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下了好大的雪。裴宁道:娘亲和奶奶不陪我玩儿,爹爹和二叔还有爷爷出去了!
池敬遥见他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忙起身穿好了衣服。
他简单洗漱了一番,连早饭都没顾上吃,便带着裴宁在院子里堆起了雪人。
你别动手,把手揣好,冷。池敬遥给裴宁裹了个披风,又戴了一顶虎头帽,让他在一旁看着,等舅舅把雪人堆好了,最后你再动手,给他安个嘴巴,好不好?
好。裴宁老老实实应道。
池敬遥在堆雪人这件事情上没什么经验,忙活了好一会儿才弄出个大概的形状。
随后,他去找了一条红绸子,绑在了雪人的脖子上。
好了吗?舅舅。裴宁在一旁等得抓心挠肝。
池敬遥弄了两块煤块给雪人弄了对眼睛,最后拿了个红辣椒,示意裴宁安在雪人嘴巴的位置上。
裴宁等了一上午,这会儿早就迫不及待了,依着池敬遥教他的,成功将雪人的嘴巴安上了。
哇!舅舅我们堆的雪人!裴宁高兴地围着雪人转了好几圈,然后一溜小跑去找容娘和丁小婉去了。
池敬遥这会儿才觉出饿来,自己去厨房找了点吃的。
容娘知道他起得晚,特意在锅里留了饭,灶膛里还闷了些火,所以饭这会儿还是温的。
不过池敬遥胃口不大好,只喝了半碗粥便作罢了。
晌午他又陪着裴宁玩儿了一会儿雪,后来觉得脑袋有些沉,便回去睡了个午觉。
另一边,裴野跟着裴父,在外头一直待到入夜才回来。
村子里有老规矩,快过年了族里的男丁要一起祭祖,仪式过后少不得还得聚一聚,这么一来二去,便折腾了足足一日的工夫。
裴原黄昏时便先回了家,怕家里担心要回去说一声。
裴野如今作为裴家最有出息的儿郎,今日就是全村的焦点,众人自然不会轻易放他走。
直到天都黑透了,父子俩才带着酒气从村长家出来。
裴青跟着你倒是不错,你们也算是堂兄弟,往后在军中也要好好照应着。回去的路上,裴父朝裴野道。
裴野闻言便应了一声。
对了,裴青昨日定了亲事,说是县城哪户人家,我也没记住。裴父道:你叔可高兴坏了,儿子立了战功回来,如今儿媳妇也有了。
嗯。裴野淡淡道:改日我去给他送一份贺礼。
老二,爹一直没问你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不想成家呢?裴父问道。
裴野闻言一怔,道:也不是不想。
那就是想?裴父问道:你是不是在边城,有看中的人啊?
裴父说着拍了拍裴野的肩膀道:阿遥比你还小呢,都成婚了。你这个做二哥的,若是有了看中的人,尽管跟爹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裴野稍稍喝了些酒,没到醉的程度,但隐约有点酒意。
他闻言犹豫了一瞬,便道:我确实有了想成婚的人,一直不说是怕爹不答应。
这有啥不答应的?咱们也不图什么门第出身,咱自己就是庄户人家,没那么多规矩。裴父道:只要是你喜欢的,我和你娘不会多说什么的。
裴野顿住脚步,借着夜色看向裴父,道:我若是与他成婚,没法有子嗣。
为什么?裴父一怔,问道:是有什么隐疾?
原因不重要。裴野道:若是如此,您会答应吗?
裴父沉默半晌,没有答话,而是走在了裴野前头。
裴野拧了拧眉,跟在裴父身后,没再说什么。
直到父子俩到了家门口,裴父才顿住了脚步。
他没有看裴野,只是沉声问道:你当真喜欢那姑娘?
他救过我的命。裴野道:若是没有他,您就见不到我了。
裴父闻言这才转头看了一眼裴野,良久,他沉声道:那这个情是得还,你若是真想好了,我和你娘不会拦着。
裴野闻言略有些惊讶,半晌后他又道:我并非是因为这个才想与他成婚。
那是为了什么?裴父问道。
爹。裴野问道:您与娘为什么成婚?
这个裴父挠了挠头道:就是看对眼了呗。
那我也是看对眼了。裴野道。
哎。裴父叹了口气道:看对眼了就娶回来吧,人家好歹也救了你的命。不能生就不能生吧,若不是人家出手相救,连你都没了,还谈什么子嗣不子嗣的这就是你的命,咱该认也得认,做人要讲良心不是?
裴野闻言看向裴父,想再说几句什么,却忍住了。
两人说话间便到了院中,见容娘和裴原正在厨房里忙活着。
娘,这么晚了怎么还做饭呢?裴野见状问道。
做什么饭,阿遥病了,给他熬药呢。容娘道。
裴野闻言一怔,顾不上多问,大步朝着偏院行去。
裴父见状忙跟着他一起过去了。
房中,池敬遥迷迷糊糊躺在榻上,丁小婉正在给他施针。
怎么回事?裴野上前摸了摸池敬遥的额头,道:怎么突然烧得这么厉害?
都怪我疏忽了。丁小婉道:他早晨起来带着裴宁堆了半日的雪人,大概是着了凉。中午他没出来吃饭,我去问了一句,他说吃过了,我就没在意,只当他是困了。
毕竟池敬遥冬日里一直嗜睡,回家这段日子经常睡到晌午,偶尔中午也会睡午觉。
所以丁小婉并没往别处想,直到晚饭时过来叫人,才发现异样。
池敬遥。裴野俯身在少年耳边低声道:能听见我说话吗?
烧得太厉害。丁小婉道:这会儿迷糊着呢。
裴野闻言顿时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一幕,当时池敬遥也是受了凉,一开始他没注意,等他发现的时候,人已经烧得不省人事了。
池敬遥身子看着弱,但实际上除了冬天怕冷之外,平日里很少生病。
可每次一生病,都是来势汹汹,令人措手不及。
用不用弄个凉帕子?裴野朝丁小婉问道。
你大哥已经去了。丁小婉道:你不必担心,有我呢,他不会有事的。
裴野闻言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嘶少年拧了拧眉,嘴里迷迷糊糊道:疼。
裴野闻言忙看向丁小婉,便闻对方道:不是我扎得疼,是他烧得头疼。
那怎么办?裴野着急道。
忍忍吧,一时半会儿烧不坏。丁小婉道。
裴野:
他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强忍着担心守在一旁。
片刻后,丁小婉总算是施完了针。
池敬遥睁了睁眼,看了一眼裴野,很快又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