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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在一盏茶的功夫前,岳尔珍趁着众人忙于服侍重病的顾萧,而悄悄地掩去身影,往营地外不远处的小树林里走去。
她手背上藏了印,被蔚凌干扰后被迫中断,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现在手背到整个手臂都是火烧不辣的痛,她脸色苍白,咬牙强人,步子焦急地往前走,眼睛也往着四周盲目张望。
终于,她在丛林之中看到了人的身影,眼神一顿,脚下也加快速度,可走近时,她发现那个男人不是她要找的人
梼杌
岳尔珍微微眯起眼,脚下停在原地。
夏洲身上搭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将他挺拔又高挑的身姿笼罩在一种神秘的阴影里。
我之前就没想明白,为什么你们东境人都爱穿这斗篷。夏洲嫌弃地扯起斗篷的摆,也正是这个动作,岳尔珍看清楚了上面沾染的血:原来,这斗篷还能掩盖气息,挺不错,连我都没察觉到。
岳尔珍轻轻吸了口气,神情如面色一般恢复了冷清:煜都高手如云,自然得多花些心思。
鼠辈再怎么藏,也藏不住自己的尾巴。夏洲带了些嘲讽,丁点儿间隙不留,身影就在散落的黑烟中瞬间出现在岳尔珍面前。
岳尔珍猛然退后,可夏洲速度更快,她来不及躲,急忙把手放在面前,手背朝着夏洲,血红的刻印撕裂皮肤,在她与夏洲中间绽放成一个弧形的法阵。
腾起的黑烟被法阵吸收,恍然间,红色光纹相处穿梭,结成了一张硕大的网横在夏洲面前。
这是契约的刻印。
是梼杌的印。
今日她触动这个刻印,并非是冲着混沌,而是冲着当时就坐在蔚凌身旁的梼杌而去。
夏洲伸出手,指尖触到红光,有细小的电流穿透他的皮肤,把指尖割得血肉模糊的,可他面不改色,好像感觉不到痛,硬生生把手穿过刻印唤醒的法阵,在皮肉被撕破的状态下露出森森白骨,笔直向前,抓住岳尔珍的那只手。
别小看我,女人。
白骨的部分再次被黑烟缭绕,重新生出□□,夏洲紧紧缚着岳尔珍的手,指尖陷进她的手背,在刻印上狠狠从中间划开一条杠。
刻印被一分为二,法阵瞬间破裂。
岳尔珍看着那双嗜血的妖瞳。:杀了我你还想留在人间?梼杌,再强的妖怪也抵抗不住召唤者的契约,你
话没说完,血腥涌上喉咙,岳尔珍呆滞地看着夏洲,散去了笑意的目光寒意凛然,沉甸甸落在人身上,压得喘不上去,岳尔珍就像是出自于本能,目光慢慢往下,眼睁睁看着夏洲的手贯穿了她的胸膛。
不对。夏洲压低了声音,手指夹着一颗沾了血的蓝色鳞片,缓缓取出来。
鳞片上附带着极大的法力,就算夏洲把岳尔珍挖开一个窟窿来将它取出,它也能在离开宿主身体的前一刻,为宿主将撕裂的皮肤与血肉愈合。
你怎么还在用鳞片来维持法力。夏洲把鳞片握紧手心里,黑烟再起,将那沾了血的粹蓝吞没: 我给你的灵丹呢?
岳尔珍深呼吸,刚才那一下痛苦她扛过来了,声音很稳也很扎实,丝毫没因为夏洲而乱了阵势:妖王大人亲手将灵丹交给我,现在不会反悔想要回去了吧?
夏洲细长的双眸阴冷地凝视她,片刻后,好似突然失了兴趣松手从她身旁离开。
岳尔珍也是寸步不留,夏洲一放开,她转身就走,在外人看来,倒像是两人被什么给打了岔,然后心照不宣地各自回避。
蔚凌赶来时,正好看到这地场面,此时夏洲已经收起了方才咄咄逼人的邪气,脸上挂着笑,悠悠哉哉地朝这边走来。
阿凌,我没干坏事。夏洲凑到蔚凌身旁,用肩膀撞他:天地可鉴。
蔚凌环视四周:你杀了多少人?
雪地附近有血的味道,虽然收拾的很干净,但残留的气息却逃不脱蔚凌的察觉。
不多,五六个,东境人。夏洲用力吸了吸鼻子:我连头发都没留一根,你也能闻到血味儿?
蔚凌回头看夏洲:方才你与岳尔珍交谈,当真动了杀意?
夏洲本来笑得不伦不类,听了这句不知为何有些笑不出来了,他叹了口气,把身上披着的斗篷扯开扔掉:她说的没错,我与她有契约,我收走了你,但她的愿望没实现,我现在杀她必定会被招妖阵反噬。
他声音听着有些无辜,像在撒娇似的,蔚凌道:看来你尚存理智,可喜可贺。
落在地上的斗篷很快燃起了黑色的火焰,在冰冷的雪地里烧得干干净净。
谁让你还在人间。夏洲眼里寻回了光泽灿烂:我得继续陪着你呀。
第166章 生杀
第二十一次。
金色的光撕破天际,以风驰电掣的速度落下。混沌坠地时,身子撞击地面,厚实的血浪翻天而起,将他团团包围。
光芒撕破黑暗,战士如狼,刃光似火,汗与血逆流在白烈的发梢,只见他在半空中辗转一银枪,气流撕碎了血的屏障。
混沌睁大眼,那枪刃逼着他的脸而来,慌乱间他只能咬紧牙关,妄图抵挡即将濒临的绝境。
可是,齿牙被击碎,头颅断裂,枪刃压在哈哈哈真的地上,沿着地面割开一圈弧形的裂痕。
白烈左手握枪,踏着混沌的残骸立于血泊之间,被汗水打湿的发丝垂落在眼睑之前,随他抬头的动作,在那双淡灰色的瞳孔里荡起阴影。
第二十二次。
混沌有些厌烦了。
这样无穷无尽的再生不断在消耗他的妖力,他开始质疑自己是否太过冲动,妖域受的伤还没愈合,但白烈也有伤,甚至比他伤得还重。
他想将这个凡人杀死,拧碎他的骨头,撕裂他的血肉,把他的内脏当成晚餐,品味他因为绝望而落下的眼泪。
混沌荡漾在血水里,双眼望着漆黑的天穹,或许他应该再等等,等他妖力恢复得更多,用更强大的魄力让白烈屈服。
凡人自古敬畏鬼神。
眼前的凡人,自不量力,狂妄自大。
白烈。
混沌把身子浮起来,沿着攀爬在凤舆上的血泊,往上,长满了黑色长毛的腿踏在地上,伸出的头颅不在是人,而是一只面目如犬的怪物。
白将军。难道我还不够诚意吗?混沌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你身上的毒可是死咒,只要你与我定下契约,不仅能拥有百毒不侵的身体,还能拥有强大的妖力。
他往前踏了一步,血水一点点往他身体上涌动。
白烈一言不发,他把银枪往身后轻挥,空气里弥漫开一种蜂鸣般的震动,枪刃在晃,带着一缕银光。
还来?混沌眯着眼:可惜我不想再来了。
话音落下,突然迈开脚步,往凤舆的方向奔去,白烈似乎早有预料,起身时快如闪电,劈开血浪的气流把他长发和银白斗篷吹扬,他动作轻盈,把不染浑浊的光芒绽放在血腥之中。
混沌张开嘴,像是要将白烈整个吞下,白烈正待迎击,却见混沌突然调转方向,带着无数血液形成的藤蔓向凤舆袭击。
一缕金色的纹路穿过浓稠的血光,白烈退身往后,银枪从侧面过,压下无数血腾,往凤舆横穿过去。他左右仅仅握着枪杆,用尽全力把包裹在血球中的凤舆往后推。
混沌转目看他,像是等待这个时机已久,他瞳孔颤抖着,在白烈正前方张开了血盆大口。
白烈右手指尖压着腰间长剑,在混沌咬下的瞬间拔剑而出。
剑光泛起,黄金的封妖阵密集地翻滚起绚烂的风暴。
啊啊啊啊啊
混沌浑身被净火烧灼,发出凄凉的惨叫,他张着狰狞的眼,像注视一世仇人般瞪着白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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