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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净莲那老家伙真有眼光,选了你做蛊。只可惜迟了一步,那花妖已经被孟柳寒治住了。你跟我去见净莲,我要他亲口承认他输了!”
“红蘼?你是说红蘼?孟柳寒对他怎麽了,你把话说清楚!”文念急了,在衆师兄弟面前,他粗鲁地扯过道人的道袍。
道人大笑不止:“净莲,你来看看,你的弟子们,贪嗔癡恨爱恶欲,他们占全了!净莲,你别当缩头乌龟,你快出来看看,你苦心经营的这座青山寺,你还敢跟我说什麽佛渡衆生?”
文念一愣,松开手,跌倒在地。
他的身后站着执念情人的文空,和手染鲜血的文怯。
可怕,可怕。真是叫人感到绝望的景。
血和雨
蓦然下起了雨,如果这城中的罪恶没有这样放肆,或许这场细细密密的雨就足够洗尽铅华。
他手握着一口青龙盘身的大刀,刀尖垂下,指着地面。这口刀是他从父亲那里偷来的,父亲宁可将它藏在箱子里,也不肯给他。
刀身暗淡无光,是因好久不曾饮过人血,所以才变得这样憔悴吧!
顾承松站在门边看着屋外的雨,雨落在地上又沾着泥溅在他的衣摆上。两个丫鬟见罢,依着规矩过来跪在他的脚边,淋着雨为他清洗衣摆。
他冷瞥了一眼脚边的丫鬟,手里的刀悄悄转了方向。
他近来太过放肆了,为了一个女人,差点屠杀了整座城的百姓。他已经疯狂到不能自己,以至于忘了自己为什麽要来到这座不起眼的小城里。
若不是这场雨,他还将继续疯狂下去。
他该记起来了,母亲临死前,他是怎样承诺她的。
说自己一定会找到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杀了他夺回属于自己的财富。
说自己一定会成为顾家的继承人,继承父亲的这口青龙宝刀,成为最年轻的将军。
想起那个他从未见过的同父异母的哥哥,他太恨了。
他幼时瘦弱,三岁才会走路,他记得当他高高兴兴地蹒跚扑向父亲,却只换回他冷冷的一句:“承艺一岁不到就会走路了。”
他学会舞剑的时候,父亲说:“还是承艺更有天赋一些。”
他拼命读书,在学堂考了甲字第一时,父亲说:“若是承艺还在,他应该已经考上功名了。”
这麽多年,那个叫顾承艺的哥哥就像是无数只尖锐的针,七零八落地藏在他心中最脆弱的地方,每当父亲提起他的名字时,他的心总是会剧烈地疼痛起来。
直到后来,他只要想起他,就会心生绝望。
他握着刀的手开始颤抖,愈是颤抖,愈是握的紧。
一道刺眼的光扫过两个丫鬟的眼,她们还没来及看一看这道光是从何而来的,就已经再也睁不开眼了。
血湿润了这把青龙大刀,它一瞬间又变得锋芒逼人。顾承松举起刀,任由殷红的血顺着刀身流满他的手。
血映得他的双眼都成红色的了。
一个侍卫低着头小跑进来彙报任务,刚一跪下,看见膝盖边被雨沖刷得惨白的两颗人头,顿时吓得无声。
“有话快说!”顾承松沉声怒道。
“是、是这样的,顾将军,有消息说铃兰姑娘在青山寺。”
“那还废话什麽,赶紧去把她带过来!就算是绑也给我绑回来!”
“可是……可是……”
“可是什麽?”
“可是她已经死了!”
*
“下雨了。”云心倚在门前轻叹道。
“下雨怎的,下雨了多好,下得大些,再大些,把那些坏人都淹死最好!”俏皮的小师妹撑着伞蹲在门边玩泥巴,她身上穿着戏服,是因随时要準备去顾府。
那个京城来的顾家公子原定在今日娶亲,可临时又取消了,梨月堂的小徒弟们不知缘故,但又不敢怠慢,都穿戴得好好的,在薛师傅的指挥下排练,只等东家一声令下,就赶忙过去。
黑白灵堂里排练一出出喜庆的戏,为的不过是银子罢了。
师父死了,戏班子里实在穷,已快要揭不开锅,这些日子全靠变卖师父的遗物过日子。若不是云心拦着些,这梨月堂里恐怕已经空空如也了。
“下雨了不好,下雨了有什麽好的。”云心喃喃道。
下雨了,山路滑,那个承诺自己只是去与师父道别的情郎,又不知几时能归。他是否会因路不好走而在山上多留几日?那不在计划内的几日里,他是否会变了心?
雨中人影幢幢,每一个从远处走来梨月堂的人都让云心心中一颤,因她害怕他们是文空师父委托过来,捎信于她说一切都是他一时迷惘,他仍心在佛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