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弭错愕,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心思被看穿。曾砚昭没有指明,他却心虚地红了脸。
嗯。他点头,歪着身子靠在了曾砚昭的肩膀上。
曾砚昭看他将十指交叉,放在身前,姿势拘谨,便抓住他的一只手,握在手里。
郁弭悄悄抬起眼睛看他,在他垂眸前,小声道:你身上香香的。
他忍俊不禁,轻声问: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出了一身汗,还香?
嗯。郁弭乖顺地回答,可能鼻子出问题了。
曾砚昭忍住笑,摸摸他的脸蛋,望着窗外的芭蕉树。良久,他说:外面那个院子设计得蛮不错,看着想去泰国住两天了。
他立刻抬头,问:有机会一起去,好吗?
曾砚昭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微笑点了点头。
郁弭笑,再度靠往他的肩头。
两人在餐厅里一直待到郁弭要上课的时间。
在餐厅的门外分别前,郁弭先给曾砚昭叫了网约车,等他上车。
曾砚昭上车后朝窗外的郁弭挥了挥手。
车开没多久,曾砚昭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揉了揉被郁弭枕过的肩膀,闲来无事,便开始畅想将来和郁弭一起出国旅行是什么时候。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他和郁弭都各自有安排。他有项目没有完成,而郁弭还要考学,泰国之旅起码得等到郁弭考上大学以后。
不过,东南亚地区一年四季的气候都与夏天无异,他们可以选在任何一个时间去感受那里的夏天。
一成不变的炎热,同时也是一成不变的美好,演化作一成不变的守候。思及此,曾砚昭感受到了些许奇特的美妙。
他带着愉悦的心情望着窗外的街景,路过一家妇科医院的门口,看见刚好从里面出来的郭青娜。
她耷拉着脑袋,看起来没精打采,手中举着一把阳伞,走起路来显得有气无力。
瞬间的霹雳像是夏日的雷阵雨,把晴空万里和五彩黄昏全都驱离。曾砚昭连忙请司机靠边停车,打开车门,匆匆追了过去。
第85章 北青萝4
曾砚昭下车时,郭青娜正往路口走,没有留意到他。曾砚昭跟了几步路,见她有所察觉,停下脚步,立刻迈步走上前去。
她看见曾砚昭,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立刻变得更加惨白。
曾砚昭见她的嘴唇俨然像是漂白过般,心疼得很,同时又有一股说不出的恨意。
他愀然皱着眉,问:这是怎么回事?我看见你刚从那边的医院里出来。问完,他就发现郭青娜的额头上渗着汗珠,在阳伞的阴影下,看起来格外虚弱。
郭青娜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声音又轻又冷淡,说:来看病,身体不舒服。
曾砚昭怀疑道:哪里不舒服?在校医院不能看吗?
听罢,她抬眸看向曾砚昭,面无表情。
看得出来她这是要与自己划清界限,曾砚昭还是问:我问你,是哪里不舒服,什么病?为什么要来私立医院?
郭青娜皱起眉头,脸上带着不耐烦和厌恶。俄顷,她冷冷地回答:老师,我只是小病,很快就恢复了。下次开会,如果我不能到会,一定会请假的。
原来,她果然已经看过了开会通知,也看过他后来发的询问短信。但她全都没有回复。眼看着她说完话就走,曾砚昭不假思索地追上前去,拉住她的手。
郭青娜吓了一跳,抬起手臂要挣开,却因为太用力,挣开曾砚昭的同时,手里拎的帆布包掉在地上。
这帆布包光看着就沉,掉在地上发出闷声。曾砚昭看见从里面调出的病历本和中药袋,脑袋像是放在钟里被人哐当撞了一下,嗡嗡作响。
他趁着郭青娜惊愕,立刻蹲往地上捡掉出来的东西。他看见郭青娜想往前走,但最终迟疑。
中药刚煎好不久的,隔着袋子能摸到温热,但上面没有详细的成分标签,曾砚昭看不出这是什么药剂。他把五袋中药迅速地装进布袋,拿起病历本,起身时打开来看。
看见上面的诊断和B超图,曾砚昭屏住了呼吸。
他还没有抬头,郭青娜就接连从他的手里拿走了病历本和帆布包,将病历本塞进包里。
她明明十分虚弱,看曾砚昭的眼神却气势汹汹,充满怨怼。
曾砚昭没有心思化解她对自己的不满,问道:那是什么?
郭青娜把帆布包背在肩上,扭头避开曾砚昭的目光,抿着嘴唇不吭声。
是谁的孩子?曾砚昭忍不可忍,你还说是小病,很快康复。什么时候?九个月以后吗?
我打掉了。郭青娜抬头看他,说得轻描淡写。
曾砚昭顿时呆住。
她勾起嘴角,轻蔑地笑了一下,问:你满意了?
下午两三点钟的太阳又毒又辣,曾砚昭在日头下站了这么一会儿,竟然感到头昏眼花。阳光晒得他皮肤发热,骨子里却冒着寒意。他吃力地咽下一口唾液,又一次问:是谁的孩子?
那不是孩子,只是一个胚胎而已。郭青娜说。
曾砚昭厉声道:是谁?!
曾砚昭。到这时,她冰冷的态度才出现波动,你能不能别再管我了?关你什么事?
他怔了一怔,不知怎么的,险些答不上她的问题。
半晌,他痛心疾首地说:你是我的学生,发生这么大的事,你问关我什么事?
学生郭青娜透着冰冷的眼睛隐隐闪露出凄楚的光,轻声问,只是学生?
曾砚昭如鲠在喉,这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没能立即回答她的问题。
看他不答,郭青娜苦涩而讥讽地笑了一笑,说:曾老师,如果你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嘴。下次开会我会去。说完,她转身往路边走。
曾砚昭马上跟上去,拉住她的胳膊,说:我送你回去。
她抬起胳膊作势挣开,曾砚昭没有放手,她的胳膊举在半空中,俄顷,又放了下来。
怎么送?骑自行车吗?郭青娜淡淡地问。
郭青娜曾砚昭无可奈何地看她,过了一会儿,无奈道,我叫辆车。
比起从前在学校里上课,培训机构的时间安排更像是朝九晚五的坐班。郁弭他们下课的时间和上班族时间相近,他估摸着这与培训机构的老师下班时间有关。老师们要下班了,学生们自然就下课了。
郁弭觉得,如果没有之前在常觉寺当志工的经历,这一整天在教室里坐着,他肯定是受不住的。
从前的生活都是声色犬马,哪里有什么机会坐下来好好学习、认真听课?那时的他,也是不屑于这样做的。
上课的第一天,老师讲的内容不多,郁弭学到的也马马虎虎。饶是如此,早晨出门前的兴奋还是持续到了下午放学的时候。
他蛮想同曾砚昭说一说上课的感想,只因他知道曾砚昭一定不会觉得他小题大做。像是一些学生党一样,下课后约男朋友外出看个电影、吃顿晚餐,这也是他想做的事。
郁弭站在培训机构的楼下,往周围的街道张望,看看有没有什么客流量大的餐饮店能解决他们的晚餐。
这附近有好几所高校,街上来来往往的,多是年轻面孔,想必大多数都是周围院校里的学生。
郁弭想吃韩式烤肉,又顾虑到曾砚昭的饮食习惯,犹豫不决。他终是没有抵抗住想尽快见到曾砚昭的念头,还没有想好晚餐吃什么,就给曾砚昭打了电话。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