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欢死死抓住他的手,将短刀往自己身体里按去
来,插深点儿。
毒蛇咬住了狐狸的喉咙,发出致命的嗤笑。
不然我可死不了。
第52章 寒近
侗阳书院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夜。
很多官兵惨死在书院附近,就连昨夜帮忙救火的平民也卷入其中,郭家增援赶往现场时,只找到一位浑身是伤血肉模糊的少年,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幸存者。
那位少年被视为行凶者,被郭家直接扣押,不予交给任何外人审问。
郭献侯疯了一般下令官兵一遍又一遍搜寻书院废墟,只为找到某样下落不明的东西。
而那件东西,正是沈非欢拿走的那本册子,此时此刻,它正躺在花江阁的庭院里。
而这件事还在持续发酵,不知怎么的,突然有厉鬼索命的谣言传遍大街小巷,而太历院的分支平炀宗门外更是堆满了受害者家属,要求尽快对惨死之人进行镇魂。
唯恐天下不乱的李云云还拿着他最爱的月琴,跑到人多的地方弹唱一曲《夜深人静索魂时,程府却在把酒欢》。于是,短短的一个上午,平炀宗已被推上风口浪尖。
在这种时候,全锦川也只有夏洲夏大妖有闲心去糖塑艺人那里转了一条生肖狗,拿在手里翻来覆去打量:我就奇怪,为什么生肖里没有用猫呢?
而他身旁的蔚凌,刚把那沾满鲜血的册子从头到尾看完:看来郭家不能放着不管。
怎么了?
这册子里记着不少脏钱往来,甚至涉及到妖丹。
蔚凌把册子递给夏洲,夏洲没伸手接,只是歪头盯着册子看了看:你拿反了。
蔚凌把册子扔他脸上:自己拿着看。
墨池四周张望了好一阵,没见慕容尘灏的影子,一张神清气爽的脸上多了一抹不搭调的忧愁:师尊,侗阳书院的人肯定是沈非欢下的手,可外边总传说什么厉鬼,哪儿来的厉鬼!他们老围着师叔闹就算平炀宗能驱魔镇邪也驱不了什么厉鬼呀!这可怎么办?
蔚凌皱了皱眉:刚到锦川那日,我尾随沈非欢到的地方就是侗阳书院,当时书院没让他进,他放狠话要杀光他们,没想到他真会做到这种地步。
墨池:沈非欢为什么要去侗阳书院杀人?
蔚凌:也许那本册子就是他要找的东西。
墨池惊:可他为什么会丢给我们?
蔚凌也觉得奇怪,那日他追问沈非欢,后者明显不愿透露更多,可为什么今日却偏偏把这种东西丢来了花江阁?
夏洲懒得自己动手,趁着周围没别人,他干脆腾起一抹黑烟在半空中帮他翻册子,刚翻了两页就忍不住笑了起来:郭献侯脑子有病吧,做这么多见不得人的事还用册子记下,是担心别人抓不着把柄吗?
蔚凌道:那间侗阳书院不见得是郭献侯的人。
墨池:师尊的意思是,有人在记录郭家的恶事?
蔚凌寻思着,道:书院已被烧毁,道地怎样我不知道,但你看那本册子。
蔚凌一说,墨池就看了过去,似懂非懂地点头说:沾了不少血。
蔚凌:不是,你看这本册子上有编号。
墨池确实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编号。
蔚凌:郭献侯的记录只是其中一份,侗阳书院很可能在做某种交易,他们或许有一个中立的立场或许,被其他人暗中操作着。
墨池豁然开朗地点点头,也不知道究竟听懂了没。
今天天气不好,头顶阴云压空,却不似下雨前的那种阴霾,立冬以后,空气中的寒意持续递增,化作一种让人透不过气的压抑堆在心底。
蔚凌问夏洲:尘灏还是没消息?
墨池抬起头望着夏洲,像在等他回答。
夏洲道:如果侗阳书院前没发现他的尸体,被郭家带走的人可能就是他。
什么?!墨池大惊。
蔚凌疑惑:你让他干什么去了?
夏洲:跟踪沈非欢。
蔚凌:
上次事关郭家选妾,慕容尘灏一直周转在外,这个过程中他碰巧发觉了沈非欢的踪迹,也如实反馈给了夏洲,夏洲心里挂念着沈非欢给蔚凌下情药,顺着性子让慕容尘灏以牙还牙
夏洲看向他:如果郭家抓到慕容尘灏,很快他们会找上门来,阿凌,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锦川城里到处都是郭家的眼睛。
说曹操,曹操到,夏洲上句话说完不足片刻,一个小仆便神色慌张地跑来,说郭献侯自带人来了!
很快,一大群官兵涌入江花阁内,熟练地堵住每个出入口,正前方一盏金灿灿的华盖率先映入眼中,随即下面走来一个大胖子、和一个小胖子。
不用猜也知道,大胖子是郭献侯,小胖子则是许久未见的郭见朝。
只是这二人并非如传闻一般趾高气昂而来,走到蔚凌面前,竟然双双低身行礼:在下郭献侯,这是小儿郭见朝,参见天羽仙尊
蔚凌眼中闪过凛冽的寒光,似一瞬间理解到了所有。
犬子糊涂啊!在琉璃山被仙尊屡屡出手相助,却是毫不知情!唉!郭献侯一脸恨铁不成钢。
我、我看蔚大人身手好的不得了,心中佩服得很,现在又知蔚大人竟是天羽仙尊我真是眼笨,真是眼笨啊!郭见朝深深鞠了个躬头也不敢抬起来,
蔚凌知道这劫肯定躲不过,话语间依旧不失温柔:我已失了仙资,二位大人若能以姓名相称,蔚某感激不尽。
郭献侯将双手相握对着天上拜了拜:贵号乃天子钦赐,下官怎敢随意冒犯。
在他们说话这会儿,夏洲已经吃完了狗狗塑糖,他换了个姿势,把双手垫在脑后,两条大长腿十分舒适地搭在石桌上,悠然仰躺着闭目养神。
郭献侯瞥了他好几眼,都被他当成空气忽略过去,看似面子挂不住,但转向蔚凌后又作赔笑状:蔚仙尊,今日来是有一事,下官也不绕圈子,直说吧昨天那侗阳书院燃了大火,我们在书院附近救了一人,他伤得太重,还在昏迷中下官动用了自己的人脉,才发现他是仙尊的知人。
墨池身子前倾,欲是有话要说,蔚凌伸手挡他一下,他便是心中会意,仓促抿下嘴唇,只留一双恼色的眼,牢牢瞪着郭献侯。
接踵而至的事让墨池对郭家产生了莫名抗拒,他还太年轻,情绪都写在颜面上。就算他的脑筋再怎么直来直去,郭献侯那副摆明了要用慕容尘灏作威胁的嘴脸足以让他的耐性跌进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