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过他的脸,又准确地甩了他一个巴掌。
尖叫起来:
你这个害人精,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心肠比谁都黑,凤洲他害过你么,你就要他死?你这种人下地狱去吧!
接连两个巴掌像是拉响了某种信号般,大家疯了似得爬到他身上,撕扯他的病号服和头发。
啊!嘶。
卫曾谙吃痛,也顾不得许多,下床就要冲出门去。
一个人接了一盆冰凉刺骨的水,在门口等候多时。
见他出来,抡起水盆就迎面扣了上去。
这盆水凉到了肺腑,卫曾谙的嘴唇呈现出淡淡的青色。
他并没有问为什么。
一个人在遭受暴力时不心存疑惑是很困难的,但是他心中所有的疑惑都在看见病房外抱着臂,冷冷的看着他的徐寒迎刃而解。
徐寒眼神冷酷,像在看一颗低到谷底的尘埃。
卫曾谙脊梁骨被人踹了一脚,顺势跪了下去。
徐寒看见他眼底晶莹的一闪而过,他想要细看时,卫曾谙低下了头,躲开一个人尖利的指甲。
有人抓住他的领子,看他已经被打的红肿不清的脸颊问道:
你为什么推人下水?
为什么呢
卫曾谙视线偏移,看到徐寒身上。
徐寒脸上戴着类似快感神情,大概借刀杀人让他获得欣愉,他看着卫曾谙,冰冷鄙夷。
卫曾谙突然松了一口气。
如果在徐寒心里,他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贱#货,那么最后或许没这么难走。
至于他自己没什么重要的。
卫曾谙胃部这时抽痛起来,背上也疼的要命,那一盆冰水凉到骨髓间,眼底很快就看不清人了。
眼前攒动的人头成了深深浅浅的黑色圆环。
他没有发现自己被放开了,周围的人甚至害怕地退了一步,给他腾出一个圈。
怎么回事啊这人,跟要死了一样。
这么不经打还要害人?
卫曾谙在幻象般的迷雾间,看见一个人,面容年轻英俊,像是希腊神话里的太阳神。
那个人看见他的惨状神色顿时一变,伸出手。
卫曾谙也伸出手,两只无所依靠的手交叠在一起。
卫曾谙突然整个人松懈下来,好像全部家当有了落脚的地方。
他满脸满头都湿漉漉的,看不出神情如何,清寡的吓人,面如金纸,甚至还有一股深深的绝望。
徐寒见他倒下来,突然就控制不住,一路拨开人冲到他身边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卫曾谙在看见徐寒几秒之后,朝他伸出一只皙白的手。
他的信任被千踩万踏,但还是毫无保留地献给他。
徐寒握住,下一刻,卫曾谙眼睛一闭,整个人向前倒去。
第8章
=
徐寒伸手一捞,这副冰凉的身体就拥进怀中。
他在屋外看的时候,曾不经意和卫曾谙撞上视线。
那一眼中卫曾谙有多少不解和震惊,转瞬间消褪,重新化成经年不散的寒川。
好像在无声的宣布。他受着。
那一瞬间徐寒内心的暴怒达到了顶峰,他恨不得拨开人群,亲手把卫曾谙塞到地狱里去。
但是下一刻,卫曾谙合上眼,他呼吸好像被重重的攫夺,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
卫曾谙无论如何,也是大病未愈。
他前不久才做了一件愚蠢至极的事,卫曾谙清癯太多,他甚至怀疑他不再受金主喜爱,为这样一种可笑的担心,就给了他一张数额不菲的金卡。
卫曾谙如此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徐寒承认,时而甘之如饴。
这时医护人员冲了进来,带着一众保安,把这群癫狂的粉丝通通拦了下来,既不允许他们离开,也不允许他们再有动作。
赶来的胡医生看着卫曾谙轻微起伏的胸膛,道:
你先把他放下。
那个衣着不菲的年轻人突然嗤笑出声,猛地站起来,卫曾谙随之狠狠摔到地上:
没死就好,只要他不死,才能让他受尽折磨,死了不是太便宜他了吗?
说完徐寒拍了拍他的脸,起身离开。
离开后胡医生发现,卫曾谙身上湿透了,浑身都在颤栗着,发根都湿的一干二净。但是听见徐寒这句话的他,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泪痕,划开浅浅涟漪,划入鬓角间。
徐寒回到公司,安抚了任凤洲的粉丝,并按照公司的意思隐瞒下任凤洲落水的真相。
吕沉那边已经发好工作室通告,对自己职责的疏漏表示歉意,并出面作证任凤洲自己失足落水的事实。
卫曾谙那边则是安静的吓人。
他没有自己的工作室,他隶属的公司名气很小,并且是个捧唱作歌手起家的小公司。
但可想而知的是,卫曾谙身后的金主定然出面,替他压下了这件事。
网上也有少量狗仔猜测这个出道五年,一直不温不火的卫曾谙,身后的金主到底是谁。
有人说是军火商,有人说是当今知名品牌创始人的亲戚,更多的,猜测他是高干子弟,家里起码系任副局,身份才会被保护的这样好。
徐寒点着新闻看了一圈,点起一根烟,才擦了火他就摁灭烟头,转手掏出电子烟吸了一口。
打电话给江蝶:
江蝶,他......那里有音信了吗。
那头响起一阵敲键盘的声音。
没有,我依然建议他把他当做和他当年的那个情人私奔处理,五年了,不要再纠结了。
徐寒沉默许久,烟盒朝桌上一磕,磕出一根万宝路来点上。
吸了一口才道:知道了。卫曾谙...背后的人查不出来吗?
对不起,他身后的人远在我背景之上。
江蝶似乎欲言又止,徐寒专心致志的吸烟,也不说话。
我见过卫曾谙,在你们大学的时候。
徐寒笑了:你觉得怎么样。
江蝶听出他话里的不快,但还是说:
清冷,寡言,没有物欲。
是啊,这样一个人,把老子踹了去跟别的男人,是不是很出人意料?
徐寒一把掐了电话,把手机丢回面前去年从德国运过来的古董桌上头,下意识抬起手腕看了一眼。
发现手表不知什么时候不翼而飞。
他低头骂了一句。
夹着烟到阳台上,徐寒靠在他这座城郊的小别墅里,俯瞰底下修葺得体的秀丽花园。
整片别墅群都采用美式建筑风,每一平方米地都可能是寻常人终其一生不能支付的价格。
徐寒其实并不是生来就拥有这些。
他的家庭是中产阶级,母亲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女子,操一口吴侬软语,笑起来如沐春风。
但是他所引以为傲的家庭在他二十一岁那年,变得支离破碎。
徐寒住校,很久才回一次家,所以没有意识到父母关系微妙的变化,直到一个夜里,母亲尖利的嗓音划破屋顶,她摔了一个花瓶,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
徐寒才打完游戏,握着手柄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听见声音走到客厅里。
看见妈妈疯狂地把茶几上所有东西扫向地面,泪雨连连。
徐川,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没有!我一开始真的忘了他的,我跟你结婚,有了寒寒,看着他长大成人,我对你们的心你看不到吗???
我看得到......白汀若呜咽一声滑落在地,那你为什么还是变了呀,我们家不好吗,打拼了大半辈子,才有现在的一切啊!
徐川上前扶她,汀若你听我说......
谁知还没碰到白汀若,徐川就被一把挥开,白汀若尖声道:
听你说什么?你为了一个也有妻室的男人不要我们娘俩吗?徐川你还要不要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