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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的,仅此而已?”顾承松有些不可思议。
“仅此而已。”铃兰点了点头。
“翡翠珠宝不要?”
“不要不要,翡翠珠宝,带着硌手,不如鲜花美酒让我开心。”
“锦衣绣服不要?”
“不要不要,锦衣绣服,华而不实,不如素装简服穿的舒服。”
“女佣家仆不要?”
“不要不要,我有手有脚的,要人伺候做什麽?又不是病了伤了残了。”
顾承松听罢,略显吃惊。天下女子接近他,哪一个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可这个女子,竟什麽都不要?
那她要什麽?
人,活在这个世间,总该是有欲望的。
他越发对她癡迷了。
“为什麽想要厚葬那个和尚?你认识他?”
“我怎麽会认识他?我连他叫什麽都不知道,只是呀……”尾音拖长,波光流转,叹息道,“瞧他一人躺在地上,孤零零的怪可怜的。”
“死都死了,有什麽可怜的,你对他好,他也不知道了。”
“你怎麽知道他不知道,你又不是他!”她仰头问道。
顾承松一愣,笑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人死为鬼,如何知道红尘之事。”
“子不语……你说子不语什麽?!”什麽怪力乱神,他们妖可最听不得这句话了!
“怪力乱神。”他不明所以,竟重複了一遍。
铃兰脸色一沉,怨道:“好呀,你竟厌我!既然如此,还假惺惺对我好做什麽!”
“我哪里厌你?”
“怪力乱神,我知道是什麽意思,就是在说我不好!”
顾承松想了想,恍然大悟,笑道:“你没念过书,不懂也正常。这句话当然说的不是你,你又不是鬼怪神魔。”
铃兰心里发笑,男人真是自大,自以为心如明镜,对这个世界了如指掌,可惜连眼睛都是浑的,什麽也看不清。
铃兰不与他计较了,她不是个会为一句话就生气的人,才刚只不过是学着曾经的主人撒了个娇。
她叹了口气道:“我呀,是修佛之人,一心向善,见不得人惨死呢。净莲师父说我有佛缘,只可惜我是个女娃娃,因此不肯收我做弟子,否则我肯定剃了头发当和尚了!”
顾承松听罢连忙说:“你可别!剃了头发就不好看了。”
“都是出家之人了,还谈什麽好不好看呢?施主你呀,心有杂念,所以才会觉得没了头发不好看!阿、阿弥陀佛。”
“我心有杂念,还不是因为你?你要是不了撩我,我哪会这样疯狂?”
铃兰眼睛一瞪,淘气道:“啊呀,刀是你拿的,人是你杀的,你怎麽怪到我头上来了?”
“没怪你没怪你,喜欢你还来不及呢!”顾承松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道。
铃兰缩在他的怀里,轻声问:“那我刚刚的要求,你答不答应?”
“自然答应。小娘子一心向善,喜好行善积德,我岂有不顺从之理?”
她面子上一喜,挣脱出他的怀抱,伸出小手指勾住他的手指说:“那就这麽说定了!你赶紧安排吧。”
“那我们俩的事……”他期期问道。
“我们俩的事?哦,等明天葬礼结束了,该怎麽办就怎麽办好啦!”她留下这句话,转身蹦蹦跳跳出了门。
*
文空哪还有什麽尸体。
三个饑饿的兵,闻得血腥味,拾得这具无名的尸体,将它拖到寺庙后的树林里,大卸八块,架起木架子,点上火,滋啦滋啦烤得油直冒。
饿极了的人,与野兽无异。
一顿饱食之后,三个人仰躺在地上,嘴里叼着能嚼出汁水的树叶子,心满意足地聊着天。
他们身边,是一堆血淋淋的骨头。
独眼拾起一只腿骨,邦邦邦敲在石头上,很是不满地说:“这人骨头,比我这把破铜烂铁可结实多了。”
胖子笑道:“破铜烂铁能杀人,骨头能干什麽。”
癞子啧了一声,道:“能杀个屁!鸡都杀不死,还杀人。你拿你的刀杀过人?”
胖子摇了摇头。
癞子又看向独眼:“你呢,你杀过几个?”
独眼也摇了摇头:“一个都没,砍不死,刀扎进肉里,就卷边了。”
“我的也是,运气不好,分了把破刀。”胖子附和道。
“什麽运气不好,”癞子冷笑一声:“是上面压根没想让我们活!”
胖子和独眼,三只眼睛看向他。
癞子越发起劲了,坐起了身子说:“咱们这种小兵,就是沖到前面送命的,敌人杀我们杀累了,自然没力气跟后面的将军斗。顾将军骑着马,又拿着他爹给的大刀,那麽大一口,杀起人来如牛饮水。得胜了,功劳是他的,输了,受罚的是我们。真他妈叫人憋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