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曾谙做了和六年前一样的事。
他折回去又拿了两瓶红酒出来,言简意赅地说:我陪你一起喝。
徐寒盯着他的脸,似乎嘴角动了一下,但隐忍住了,沉默地看着卫曾谙撕了锡封,莹白清瘦的五指扫过,腿边的海马刀就到了他掌心,利落地开了塞。
卫曾谙每做一件事就会很专注,目光汇聚在瓶口,不轻易挪动半分。
徐寒喉结滚动了一下,半晌还是没发出声响。
卫曾谙也不拆穿,直到半瓶红酒下肚,才无情戳破徐寒的念头。
就算我醉了,我也不会吐半个字出来的。
徐寒先是哑然,才低声笑了下,但是我醉了,可能什么都说得出来。原本没打算让你来,不然买点你喜欢吃的。
我没什么喜欢吃的。
红酒的光一闪一闪的,像夜幕下流淌的星河。
你不是喜欢吃水果?提子?
卫曾谙沉默了下,一仰头用尽,徐寒伸手替他抹了嘴角的红渍。
还好吧。卫曾谙犹豫着,拧着眉说,他身上开始泛痛,但是酒精作用下,一时分不出是后背还是心口。
徐寒打了个酒嗝,眯起眼看着他,卫曾谙跟他对视片刻,发现徐寒微醺。
徐寒?卫曾谙试探开口。
徐寒摇摇头,示意别说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回他没对准杯口,红酒像道小酒泉落在脚上,他瞪着瞬间洇湿开深色的小片地毯,半天才反手操起标着英文的红酒瓶,对着口灌。
他潜意识里不觉得卫曾谙会拦他,所以格外放肆。
卫曾谙看不下去,伸手想要夺过徐寒的酒,徐寒眼中卫曾谙指尖一闪就避了开来。
含糊不清地道:走开,脏。
卫曾谙僵了一下,卷起手指头。
久到徐寒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卫曾谙不抱什么希望地小声地问:哪里脏?
伴随着一声响亮饱嗝:酒脏,小心弄脏袖口。
卫曾谙心头大石落地,嘴角翘起来一点。
这时徐寒补充:你也脏你背叛我。
小扇形的眼睫落在鼻梁两侧,卫曾谙垂下眼,徐寒陷入无尽的挣扎深渊里,一个劲喃喃自语,卫曾谙没费什么力气就拿到他的酒。
我没有。
卫曾谙说的很轻,那一瞬间卫曾谙简直怀疑徐寒耳朵动了一下,因为他立刻抬起头反驳。
你有!
卫曾谙耐心地问:哪里有?
徐寒更加生气,瞪着醉醺醺的双眼,努力聚焦:
你和其他男人过,不和我过,你甩了我,不理我
卫曾谙叹道:我说过很多伤人的话,是不是?
岂止是伤人,我自己也贱你简直把我当作垃圾踩在脚下。
卫曾谙听他这么说,眉心忍不住拢起来,眼里流转着伤神的碎光。
我说什么,你都不要信。
不要信?为什么?
卫曾谙抬高音调:我说你不要信!
徐寒那边砰一声响,他气愤地砸了个酒瓶子,磕在茶几角四分五裂,他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卫曾谙。
卫曾谙无动于衷,淡琥珀色的眼珠一动不动看着他。
不信就不信。徐寒败下阵来,嘟囔了几句,夹着些脏话絮絮叨叨地坐了回去。
卫曾谙觉得好笑,忍俊不禁,徐寒失神地瞧了一会子,凑上去吧唧一口,点在卫曾谙颊侧。
你是小孩子吗卫曾谙没好气地伸手抹了抹他亲吻的痕迹,徐寒看见了,密密麻麻的吧唧落在卫曾谙额头,眼角,一副你抹啊我看你怎么来得及抹的架势。
不知怎么的,演变成徐寒两指扣住了卫曾谙的下颌,细腻的吻辗转在唇畔。
卫曾谙微微张开嘴,徐寒就倾身吻了上去。
徐寒在这方面是个常胜将军,卫曾谙很快被吻的浑身无力,软倒在徐寒怀里。
徐寒的吻酒气冲天,蛮横掠夺,卫曾谙拧着眉头,眼里盛满破碎流光,喘息着任由他攻城略地。
徐寒扯掉卫曾谙的衬衣扣子,几颗名贵的首袖滚落在地上,卫曾谙伸手想要拦,手被徐寒扯过去压在身下,他像折一朵花那样无情对待那只手腕,很快身下传来一声吃痛呻#吟。
徐寒脸侧像长了眼睛,旋即腾出另一只手,凌空捉住迎面而来一巴掌。
卫曾谙气结。
徐寒低低一笑,矜贵低头在他指尖吻了一下。
卫曾谙叹了一口气,想要缩回手,徐寒的灵魂却被那声轻叹戳了个窟窿,大为不爽,捞起那把腰在沙发上摆好摆正,深深伏了下去。
徐寒步步紧逼,卫曾谙浑身发抖,逃离不能,无可奈何的碰撞下爆发出更为契合的火光。
徐寒深深进入他,狂乱四处撒野,但并没有伤到他,只嘴上把他来回鞭笞:
我恨你!我来生再也不要看到你,你淫乱,无情,下贱。
卫曾谙只能发出一些破碎的音节,听起来像在承认,勉强回过神,大力地摇头。
徐寒醉的需要聚焦才能看清,但骨子里的征服欲只增不减,捏住了卫曾谙的下巴,令他看着自己。
徐寒不曾对他这么温柔仔细,佟卿更不可能,卫曾谙连脚趾都是蜷缩,捂住了嘴,才不至于发出声音。
徐寒使坏,故意把他上身定住,缓缓摩擦了一阵,趁他不备突然剧烈地筛动起来。
透明黏人的液体滴落到沙发上,徐寒摸了一把,在卫曾谙胸膛上蘸点着写了个Love。
卫曾谙在这样的性事中渐渐体会到一种羞耻感,莹白的脸颊透出不自然的薄红,他偏过头合眼,铺天盖地的呻吟却从交睫处溢出来,惹得徐寒俯下身,爱怜的亲吻他颤抖的眼睫。
徐寒节奏把握的极好,轻重也不差,蜻蜓点水地吻带着露珠的眼睫,流连忘返。直到卫曾谙无可奈何地伸开手指,同他五指相扣,彻彻底底交了出去。
徐寒享受着没有边界感,忘乎所以的爱事,他忘记年少的轻狂,忘记不知所踪的父亲,和早就化成一张相纸的母亲。
不谈过错的一晚,谈何容易,但弥足珍贵,罪恶滔天的两个人紧紧缠在一起,像是这样便能把二人的罪孽交织,死后同棺。
卫曾谙逐渐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是佟卿一句不经意的关于他,你不知道的事可多了去了。
他一向运筹帷幄,唯独这一次纵使徐寒放肆,他也放过自己一次,漂浮于死海上,随着水波高高低低,扭头看,身后饿殍遍野。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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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当年徐寒在和家里人出柜之后,徐家就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他的所有信用卡都被冻结,现金在日复一日的使用下只减不增。
他不仅没有钱交学费,连在卫曾谙生日那天的礼物都拿不出手。
他找猪朋狗友支招,他们纷纷劝道:
卫曾谙那个样子,哪里像是会过生日的?学费要紧。
不啊,就是因为他可能没有过过生日,我才要做第一个给他过生日的那个人。
徐寒蹲在一颗石头上,一副坠入爱河头脑发昏的蠢样。
他的朋友们纷纷表示招架不住这个恋爱脑,找了由头都去了,留下一个叫潘旗的。
潘旗穿了件背心,肌肉夸张的鼓起,梳着背头,身上同时具备精英和地痞两大气质。
他笑眯眯地说:身材不错,会打架吗?
打什么?徐寒没反应过来。
潘旗拍拍他的肩,打拳。哥们这有私活,来打拳吧,好上手,报酬高。
卫曾谙得到这个消息已经是两周之后了。
起初他只是觉得徐寒最近早出晚归神神秘秘,但是徐寒每个白天都精神恹恹的,每天都裹着长衣长裤,不让人看见。
直到一天徐寒带着青红的嘴角回来,卫曾谙终于忍不住了。
他辗转几度,找到那个给徐寒介绍工作的潘旗,言简意赅表明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