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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他口口声声唤自己娘子,红蘼觉得可笑至极,她一时竟无言以对。
她不理解为什麽天下会有这样无耻之人。
不是说人间大行孔孟之道,人人都是孔圣人的后代吗?
见红蘼不语,孟柳寒以为自己的话打动了她,便又继续说:“等那些兵找到兵符后,秦大人就会起兵造反,夺取天下。我是这次举大事的功臣,没我秦大人办不成事,所以他必然会封我为朝中重臣。等到那个时候,我八擡大轿娶你回家,请百八十个婆子丫鬟伺候你。你只要躺在家里,为我生三四个大胖小子,其他什麽事都不要做!”
说完,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见不到你的这些日子,我好好想了想,我、我还是想要你做我的妻子。等我做官了,我们要再成一次亲,再喝一次合欢酒,然后生一群娃娃,热热闹闹的,你说好不好?那次在土地庙前,也太简陋了,委屈你……”
“孟公子。”红蘼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
她紧握着拳,咬破舌尖,用疼痛将怒火压制住——因净莲给的符贴还在她身上,所以她咬咬牙也还能坚持。
“嗯?”孟柳寒期待地看向她。
“你不要再说了,我已经不再是你的娘子,以后也不会在跟你成亲。”
“怎麽,你难道不愿意?”孟柳寒忽地发出一声嗤笑,“都已经跟我洞房过了,你觉得还有其他人会愿意娶你吗?如果是以前的你,花容月貌,或许还会有鬼迷心窍的男人纳你做妾,可你的真实容貌如此吓人,恐怕没人会对你动心吧!”
“……”
“还有,你不是很爱我吗?你不是口口声声要我喊你娘子吗?我现在喊了,你怎麽不答应呢?你难道不记得当初,你闯进我家的时候,是多麽卑微吗?”他冷笑不止,如神俯视衆生一般冷瞥着她。
红蘼彻底对他失望了,她擡起头,伸出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提起,高高举到半空,擡起下巴冷冷仰视着他,不言不语。
指甲陷入他的肌肤里,血顺着她的手流到胳膊上,滴落在地。
“疼!疼!你这个疯女人,你他妈要杀我!你难道不知道杀夫者淩迟处死吗,你、你……”孟柳寒渐渐喘不过气来,双脚在空中乱蹬,双手瞎扑,也想掐住她。
慌乱间,他扯去了她心口上的符贴。
红蘼立刻失去了力气,松开了手。
他跌落下来,屁股着地。顾不上疼痛,慌忙爬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前跑。
一直跑到悬崖边,才敢停下来喘息一下。
等稍稍恢複了,才发现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符纸。
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这张黄纸是什麽,只想赶紧扔掉,于是团成一个纸团,远远地掷进了对面的深渊里。
夺命蛊
孟柳寒根本不敢再回头看一眼,拼了命地往前跑。
他早知她是妖怪,但因贪图她的美色和贤淑,认定她一心一意爱着自己绝无二心,因此满不在乎她的身份。
未料她竟想要杀自己。
天杀的女人,竟敢谋害亲夫!等日后自己发迹了,定要将她抓起折磨致死!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直到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才回过神来。
“那边的是不是孟公子?”
孟柳寒借着微弱的光,看见不远处站着的是秦世炎的兵,方才想起刚刚有人说秦大人在到处找自己,连忙应道:“是我是我!刚刚有点事耽误了,我这会儿就过去!”
谁料对方如见了猎物的猛兽,手持着刀气势汹汹地沖了过来,嘴里大声喊道:“就是他!我看见他从凰羽军师的屋子里出来的,人一定是他杀的!兄弟们快把他抓住,拿他去领赏!”
孟柳寒听罢大惊,慌不择路地逃跑。
他不明白,一切事情怎麽都跟自己预想的不同。
是哪一步走错了呢?
顶着压力去秦世炎处告发顾承松的恶行,忍着恐惧带着他们来到青山寺,好容易鼓起勇气拿了刀杀了人,融进了兇残的兵的队伍里。
明明只要胜利了,自己就是功臣了,明明就快成功了,明明自己所追寻的一切就在眼前。
到底哪里错了?为什麽自己的命运会这样坎坷?
他一路逃跑,一路回想着自己悲凉的一生,泪流满面。
他这一生拼命追寻的那些,到底还能不能得到啊!
*
孟柳寒灰溜溜地往山下跑去,身后的喊声已经听不见了,他仍不敢停下来。
狭窄的山路上,零星有几个大胆的百姓,穿着兽皮戴着兽帽,出来为家人寻找食物。忽听得他奔跑而来的声音,登时吓得如鸟兽散,钻进森林里无隐无蹤。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