴野的后背时,却怔住了。
只见对方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新伤旧伤纵横交错,看着很是触目。
老二容娘见状心疼不已,当即便哭出了声。
她上前帮裴野将衣服穿好,抽泣道:我儿这些年受苦了。
娘。裴野一脸内疚地道:儿子不孝,对不起你们二老。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到底怎么了?容娘一脸心疼地问道。
裴父眼看事情也瞒不住了,冷声道:你可知他为何不愿应承那些来说亲的?
为何?容娘问道:裴野你告诉娘亲,出什么事儿了?
因为裴野拧了拧眉,艰难地开口道:孩儿已经成亲了。
怎么会?容娘破涕为笑道:这是好事啊,怎么不和爹娘说呢?
裴父冷哼一声,道:你问问他是和谁成的亲!
容娘闻言看向裴野,便闻裴野道:池敬遥。
容娘闻言一怔,半晌没回过神来。
她心念急转,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你和你和阿遥成亲了?容娘难以置信地问道。
嗯。裴野应道。
容娘闻言身子一晃,险些晕过去。
父子俩忙将人扶着坐下。
快去叫你大嫂过来!裴父道。
别去!容娘一把拽住裴野道:娘没事。
她说着喘了几口气,面色总算稍稍恢复了些。
你把事情,从头到尾跟我说一遍。容娘道。
裴野闻言有些迟疑,但又怕自己不依对方更生气,只得后退两步,又跪在了容娘面前。
是从他去边城之后不久开始的一开始只是我一厢情愿,我原本也没想告诉他。裴野道:后来我受了重伤,人眼看就不行了,我就哄了他几句,他见我可怜心疼我,就答应了。
裴野倒是利利索索将事情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生怕容娘和裴父为难池敬遥。
容娘闻言果然面色一变,道:阿遥素来心地好,你怎可如此哄他?
孩儿当时命都快没了,顾不上那么多。裴野道。
容娘闻言想起裴野身上那些伤,不由又有些心疼起来。
她断断续续哭了一会儿,裴父见状也顾不上生气了,在旁不住安慰。
你说你们俩怎么能这样呢?容娘抽泣道。
你们成婚也没有父母之命,做不得数,赶紧散了!裴父道。
裴野闻言道:爹,你不是说,只要我自己想明白了,与谁成婚都无妨吗?
我以为你说的是个姑娘!裴父道:阿遥与你一般都是男子,男子与男子怎么可以?
裴野跪在地上沉默半晌,道:怎么就不可以?
你们裴父支吾了半晌,却发觉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本想说两人成婚不能有子嗣,但又想起先前裴野在路上朝他说的话,当时他已经答应了裴野,说没有子嗣也无妨。
可他当时怎会知道裴野说的人是池敬遥?
总之就是不行!裴父道:说破天也不行。
他说着将地上的裴野拽起来,然后连人带木棍一起撵出去了。
容娘擦了擦眼泪,朝裴父小声埋怨道:他身上那么多伤,你就不能轻点?
我没使劲儿!裴父忙道:他力气大着呢,你别被他蒙蔽了。
容娘闻言叹了口气,忍不住又有些想哭。
她想到池敬遥,就心疼不已,想到裴野也心疼,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是被气哭的,还是心疼哭的。
若是换了从前,裴野今夜多半要在爹娘门外跪上一夜。
别的不说,先让二老消消气。
但池敬遥如今还病着,他实在不放心,所以没敢多逗留。
怎么样?裴原见他回来,问道。
不怎么样。裴野道:将我轰出来了。
裴原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别说是他们了,就是我都得缓个几日才能慢慢接受。你也不要着急,爹娘说到底还是心疼你们的,不会太为难。
大哥。裴野忍不住朝裴原问道:你是怎么接受我们的?
想通了就接受了呗。裴原道:大哥自己也是过来人,知道有些事情旁人是没法阻拦的。
他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染上了些许温柔。
家里人,哪有不想你们好的。裴原道:这几日,爹娘不管说什么,你只管顺着他们,别回嘴。日子久了,慢慢也就接受了。
裴野闻言点了点头,道:多谢大哥,你快回去吧,大嫂估计还等着呢。
夜里别睡太沉,照看着阿遥。裴原又叮嘱了他几句,这才离开。
裴原离开西院之后,犹豫了半晌,忍不住去了趟后院。
他见二老屋里的烛火还亮着,便上前敲了敲门。
不是让你走了吗?裴父道。
爹,是我。裴原开口道。
裴父闻言这才过来,给他开了门。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睡觉?裴父道。
不放心,过来看看。裴原道。
裴原见容娘还在抹眼泪,又见裴父面色也不大好看,想了想,开口道:此事裴野做得是真不对,我这个做大哥的也看不过去了。爹,这次可不能轻易饶了他,免得将来更不好管束了。
他说着又思忖片刻道:要不我先将人绑起来,让他在雪地里跪上一夜,看看他还敢不敢胡来!
容娘闻言难以置信地看着裴原,道:老大,裴野可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这么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