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还是梦想着哪一天能再做一次,不过我也知道我俩的关系才刚刚有那么一点点转机不能操之过急,只是水乳交融的滋味实在美妙,没想到那一天来的那么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开学前的半个月,白天季建军回家了一趟,在东屋和后屋翻来翻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我懒得理他把他当空气,自己背着喷雾器去地里给菜打药了。心里还美滋滋地想着等季川下班回来发现我干了这么多活肯定很高兴。
晚上季川下班回家后,跟我说今天老板带他们这群工友去喝酒了,老板还在饭桌上夸他干活踏实。看着骄傲的跟我模仿老板语气的季川,我的心里一片柔软。
半夜我醒了想去上厕所,发现我哥不在床上,心里奇怪今晚也不是卖菜的日子啊。我走出屋门,借着淡淡的月光看见季川正坐在西边水泥铺的台阶上脚踩着一根被掰折的拖把棍抽烟,一闪一闪的火星在黑暗的夜色中格外醒目。
他的背影看起来很孤寂潦倒,身上无端散发着不敢让人靠近的气息,我冲他走过去拖鞋声在寂静的室外很大,怕吓到他轻声问道:“哥你干嘛呢,怎么不进去睡觉?”
他弹了弹烟灰,转头看着我没说话,手指头夹着烟又递到嘴边深吸了口,吐出个圆圆的烟圈,好像一面快要消散的镜子。
我夺过他的烟头扔在地上,使劲用拖鞋碾了碾,在灰白色的水泥地上留下了一抹黑黑的印迹,像个没写完的逗号。
我哥平时不怎么抽烟,因为烟算消耗品,商店里最便宜的也要五块钱一盒。季建军就只抽这种烟,小时候我还为了和他多说几句话问他为什么喜欢抽这种烟。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哦,他突然变了脸恶狠狠的说:“还不是因为要养活你们,只能抽最便宜的。”我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下意识地想道歉但又觉得怪怪的。实话说,那股烟味真的很难闻。
所以季川今晚为什么独自坐在这儿抽烟呢,我问他:“哥,怎么了?”
季川两腿叉开,把两只胳膊搭在膝盖上,抬头看着空中密密麻麻的星星说:“他今天是不是回家了?”我心里顿感不妙,“是啊,怎么了?”
我哥转头看着我说:“你知不知道他把我昨天拿回来的工资,放在小盒子里的那五千块钱都拿走了?”我脑子嗡的一下,瞬间想起来今天白天季建军的反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家的钱平时都放在一个豆瓣酱包装的绿色的小塑料盒子里,等到了一定数目就去银行存起来。季川昨天刚发了工资,这是他在工地干了一个多月的钱,留着给我开学带着的。现在全被季建军卷走了,不知道是去还他的欠账还是干别的了。
我咽了下口水,慌乱的说:“哥我不知道,我以为他在找酒还是什么我就没在意。”季川情绪有点失控,一脚把那根拖把杆踹得老远,声音嘶哑道:“那现在怎么办,还有半个月你就开学了,我要去哪儿凑这五千块钱?”
说完自己蹲在原地,不停的用手搓着脸喘着粗气,像一只被夺去领地的无能为力的狮子。
我手足无措的面对着季川罕见的发怒,想上前安慰他却又自己也觉得浑身没有力气,猎猎晚风中我背对着月亮站在我哥面前想着人生为什么这么操蛋。
虽然有一种想大哭一场的冲动即将撕开喉咙蹦出来,但是像经过多次浸泡后绿色越来越淡的茶水一样,叹息也显得那样苍白。
季川半天没出声,好像在哭。这个夜晚,他因愤怒而哭,无法摆脱,仇恨就像血液一样无法掩饰把一切都浸染。
我终于提起一口气,有勇气走过去蹲下来凑近他,拍拍他的肩膀像个不会安慰人的挚友一样,他漏出了一声哽咽。我再也忍不住伸手环抱住他,右手不断抚摸着他柔软又微凉的头发,嘴里一片苦涩。
季川像是飞倦了的孤鸟,终于肯折起奔波的翅膀短暂的在我这片沙洲上将歇。月光照在身上冷冷的,我忽然觉得这一幕像极了多年前的那个雪天。
只是那个对我说不用怕的人他也就要快挺不住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月色下我们俩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在地上投出一片阴影。抱了一会后我和哥说进屋睡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季川和我分开,露出红红的眼眶,脸上表情很冷漠。他利落的转身就走了,既没应声也没等我。我赶紧跟上去,回到了房间。
刚一进门,季川就猛地回头把我推到床上坐下,两手牢牢地抓着我的肩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说道:“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我被搞得摸不着头脑,但是下意识的回答道当然。然后我哥听完后咬了咬牙就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凑近我的耳朵小声坚定的说:“那我们做吧。”
我没反应过来,从天而降的惊喜砸到头上带来一阵眩晕,脑袋里一直回荡着余音,嘴巴傻傻的嗯了一声但是身体还是没动弹。
季川似乎不满我的反应,又把着我的脸主动亲一口,说:“那还愣着干什么?”
延迟的信号终于对接上了,我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上去,唇舌疯狂的缠绕追逐着,交换着口水。
不同于以往的那几次亲吻,我感觉到季川的吻里带着一股自暴自弃的情绪,全然不似他被动隐忍的性子,甚至在我伸舌头的时候主动张开嘴。
我知道今晚的事一定让他心里很难过,不知道他是想用性来遮盖这股沉重的萦绕在心头的情绪饮鸩止渴还是迫切的想要一个温热的怀抱相拥取暖,我都可以满足他。
激烈的亲了一会后我的动作渐渐放缓,像是对待易碎品一样轻柔的一下一下的啄食着他的嘴唇,我喜欢这样,有种耳鬓厮磨的意味。
手指慢慢的褪下彼此的衣衫,我翻身把季川压在下面,不想错过他的每一个表情,这机会来之不易。
他的阴茎已经翘的老高了,我看着觉得十分可爱,说明今晚确实是他想做了。我用手握住了茎身,然后开始上下套弄观察着季川的表情。他的两条腿大大的岔开着,两只手抓着枕头的两边,上半身不自主的向上仰,好像是被锁住了翅膀的飞鸟想要挣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着我的动作,季川的唇边溢出了几声呻吟,眼睛紧闭着好像很陶醉。我着迷的看着他,觉得我可以这样注视着他一辈子。
直到他在手里释放才慢慢睁开眼睛,这时候的他眼神清澈的像是沉睡多年被唤醒的精灵,他波光粼粼的眼眸是一汪湖泊,我甘愿溺毙在湖底。
我也要憋得受不了了,手向后穴伸去开始扩张。直到我觉得差不多了,我才低声开口道:“哥,我要进去了。”
季川回应似的抖动了下身子,手指头紧张的蜷起来抠着床单。我握住他的两只手,对准了穴口慢慢的送了进去,刚一进去就感觉手上和身下一紧。
我没有松开手反而更有力的回握了回去,身下放缓了动作。哥的眼角倏地流出两行清泪,我慌了问道:“是太疼了吗哥,那我先出去吧。”
季川摇摇头,手把我拉近了一些,说:“继续做吧。”我不知所措,但还是听话的继续往里深入。可能是生理性反应的流泪吧,我心里胡乱猜测着。直到阴茎压过凸起的那一点季川的表情一下子变了,是那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
他轻声嘶气,嘴巴微张着好像氧气不够用一样。我也很爽,那股想大肆进攻的破坏欲又占据心头但我强忍着不想搞砸。
所以只能说一些骚话来转移我的注意力,我一下一下的顶着然后说:“哥,我操的你爽不爽?”就像往常每件事一样寻求着他的认可。季川似乎格外受不了在这种时候听见“哥”这个字,每次我说起后面都会收缩,但脸上还是没什么反应。
只是握着我手的力度变大了,脸不自然的扭到一边不敢直视我。我又说了很多胡话,哥都没呵斥我,仁慈的全盘接受着。
最后我实在是忍不住,做的有点猛,季川一直叫着停下我都充耳不闻,他射了好几次最后都射不出什么东西了我才鸣金收兵。
我射完后觉得淤积在胸口的那团火总算舒畅开了,一直没松手直接趴在我哥身上,两个人的身体覆盖在一起,我把头埋在他的锁骨上,静静的感受着不远处传来的规律的心跳。
扑通扑通,触手可及的心在季川的胸腔里不知疲倦的工作着。听着这低调的轰隆声,我身体里翻滚激荡的情欲也慢慢平静下来,海浪平息后载着爱情的小船缓慢航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着季川汗津津的脸,我的目光和他相遇了,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都觉得刚才实在是很荒唐。又起来洗了个澡才睡下,再回到床上时我已经很困了,坠入睡眠前季川好像朦朦胧胧的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就睡着了。
在家里的最后半个月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倒数第二天。季川把那辆卖菜的电动车转手卖了两千块钱,这半个月又挣了快三千,总算是把开学的钱凑齐了。
看着他没日没夜的在酷热的八月份起早贪黑我也很心疼,这还是有我在家干着地里的活,要是他一个人在家指不定得多累。
出发前的最后一天季川请了一天假,说是陪我去市里玩一天,买身新衣服开学穿。我不想去说浪费钱,季川执意要去,说开学没新衣服怎么行呢。
到了市里我们去商场逛了一圈给我买了一身运动服,商场里的东西琳琅满目装修的也是光鲜亮丽。季川在里面好像很局促,柜员跟他搭话的时候他显得很紧张,要么面无表情的点头或者摇头要么就只说几个字。
等我们离开了以后他才舒出一口气小声跟我说:“这里面我好像呼吸不上来似的,我还是不适合这种地方。”我有点心疼,在这个年纪季川没享受过物质丰富的生活,每天只有做不完的活和无止境的风吹日晒。
我去了趟厕所,当我出来的时候,我看着季川拎着东西对着他面前的一整墙的跑鞋发呆,目光定定的直视着那些在展览柜上的耀眼白光下静静放置的新鞋。周围的人群往来穿梭,唯有他立在原地不动,像是穿越过来的外星人。
我知道跑鞋对他曾经的意义,也知道现在对他来说只是以前逝去的梦想的一个残片。我收拾好表情假装没注意到对面的鞋,走到他跟前笑着说我们走吧,他这才回过神连忙说好,只是脸上的落寞还没收干净像是京剧演员不熟练的变脸。
走出商场的时候我们参加了一个抽奖,我很幸运的抽中了个三等奖,奖品是一对情侣对戒或一个玩具熊。工作人员估计以为我们会选玩具熊,手已经伸向身后的玩偶区了却听见我说要戒指,狐疑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又去拿戒指了。
虽然这对戒指做工很廉价,设计也不是很出彩,但是我还是很喜欢觉得是上天注定。我立马戴上了一个,然后期待的看着季川,手里举着那枚戒指。
正午的阳光照射在戒指的顶端反射出炫目的光,背对着身后广场上的喷泉,远处响着商场门口满大街的流行曲,我的眼里只有我哥。
季川迟疑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句我意想不到的话:“这戒指……是不是有点细,我能戴进去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心里乐开花了,只要你愿意别说戴不进去了就算是拿根链子挂脖子上我也乐意。
我矜持道:“那你试试就知道了。”然后牵起他的左手,把戒指套进了他的无名指,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能戴上。我看着因戴到我哥手上而马上变得顺眼起来的戒指心想这算不算是定情信物呢。
季川看我望着他的手发呆,便要把手抽出来,难为情的说:“我的手太糙了戴上不好看。”说着就要把戒指撸下来。
我急了,干什么啊我还没欣赏够呢,还没拍照呢,“哥!你别摘,好看,谁说不好看了,我这是在欣赏。你别动我给咱俩拍张照。”
说着我攥着他的手强硬的阻止了他的动作,掏出手机先是给我们牵着的手拍了一张还特意把戒指露出来给了个特写,然后又把镜头翻转过来对着脸拍。
镜头里季川很僵硬的假笑着,我转头说:“哥,你看我。”然后做了个鬼脸,季川被我逗笑了我马上抓拍到了这个瞬间,满意的推开他说:“好了。”
照片里背景有些虚化,只有明亮的阳光下我搞怪的侧脸和季川忍俊不禁的表情,画面很鲜活透露出不属于我们的幸福感,不认识的人只会以为这是一对年轻的小情侣。
我喜欢这种平凡又真实的瞬间,让我感觉到我在活着。
第二天早上,我到点起床收拾好行李吃完早饭就准备出发了。新学校在另一个市,坐几个小时的大巴就能到。季川本来要送我去车站的但是因为电动车卖了,我只能打车去车站了。
季川在送我出村去马路边等车的路上沉默不语,我也因为即将分离感觉心里闷闷的,气氛很伤感。快要到马路边的时候,我在一颗大柳树下站定,季川也跟着停下来。
他首先开口,“上车以后发个消息,到了给我打电话。”我满眼不舍地看着他,相信他心里也是同样的感觉,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他呵护了十九年的弟弟今天晚上就要离他千里以外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拉着哥的手说:“那我在学校以后晚上能给你打视频吗?”我哥毫不犹豫的点头说:“当然了,你不说我也想让你打呢。”
这时我哥往身后远处看了一眼然后急匆匆的提起箱子说:“快走吧,那边来了辆出租车。”我不情愿的转身,沉默的跟在他身后,贪恋的注视着他的背影。
随着我哥急促的挥手,一辆蓝色的出租车缓缓停靠在路边,戴着墨镜的中年司机摇下了车窗问道:“去哪?”
我哥说:“去客运站,多少钱?”
司机漫不经心的抖动了下手上的珠串说:“三十。”
季川瞪大了眼睛,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三十?怎么这么贵,平时不是才二十吗?”
司机透过镜片上下扫了一眼不屑的看着前方说:“那都几年前了,三十坐不坐,不坐我可走了。”季川连忙道:“坐坐坐,那你开下后备箱我把箱子放进去。”
他拎着箱子快步走到车子后面嘴里还嘀咕着什么时候这么贵了。那个司机跟我搭话问我是去上学吗,哪个学校啊。我对着他和他那个品味恶心的手串冷冷的翻了个白眼,他气的把车窗摇上去了。
装好了以后,季川走到我跟前说道:“快上车吧,系好安全带。到了客运站先去检票啊别忘了行李,饿了就自己买点东西吃别嫌贵。”
看着他额头上低垂下来的头发我突然说道:“哥,你该剪头了。”季川被打断有点茫然,“什么?”我紧紧地抱了他一下说了句再见,就头也不回的走到车子对面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最后还是没忍住隔着暗色的玻璃冲着季川挥了挥手,季川同样用力地挥手回应。司机不耐烦道:“俩大小伙子还这么腻歪啊。”
我还在盯着季川离我越来越远的身影,渐渐的变成了远方的一个小黑点,像是地图上的一个孤独的路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拐过弯我才回头,直勾勾的对着后视镜说:“开你的车。”然后摇下车窗,对着窗外随风飘动的旗子发呆。
其实刚上车的那一刻我就想哭了,只是不想在外人面前掉眼泪。我清楚的知道这辆车不仅是通往车站,更是我人生新的旅途的第一站,只是离家的第一段路就已经让我心伤的不行。
到了客运站很快坐上了客车,车上大多都是学生或是外出打工的农工。上车以后大家都陆陆续续掏出手机给家人发消息,我也掏出手机给我哥发了条微信:上客车了。
过了会季川发了句好的,配了个呲牙乐的表情。我觉得有点可爱,却又笑不出来。到点了,客车慢慢驶出车站上了高速路口。
看着路边逐渐加速倒退的树木,我知道我正渐渐远离这个我生长了将近二十年的小城市,过往的一切就像是一场落幕的表演,新的帷幕正缓缓拉开,只是现在下面坐着的观众里没有季川了。
我不由得想着不知道这时候季川在做什么,大概是去地里干活了吧,他没什么思考的时间因为要做的事太多了。
这时一棵鹤立鸡群的杨树闯进了我的视线,周围都是荒草地只有它突兀的长在这里像是被遗忘的孩子。侧面伸出来的树枝上停着一只黑乎乎的只有巴掌大的乌鸦,我一直盯着这棵树,等车经过它时那只乌鸦正好转头,用它那豆大的无机质的眼睛和我对视了。
它一动不动,好像在仔细聆听着什么,又好像在等待着和我的这一眼。我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想起来了那句电影台词:为了寻找你,我搬进鸟的眼睛,经常盯着路边的风。
其实凑近了才发现它长得挺大的,就像一个黑色的毛绒炸弹。不知道他能不能把我的思念传达给季川。
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已经快下午了,就快到了。下了客车后,我拖着行李背着书包来到了这座我将要生活四年的新城市。
看着陌生的环境和人群,我的心里没有一丝波澜。不同于其他同学对大学的憧憬和向往,我只觉得这是我在人类社会的下一个任务,这一切的最终目的就是为将来找到工作赚钱做铺垫,其实赚钱也不是我想要的,只不过这是和我哥厮守的必要条件。
有时候我真的挺羡慕动物社会的,他们生出来就能和兄弟姐妹在一起整天玩耍,不用在意所有人的心情,不用上学,不用操心钱不够花,看谁不爽直接干,干不过死了就死了,简单得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打车去了学校,经历了一系列冗长繁琐的手续终于躺在了宿舍的床上,在这个城市立下了脚,获得了漂浮在某座建筑的高空里的权力,完成了合法的身份变更。
晚上室友出去吃饭了邀请我一起去我婉拒了,说还不太饿,其实我挺饿的但我只想吃我哥做的饭。
估计着时间他差不多闲下来了我就迫不及待地发起了视频,没等几秒季川就接通了。
看着屏幕上熟悉的脸,积累了一天的疲惫和孤单呼地一下涌上来了,搞得我鼻子一酸说不出话来。
季川倒是挺急切的开口,说:“我一直等你打视频呢,寻思你在忙或者吃饭就没给你打,你晚上吃了吗,室友们人怎么样?”
我在镜头外平复了下情绪,然后没事人似的简单交代了几句不想让他担心。说完这些好像就没什么话说了,隔着手机季川的脸变得那么有距离感,他好像洗过澡了,躺在床上身后靠着那个因为太软没人用的套着灰色枕套的枕头,手里还掐着根烟。
季川看我不说话笑起来说:“累了吧,要不你先去睡觉吧,明天还得上课呢。”看着他露出来的牙齿,这一刻想回到他身边的冲动达到了顶峰。想埋在他的颈窝闻闻他身上清新的香皂味,想抱着他亲吻他的脸,想跟他撒娇说我不想离开他。
但是不行,我已经长大了,不能让我哥觉得我是个软弱恋家的小孩子,这样他就更不会喜欢我了。
我故作坚强的说:“嗯,那明天再给你打视频,哥拜拜。”季川挥挥手然后屏幕上的通话戛然而止,突然的像是一道闪电。
晚上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我只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周围睡着三个不认识的人,门不断被开关的声音、不远处的水房水流间断淅淅沥沥的声音、楼下隐约的说话声还有头顶上那个老旧风扇好像上吊死了的人的头颅不堪重负的嘎吱声都钻进了我的脑子里。
我再一次确认了我对这里的任何东西都没有好感的事实。
奇怪的是我以为我会失眠,没想到我盯着转动的扇叶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还做了个混乱无比的梦。当早上醒来的时候,我隐约记得那是个噩梦,但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了像是抓不住的蛇尾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军训了一个月后正式进入学习生活了。我发现学校里的生活和我预想的一点也不一样。从小到大,我都是我们那里的天才,就连季建军正常的时候也会和别人吹嘘我成长路上的各种光荣事迹。
有个真相是,当你有一个足够突出的长处时,你绝对不会不知道,因为你身边的每个人都在不厌其烦的重复告诉你这个事实。而时间久了甚至都不会很久你就会对诸如此类的夸奖免疫,从刚开始真心实意的高兴到后来觉得乏味,捧场的迎合。
在我数不胜数的烦恼中,唯一没有的可能就是学习。我也没有刻意的努力或者钻研过,那些东西就是自然而然的在我的脑子里储存着就好像我要做的只是按时按点的打开关着的抽屉。所以我从来都理解不了汪凯跟我抱怨什么课程太难了的话。
老师说有些人天生就会学习,我同意他的话,就像有些人生来就是杀手有些人生来就是被害者一样理所当然。
但是在大学,我发现我身边全部都是这种人,我唯一的通行证在这里只是大家的出厂配置。我们学院甚至还有个总分高的足以去全国前几名的院校却只是因为想要来这所学校才报考的人。
而我惊讶的发现我居然对此接受良好,如此顺滑的认可了我的平凡。对我的课程也只是做到每节课都去,课下有时间的时候就复习一下,全然没有高中的刻苦劲头了。有时我甚至好奇那时候到底怎么坚持下来的。
我想大概是因为季川对我的要求只到考上大学,而我就像坚决执行命令的士兵,在失去了新的指令之后就呆滞地失去了前进的方向。
你问我自己的目标,不好意思好像我暂时还说不出来。想赶紧和季川谈恋爱算吗?
总之,空虚的过了一周我发现在这个不能见到季川的世界里,我就像水上浮萍一样逐水飘零,每天无所事事,像是全无骨骼的失重的魂灵。
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我得找点事做让自己忙起来,身体累了就没时间想这想那了。于是我找了两份兼职,一个是在奶茶店打工一个是给高中生当家教。
果然有了整时整点的时间安排,我的生活瞬间变了个样。每天晚上下课后就去人潮拥挤的店里做工,什么都不想的敲击着柠檬摇晃着冰块的时候是我一天里心情最宁静的时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当我下了班,带着因长时间站立而酸痛麻木的双腿走在迷宫一样的地铁站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我哥。只有自己也辛苦的时候我心里的内疚感才能减轻一点。
我不愿意抛下他独自悠哉地在这过着清闲的生活,那样会让我觉得更加罪恶。
列车在阴冷的地下隧道呼啸而过,看着车窗玻璃上模糊的影子,我觉得自己好像一条鲨鱼。由于身体密度大于水,鲨鱼不能停止游动。如果静止就会被身边的大海淹死,只有在死亡的起点前它才终于可以停下。
“有的鲨鱼会通过撞击海水来获得氧气,避免沉入海底。”我哥抱着小小的拿着百科全书的我读道。
“那我不要变成鲨鱼,一直游好累啊。”我撅着嘴说。
季川摸摸我的头说,“没事,到时候哥就变成鲸鱼,驮着你游。”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觉得那样也挺好。
我把挣的钱攒下来,有的当作生活费,有一部分留着想给我哥换个真的戒指,不过后来想想还是想给他买点别的实用的。哎,爱一个人就是什么都想给他买。
过了好几天,季川都没有给我打视频,我发消息给他倒是按时回,但是一说要视频就支支吾吾的。我还以为是上次视频让他不舒服了也没多想,不过后来才知道是为什么。
季建军终于闹出了个我哥没法收拾的烂摊子。他喝多了以后骑着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摩托车在路上撞倒了个老太太,人在医院昏迷不醒,现在还在ICU躺着呢。
而他吓得居然逃跑了,后来还是路人打的120把人送去了医院,家属现在揪着不放说一定要我们赔偿二十万或者就报警送他去监狱。
在电话里听完了季川简短的叙述,我被里面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即使他极力克制我还是听出来了季川话里那股掩饰不住的厌恶和疲惫,或许还有一丝作为亲人的难堪。
其实我很想就这样让季建军去蹲监狱,二十万对我们家来说是什么概念我知道。这绝对是我们长这么大以来遇到过最大的麻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季川又开口道,“不能让他进监狱,这对你将来工作有影响的,不能让你的档案上留下什么。”我只觉得像吞了只苍蝇一样恶心。
所谓亲情,其实就是上帝把你和一群陌生人没有选择的绑在一起然后开心的摊开手告诉你:好了,从此你的命运就无条件和他们绑定了,在所有看似自由的路中你只能走那一条。
季建军的生活变成这样从来都不是我和季川的错,但我们所有的不幸都来源于他。现在,面临着这种困境,我居然间接变成了勒死我们的最后一根稻草,逼着季川妥协。
我想什么都不管跟我哥说无所谓,我的前途无所谓,我只想让他去承担自己的过错,将来怎么办再说将来的。但我也知道这不现实,季川近似固执的相信我的前途远比二十万重要,他不希望我为了这件事搭上自己的一生,甚至这里面也包括着他这么多年的期望与坚守。
而这一切只需要季建军轻轻的动一下手指头就能被全盘摧毁,让我多年的寒窗苦读和季川的付出变的毫无意义。
季川接着说道他会去医院再和那家人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转圜的余地。我们都心知肚明,谁家发生这种事也不会善罢甘休,如今只能祈祷老太太能没事。
说的体面点是商量,其实我知道估计是去求人了,而且肯定被家属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他们不知道我们家里人的关系,只会以为是肇事后还死不悔改。
犹豫了一会他说,这几天不能打视频是因为那天季建军知道了他去医院求情后又大发雷霆,以为他是想偷摸报警送他去监狱。然后他和我哥吵起来了,两人打了一架,季川眼角肿了一大块。
我心如刀割,想祈求季川别再说了但我必须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说明天我会回家一趟,季川赶紧说你别回来了好好放心在学校上课,我头一次对他不客气的吼道:“你都这样了还让我怎么放心?”
说完我就啪地挂了电话,感觉心底有什么东西被释放出来了,一股隐秘的冲动占据了我的头脑支配着我,连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有条不紊的请了假,买了中午的票,在傍晚的时候到了家。踏下客车的那一刻我知道我没法再回头了。
家里静悄悄的,我推开半掩着的院门,才不到两个月家里已经变得让我陌生又无所适从。我寻找着季川的身影,却只见到季建军坐在东屋地上,靠着衣柜两腿叉开坐着,目光涣散的举着酒瓶子醉醺醺的。
屋里没开灯,在阴暗的光线下他像一只内里已经腐烂了的怪物蜗居在这个不见天日的角落里。他听到我的脚步声,眼神费力的聚焦,视线停留在我的腰部,打着酒嗝说:“你怎么回来了,怎么也是来抓我的吗?妈的谁知道那死老太太大晚上的在那乱逛,撞死她也是活该,傻逼季川还去求人家……”
我冷冷的听着他断断续续又带着满满怨恨的咒骂,懒得跟他多说,不耐烦的打断他:“我哥去哪儿了?”
他突然变了脸色,把还剩一点液体的酒瓶猛地往墙上一摔,说:“你他妈还有脸回来?要不是因为要给你花钱季川早就把二十万拿出来了,老子哪儿还用东躲西藏的。你去啊,去警察局替老子蹲监狱……”
我压抑了一路的怒火轰地一声点燃了,只觉得全部的血液都涌向大脑,看着他油腻腻的头发冷笑道:“凭什么我去替你?你自己撞了人还要让我们给你擦屁股,你还有脸跟季川发疯,我告诉你是他在养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了他三千块钱,兴许还不止那三千吧?”
他被我说的心虚的转了转眼珠,然后又摆出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说:“你还跟我说起这个了,你别忘了是我把你俩养这么大的,你真是书都白念了,妈的你知道个屁!他挨打是自找的,谁让他跟老子顶嘴!”
听到他说这些,我只觉得手都在发抖,事到如今他是什么脸面都不顾了。我心底对他还存有的最后一丝希望就这样被他亲手打碎了,就像地上那个还在滚动的啤酒瓶底。
我一直以为他只是脾气坏了点,人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责任感,但至少他还是爱我们的,兴许没别的爸爸那样爱但至少有一点,那我就足以忍受所有这一切。我做不到对他和颜悦色,但老了我不会不管他,会做到应该做的,没准等他老了事情就变好了呢。
现在我才恍然醒悟,原来他谁都不爱,他只在乎自己。我们只是他心情好时才想起来扮演的父子游戏里的角色,他的谈资,他爱情和婚姻失败的遗留产物,但唯独不是他的孩子。
我突然觉得好想笑,我也真的笑出了声,最后简直笑的直不起腰来。笑我自己的痴心妄想,笑这么多年的天真,笑我白白浪费掉的许多个生日愿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季建军被我笑的有些害怕,他踢了一下脚边的玻璃碎片说:“笑你妈呢,神经病,跟你那个死妈一样神经。”飞起的一片碎玻璃划过,割破了我的脸,我感觉脸上有点湿湿的。
我止住了笑声,跪在地上抬头看着他,就那样不眨眼的直直地盯着他,等他闭嘴我才站起来凑近他,不无恶意地说道:“是吗,那你知不知道,精神病杀人是不犯法的?”
他瞪大了眼睛,想说些什么却双手捂住脖子上喷涌而出的血张大了嘴,鲜血从他脸上的每个孔洞往外钻,好多喷在了我的衣服和脸上,我反射性的扭过脸退到了一边。
几秒后他就像没电了的机器人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血液很快流满了地板,受到有些大的碎片的阻碍铺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图形。
我松开手里紧紧攥着的刺破了皮肤的那片尖锐的玻璃,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的血泊里发出了悦耳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沉入了湖面。
季建军倒在刚刚坐着的那片墙角,身上全是血,一动不动地捂着脖子,瞳孔散大。现在,房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终于可以去找我哥了。
但是我站在那里一动没动,好像在和他玩木头人的游戏。我看看自己,又看看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到底怎么变成这样了?
有个声音告诉我都结束了,我只觉得好不真实。但季建军确实是身上没了起伏,变成了个永远不会动的人,从此再也不能在我们的生活里制造任何新的痕迹了。
我觉得嘴角有点咸,舔了一下发现是眼泪,我伸手抹开却发现越来越多,还混着手上的血,让我有点烦躁。忽然觉得空气有点稀薄,我把窗户打开了,一阵风吹了进来,让我闻到了浓浓的血腥气。于是我又关上了。
我感觉身体里那股一直翻涌的不知道要把我带向哪儿的冲动现在消退的一干二净,像是雨后的天空那样澄澈。随之而来的是那股熟悉的抽离感,我不知道自己在这儿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我只是静静的听着墙上秒针有节奏的嗒嗒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我才回过神觉得身上没有力气。我走到他身边,随手捡起一个倒在地上的空酒瓶,掂量了一下,然后用力砸向自己的头。
头瞬间疼的好像要炸开了一样,我感觉到有一抹血好像顺着鬓角流下来了。脑子有点晕,我晃晃头努力又用碎片在自己胳膊和裸露的皮肤上划了几道伤口,然后脱力的顺着墙壁坐下,掏出兜里的手机打了120。
我知道在急救车来之后,一切会变得更加困难。但我现在最想做的是把这些忘记一小会儿,让我的脑子松弛一下,这样才能在应付即将到来的困难时坚强一点。
看着远处高速公路上的路灯我在想,成功人生和不成功人生的差别,这一刻的我和那些在夜晚安睡的人们的差别,也许就是你能否将这一类的事情抛在脑后不受他们的干扰,还有就是你人生中不得不多次面临这样的麻烦。
靠着运气和后天的努力,他们遇到的麻烦要比别人少点,而且由于他们的性格特点他们忘记的比别人快。这就是我想要的,少一点麻烦,少一点对麻烦的记忆。
我闭着眼睛,什么都不再想,在失去意识前静静的等待着有人破门而入结束这一切。
这一晚发生的事太多,像是一场急于拍摄完的不入流的恐怖电影。我睁开眼后,感到头和手上包扎着厚厚的纱布,身上的伤口也被处理过了。季川就坐在我的床前,带着厚重的黑眼圈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我。
我们相顾无言,我转头看着透过百叶窗缝隙里的外面说:“哥,天亮了。”
季川把凳子拉近了点,说:“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了?”我转过头笑了,说:“不重要了,现在事情都处理好了。”
还没等他回答,病房门就被打开了,走进来了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两个警察。高个的那个警察眼神很锐利,但外表却很随和就像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那种中年男人。
医生问了我几个问题,又检查了一下,跟那俩警察点点头就带着季川出去了。临走前,季川在门口处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的含义太复杂,一时间我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我知道那一定很重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个子坐下来,另一个人在拿笔准备记着什么。他率先开口道:“现在头还疼吗,问你几个问题,别紧张哈。”
我摇摇头,示意他问吧。“死者季建军是你的父亲对吧?你昨天刚回家,回来做什么啊?”
死者,从别人嘴里听到自己认识的人被叫做死者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是,昨天回来想看看我哥,帮他的忙。”我说完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那个警察,他记得挺认真。
高个子看着我,“帮什么忙?听说你父亲前几天骑车撞到了个人,是因为这个吗?”
我点点头,他接着说:“那昨晚发生了什么?”我斟酌了会,病房里一时间是无声的沉默,他为了缓和气氛笑了下说:“记不起来了吗?”
虽然这么说但他的眼睛还是紧盯着我,我感觉到了,说:“我问他那人现在怎么样了,然后他喝多了开始骂我,还要拿酒瓶打我,我想躲但是没躲过去。然后……不知道怎样我们就扭打在一块了,我本来想划破他的手让他把瓶子松开结果……”
他收起了笑容,怀疑地低头思索着,给那个警察递了个眼神,又回头看着我说:“好的,具体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你好好养伤别太伤心。”
走之前,他在门口站定,在门口那片日光照不到的阴影处没回头低声说道:“看起来你也不是很伤心。”然后就推开门走了。
我动了动被子下的胳膊,觉得医院里的床还是没有家里的舒服。
季川很快进来了,还带来了早餐。他一边解开袋子一边说:“警察都问你什么了,没什么事吧,昨晚我在医院去看那老太太了,你不知道接到护士电话的时候我有多害怕,说有一个已经救不回来了,还好那个人不是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按住他的手,抬眼看着他眼底都是劫后余生的惊吓,说:“哥,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拿酒瓶子砸我头我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
季川紧紧地抱住了我,手不敢放在我的头上只得不住地轻抚着我的后背。话里是满溢出来的心疼和怜惜,轻声说道:“当然了。好了都过去了,没事的啊哥会护着你的,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抱着他的手臂,眼底闪动的情绪荡然无存,对装模做样的自己感到一阵厌恶。
我看得出来那个警察的怀疑,就算他有什么猜测也找不到什么证据,更何况除了他还有谁会在乎季建军的死活。真相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将利器刺入皮肉的那一刻,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痛快。
这一切没有必要让季川知道,他只需要享受这个再也没人来打扰我们的新世界。
我不想走上这样一条路:把事情搅得一团糟还伤害了所有人。我很努力地让自己靠近好的一面,想象自己是一小片充满阳光、人畜无害的土地。
我日日与自己灵魂的黑暗面做斗争,上帝知道这些黑暗面,我怕它们,痛恨它们,因为我想成为一束阳光,然而有的时候,一股强大的暗流要把我拽入黑暗。
或许从灵魂深处我更像一条蟒蛇,只是我自己不知道,但总有一天它会冲出来。我觉得我活着就是为了等待,我是谁不重要,因为我做不了主,如果没有我哥总有一天我会变成一条蟒蛇离开这里,成为惨无人道、兴风作浪的无耻之徒。
我哥给辅导员打了电话给我请了半个月的假,我在医院呆了一天医生说情况稳定了就可以出院了。
出院前那个警察又来了一次,来送季建军的死亡证明,上面写的是意外死亡。我接过来,和他对视了一眼,他松开手然后没来由地说了一句:“你哥对你还挺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抬头警惕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他笑了下摆摆手说:“没什么,你紧张什么。我走了。”说完就离开了,和刚进来的季川擦身而过。
季川收拾着医院的东西,说那家人知道了季建军死了的消息也不闹了,老太太昨晚也醒了不过情况还不太好。
我低头听着,事情以一种谁都没预想过的方式迎来了安然落地的结局,就像我们的命运。
我哥这两天很忙,在季建军的火化以及医院间来回奔走,人都累瘦了一圈。骨灰盒在家里放着,等我出院后再去举行葬礼。
说是葬礼,实际上就是找几个村里的邻居一起下葬,让整个过程有那么些许死亡的仪式感。不过他的人缘不太好,愿意过来参加的人寥寥无几。
那天早晨起来外面就阴雨绵绵,不是那种凉爽的秋雨,反而有种夏天的闷热压抑。墓地就在村里后山的那处家族墓地,那里埋着季家好几代人,季建军终于也来报到了。
季川今天穿了一身黑,我不太懂这些下葬习俗什么的所以都是他在一手经营。爬到墓地那块大家都有点气喘吁吁,他们手里都拿着纸钱墓碑什么的,只有我因为受伤两手空空。
因为我头上还缠着纱布,季川时不时就要问我几句头疼不疼要不要歇息下。周围的那几个人都用一种疏远又微妙的眼神看着我,我能看出来他们隐藏的不是很好的恐惧。
他们看到了那晚的救护车和警车,私底下都在议论是我杀了季建军。
村庄里的风向变得很快,我漫不经心的想说不定现在我的形象已经从一个学习很好的大学生变成了心理变态的杀人魔。我的视线慢慢的一个一个扫过去,他们都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到了墓地,经历了几道程序后那看着就让我心烦的骨灰盒终于被放进了地下,被一锨一锨的黄土逐渐湮没,像是封印起来了他过去全部的人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山上的树影重重叠叠,时不时传来几声尖锐的鸟鸣,空中却看不见一只飞鸟。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随风飘摇的野草和仿佛要化为实质的潮湿空气。
一块粗糙的墓碑立在了新翻出来的和周围颜色不同的新鲜的小土包上面,看着有些不合时宜的滑稽。我和季川按照吩咐上了香磕了头,跪下的那一刻我很想扭头看看季川的表情但还是忍住了。
事情结束了,季川给那几个人分了钱他们就从善如流地离开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俩了。
我和我哥并肩站着,一时无话。我清了清嗓子说:“你有没有听见好像有乌鸦在叫,他们说死人了才会这样。”
季川望着前方停了几秒,又抬头看了看周围说:“没有。”
说实话我根本不知道这些,都是胡扯的,我只是觉得在这种时候该说些什么。但是显然对着季建军我说不出什么好话。
我哥定定地看着墓碑上的那张黑白照,周身萦绕着一股陌生的气质。上面的季建军和如今判若两人,我猜是他年轻时候的照片吧。
上面的那个眼睛明亮,头发剃的短短的年轻人怎么也不像那晚的季建军,让人很难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我寻思着什么时候回去,季川突然开口说:“人是会变的是吧。”我嗯了一声,也不知道要回答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季川笔直的站着,像一棵风雨中默然伫立的青松,任凭雨丝穿过身体。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说:“回去吧,你吹太多风可能会头疼。”
我却还有点事没办,说:“哥,你先回去吧,我想再自己待一会,可以吗?”
哥探究的看了我一眼,无奈地说:“那我在山下等你,你快点下来。”我点点头,目送着他下了山。
我扶着有点疼的头转身,呲牙咧嘴的一屁股坐在了墓碑前面。抬头看着阴云堆积的天空,眯着眼感受着落在脸上凉凉的雨丝,和血液的触感差不多但是温度偏低一点。
我坐在那儿,想起了很多事情。在我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季建军曾经心血来潮想效仿村里的人养羊。不顾季川的劝阻,毫无经验的他执意花光了家里的存款盖了羊圈买了十几头羊。
却只新鲜了几天,就又故态复萌,每天喂羊放羊的重担还是落在了我们头上。有一天,他喝多了,看季川不在家自己把羊赶了出去放。
我不放心放学后就赶紧出去找他,结果在河边的那片草地上看见了让我触目惊心的一幕。
如血的夕阳把草地染成了金色,周围的羊群惊吓的四散乱跑,场面混乱的好像被野兽袭击过。那一片草地被暴力踩踏的不成样子,而中心处地上躺着一只耳朵和嘴巴上有着黑白花纹的小母羊,我给它起的名叫小熊猫。
它很嘴馋,每次我手里捧着玉米粒的时候它总是能第一时间看到然后火速跑过来用它那粉色的舌头舔着我的手心,弄得我痒痒的,手上还湿漉漉的。
它侧躺着,身下压着的草已经变成了红色,四只蹄子直挺挺地伸着,葡萄一样的眼珠上落上了飞扬的尘土,耳朵歪扭地耷拉着。
而它的身子正由于旁边人用一根小臂一样粗的木棍用力从半空落下来的击打而不时地反弹着。嘴边的毛已经被血沫打湿了,看起来像是偷吃了一斤樱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瞬间周围季建军的咒骂声还有周围羊躁动不安的奔跑声都霎那间远去,我眼前只剩下小熊猫带着血的嘴角,这幅画面这么多年每次想起都清晰无比。
我想开口喊他住手,但发着疯的季建军那样凶悍那样狰狞,我模糊的视线里只能看见他气喘吁吁地喊我把羊赶回家,他一手丢开棍子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把它们赶回家,又是怎么独自返回河边费力地把已经进气少出气多的小熊猫拖回家的。
回家后,它只活了两天。我甚至宁愿它死在河边,不必再受两天的苦。它已经站不起来了,更别提吃食了。实际上它只是静静的一动不动地等死。
季建军第二天还假惺惺地让我喂它点奶,说这种畜牲死不了养两天就站起来了。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能这么轻描淡写,不过我还是为了小熊猫买了几袋牛奶,放在奶瓶里想喂它喝几口。但其实我知道它的时间不久了,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大概是生物间那种冥冥的共通吧。
我已经嗅到死亡的味道了,它始终保持着那一个姿势,只有偶尔转动一下的眼珠证明它还活着。毛上的血已经干涸成了凝块,挂在洁白的身上好像雪中的红梅。
它张不开嘴,似乎也没有进食的欲望,我能看出来它在忍受着无法想象的痛苦,因此我不敢跟它对视。
我强硬的把奶嘴塞进它的嘴里,它还是一动不动,牛奶顺着嘴角流在了地上,简直是一团狼藉。我突然崩溃了,双手摸着它的耳朵和额头哭着喊着求你吃两口吧,我不想让你死。
然而第三天早上它还是没有了气息。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我不再想认识任何有生命的东西。生命让我恐惧,杀戮比你想象的要简单。
“凄雨冷风中,多少繁华如梦。曾经万紫千红,随风吹落……任他雨打风吹也沉默,仿佛是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听着自己不成调的声音在风中飘荡,转头看着照片里不说话笑着的季建军说:“这首歌,你从来没有唱完过。”
说实话,火化后我真的很想找找骨灰盒瞧瞧。看看季建军的肋骨和肋骨之间,好好找找心窝那儿,说不定能找到自私凝结成的狠毒的石头。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站起来解开裤子,几秒后一阵淅淅沥沥的黄色液体洒在了他那藏青色的墓碑上。开什么玩笑,你也配让季川跪。
整理好自己,我神清气爽地走下山,把山上的一切都抛在了脑后。
在山下远远的看见了季川正背靠在一棵刺槐树下,我刚刚意识到了一个事实:从现在开始,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那座房子,我们只剩下了彼此。
我慢慢走向他,走向我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走向我想与之厮守的爱人,走向季川。
听见脚步声他回头皱起眉对我说:“干什么了怎么这么久才下来?头疼不现在?”我呲牙笑了下说:“没什么,我走的慢。回家吧,想吃你做的排骨了。”
说完我伸出手,五指分开晃了晃。季川低头看着我的手,还是把手从兜里掏了出来,握住了我就要走。
我站在原地,执拗的把他的手指也分开,和我紧紧相扣,这才满意地说走吧。季川一脸拿我没办法的表情,嘴角却有点微微上扬。
我看得出来,我哥对季建军的死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甚至都没有晚上要给我烧排骨用心。知道了他的死讯,我哥更像是把处理他的后事当作了一件不得不完成的任务以及终于结束了那场风波的尘埃落地的放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也正常,或许我对季建军还存着一丝不切实际的期待,但我觉得我哥肯定早就对他完全死心了。
虽说血缘这玩意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可季建军凭一己之力斩断了孩子的所有幻想。那些在泪水的源头恣意冒头生长的、仿佛一株破碎却坚韧的植物的天然爱意在数十年的大火炙烤下终于也是干枯衰竭了。
我简直想放两挂鞭炮了,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的话。晚上我感觉我都比平时多吃了两碗饭。没有了烂人的世界是如此清新。
东屋在警察来过后就一直没人进去过,地上的血迹早就凝固了,就像小熊猫绒毛上的那样。我不想让季川看见这样的场景,所以一直拦着他不让他进去看,在第二天白天我连刷带拖了很久才弄干净。
我又把他的那些衣服被褥什么的都塞进了一个麻袋里,在荒地拢了一把火全烧了。熊熊火光中,我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也随之消散在这火焰里,化为了细碎的灰烬。
假期快要结束了,我提前回了学校,临走前还嘱咐了我哥要常给我打视频。
经此一事,我对我们俩未来的的关系特别乐观,因为现在生活里已经没有阻碍我们的人了,季川还有什么理由不和我在一起呢?
我也开始尝试相信我们也可以得到幸福,老天爷还是没那么无情的吗,之前的事就算是得到我哥的代价了。我能接受,毕竟不是谁都能这么幸运,出生就有自己的爱人陪在身边的。
想到将来我和季川的生活,我坐在返校的大巴上简直时不时地就要笑出声。就像不被允许吃糖的孩子猛地得到了一个糖果店一样,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品尝甜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大巴上了高速,路边成排的树木和间隔固定距离的电线杆重复地向后滑去,天空雾蒙蒙的好像要下雨了。
车上一片寂静,大家都在座位上昏昏欲睡,又开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外面突然开始下起了大雨,雨点像是复苏了一般噼里啪啦的砸在车窗上,视线所及之处都是模糊雨幕。
昏暗的车厢像是末日里的一个小小的避难所,坚实的玻璃隔开了外面狂风呼叫的声音,坐在座位上看着被吹得歪七扭八的树尖像是一出滑稽的哑剧,似乎无论发生什么都波及不到我们一样。
我掏出手机,想拍一段视频给我哥看看,镜头对准了车窗后突然拐了个弯,然后我就看到镜头里我们冲出了路边低矮的灰白色的护栏,接着是一段在空中让人搞不清方向的旋转,身体也跟着有一股失重感,伴随着车上乘客惊恐的尖叫和行李箱敲击车体的闷重的咚咚声。
最后车重重地摔在了树干上,卡在了几棵树之间,以一种危险的频率在空中晃动。直到这时我好像才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很意外的拿着镜头的手居然一直很稳。
我的第一反应是按下了屏幕上的终止键,然后窗外又有一阵大风吹过应该是吹断了哪根树枝,堪堪维系的平衡被打破,笨重的客车像一只身中数箭的战象摇摇晃晃地从高处滑落又在地上翻了个滚最后侧倒在了地上。
一切都安静了,像是回到了半小时前。
卡在树上的那几秒我听见有人在叫喊,在坠落加翻滚后车上安静了,不知道是他们不知该说什么还是已经不能说话了。
我的手机不知道被甩到哪儿去了,很不幸的是车倒下的时候是车门那一侧紧挨着地,整个车倾斜过来,我被压在最下面,只能看见旁边坐着的人的后背,但我知道他好像已经死了,因为他的脖子正以一个不可能的姿势歪着。
我想推开他,因为身体压在我身上很重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但是安全带死死地勒着我的腹部,我被困在椅子和尸体之间了。我想动动身子,发现右边的腿动不了了,像是失去了控制。脑袋也被玻璃撞得很疼但是还能忍受,应该是撞到之前受伤还没好的地方了。
伤最重的地方应该是上半身,我每次呼吸都是钻心的疼痛,好像肺里有一把碎玻璃,我猜最坏的情况就是肋骨断了插到了肺。
不知道为什么,一转眼我就身处一个荒无人烟的山上的树林里,在下着大雨的傍晚躺在一俩客车里,身上还压着一具尸体。这并没有使我恐慌,反而有一种在拍电影般的不真实感。我想这是大多数人面临突发情况时的想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车上的乘客并不多,大约只有十几个人,这时终于听见一声微弱的呼唤——遥远的像是从天边传来的——“有人还活着吗?”
我喊了一声,然后那个人等了几秒像是积攒好了说下一句话的力气说道:“你能打电话吗,我现在动不了,旁边的人好像都死了。”后面几个字好像有了点哭腔,但是控制的很好,像是不想让绝望在仅存的两人之间蔓延。
我咽下泛上来的血沫说:“没有,我的手机好像也摔出去了。我找找别人的看看有没有能用的。”
在上面那人的身上摸了摸,在上衣口袋里摸出来了个完好的手机,当时我对着一个普通的手机露出欣慰的那个表情放在平时应该很好笑。
按了下屏幕,上面显示需要指纹解锁,我费力地扒开那人的手指终于打开了手机,然后设置了无需解锁。但是不幸的是这里没有信号,也不知道是摔在了哪里,一方小小的屏幕闪烁出的蓝光在方圆十里已经一片漆黑的山上看起来格外渺小,如同地狱入口处的信号灯。
我对着头顶上方对面的车窗玻璃喊了一声:“这里没信号。”半天没有回音,不知道是那人太累了没力气回答还是也已经坚持不住了。
身体里一阵阵泛起的疼痛一点一点地拉锯着神经,我调整了下呼吸的频率,尽量控制好力度。时间久了压在身上的重量好像越来越重,那让人无法忽视的窒息感正从四面八方一点点收紧。
我强忍着手夹在缝隙里的痛去试图解开安全带,在努力了大约十分钟后,平时只需要一秒钟的动作终于完成了。左腿已经压得麻木了,好像砖头般踩着地面,我小心地挪动着身体避开骨折的右腿。
在离开座位的一瞬间,旁边的尸体直愣愣地倒在了我腾出来的空地上。那一瞬间肺终于畅通了,可以自在呼吸的感觉是那么幸福。恢复了下体力,我缓缓地以一种从没有过的视角弯腰走遍车厢想看看有没有幸存者。
这里简直是人间地狱。每个人都以不同的姿势倒着趴着,像是一群喝多了睡着的醉汉,有的人还保留着生前受到惊吓的表情。
我挨个探了探呼吸,最终确认只有我一个人活在这辆客车上。我找到逃生锤,砸了几下玻璃,蜷曲着身子艰难地爬了出去,带着那部手机。
外面的雨停了,我看清了我们身处的地方,离脱出的护栏大约五六层楼那么高,在夜色的掩盖下很难发现下面有东西,不过我祈祷着经过的司机能注意到不寻常的围栏可以请来救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拖着腿一瘸一拐地跳到附近的一棵树下坐下来,脚下的野草湿漉漉的打湿了裤腿。心里想着等一会吧,没准一会就有人来救我了。
脸上好像有水滴,我伸手抹了一把,该死的好像流血了。我眨了眨眼睛,看着对面蓝白色的车体拼着上面的英文,同时脑子里想着我为什么在想这些。
拿出手机,我找到了手机里自带的录音软件,想要和季川说点什么以防我真的出不去了。按下录音键的前一秒,我的心突然跳的很快,好像这是个什么虔诚的仪式。
我喘了口气,手指抠着地上的草根转移着注意力,想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一点没那么痛苦。我先喊了句哥,然后万般委屈忽然涌上心头,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但是我忍住了因为现在任何大幅度的动作都会很痛。
“哥,你在干嘛呢,没什么我就是想跟你说点话,现在外面有点冷了。真到了这个时候我好像还不知道要说点什么,你知道的吧我喜欢你,无论是作为兄弟还是爱人。
其实我一直觉得我的人生挺不幸的,本来他死了以后我以为我们就要幸福了,真的。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我就在这儿了,是怪雨天路滑呢还是司机开车不小心呢?我也不知道,咳咳咳。
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很茫然,我希望有人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一定要努力读书;告诉我今天做什么、说什么话才不会被骂被打;告诉我为什么我不能像别人一样不用喜欢自己的哥哥;告诉我怎么快乐的活在世界上,快乐的秘诀是什么……
我好像适应不了这个世界,觉得周围所有的东西都是如此的……无聊,做不到坦然接受别人的甜蜜。这或许是我不能幸福的原因吧。
感谢你的出现,我一直都觉得这个世界糟糕透了,但是有你在好像也不是不能忍受。
哥,如果我能活下来的话,和我在一起吧。我也算尝到了濒死的滋味,好像和失去你也差不多。
算我求你了,骗我的也好,只要对象是你我都愿意。你不能让我爱上你了又不要我了,不是你说的吗你会护着我,那就实现你的承诺好吗?在我身边,永远…都别离开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永远爱你,季川。”
短短的一段话,我录了很久,中间有几次是因为肺叶像是烧灼般的疼,不得不终止说话,缓了很久我还是坚持着开口,还有几次是因为自己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在这种时刻觉得说什么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最后手机提示电量过低,我摁灭了屏幕,像是关闭了我和外面世界的通道。
闭着眼睛感受着夜风冷冷的吹在脸上,下完雨后山里的空气很清新,带着金银花和薄荷的味道。我心想,也许这就是我上西天的时间和地点。在这么奇怪的一个地方,而且,是因为这么一个奇怪的死因。
我不怨恨命运,事到如今我已经接受了,就像接受一个我不喜欢的盘子花色。今晚的一切是它用最直截了当的方式给了我一巴掌,让我不得不俯首帖耳卑躬屈膝。
黑暗中,我笑了一下,脸上的眼镜早没了,衣服是湿的,看起来像是一个绝望透顶的人,一个已经对什么都不抱希望又即将失去一切的人。
指尖传来被我碾碎的草汁和泥土的触感,这让我心里无端的很踏实,就像回到了妈妈的怀里,虽然我记不太清那是什么感觉了。
这种结束也挺好的,在一个我不认识的地方,一棵我从来没见过面的树下,没人注意到的夜色里结束我这毫不珍惜的生命。
我有点困了,并且分不清是真的困了还是要疼晕了。耳边有一种似乎在刮风的声音,有那么一阵我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了,可能人死后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树叶上残存的雨滴在空中舞动,划分,挤塞着天空。我觉得自己好像独自呆在一个辽阔的帝国里,漂浮在半空远离尘世。心里异常的平静,好像生命已经远离了我,又好像置身于一个除了星星的微光外什么都没有的黑暗之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好像跌入了一个无尽梦境,而梦里的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就是无法醒来。梦里的画面琐碎混乱,我看着在冬日夕阳下站在幼儿园门口等待有人来接的我、在空荡荡的家里准备独自上学的我、坐在班级最后一排的我、被季建军打了后晚上躺在被子里偷偷哭的我、和伤害自己身体的冲动作斗争的十八岁的我。
以及在本子上疯狂写着什么的我。似乎是死之前的走马灯,一连串的画面在护栏前戛然而止,这就是目前我全部的人生。
我一直在努力地睁开眼睛,耳朵听得见身边有人在低声不停地说着什么,断断续续的,我只记住了几个字眼:“脑部受损”、“部分…缺失”、“不稳定”,好像还有另一个人过了会在一边应了一声。
终于伴着耳边有节奏的机器的滴滴声我醒了过来,与此同时全身多处的细微疼痛也一起传递过来。我整理着眼前的信息,大脑好像被放慢了倍速看见的东西要好一会才能反应过来是什么。
病床的右前方有一个穿着黑色背心的男人背对着我在和医生聊着什么,我把视线移向左边看见柜子上堆着一件皱巴巴的外套、一个屏幕有很多划痕的手机还有几个贴着名字的输液袋。
我脑子里还在回味着刚才的那个梦,但我总觉得好像落下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似乎这些画面里一直有一个人在我身边,可是梦里他的面孔那么模糊但知道他在身边的感觉让我无比安心。可我抓不住他的脸,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本就不清晰的记忆一点点从指缝溜走。
这时医生走出去了,那个男人关上门转身,在看见我的一刹那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很难形容他的那个表情,莫名让人有点心疼。
他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摇晃着说:“小泽,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哪儿不舒服吗?”眼底有一丝不安地等着我的回答。
我静静地看着他的脸,陌生中带着一丝熟悉,他的神色很憔悴,脸部的状态很差但还是能看出来原来是个挺英俊的人,不知道怎么搞成这样,是因为我吗?
由于他表现得的很担心我的样子,我原谅了他的冒昧,等他说完才慢慢把手抽出来,哑着嗓子说:“我还好,我哥呢,你是谁?”
说完我感觉嗓子很不舒服痛苦的皱起了眉,看着眼前的人因为我短短的一句话一瞬间红了眼圈。他咽了下口水,咬着嘴唇侧过脸,过了一会转头露出了个很勉强的笑容说:“我就是你哥,我是季川啊。小泽,你不认识我了吗,你再好好想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给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这人有毛病吧季川我还能不认识啊,在这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我脸色冷下来说:“别闹了,我问你我哥呢?”
他坐了下来,这次没再敢碰我的手而是就那样用一种很肉麻的眼神看着我,像是执着的等待着我承认他的身份。我忽然觉得他给我一种梦里那个人的感觉,但是他到底是谁呢?
我们俩都不说话,莫名的气氛蔓延开,我眨了下眼睛想着这人可能是季川的朋友吧,我哥也真是的怎么净交一些奇怪的朋友。
突然,这人凑上来亲了一口我的脸,我顿时瞪大了眼睛愤怒的看着他。他看着我的眼神,低下头还没等我开口就又亲了下我的嘴唇,然后拉开距离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我被他放荡的举动惊到了,恼怒的说道:“你在干什么?神经病吧你。”
而他居然笑了,好像被我骂了很开心,说:“不骗你了,其实我是你的男朋友。你哥在家干活呢,现在只有我照顾你。医生说你撞到了脑子,所以你把我忘了,以后你会慢慢想起来的。”
我半信半疑的打量着他,心底觉得这人满嘴胡言还疯疯癫癫,但是说的又有几分可信,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我哥放心把我丢在病房以及我对他的亲密接触居然不排斥只是有点受惊。
可是,我什么时候变成同性恋了?而且看样子我哥还知道他的存在。我心情复杂的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那你为什么刚才要骗我,还有你怎么证明你说的话?”
他从我醒来到现在脸上终于有了点人气,咧开嘴有点得意扬扬地笑着说:“怎么证明?你不知道你原来有多喜欢我哦,给我写了好多情书还给我戴了个戒指说是定情信物,现在怎么睡一觉就忘了?”
我目光呆滞的听着他的话,看着他说话时眉飞色舞的表情以及整齐的牙齿,突然觉得我会跟他在一起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原本憔悴的面容现在莫名多了分沧桑忧郁,土里土气的衣服现在也充满了男人味,而那双一看就让人心疼的眼睛现在更是让人晕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自顾自地说完后,低头忽然笑了一声,望着我胸前插着的管子说道:“只可惜我原来顾虑太多,一直推开你,结果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好吗,你恢复不了记忆也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这番话充满了悲伤,听起来像是经年的不甘和压抑卷成的一支苦涩的烟。说到后面我感觉他又快哭了,面对他突如其来的表白我不知所措,总觉得太不真实,但是胸膛却不自主的起伏着像是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
好在他似乎也只是抒发着突然爆发的情绪,并没有要求我的回答,抬头温柔地看着我说:“小泽,我真的很开心你能醒过来,其实这就够了,真的。”
我这次没说话,只是握住了他的手,看起来他很希望让我这么做。我明白了他刚才所有让我觉得唐突又古怪的行为可能真的只是因为太高兴了不知道怎么表达。
虽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却对这个睁眼后从天而降的爱人接受良好,并且已经开始好奇我们的过往。如果我丢失了过往,那么对他来说那些记忆就是一种甜蜜的负担,所以我真的很想找回自己的记忆。
陪我到了晚上他就要走了,说是有工作上的事明天早上再来看我。我很懂事的点点头,又问了一句什么时候我哥能来,我很想见见季川。
他的表情僵硬了一下,然后继续低头穿着外套,把手机仔细地装进兜里说:“你哥他这两天比较忙,我会告诉他你醒了,他忙完了就会来看你的,信我好吗?”
我还是觉得有哪儿不对劲,但是也不愿深想,似乎潜意识里我就想这样接受现在这个事实。他弯腰亲了口我的头发,嘴唇在上面停留了一会儿,接着起身离开了病房。
现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了,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一切总觉得周围的一切更像是一场梦,醒来后一下子我哥不见了还多了个古怪又迷人的男朋友,还被告知我没了一段记忆。
想着这些,不知不觉已经是深夜了,大部分声音都静了下来,只有远处马路上时不时呼啸而过的大货车轰隆隆的声音萦绕在房间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边机器上的红绿色的曲线有规律的起伏接力着,这时一个护士进来了走到我床前问了我的名字是不是季泽,接着就要给我量体温。
她检查着我的输液袋随口说了一句:“你哥呢,回家了啊?陪你好多天了可累坏了吧。”我慢慢转过头,心里有股不安的感觉腾地升起,说:“你说的是谁?”
她扑哧笑了,熟练地把一袋新的药换上说:“还能有谁,你哥啊,今天晚上刚走嘛不是。”我的心里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她的话好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直到她走出去关上门我才回过神。
那个从我醒了就一直在我身边嘘寒问暖,悉心照顾,说话间几次忍不住落泪还亲我的人是我哥?带着那样孤单无助的表情看着失忆的我的人是季川吗,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和我在一起不离不弃陪伴我的好男友,一直都是我哥。
也是,除了季川这世上还有谁在意我呢。我的心跳得前所未有的快,太阳穴突突地,就像要揭开一个让人汗毛直立的真相一样。
季川怎么会说他是我的男朋友,还说出那些话,这绝对不是开玩笑或是哄着我玩的样子,当时他的神情是做不了假的。
首先季川不会这么做,其次也根本没有这个必要编出个不存在的人来,这更像是他仗着我不知道,终于可以毫无忌惮地说出只有曾经的我能听得懂的真心话,那么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到底丢失了什么记忆呢?
当你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东西变化的如此突然,如此的不可挽回时,你会被事件的偶然性以及随后可能和将要发生的事情所吸引,以至忘记了它们之间的关系和其中最重要的部分。
现在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我不知道之前的我做了什么把事情搞得这样复杂。想到没有这些记忆我的世界依旧向前就像从来没有爱过季川一样,时间会过去,曾经我的所作所为都会变成影子,但又不像是影子因为投影的东西已不再存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记忆是个很玄幻的东西,我始终觉得这才是判断一个人生存与否的标志。人的大脑是如此的脆弱,只要某个部位出现了一点点偏差,就像是一粒沙掉进了大海,你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那个自己。
从外表上看,你还是那个你,你头发的卷曲、笑起来嘴角的弧度、说话时的重音都与以前没有差别,但是你不知道照片里的你是和谁在一起又因为什么笑得如此开心,也不会知道为什么通讯录里有的人不再联络,也不记得便签上画着圈记下来的日子代表着什么。
那些错过的时光是属于另一个你不认识但是又和你有着同一具身体的人的。
这一夜我没有再做梦,当我醒来后觉得比昨天好点了。季川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上半身趴在我的被子上打盹,头发凌乱。
我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想着为什么我记得关于季川的事却认不出来他就是我哥呢。奇怪的是从小到大的每件事我都能说得出来,但我是怎么喜欢上他又是怎么变成现在的关系,我对此毫无印象,就像是有人拿着橡皮沿着一条线擦去了所有的记忆。
我没有叫醒他,就让他在难得的空闲里休息一下吧,他一定累坏了。
病房内的光线不断变幻,墙壁上的光影由暗转明,我看着空气里漂浮着的微尘,似乎我们俩就在这里过完了一生。
闭上眼睛,感觉到季川就在我身边,就像梦里一样不会再离开我,我们来到了新的节点,或许这次车祸是天意,我们都需要一个崭新的身份才能丢掉那些如跗骨之蛆般的过往。
身边的人忽然动了下,季川醒了。他第一时间望向我,用手搓了搓脸揉着眼睛说:“哎太困了不小心睡着了。饿了吧,我去买饭。”
我一改昨日的冷漠,柔声对他说:“还好,你要是困的话就再睡一会。”我打算先不告诉季川我知道了他就是我哥,我也很想知道如果不做我哥,季川到底对我是什么态度。
季川明显有点受宠若惊,说:“不用不用,我去买饭你等我回来。”说着就像个体贴周到的男友一样急匆匆地出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品味着他不轻易外露的这一面,所以我哥在恋爱里是这样的吗?我的心不由自主地雀跃起来,就好像偷窥到了大人的世界。
就这样在医院又住了几天,医生说我差不多可以出院了,外伤好得差不多了记忆的事只能随缘了。
在路上季川硬着头皮圆话说要把我送到家,这几天我都没有再问起我哥,现在要回家了是瞒不住了,我心里觉得好笑想着一会他要怎么解释。
到了家门口,季川好像有点焦躁一直在门外来回踱步,还时不时歪头看但就是不进去。我自然地走在他前面,在门口突然站定回头看着他笑着说:“进来吧哥,自己家你还怕什么。”
季川像是被点到名的小学生,一下子站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求助似地望向我,脸色一下子灰暗下去了像是氧化了的苹果。
他蠕动了下嘴唇,用有些失落的语气说:“你都想起来了?”我看着他的反应觉得很有趣,说:“没有,只是知道了你就是我哥,别的没想起来。”
他像是放心了似的舒出一口气,欲言又止,最后憋出来一句:“那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我轻松的摇摇头,说:“等我记忆恢复了的吧,虽然我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但是我猜过去的那些记忆一定很痛苦不然我也不会忘记了。”
他的脸色一下又变得很难看,像是犯了错误正受人批评似的,失魂落魄地盯着自己的鞋子说:“让你觉得……痛苦吗?”
看着他的样子,我忽然一阵心痛,那种熟悉的不想让他露出这种表情的冲动又涌了上来。
我不自然地岔开话题说:“进屋吧,别在外面站着了。”然后便转身进门了,没敢回头看他的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我还没有整理好自己对季川究竟是什么感情,我像是被人重置了的电脑,过去的事好像是上辈子发生了的一样,只有季川孤独的守着那些回忆像是渡口边等待远方不知能否归来游人的人。
一天里我们俩都没怎么说话,我哥一直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抽烟,就那样从太阳落山直到星星在天上闪烁。
我在屋里也觉得惴惴不安,可我不想在没找回记忆之前和他说些什么或者承诺些什么,现在他还是那个一直保护我关心我的好哥哥,但是不是那个季泽想要的爱人。我接受不了关系突然的变化,可能季川觉得心里委屈但我也同样面对着一个进退两难的困境。
但我忍不住想出去看看他,我走到外面来到他身边坐下。他没理我,继续叼着嘴里的烟看着远处高速公路上的车灯一闪一闪。
我正搜肠刮肚想说些什么让气氛变得好一点,他突然开口说:“二十年,我等了快二十年才终于自由了。”
我愣了一下,什么二十年,难道他指的是季建军的死?他接着说,情绪有点显而易见的激动,眉眼中甚至带上了一丝癫狂,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
“我告诉我自己,一定要等到你考上大学,我没文化没那个机会也就算了,我一定要让你走出去远离这个家,不要变得和我一样这辈子只能窝在这个小县城,一辈子困在这里和我最恨的人生活。
每天我都想过要不就这样去死,但是为了你我都坚持了下来。你知道吗,你刚出生的时候我很不开心因为我觉得你会分走他们对我的爱,但是后来妈走了,她走的时候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我照顾好你,可我也是她的孩子啊,我也才十二岁。
那时候我就知道了原来他们谁都不爱,你只是上天觉得我可怜又分给我的家人。”
说到这儿,他好像说不下去了,有些哽咽,手指夹着快要燃到尽头的烟,整个人也好像要烧尽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主动提起妈,我没有问起他她离开时的具体场景,在她身上我还希望得到什么呢,每个人有自己选择的人生,只不过她选择了另一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平复了下呼吸,又吸了口烟看上去冷静了下来,但是我知道他没有。“我就想等你考上了大学一切都会好起来。后来你跟我说你喜欢我,我觉得你疯了你知道吗?因为见过他们的婚姻,所以我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变的,我们就这样做一辈子兄弟不好吗?我给不了那么多,我心里面是空的你懂吗?
我都不知道究竟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但你表现得好像只要我存在就够了,这让我很安心,有时候我也想什么都不管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接受你,但是不行。我的人生已经一团糟,我不能让你也走上老路。
后来我看到你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样子,我才知道自己错了。已经太晚了,我差一点就失去你了,差一点又什么都没有了。我祈祷着只要你能醒过来,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你想在一起我们就在一起。
现在你又跟我说你什么都忘了,明明是你先求着我喜欢你的,现在我愿意了你又想退出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当这是什么?”
说到最后他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冲着我吼出来的,我被这股浓烈的扑面而来的情绪冲击到说不出话,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拨开无动于衷的面纱,季川心里埋着如此多的苦闷,一层一层堆积了多年已经凝聚成了硬结。他嘴里呼出的热气扑到了我的脸上,我甚至能看清他颤抖的睫毛。
下一刻,他低头把烟头用力地弹在了地上然后搂住了我的脖子恨恨地吻了上来。
淡淡的烟草味混着季川的味道占领了我的口腔,和医院温柔安抚的额头吻不同,这个吻更像是他对我的控诉和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挽留。
舌尖上的感觉传至大脑,刺激着受伤的皮层,那些曾经刻意遗忘掉的记忆在脑中蠢蠢欲动,像是黑暗中的火苗忽明忽暗,随着他进攻的越发深入,终于远方飞散的碎片一齐召回像是龙卷风般在脑海里席卷,为季川的名字通上电流。
第一次梦遗时的惊慌不解,和他一起洗澡时的悸动,深夜相拥时的满足,在校门口望着他远去背影的惆怅,看到他受伤后的心痛还有第一次和他肌肤相亲时彼此的生涩和那些灭顶的高潮,以及在荒山上留给他的最后的遗言,太多太多……
一瞬间魂归故里,那些醒来后的无措怀疑此刻都烟消云散,季川的每一个主动的亲吻和眼神都在向我传递着爱的讯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幸好我哥还在这里等着我仿佛守着空旷的车站,当火车在别处安睡。
我捧住他的脸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季川感觉到了和我分开,看着我的眼神他知道我想起来了,一时扑簌簌地掉下几滴泪。
我抹去他眼角的泪珠,轻声说:“哭什么啊,我都想起来了哥。我没不要你,不会的,这几天让你受委屈了。”
他终于哭出声来,趴在我的肩头泪水打湿了我的衣服,用拳头一下下地捶打着我的后背说:“你满意了吧,把我逼成这样你很得意是吧。”
我心都要碎了,又觉得幸福来得猝不及防任由他宣泄着情绪,只是紧紧地抱住他抓紧这来之不易的重逢。
夜空倏地有一颗流星划过,我抱着哭的厉害的季川看着它消失在天际,并没有闭上眼睛许愿,因为这世间我最想要的人就在我的怀里。
曾有太多的孤独和星光属于两个忘记如何相爱的人,生命里这些又薄又小的痛苦锐利得像一把剑滑动在我们之间。这都不是我们造成的,如今我们小心翼翼地走着以某种方式我们将会帮助对方活着。
我们的身份注定了要么一个憎恨,要么一个死去,要么两人都沉溺于稠密的满足。而今,最亲爱的,越过澎湃的海洋我们归返,像两只盲鸟飞回墙头,飞回遥远春天的窝巢。我们都确信无需言辞爱就已经存在,必将失去的我们从来就懂得珍惜。
季川的呼吸放缓,头斜过来,靠着我的头顶,就像我们小时候一起坐在河边,四条腿在明亮的水面上摆动,相互爱慕着对方的倒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季泽小时候问过我,妈妈去哪儿了?当时被问到这个问题我有点慌张,心里想的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察觉出真相,可是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借口,这时余光里瞥见了墙上的挂历。
上面有一副风景画的插图,我把视线移向下方在17号上画着的黑色圆圈,那是之前画下来的我的生日,只是还没等日历翻到这一篇她就已经离开了。
我随口说道她去旅游了,看着季泽明显略带怀疑的眼神我突然有些愧疚,他还这么小却要活在亲人的谎言里。这却是我能办到的让他尽量不受到伤害的唯一了。
在小学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并不算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隔壁林涛他爸每天下班后肯定会被他妈唠叨,他们有时也会拌嘴,但我知道那是不一样的。
林涛总是跟我抱怨他爸天天说他学习不认真,他妈也每天总是为小事发脾气。但我看到过他父母傍晚的时候一个在一边压井水一个在下面洗菜,即使配合的不是很默契两人却像一对平凡夫妻一样,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时不时骂几句儿子。
当时我就站在墙这边静静地看着,我觉得我父母不能这样实在是太遗憾了,我遗憾他们不能这样平淡的生活然后高高兴兴地回家,而我就坐在一边听着他俩唠叨我。这好像也算不上什么奢望,不过是其他人拥有的一种正常生活。
我妈离开的那一天,他俩在房间里吵得很凶,俩人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尖刺,我坐在一边耳朵不知道该听谁的,用手指转着自己衣服上的纽扣。
我无法离开这个房间,对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我一无所知,只知道这是我的角色不能更改。我只能凭着经验猜测,这出戏在说什么。难以跟上剧情要求的速度,只能即兴发挥,尽管我对此深恶痛绝。怯场虽是借口,却更令我耻辱。
这样的戏码上演过多次,我预先排练过却总是有我从未见过的剧本。我站在布景之中,它如此坚固,所有道具布置的如此精确,我的每一个动作将永远无法更改。
季建军发狂拿起了刀捅向了我妈的肚子,随着她的闪躲这把刀最后只刺伤了皮肤,却足以震慑他扔下了刀张皇地逃走了。
一片混乱后,地上只落下了一把沾着鲜血的刀,一个破碎受伤的女人和无人问津的我。我能感觉到我跑向她用着颤抖的声音问她要不要去医院,我注意到扭打中她的衣服的一粒扣子掉了,头发也散乱的不成样子,腰侧的伤口边缘的皮肉狰狞的外翻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没说话,只是弯着腰一手捂住受伤的地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了大门,我心里十分恐惧仿佛预料到了什么跑在路中间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她视若无睹,在门口那棵梨树下站住了,回头跟我说:“你照顾好你弟弟,妈走了。”我哭着喊着求她别走,却在看着她空洞的眼睛和还在流血的伤口止住了哭声,我忽然觉得是不是让她走这样的生活就能结束了,让她留下说到底还是为了我自己,因为我不敢独自面对季建军。
每次他们争吵的时候除了害怕,我内心其实还有一种无尽的厌恶感,对所有的这一切我都已经厌倦,隐秘的希望着他们最好同归于尽,当我发现这个念头的时候我被随后翻涌上的罪恶感吓得捂住了嘴巴,好像这样就没人会知道这恶毒的想法。
于是我闭嘴了,像每天送季泽上学一样目送着我妈越走越远消失在了路的尽头,我隐约有一种预感她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一直用那个时刻和当时的想法来标注我的人生。它们是:任何事情都存在着各种可能性,只要你在场就难免不被卷入其中;今天的事情非常的糟糕,但在一切都变得无法挽回之前,我们又怎么能知道结果呢?
但我明白了一点,真正的麻烦一旦遇上了,你就要想尽法子来避免它。尽管像我当时那样,这件事与你并没有任何关系。
她走了后,我接过了她的角色,变得不人不鬼,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决定正不正确,但是随着季建军脾气的变本加厉我知道自己也算是拯救了我妈脱离了苦海,她怎么能承受得起这样的折磨。
我在学习上不像小泽,没什么天赋,但在初中参加了运动会被校田径队的教练选中,他说看见我跑步时的眼神觉得我是个好苗子。
我很喜欢奔跑,当速度足够快时仿佛这一切都被我甩在了后面,只有发间吹过的风和胸腔里怦怦跳的心脏。唯有奔跑能让我感受到爱,它让我享受自由。
到了初三后半年训练的时候我成绩一直不好,因为我买不起专业的跑鞋,教练也爱莫能助,他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在操场跑圈的时候,偶然听见队里其他人在一边小声议论道没钱练什么体育啊…
我沉默地跑完了那一圈,然后撑着膝盖眯着眼透过垂下来的头发看着如血的残阳一点一点被吞噬殆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低下了头,眼前突然闪现自己仿佛如在空中鸟瞰一般枯瘦的身体。我只不过是一头困兽而已,被汗水打湿趴在山坡上,只剩一层破皮毛的病弱的困兽。在那层皮毛之下是堆积已久的愤怒、悔与怨恨,委屈、自责与耻辱,它们像臭气熏天的泡沫一样翻滚着,一点一点从内部腐蚀着我的肉体。
然后我去找了教练,退出了田径队。
同一年,我也辍学了。
每天早上起来,割草、喂羊、做饭、山上的庄稼该拔草了、电费该交了、季泽学校要开家长会、家里的电视没信号了要找人来修、地里的黄瓜该架架子了……到了晚上,接季泽放学,做饭,喂羊,每天都是重复好的流程。
每天干完活回到家饥饿和疲劳一同袭来,早上吃完饭的餐具都堆在厨房灶台上的水池里等着我重新把它们洗刷干净,然后到了晚上又会变脏,就像我怎么努力都不能恢复原样的人生。我感到孤独,家里空无一人,想诉说却没有人问我累不累,我也无法坚强地、有耐心地回答着“没关系”,所以我感到很孤独。我因为孤独而生气。因为我实在微不足道,世上的任何东西都不在我身边,这种感觉令我心寒。
在用任何衣服也无法遮挡的寒气,用任何东西,从任何人那儿也得不到慰藉的铁一般的事实面前,我发觉我只是在骗自己,因而更加感到恼怒。倘若何时何地都是孤单一人,没有人爱我,这就等于我不存在。
每天都是如此。这无声的痛苦。这种痛苦并不惊人,并不引人注意,但它始终存在。因为不极端,便不会为自己找借口辩解。那沉默、谦卑、莫名的痛苦,打湿却不湿透,有毒却不致人于死地。
在季泽懂事之前,我一直过着这种日子。直到那一天,我不小心翻开了他的一本边缘已经由于多次翻阅变得泛黄的本子,即使这样也能看出来主人对它的珍惜。
本子的每一页几乎都是杂乱无章的字迹,密密麻麻地写着一大堆肉麻露骨的情话,有的甚至我看了都面红心跳。我在想这是季泽写个哪个女生的情书吗,结果在下一页看见了一整片我的名字,像是一个活生生的蚁群,形态各异地排列在这薄薄的纸张上。
我加快了翻阅的速度,后面几乎每一页都有我的名字,无可置疑这就是写给我的,来自我的亲弟弟的永远不会寄出的信。
合上本子,我仔细地按照原样给它放回了书包,那些字句像是寄生虫般钻进了大脑不断地重现着,原来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季泽一直在偷偷意淫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惊奇地发现自己没有什么抗拒,反而是多年前那股隐秘的阴暗念头又蔓延开,好像一个完美的东西专门为了我——季川——突然光芒四射地来到了人间,而且只有我能听到,看见。当这个光亮消失时,也只有我还会待在这里,等待。
但我控制得很好,这只不过是我的一闪而过的邪念,我暗暗告诫自己。季泽有自己本该走的正确的路,而不是和我烂在一起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塌糊涂,我怎么能成为他人生中的绊脚石呢?
我如此费尽心机地护着他不是为了满足我的一己私欲,我知道我对他的感情和他对我的不一样。
我只是过早地明白了我们低劣生活的本质,那种孤独无援的感觉我受够了,它导致我对自己的感情做出错误的判断,也使得我们的存在如同水中月一般缥缈。
我只是太想有个人能永远陪着我了,而恰好这个世界上除了季泽我不相信任何人会做的到这一点。这对他来说不公平,我不想因为一个失误毁了我们的亲情。
但随着他不断地试探和恳求,我想那就给他点甜头吧,我知道那种求而不得的滋味。看着我亲手养大的弟弟在我身上高潮时满足的单纯模样,我头一次觉得或许我对他的想法也不是那么纯洁。我想看见他多露出这种表情,不要小小年纪就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
后来季泽出车祸了,当我从护士手里接过那个沾着血和泥土的手机,听见他痛苦的声音说出的一句句告白时,我知道我栽了。忘了是怎么流着泪听完的那条录音,这样纯真热烈的感情是我灰暗人生中的珍宝,是我无法拒绝的命运。
是我错了,爱不是一种慰藉。少点爱能够安宁,但安宁比致命之物更让我恐惧。就像无法不计前嫌地去爱抛弃过自己的人一样,我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重新爱上生活。
季泽失去了记忆,起初我有些窃喜,这样我们就不再有限制可以名正言顺地重新开始。但他后来知道了我是他哥就开始有了像我当时疏远他一样要疏远我的趋势,这一次我没有选择像以前一样麻木地咽下别人的选择,我不允许我们的结局如此潦草。
上天保佑,他终于想起来了所有。那一夜,星光与空间,大地与时间,有什么东西不停涌动,坠落,流逝。而今后所有的夜晚也是如此,从大地上流过,只留下一阵似有若无的黑色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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