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松子把包袱藏起,小鲛笑呵呵地问:我包袱哩?
刘松子别扭的给他,已将近而立之年的仆不再有当年纯真青涩的面容,刘松子把包袱递给鲛时,哑着声,摇摇头。
仆道:公子,我的娘子前些时日已怀有身孕。
小鲛笑眯眯追问:有小宝宝吗?
仆点头。
小鲛道:我下次回来你要带他来与我玩。
鲛牵着宗长的袖子,一路走到马车前。
阿渊,鲛出门了。
他皱皱鼻子,指着仆人往车上搬运的东西,说道:阿渊这次给鲛准备了好多东西。
两箱子衣物,冷暖替换。一箱子玩意儿,乏闷了便随便玩玩,一箱子封存的果酿和点心。怪老头不在,新厨子做了好几天才做出适合鲛口味的枣糕。
溥渊微微点头,目光里流转许多情绪。
他牵着鲛没松手,一刻钟过,所有情绪消散,才停在原地放开。
溥渊看着鲛,喉结上下滑了滑。
半晌,溥渊语气徐缓:小鲛,这次你要找到他。
鲛侧目:诶?
溥渊深邃的眸光很平静:找到他,找不到就去更远的地方找,能去多远就走多远。
马车离开时,溥渊背过身。
他留下最后一句话,这句终究没舍得当面与小鲛说。
他说:去吧,别再回来了。
溥渊希望小鲛能去很远的地方,希望他停留更长的时间,也许等到真正别离的那一日,年华转逝,鲛已经能淡忘自己。
鲛这一生会走很长的路,而他不过是鲛人数千年光阴里遇到的一个过路客,总有悄然停下的时候。
溥渊缓慢转身,看不见远行的马车。
别再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
第67章
马车在途中行驶了约莫半个时辰小鲛才觉察出不对。
往时宗长会按他游海路的情况准备适量的行李, 此刻他对着面前大大小小的箱子干瞪眼,手指在车板上抓出几道痕迹。
莫名地心焦。
车驾驶离开时阿渊望着他说话的口型是什么?
小鲛靠在车板,指甲勾出第十道刮痕后, 他对着车板不停拍打,已经能嗅到海浪潮湿的味道, 再远些,就可以化身鲛形自由的穿梭于广阔的海域。
可小鲛却探头,对外面的车夫吩咐:快驾车回宗苑。
车夫一时怔神,小鲛眨了眨微微发酸的蓝色眸子:快回去吧, 我、我还有话没和阿渊说完。
小鲛琢磨出来了, 阿渊叫他别回去。
为什么不让他回来?
为什么给他准备那么多的行李,就好像好像一下子把东西备好,以后不给他准备了。
他的眼前浮起阿渊沉默而温柔的目光, 心神稳了稳。
马车不确定地问:公子, 真要返回去啊?
小鲛:嗯!
溥渊尚未外出,原路返回的鲛下车后,武卫们只见一道蓝色身影犹如轻风奔往书阁。
小鲛停在书阁门外, 将跑到身前凌乱的发丝儿拨到身后, 摸起来服帖整齐了,看起来应当是个端端正正人的模样, 才双手攀抓着门框, 偏过脸探出一个脑袋。
阿渊鲛又回来了。
溥渊身形微僵,却依然背对着门, 坐在窗前案桌上凝神执笔。
宗长没有回头看鲛,最后一笔结束, 才对去而复返的鲛说道:怎么回来了。
小鲛走到宗长身后:阿渊为什么不转身看着鲛说话。
溥渊变换姿势, 鲛撞进那双深黑沉静的眼, 唇角立刻翘起笑意,含羞带惬,却又蛊惑人心。
窗外的几树杏花繁茂,最开始的前几年小鲛留在书阁里写字,写乏闷了就习惯将手伸向窗外摧残树上的花枝。
鲛人天真依恋的笑对溥渊而言就像温和地包裹着自己的毒药。
小鲛坐在宗长脚边的坐垫上,像往时那般习惯性地去抱宗长的膝盖。
他郁闷地仰望宗长:方才鲛可能出现幻觉了,竟然听到阿渊不许鲛回来。
所以他要回来和阿渊见一面,熄灭内心没有缘由的慌乱。
半晌,他听到阿渊说了一句话。
没有听错。
小鲛睁大眸子,似乎不解。他脖子都仰酸了,宗长的目光并未落在他身上,还是那样深静平和。
溥渊道:小鲛,今后你不必再回宗苑。
鲛急忙地抓住手边的衣料。
阿渊?
他无措,不太明白为什么阿渊会说出这种伤鲛的话来。
每次只要他出门,阿渊总会叮嘱他早点回来,要求他记得写信,这是第一次,认真的告诉他不必再回。
溥渊没有拂开小鲛的手,他用如往时叮嘱他那样专注深邃的目光,语气未变,话里的意思却不同了。
小鲛迷茫不解的目光逐渐被这双黑眸吸引,直到此刻,他才发现阿渊没有和他说玩笑话,对方的眼神专注又温和,还有一种他看不太明白的,坚定的疏离。
阿渊
鲛攥在溥渊衣料上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溥渊却什么话都不再说了。
鲛真正的领悟到阿渊对他拒绝的心思。
小鲛渐渐松开抓得发白的手指,唇一点点抿紧。
阿渊是坏人
可小鲛依然示弱。
鲛是不是惹阿渊生气,鲛不出门了。
溥渊没有丝毫表示,他温柔平静地望着伏在膝盖的鲛人,大概在等鲛接受这件事。
初夏的日光一点一点跃进窗内,小鲛偏过脸,眼睛被光芒刺得酸胀。
他缩回那双紧攥宗长衣料的爪子,指尖蜷在手心刺出痛感。
鲛带了几分赌气的心思:阿渊不让鲛回来,那鲛一定不会回来。
说完他就跑了出去,从门外直接朝着楼下跃。小鲛没接好树枝,落地时打了几个踉跄,等他站稳很快就跑出大门,跳上车。
走吧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
避在回廊转口的仆站在门外,望着如同石像静坐的人,犹豫着。
宗长鲛公子已经离开。
溥渊松开袖底的手:无事。
鲛离开了也好,这也正正遂了他的愿。
他没有力气再送他。
刘松子有些不甘心:宗长为何不与鲛公子说,他难忍心绪的起伏,宗长等了他那么多年,人一辈子能有几个年头说罢,仆的声音带了哽咽,鲛公子才等了多久,有半个时辰吗,为什么他都不愿意多等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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