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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渐有些庆幸起自己,不能说话,他得以有巨大的时间去思考。

“到底怎麽样?好还是不好?坏还是不坏?”

久等不着文怯的回应,她的性子愈发按捺不住,想像对待文念那样,用妖媚吓唬吓唬他,但转念想起这个小师父因自己而失了舌头,心里竟生起一丝怜悯。

好生让人恼火的怜悯,这做妖啊,哪能想那麽多!此刻真是后悔了,当初还不如一口吞了他!

文怯当做不曾听见,绕过她蹲下身去拾被她打翻在地的一堆签。

冷不丁觉得脖子一重,差点趴到地上,歪头看去,只见铃兰的那张脸离自己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登时后仰,重重倒在地上。

而铃兰,不知用了什麽法术,竟一丝不曾远离,那脸愈发靠得近。

“小师父……”铃兰眼眸流转,“求你陪我……”

她晓得收买一个男人的心,只需靠他们近一些,再近一些,直到距离足够暧昧,使得他们不敢看她。

可这一回,她似乎错了。

热唇粘住他的耳垂,文怯浑身一颤,如同癫狂一般要将她甩开。铃兰只紧紧扒着他的肩,妄图用惯常的方式去勾引他。

“明天求你陪我……”话仍未说完,文怯伸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她暂不能呼吸,下意识松开了他。

文怯将她按在地上,双眸里是由心而起的憎恨。他忍了太久了,这心中的怒与委屈,他该怎样排解。

恰巧,这个纯粹的妖魅给了他机会。

杀了她,为自己报仇!也,为师兄报仇!

文怯挥手打落窗台上的白瓷盏,“啪”的一声碎成两半,他拾起碎片,不慎,那尖锐刺伤了他。

可他丝毫不感受疼痛。

他盯着犹如捕网里的小动物似的铃兰,而铃兰,亦盯着他。

这样甚好,那个被当做刀俎鱼肉的夜晚,他的眼里太是惊恐了,今日他要她好好看看,自己才不是那种鼠辈!

瓷片被他紧紧握着,尚未挨及她,他倒是先滴了两滴血。一滴落在她的眉间,一滴落在她的左眼,于是血将她的世界也染做了殷红色。

一瞬间,看着她眉间的血,忽地就犹豫了起来。

他闭上眼,心里默说,她是妖,杀她无过有功!就连师父也不会怪自己的!

可,蓦地想起师兄,师兄那里……

不!就算是师兄那里,他亦有万种理由!

是她逼他的!是她妄图用妖魅之色|诱他破法,他无奈所以必须杀了她!是她几次三番纠缠他还有师兄,若不除去,恐惹衆师兄弟的心!

他杀她无奈,他杀她无错!

旋急手握的更紧了,那白瓷盏愈发陷入他的手心,方才受到钻心的痛。

而与此同时,铃兰忽然一扫面子上的惊恐之神,冷笑道:“你要杀了我,那就动手啊!犹犹豫豫,像什麽男人!”

她说着握住他的手,逼着他将那碎瓷片靠近自己。

反倒是文怯,更生犹豫了,要抽开手,可她用藤蔓将他紧紧拽着。

怎的,这世间怎麽会有人想着死?

“我比不过姐姐,也就罢了,何以连你也比不过!”她抛出狠狠的一句话。

然后,猛地擡头,将自己的脖子撞向那尖锐的瓷片。

*

今天是个好天气,但山下的小镇却不太|安宁。

那京城来的顾公子因为寻不见了自己的未婚妻,正张罗着要满城的找,若是找不到,便要每家供出一个黄花少女来。

这顾公子,名作顾承松,宰相之子,无需考什麽功名便已能位极人臣。年少有为令他比纨绔子弟更为任性,而姣好的面容,却让人误以为他是一个翩翩公子。

他是翩翩公子,不过是一个任性的,冷漠的翩翩公子,为达目的,他什麽事都做的出来。

这一点,倒是与铃兰甚为相像。

花灯节的那一晚,他邂逅了有意戏弄他的铃兰,于是一颗浮沉不安的心,竟然就稳稳落下了。他看中了那个少女,不因其他,只因她实在出落的如画中仙女,还有她身上醉人心智的花香。

他想拥她入怀,不过却被一只突兀的虫打断了。

若非那只虫,她早就是自己的了,何以还需三媒六聘这麽麻烦,空落落等了这麽久呢!

明日是吉日,他将娶她过门,永远永远地拥着她,永远永远地醉在她的花香里,他要建一座金屋子,把她藏起来。

然清早,家丁来报,铃兰姑娘栖身的花屋不见了,原地只剩下一片枯败的花丛,和那个穷书生孟柳寒的破草屋子。

岂有此理!他何曾被这样对待过!不过一个区区女子,不过是长得美了些,何有能耐敢欺骗她!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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