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做测绘的杨念棠听到他们去过市区,问:从这里开车去市区,要花多长时间?
看天气,像今天,路熟的不到一个小时。郁弭回答说。
啊他了然点头,又问,寺里的车能借我们开开吗?我们有驾照,能自己开车,这样就不用麻烦你们接送了。周末想出去吃饭。
周启洁打趣道:这才多久,就熬不住了?
杨念棠伸了个懒腰,说:这一天天的,干的都是脑力兼体力劳动,光吃斋可扛不住。你看郭青娜,才吃了两天斋,气色就变差了。
被提及的郭青娜只是冷漠地瞟了他一眼,没有搭理。
少来了,想出去high就直说。周启洁扁扁嘴巴。
直说了,你们和我们出去吗?麦承诚听了笑道。
就是就是。哎,方老师、曾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出去搞个团建联谊吧?杨念棠说,我们对佛主是尊敬的,所以对佛主不敬的事情才不好在寺院里做不是?都来一个多星期了,连顿火锅都没吃上呢。
他的话音刚落,长鱼和云板声就相继响起了。他立刻接话说:又要喝粥了。方老师,总不能天天吃斋嘛!
方训文无奈地笑,摇了摇头,对曾砚昭说:改天出去聚聚?你吃斋,孩子们可不能跟着你吃素哎。他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了曾砚昭身边的郭青娜。
郭青娜避开他的目光,不以为然地撇了一下嘴。
看见她的耳根子泛红,诧异从曾砚昭的心头一扫而过。他说:我无所谓,你们定时间吧。但寺院晚上关门得早,要是晚上吃饭,得先做好安排,和他们打个招呼。
这当然。杨念棠已经合上他的本子,来到他们身边,郁师兄,车能借我们开吗?我试过了,从这里叫辆车,真不方便。
车说寺里的,能不能出借,我做不了主。郁弭为难道,不过智空师父交代过我,要是你们有需要去市区,就接送你们。到时候你们说一声,我送你们出去也可以的。
坐在架子上的高填艺听了笑说:你也想出去吃火锅吧?
郁弭忙道:不是的。
周启洁哈哈笑起来,说:她逗你的!
郁弭顿时犯窘,不知该说什么好,却见其他人都笑了,唯独曾砚昭的脸上没有笑容,像是不明白有什么值得笑的。
先吃饭去吧。曾砚昭说。
那几个学生为了出去吃饭,一唱一和的,怕是已经蓄谋已久了,郁弭若说全然没有心动,就能算得上是妄语。
毕竟一个人的饮食生活习惯,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完全改过来的,更何况他没有受戒,做不到一心向佛。
常觉寺从来不限制志工外出用餐,遇到休假的日子,就算是出去花天酒地,只要不是违法乱纪,寺院也不会管。
在寺里住了一段时间以后,郁弭才知道,原来是挂单参学的居士犯了戒,寺中同样不会管,耽误的只是自己的修行。
药石在斋堂中过堂,吃的是咸菜粥。
大概是晚饭前听几个学生抱怨过在寺里只能吃斋饭,郁弭吃粥时,多少有些烦闷,肚子里没有一点油水,心似乎也跟着发慌。
药石过后,郁弭打算跟着师父们去禅堂跑香。他刚离开斋堂就被苏春媚叫住了,说有个义工就要到山门外,怕不认识路,让郁弭出去接一接。
郁弭早听说寺中出志工外,平日里偶尔有义工。只不过是才开春,在家人多为了新一年的工作学习奔波,没有时间到寺院里结缘。
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义工来了,郁弭问:是一个人吗?
嗯,一个。大学生,年纪比你稍微小一点。他刚刚才给我打的电话,说看导航快走到门口了。苏春媚说。
郁弭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寺中的路灯不多,到了夜里,黑得几乎看不见路,遇到阴雨的天气更甚。郁弭趁着天色没有彻底暗下来,快走到第二道山门前,看见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心中哑然,脱口而出道:曾老师!
走在前面的曾砚昭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郁弭忙不迭地跟上去,笑问:这么晚了,您要出去?
现在很晚吗?曾砚昭反问。
不晚,才不到晚上七点钟。郁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您要出去?
他点头。
既然他没说要去哪里,郁弭就不便追问了,说:等会儿门就要关了,您要出去的话,要先和师父们说一声,留门啊。
嗯。曾砚昭继续往前走,问,你是去关门?
不是,苏师兄说有个义工要来,到山门外了,让我去接一接。郁弭说完,想了想,说,不过,接到那位师兄以后,应该也要关门了。
寺院要关门的时候才姗姗来迟的义工,或许对佛门中的规矩还不了解。曾砚昭点了点头,说:既然这样,你给我留门吧。
郁弭微微一怔,点头说:好。哎
话刚说完,郁弭脚下突然踢中了一块石头,他向前一步趔趄,很快站住了。
余光里瞥见曾砚昭收回往前伸的手,郁弭赧然笑道:太黑了,看不太清。那块翘起的砖石很大,他脚上穿的是帆布鞋,忽然踢着一脚,过后仍隐隐作痛。
小心。曾砚昭说。
嗯。走着走着,郁弭依稀听见不知何处传来诵经的声音,他不禁四处张望,果真看见有一名女众正跪在山坡旁的龙爪槐下诵经。
他定睛一看,居然是王译旬,顿时大惊。
王师兄怎么在那里诵经?郁弭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说,不知道是什么经文。
曾砚昭蹙眉,说:《无量寿经》。
郁弭至今还没有听过这部经文,不知道其中说的是什么,听罢一脸懵懂。
那个义工到了吗?曾砚昭提醒。
啊。郁弭连忙加快了脚步。
到了第一道山门外,举目望去,仍不见任何人影。
曾砚昭先一步顺着台阶往下走,没说道别的话。郁弭明明是站在山门前等人,看着他的身影渐渐隐去在夜色中,居然有种正在送人的感觉。
可曾砚昭要去哪里,他一直没说。
曾老师!见他走到台阶下,郁弭忍不住叫道。
曾砚昭停步转身。
郁弭抿了抿嘴唇,问:你晚上什么时候回来?还参加禅修吗?
我会晚一些,今晚不去禅堂。他回答道。
现在自然不能说是大半夜,但山中的寺院都要关门了,他能去哪里呢?这毕竟是在山中,郁弭免不了担心,说:您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曾砚昭微微诧异,俄顷微笑道:好。
第11章 一雨惬群情2
苏春媚本说那个义工很快就到山门,结果郁弭在第一道山门外等了十来分钟,依然不见人影。
他纳闷得很,可惜没有那个义工的联系方式,此时正值大家禅修,又不方便打电话问一问苏春媚。
天气算不上回暖,夜里蚊子倒是先一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