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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雪折还是第一次听谈凛叫他“哥”,一种奇怪的感觉从他心底涌出,有点难受,又有点恶心,他的动作几乎凝固,一动也不敢动。
是被子太薄了吗,他暗暗抓了一下被褥,确实不怎么厚。窗帘不遮光,外面的光照进来,谈凛背对着他,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着,真有那么冷?
陆雪折莫名抗拒和谈凛有身体接触,但他是没法拒绝别人的个性。内心挣扎片刻后,他伸出手虚虚环住谈凛,手掌正好搭在谈凛平坦的腹部。
“这样没用。”谈凛好像很不满,声音闷闷地从另一侧传来。
陆雪折讪讪地收回手,下一刻谈凛却突然转过身,和陆雪折面对面地躺着,他一只手穿过床面与陆雪折的身体之间,另一只手则环过陆雪折的腰,两只手一闭合,陆雪折就整个被他箍住了,谈凛甫一用劲,两人之间的距离急遽缩短,近到能感觉到谈凛炙热的呼吸。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陆雪折吓得不轻,大气也不敢出,他与谈凛四目相交,谈凛的双眸盛满了无法名状的感情,浓稠黏腻,陆雪折忙不迭移开视线。想尽量把自己的身体往后挪,谈凛的手圈着他,手上的热度如同烧红的烙铁贴在他后腰,让陆雪折极不自在。
“小谈,放开。”
“不。”谈凛声音颤抖,似乎委屈,箍着陆雪折的力道却越发大了。
从小到大陆雪折没跟任何人这样亲近过,他感情疏失,也不知道正常兄弟间如何相处,据他所知,从陆雪折被母亲带回谈家开始,谈凛就很讨厌他,处处针对,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谈,你勒得我很疼。”
陆雪折本来就瘦,谈凛的胳膊抵着他的肋骨,他被这力道勒得发疼。
“那你抱我,哥。”谈凛的瞳仁仍旧熠熠,散发着属于他这个年龄的青春光彩,里面包含的纯粹让陆雪折望而生畏。
陆雪折拿他没办法,学着他的样子,轻轻环住了谈凛,谈凛丝毫不拘谨,把脑袋贴在陆雪折的胸口,那双眼睛终于轻轻闭上,表情也放松下来,没有以往时候的生硬。
这样抱着一个人陆雪折很难入睡,他本来就浅眠,一点动静就能让他清醒,就在他迷迷糊糊地即将进入睡眠时,觉察到怀里的人有了动作。
陆雪折仍然闭着眼,有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划过他唇下的唇钉,那种轻飘而亲昵的抚摸几乎让陆雪折战栗,他胳膊和后背瞬间生出了无数细小颗粒。那只手没有察觉这具身体的主人清醒着,又在他脸上抚摸着,从左边颧骨轻滑到鼻梁右侧,把他脸上的两颗痣连成了一条线。
随后谈凛的拇指指腹按住了他下唇的唇钉,稍微用力了些将那颗银色钉子往下按。
陆雪折正想出声阻止,又有什么东西贴上了他的嘴唇,温热湿软,薄荷气味也扑散在他的皮肤上,直到细腻潮湿的舌一下又一下舔在他的唇缝时,陆雪折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谈凛在做什么。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却怎么也参不透谈凛这样做的理由,如果现在他对谈凛发出质问,两人之间的关系定然会变得更奇怪。陆雪折从到谈家开始就如履薄冰,目前他最好的选择就是视而不见,只要谈凛不继续下去,他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谈凛并没有继续动作,只是又往他身上凑近了些,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沉沉睡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待到没有动静后,陆雪折睁开眼睛,谈凛陷入黑甜乡,表情柔和起来,连带着五官也没有那么锐利了。
陆雪折叹息了一声,他一宿都没能入睡,以至于早上接到母亲的电话时还是懵的。
“雪折?小凛在你那里吗?”
陆雪折瞥了一眼时间,才早上六点。
“嗯。”
那边像是松了一口气,随后是更长的喋喋不休:“他马上就要高考了,让他好好复习也不听话,昨天期末考试最后一天,半夜也没回家,我们一个一个打给他同学家里,才问到说他要去找他哥,但我还是不放心,这不一大早就打电话问问你,在你那就好,我放心多了。”
“我等下买票送他回去。”
“唉呀!你也要回来?”母亲的语气欣喜,似乎很欢迎他回去,但陆雪折并没有这个打算。
“我不回去,我会把他送去车站。”
“有时间就回来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明天还要上班,先这样。”
陆雪折毫无感情地把对话结束了,他对那个小县城以及谈家,甚至是陆家都没有任何归属感。
小时候他常常会想,他是否和孙悟空一样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不然他为什么对家庭毫无概念,对家人毫无感情。他好像是个天生的冷血种,谁也捂不热他这颗心。
“哥?你要送我回去吗?”谈凛不知何时醒来了,坐在床上揉眼睛,想是听到他打电话了。
“嗯,还是叫陆雪折吧。”陆雪折一听见谈凛叫他哥就几乎浑身都要长鸡皮疙瘩,他不习惯。
谈凛一声不响地从床上起来,自己去卫生间洗漱去了。陆雪折趁这个时间下楼买了早点,谈凛刚满18岁,身高还有得长,想到这他去超市拿了纯牛奶。
陆雪折在锅子里加了些清水,把那盒牛奶扔进去热,谈凛出来时早点已经好好摆在桌上了。
“吃,吃完送你去车站。”
“陆雪折,我想在你这待一周,行吗?”谈凛的瞳仁跟沉静的寒潭一样,黑沉沉的,没什么光。
“我这太简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就想安静休息,念书太累了。”
“哥?好不好嘛?”
陆雪折沉默了,他也走过那所谓的独木桥,知道其中的压抑与苦楚。他思索间,谈凛却已经当他默许了,露出少见的笑容,开始吃早餐了。
“哥,还是你好。”
“……两天。”
陆雪折已经开始思考自己的性格,是否太容易顺水推舟了。
“五天?”
“一天。”
陆雪折眼神往谈凛那淡淡一瞥,他的眼神有些厌烦。见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之后,谈凛立刻低下头吃豆腐脑,嘴里嘟囔着:“两天就两天嘛,从明天开始算!”
他和谈凛太久没有见面,甚至不知道谈凛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孩子了。在他的印象中,谈凛一直是孤高冷漠的,也不坦率,有什么从来不会明说,需要人不停地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跟家里说一声。”陆雪折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示意谈凛自己打电话。
谈凛倒是没有不乐意,接过手机继续吃早餐,陆雪折的手机并没有设置密码,于是他自己去了卫生间洗漱了。
陆雪折习惯早上再洗一次澡,所以他早上洗漱的时间一般都会很长。洗完出来刚走到转角时,谈凛的声音从卧室传了出来,他正在打电话。
“余城。”
陆雪折以为他在和家里说,正想避开不听他们的谈话时,谈凛又说话了。
“废话,肯定第一。”
“压力?你觉得呢?”
语气里的傲慢与冷漠都快溢出来,在陆雪折面前时的唯唯诺诺与讨好全都消失殆尽。
陆雪折皱着眉,直觉告诉他谈凛不是在和家里打电话。
“嗯,算是喜欢的人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雪折没再继续听下去,默不作声地退回了卫生间,沉默地看着墙上的破镜子,里面映出他自己的脸,难道他就这么好骗吗?
也是,谈凛从以前开始就名列前茅,不是年级第一也至少是年级前三,谈凛也从没说过他会有压力,也只有他这种吊车尾才会在高中时喘不过气,是他太以己度人了。
陆雪折再次从卫生间出来,没有再去看谈凛在做什么,从破柜子上拿了钥匙就出门了,甚至没有理会谈凛在叫他。
他住的这片区域在余城已经算是陈旧落后,入目皆是低矮的建筑物,六七楼就已经是这边房屋的高度上限了。周围的商铺大多都关着门,少有的几家卷帘门拉上去一半,还没正式营业。
要去的地方也在附近,就隔了两条街。他突然又想去打一个钉,那家店所在的位置也极为刁钻,之前无意间发现有这么个穿孔、纹身的店,也是突发奇想就去穿了眉钉。
陆雪折爬到三楼,漆黑的楼道里空无一人,在走廊最深处有一间屋子,上面挂着一个极其简陋的电子显示屏,彩色的字一闪一闪的,“文”字干脆罢工不干了。
他敲敲门,开门的是一个黑发青年,头发都快把眼睛遮住,带着一顶黑色的针织帽,身上裹着一件长羽绒服,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
“又来?”
陆雪折点头,走进屋里,没想到里面还开着空调,暖烘烘的,他上次来的时候还没空调。
“穿孔?文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再弄个唇环。”
“那你直接把这个唇钉换成唇环呗。”
陆雪折没有回答,无声仰起头,点了点自己下唇右侧,自觉地坐在椅子上,意思已经很明显,他要再穿一个。
青年见他意已决,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自顾自地去准备了。
“但是呢,打完还是至少得带一周直钉,知道吗?”
“……知道了。”
“如果你自己偷换,下次我就不给你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