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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思仑发已经沦为阶下囚,麓川平缅宣慰司也将不复存在,那么这个车里宣慰司,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好,刀宣慰跟本帅掏心窝子了。”沐英赞许的点点头。刀坎说的不错,王爷之所以把车里升为宣慰司,就是为了分化傣人内部,让最强和次强的傣人势力生出嫌隙,避免他们合流。
现在最强的傣人势力已经不复存在了,刀坎就变成了最强的。看着思伦发和麓川的下场,他能不心惊肉跳吗?估计不把这个隐患排除了,刀坎夜里都睡不着觉。
他便也正色道:“那本帅也跟刀宣慰掏掏心窝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现在整个云南就车里一个宣慰司了。别人都是府,了不起升个军民府,总之是归布政司管辖的,而宣慰司的上级是兵部,省里管不了你,你怕我们这些人心里有想法。”
沐英这话说的很含蓄,但确实是实实在在触及了本质问题,刀坎感激道:“沐帅能跟老朽说到这一步,老朽真是感激涕零。我们傣人有句话,叫‘别舔板凳,别坐门前’,老朽知道,皇上王爷和沐帅还有潘大人,都对老朽信任有加,我就是当一辈子这独一份的宣慰使也不打紧。可我儿子辈孙子辈呢?会不会因此而膨胀,最后招至祸端,老朽已经这把年纪了,不能不为子孙着想啊。”
“明白。”沐英理解的点点头道:“刀宣慰想得远,也很有道理,是刀家儿孙的福气。”
他话锋一转道:“但汉人也有句老话叫‘前半夜想想自己,后半夜想想别人’,你这样是为子孙避祸了,可朝廷在云南的信用也就完了……没有人会认为你是主动请撤宣慰司的,都会说你是受朝廷所迫。”
“朝廷可从来没逼过我……”刀坎忙辩白道。
沐英抬抬手,让他稍安勿躁,接着说道:“众口铄金,三人成虎,真相如何根本不重要,人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他们只会认为朝廷需要对付强敌时,给你个宣慰使哄着你,等强敌一没,马上就过河拆桥,逼着你自请裁撤。”
顿一下,他看着刀坎道:“你说说,往后谁还再相信朝廷的殊恩?恐怕受封赏的人心里也要嘀咕,这帮汉人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说朝廷还如何取信于各路土司?”
“倒也是……”刀坎点点头,冥思苦想一番道:“那老朽先不请撤宣慰司,但请朝廷派流官担任同知,并设立一个车里卫。老朽愿意将版纳献出来,协助筑城作为卫所驻地,这样可好?”
为了自保,他也是豁出去了。
“唔,这样的话,可以上奏看看。”沐英终于同意了,这确实是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办法。
刀坎的担心很有道理,其实王爷已经有了拆分车里宣慰司的腹稿,准备从其领地里至少分出两个府出来。使其虽有宣威司的名头,但只有军民府的实力,只是正如他方才所说,为了朝廷在西南的信誉考虑,暂时不能动手。
刀坎这样主动请派官驻军,看似是自找苦吃,实则避免了被分拆的命运,其实还是赚的。
第一一二零章 南下南下
结束了愉快的交谈,刀坎告辞时,沐英亲自把他送到了营门口。
直到刀坎的马车消失在新修的官道上,沐英才转回。
便见奉命押送俘虏进京的丁千户,在远处探头探脑。
“什么事?”沐英沉声问道。
“回大帅。”丁千户屁颠屁颠过来,恭声禀报说,那刀干孟有要事求见。
“说是十万火急,事关麓川安危,卑职见他说得煞有介事,怕万一是真的……”
“你做的对,小心无大错。”沐英点点头:“那就见见吧。”
“哎,卑职这就把人提来。”丁千户忙道。
“不必了,还是本帅过去吧。”沐英摇摇头,信步走向关押俘虏的营房。
……
当他过去时,刀干孟思伦发等人已经装车准备出发了。
当然他们还是有区别的,刀干孟和刀厮养坐的是上锁的马车,思伦发父子则站在囚车里。
丁千户吩咐一声,军士便打开车门上的大铜锁,放刀干孟下来。
沐英还没开口,刀干孟先迫不及待问道:“大帅,这是弄啥啊?”
“献俘。”沐英答道。
刀干孟一听急了:“我们可是主动投降的,不是被俘虏的。”
“所以你坐的是马车,不是囚车。”沐英淡淡道:“虽然献给皇上的俘虏是思仑发,但你已经取代他成为麓川的首领,所以究竟怎么处置你还得皇上和王爷裁决,本帅不能擅专。”
刀干孟是打死不想进京的。他辛辛苦苦搞政变,要是最后回不了麓川,不就成了大笑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