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过去的。
任凤洲想要看清卫曾谙眼中情绪,但他很快垂下眼睫,清冷地拿起笔,重新抿上唇。
那场联谊晚会很快就到了,但是晚上寝室空调温度打太低的缘故,卫曾谙感冒了,发起低烧,嗓子烧的说不出话来。
徐寒差点把空调砸了。卫曾谙跟他比划:
不要闹。
随后他就去上课了,徐寒垂头耷耳的,下午时捣鼓起一口锅子。
瓷色的胆,是个炖补品用的锅,他还翘课去买了梨子百合,任凤洲看了,无奈道:
你炖冰糖雪梨啊
嗯嗯
徐寒蹲着看说明书,一米八几的身子,就差没围个围裙了。
下午时候卫曾谙回来过一趟,看见徐寒捣鼓的什么,徐寒遮遮掩掩的,任凤洲险些没看下去。
幸好卫曾谙没有深究,他将笑不笑地瞥了徐寒一眼,他的眼珠是琥珀色,连目光也像淡淡琥珀,所到之处涟漪轻拂。
任凤洲觉得,卫曾谙好像有点高兴的。
但徐寒是个二百五,他兴致勃勃的捣鼓他人生第一碗冰糖雪梨。
到了晚上,徐寒窝在寝室等冰糖雪梨汤,不小心错过和院花约定的时间,不知为什么楼下宿管又把院花放了上来。
她开口说话时,有股浓浓的鼻音,嗓音也有些哑。
卫曾谙在洗澡,徐寒正好盛了汤,准备走前放在卫曾谙桌上。
院花看见了,眼神一亮:
徐寒!你怎么知道我这些天感冒咳嗽?
什么?
院花想起自己小姐妹早上说的那句给她打辅助,还以为是小姐妹特意跟徐寒说的。
满心欢喜,伸手接过去:
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你,我会马上喝的。
院花察觉徐寒手顿了下,疑惑抬头。
徐寒有些犹豫,院花毕竟是女生,他不想让她尴尬,下意识松开手。
院花欢天喜地地笑起来,脸庞娇艳如柳枝新芽,明媚地转换了季节。
哗啦一声,卫曾谙拉开浴室门。
徐寒心想,卫曾谙应当会想喝他亲手做的汤,这可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下厨,他看他捣鼓了一下午,没理由不知道。
但卫曾谙只是看了他一眼,就默不作声地别开眼。
他眼里有许多,唯独没有遗憾,怒火,和嫉妒。
伸手摁灭浴室的灯,他无视了徐寒和脸颊红扑扑的院花,径直回到座位边。
徐寒突然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他在讨好一个永远不会心软的人,等一辆多年前已停运的火车。
他在五年前如此,五年后也一样。
徐寒抽完一包烟,天色渐沉,东方泛起紫粉交杂的颜色。
他拨了一个电话,言简意赅:
那部戏,我接,但是所有的剧情都要按照我的要求删改包括另一个主角的选定。
第10章 深谋
=
卫曾谙醒来时,映入眼帘一头淡金色长发,伏在病床旁,随着他起身动作,金发动了动,露出脸上蝴蝶型超大黑超。
卫曾谙捏住眉心,逐渐回忆起自己昏迷的时间段里发生了什么。
他这些天没休息好,又在休息室被徐寒.....后来被送到医院,他醒了一次,有疯狂的粉丝进来声讨,看徐寒那个眼神,他应当知道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梁子秀转醒时,看到那人清癯的身子收在病号服里,露出平滑锁骨,唇瓣干涸苍白,脸庞泛着白玉一般冰冷精致的光泽,有种让人口干舌燥的美感。
登上新闻的照片显示,这样一个人,不久前被数十个粉丝围攻在病房,你一拳我一掌,多躺了三天的病房。
照片里徐寒抱臂所在的地方,经过处理后变成一面白墙。
梁子秀问道:你怎么样?好点了吗?
卫曾谙沙哑开口:
...谢谢,有什么事吗?
梁子秀打心底同情了一下卫曾谙,他病房外门可罗雀,她是唯一那个来看望他的人,他却以为她另有所图。
没什么,我是来看你的。
她还指了指水果篮,她知道卫曾谙一定不会吃,但是权当证明她探病的身份。
......
卫曾谙看见果篮里水果叠出十寸高,提子晶莹饱满,苹果通红,底下压着数不胜数的季节水果。
他伸手,拿了一串提子。
......
梁子秀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为什么吃提子?
这不就是买来吃的吗。
那你也不应该吃啊!这不像是你的人设啊!
提子上有浑圆水珠,已经被清洗过,卫曾谙拿了一颗放在嘴里,漫不经心地道:
为什么不应该?
梁子秀比手画脚:
你还记得那天预开机酒宴吗,任凤洲也在的那次,你整晚都没有碰桌上的菜...
卫曾谙安静地停顿了下,外面传开了吧。
梁子秀这才意识到自己提起任凤洲。
是.....你要看一下新闻吗?
卫曾谙伸出手,梁子秀把手机放在那双苍白的,青色血管一清二楚的手上。
卫曾谙刷了没多久就还给她,这么说,任凤洲已经没事了。
那一瞬间,梁子秀险些以为卫曾谙在挂心任凤洲的安危。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她打消了,卫曾谙要赶任凤洲出剧组,是全《古道》剧组都知道的事。
嗯,他没事了。你呢。
卫曾谙抬头看她一眼,有些诧异她过问自己,片刻停顿后还是说:
我很好。
梁子秀打量着他苍白疲惫的脸,脸庞巴掌印不易分辨,但细看还是能看得见。
卫曾谙给她一种错觉:他没拿自己的身子当身子。哪怕你告诉他他腿被人锯了,下半生只能靠轮椅生活,他只会冷淡点点头,问那么轮椅在哪里。
梁子秀忍不住想探究他躯壳下内心究竟在想什么。
她下意识点点头,那就好。欲言又止,你...不生气吗?
生气?
是啊,他们这么过分...
人是我推的,新闻上写得都是真的,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梁子秀彻底瞠目结舌。
这时门被人推开,走进几个黑色制服,霜白手套的男人,他们个头高大,抵在门框里,像是几尊门神。
他们恭敬行礼:
卫先生,佟先生找您。
梁子秀的观念里,当有人如此恭敬时,提出的要求她是大可以拒绝的,但卫曾谙迟疑一会儿:你确定他现在找我?
是的,无论您在干什么,都要立刻见到您。
卫曾谙点点头。在梁子秀的惊呼下一把拽掉手背上的吊针,血珠瞬间窜出来,他好像不觉得疼,那几个黑衣人也没有丝毫表示,看着他披上衣服,血珠沿着腕骨滑落。
梁子秀这样的作风惊呆了,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冲上去抓住卫曾谙的衣角:
你去哪里?你路都还走不稳!
黑衣男人立刻回头看她,梁子秀确定这些男人一定没有在时装杂志或者电影节红毯图上看到她过,否则没有人会用凶狠警告的眼神盯住她。
梁子秀后退了一步。
一双冰凉,但不容置喙的手,把她从衣角上拿下来。
卫曾谙道:不要紧,明天的拍摄我去不了了,下周剧组见。
梁子秀看着卫曾谙被他们带走,那几个黑衣人恭敬有礼,把卫曾谙簇拥在中间,像几堵坚硬铁墙,不动声色间就能把人碾的粉碎。
她似乎想上前,又被牢牢挡在无形的墙后。
她突然想到一个人,拿出手机翻了许久,翻到一个至今没拨通过的号码,颤抖着播出去:
喂...是徐寒吗,你不用管我是谁,卫曾谙...被人从医院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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