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终于,在郁弭把行李收拾妥当后,释知乐来找他,向他要寺里几辆车的钥匙。
唉,突然间少两个人,真是没有想到。释知乐把钥匙揣进兜里。
郁弭走得突然,没有来得及和他说一声,听他抱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问:有王师兄的消息了吗?
他摇摇头,说:没有。所以,维那师父让我暂时接下送他们上学的活,这次的禅七打不成了。
郁弭看出他的遗憾,一时无语。
真是奇怪,最近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怪事一出接一出,弄得气氛怪怪的。释知乐纳闷极了。
郁弭唯恐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问:什么怪事?
没什么。王师兄突然走了,你也突然走了,这不是很奇怪吗?他说。
郁弭听完,又惭愧地抽了抽嘴角。俄顷,他好奇地问:你有没有听说王师兄发生了什么事?
他缓缓地摇头,眉头紧蹙,喃喃道:前两天,住持把她叫到方丈室几回,但到底是为什么,没人知道。大家都不方便问嘛。
这倒也是,关心和多管闲事,有的时候只不过是别人的一念之差而已。郁弭点点头,说:希望她能早点儿回来。
嗯。说真的,我不喜欢那三个小孩,吵得要命。释知乐悄悄地嘀咕,转而笑道,等到这次禅七过了,苏师兄他们应该要考虑多招几个志工或义工啦。毕竟,今年寺里的香火还挺旺的,人少了忙活不过来。
郁弭用大半天的时间把行李收拾好,而另一边,曾砚昭他们几个人也准备好了启程离开。
想到这说不定是他们在寺里的最后一夜,郁弭的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的。偏偏,曾砚昭竟还是如素淡定,晚间药石过后,郁弭看他去往禅堂,像是要去坐香,真是哭笑不得。
曾砚昭一心修行,郁弭总不好打扰他。但郁弭既不愿去禅堂坐香,也不愿去经堂抄经,于是自己在寺里随意地散一散步,等曾砚昭晚间的禅修结束。
二人早已有了对方的手机号码和微信,可是只要人在寺院里,郁弭就会不由自主地想不起使用这些现代的工具。曾砚昭好像也是这样。郁弭订好了回去的航班,不知和曾砚昭他们的是不是同一趟,但他没有发微信询问曾砚昭,而是等着见面的时候当面问。
天上的点点星光,仿佛也有离别的意味。
郁弭坐在菩提树下,仰头望着天上的几点星辰,忽然想:等回了析津,在大城市里,应该很难看见这样的夜色了。
在常觉寺的这段日子,他遇到了太多太美的夜。郁弭觉得这是他这次修行最大的收获。
郁弭。不知何时,曾砚昭走了过来。
郁弭回头,看见其他居士三三两两地往居士楼走,说:禅修结束了?
他点头,在郁弭的身旁坐下,说:等会儿就要打板了。
明天就要走了,你今晚还能去禅修,真厉害。郁弭打心里头佩服他,我可盼着回去呢,怕是一秒钟都坐不住。
曾砚昭抿嘴笑了一笑,问:你买到回去的机票了吗?
嗯,上午十点的。你呢?他问。
这么早?曾砚昭诧异道,我们是中午的航班。这么说,你会比我们先到析津了。
他点了点头,说:不太想待在寺里了。
曾砚昭听罢沉默,俄顷,问:你回去住哪里?
不是说好了,住你家?郁弭紧张,生怕他反悔。
他忙笑道:好。既然这样,我把钥匙给你吧。
说着,曾砚昭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串,上面有三根钥匙,一根是寮房的,一根是图书馆工作室的,还有一根是析津的家门钥匙。他解下家门钥匙,递给郁弭,说:只有这一根,保管好来,别弄丢了。
郁弭怔怔地看他把钥匙从钥匙环上拆下来,听罢还要过两秒钟才能反应。他珍惜地接过钥匙,短促地笑了一声,显得很不好意思。
明天我到析津以后,应该会先去学校转一圈,没那么快回家。你随意就好,当是自己家一样。曾砚昭说道。
郁弭仍怔忡着,闻言,扭头看向曾砚昭,说:当是?能不能就是?
曾砚昭诧异地眨了眨眼睛,微笑说:嗯,是你家。
第58章 杂念和妄想8
唉,总算要回去了。这么长时间粗茶淡饭的,素斋吃几顿还新鲜,吃几十顿就是另一回事了。高填艺吃着在机场麦当劳买的牛肉帕尼尼汉堡,斜眼瞄向周启洁,不过,你要回去,应该不太开心哦?
周启洁正用放在膝上的笔记本电脑看图,闻言冷淡地说:我干吗不开心?方案拿回来了,论文有着落了,我开心得很。
真的?那那个麦承诚怎么办?她调笑道。
周启洁努了努嘴巴,说:他怎么办,你问他去啊,问我干什么?
高填艺听完眨巴两下眼睛,分外惊奇,但最终不再多嘴,而是看了一眼在一旁沉思的郭青娜,继而拿出手机来玩。
秣大的师生四人回秣陵的航班,在下午,所以他们现在还在常觉寺内,没有和曾砚昭他们一起离开。
曾砚昭他们到机场的时间早,四人值机结束后,收到航班晚点的消息,只能在登机口前等待着。
郁弭的飞机早已起飞,曾砚昭估摸着,过不了多久就会收到郁弭落地以后的微信。他划拉着手机,忽然看见新闻APP弹出一条当地新闻通知,他在一秒钟内看清标题内容,连忙点击通知,打开新闻详细内容阅读。
今天上午八点许,出海的渔民返程时,在海边发现一具无名女尸。渔民当即报警,警方目前已经介入调查。因尸体浸泡时间已久,尚未能对死者的身份信息进行确认。
读罢信息,一个不好的预感布上了曾砚昭的心头。他点开图片,新闻对尸体做了马赛克处理,连死者穿着的衣物是什么样的,也无法看清。
他思忖片刻,拨打了释智空的电话,但无人接听。他又拨打了其他几位师父的电话,也没有人接电话。现在禅七已经开始,师父们不会把手机带进禅堂,现在想联系上寺里的僧人,怕是不可能。
曾砚昭犹豫了一会儿,最终选择了给苏春媚打电话,但她同样没接,这会儿估计正在护七。
他看向一旁专注于论文的周启洁,她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知道这件事。
曾砚昭只好把这则新闻进行收藏,预备随时关注新闻的后续,希望心里的预感不要成真。
但到底,是有一个人死了。曾砚昭摘下腕上的手串,默默盘着,心里念着《无量寿经》。
或许,那时在鲤城的机场,他不应该那么急着念《无量寿经》才对。落地以后,曾砚昭第一时间打开手机的网络查看那条新闻的后续,心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个。
可是,无论是怎样的念头,在王译旬的死讯面前,似乎都已经不值得追究了。
新闻报道称,警方通过死者身上的佛手串得出了死者有可能是信女的信息。但鲤城的佛寺院众多,一一寻访难度很高,最终警方是使用现代的手法,通过面部识别匹配公安系统内的记录,确认死者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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