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周泰已死,淑妃落狱,秦王和吴王随时都能兵戎相见,大朔恐有分裂割据的危难——
周理,你还要再看下去么?
没成想甫一落座,倒是周理率先开了口:
“令公,泰山也。”
步练师顿了顿:“泰山何解?”
“卧龙江上,正是兄弟相残,手足相戕,血流漂杵之时。”周理面无表情地替步练师斟茶,“令公却还能稳坐豫王府,与理商讨别人家的事。”
“天子无私事,皇事即国务。”步练师闻言一笑,“步某食朔禄,为朔臣,自然以国事为先。”
步练师这句话轻描淡写,实则点明了两个事实:
一,步练师知道,此时卧龙江上,薄将山在和谁厮杀;
二,步练师知道,却依旧坐在这里,和周理协商淑妃行刺一事。
公与私,大与小,国与家,她选择了前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理这时才抬起眼睛,静静地觑着步练师。
步练师表情微笑,淡然回望,周理说得半分不假,她正像是一座泰山,压住了魑魅魍魉,抵住了旋涡急流,仿佛是大朔的定海神针。
——她坐得住,她当然坐得住,就算亲生女儿如今生死不明,她依旧坐得住!
因为穿上这身官袍,她不再是谁的母亲,她不再是谁的爱人,她只是监国大公步练师!
周理感慨道:“果真是‘无毒不丈夫’。”
步练师笑靥如花:“比起这句话,男子似乎更爱说另一句——”
“‘最毒妇人心’。”
轰!
惊雷劈过,烛影摇颤,步练师凉凉地看着周理,眼睛里仿佛也下着一场潇潇冷雨。
周理终于收起了成见、傲慢和骄矜,像对待一位万钧重臣一样,放低了自己的冰冷语气:
“令公想让理如何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然是替淑妃娘娘翻案。”步练师一展眉宇,周理不算难搞,起码是识时务的俊杰,“此事正适合豫王来做。淑妃娘娘从陛下驾崩一事中脱身,秦王殿下才有收手的理由,大朔才不会陷入内斗的险地。”
周理面如平湖地听完,一点惊异之色都没有:“令公是绝有把握,此事不是淑妃娘娘所为?”
步练师粲然一笑,好似春花盛放,饶是不近女色的周理,也被这无俦丽色恍惚了心神:
“——真凶在卧龙江上呢。”
是以,于公而言,无论是薄将山,还是周玙死了,步练师都毫不关心,都当是为民除害。
于私……
步练师感觉心狠狠地被扎了一刀,撕心裂肺的痛楚一闪而逝,但她脸上依旧神色淡淡,没有任何反应。
她没有私。
大公无私。她没有私。她没有私。
周理听完步练师的计策,眨了眨碧绿的眼睛,活像一只懒散的波斯猫儿:
“善。——理便这样做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行。
步练师:“……”
这会儿轮到步练师懵逼了:“……”
等等,原来豫王殿下,大理寺卿,周理这般好说话?
——不对啊,步练师匪夷所思,周理是何等油盐不进,步练师可是早有耳闻。
无论是周琛还是周瑾,应该都先后拉拢过这位金毛豫王,然而周理就好似一只铁石心肠的老猫,理都不理这俩人一下!
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还是天上下红雨了?
波斯老猫竟然如此好说话!
步练师不可置信地看着周理俊美到令人屏息的面孔,简直能在这帅哥脸上找到“乖巧温顺”四个字。
女人生性好奇八卦。
“……”步练师也不能免俗,还是没按捺住,多嘴问了一句,“豫王殿下竟如此爽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什么?
周理冷冰冰地喝茶,权当步练师在夸她:“嗯。”
步练师:“……”
她讨厌高冷的猫咪!!!
周理似乎是终于反应过来,听出了步练师言外的问句,撩起鎏金的睫羽,奇怪地看了步练师一眼。
步练师微微点头:?
“……”周理眨了眨眼,“令公。”
“无论是秦王殿下,还是吴王殿下,都是我的皇兄皇弟。”
“——世上哪有看着家人刀兵相见,宛如仇人相杀的道理?”
步练师浑身一震,不由得神魂一肃。
“……我母妃薄命,已薨数载有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理转过头去,看向珠帘之外,绵绵不歇的冷雨。
他的话很轻很轻,像是一声微渺的叹息:
“我在这大朔的家人,只有这几个而已。”
周理静静地闭上眼睛。
都说四殿下梅妻鹤子,清闲凉薄,大公无私,最是无情之辈。
——其实他心中最为长情,也最爱咀嚼过去的时光。
他总爱回忆往昔,届时鲜衣怒马,青春年少,没有人为江山愁白了鬓角。
周理经常被大哥和二哥带出宫去玩耍,而周望和周琛总爱互相别苗头,而周理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说最少的话,吃最多的鸡腿——后来有了九弟,最能吃的就变成了周瑾。
常常是周望和周琛打架,周理和周瑾在一旁围观吃瓜。
周瑾总是感慨:“大哥和二哥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周理冷冷道:“总是这样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噫,”周瑾怪叫道,“四哥,你好怪哦——”
周理默默撇开脸去,假装自己不认识这个丢脸的活物。
为什么不好呢?
如今周望身死含元殿,不知尸身还剩下几根骨头;
周琛在亓那古城痛失一臂,也不复当年的明朗潇洒;
周瑾则性格大变,心机暗藏,城府极深,嬉笑怒骂,皆是计算。
——回不去了。
周理望着凄神寒骨的雨,回不去了。
大哥、二哥、九弟,都已经走了。只有他周理还站在原地,形容狼狈地淋着泼天的冷雨。
今来古往,物是人非,天地里,唯有江山不老。
“令公,”周理轻轻问道,“何时雨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步练师轻声回答道:
“快了。”
——就快了。
周理遥遥举杯道:“敬这大争之世。”
步练师一饮而尽:“敬这小酌之时。”
【注】
*1:“今来古往,物是人非,天地里,唯有江山不老。”出自林外《洞仙歌·飞梁压水》。
*2:“敬这大争之世……”出自《大秦帝国之纵横》台词,仅为致敬,无冒犯意。
第72章时间到开始降魔
与此同时,卧龙江,孤舟夜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哗!
一道刀光如惊雷掣电,乍然切碎了整个雨幕!!
一颗颗水珠次第爆开,惝恍间焕发出瑰艳的光彩;薄将山一刀推出,刀鸣仿佛虎啸龙吟!整个江面都被他的气劲所殃及,激卷起通天的碎浪来!!!
周玙面无表情,不闪不避,反手从琴中拔出了一泓冷刀。
锵——!
这场对决已经超出了窈窈能够围观的范畴——两厢刀锋激撞在一处,酷烈的气劲爆散开去,窈窈只感觉自己体内气息紊乱不已,猛地咳出一口血来!
窈窈恍惚间想:
这才是……真正的……
北狄刀么?
冷锋相击,金石狂响,眨眼之间,薄将山与周玙,在半空对了十三刀。每一次刀锋交击,都会炸开灿目的火花;猛烈的气旋由此生发,天风、海雨、碎云、狂潮齐齐狂飙四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玙乱发披拂,衣袂怒张,纵声狂笑!
他一袭红衣如火如血,眼下更像是地狱里爬来的恶鬼,投来被业火烧灼了千年的目光:
“兄长——!!!”
惊雷迸涌,亮电飞渡!
“我们就在这天子脚下,上京皇城,一决生死,一断高下!!!”
周玙咆哮起来,势若猛虎,他高高跃起的背影,仿佛天际最盛大的焰火!
这一天……这一天……这一天我等了多少年!!!
你我兄弟二人间的爱恨、仇怨、罪孽……既然说不清、道不完、理还乱,那就都交给手里的刀去嘶吼、去咆哮、去呐喊!!!
——今日这卧龙江,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奔雷,怒雨,寒江。
薄将山的手下已然封锁了江面,但他们只是解开了窈窈的穴道,带着她远离了二人的交锋区域。
卧龙江上,江水沸腾,猛风旋激。两人的身形在这乱雨狂潮里,好似两头矫健的猛虎,或是两只凶猛的飞鹰。
刀光如瀑,血色如烧。
窈窈眼皮狂跳起来:
若是单论实力技巧,她爹说什么也是要盖过周玙一头的;薄将山当年在关西叱咤风云,一刀可令泰山崩倾,那是何等的威武风光?
但是……
拳怕,少壮。
时间,岁月,衰老,不放过任何一位英雄。
薄将山已经老了,周玙却正年轻。他们本该是同龄人才对——但周玙复活的时间,却在步练师重生之后:这其中相隔的岁月,是薄将山追不回来的青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并不是一场公平的死斗。
窈窈惶惑无比:
为什么呢?
为什么爹爹愿意去赴这场不公的死斗呢?
薄将山手下高手如云,让薄家疯人院去截杀周玙,周玙还能伤到薄将山一根头发吗?
为什么?
薄将山啐出一口血,却畅快地大笑起来。
他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了。
他与周玙,一母所出,本是血脉相连的手足兄弟。
却因为天意,因为人祸,因为家国,因为一个女子……走到如今不死不休的境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趣!
何其有趣!!
既然我们谁都对不起谁,那也不用分什么是非、什么黑白、什么善恶!你我皆交由手中这把刀,一决生死,一断高下!!!
砰!
铳声响起,声若暴雷!
薄将山一愕。
周玙也是一惊。
两人皆停下了动作,齐齐循声望去。另一叶船只划来,步练师面无表情地站在船头,手上的火神铳飞出一缕袅袅青烟。
薄将山怔然道:“……薇容。”
周玙嗓子梗了梗,末了嘶声低语:“薇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薄将山不由得乜了周玙一眼:
——你叫她什么?
周玙冷冷地看了薄将山一眼:
——怎样?
眼看两人又要打起来,步练师再次按动扳机!
哐!哐!
她的枪法出神入化,第一枪打断了周玙的刀,第二枪打断了薄将山的刀!
薄将山虎口都被这一枪震裂了,只能悻悻地把刀柄一扔——没事,他就算徒手,也能把周玙的细脖颈给拧断。
利落、狠绝、霸气,这种霸道蛮横的劝架,也只有步练师才干得出来。
“……”步练师这时才撩起眼皮,面如寒霜地扫了两人一眼,“三殿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薄将山忍不住道:“我也在这!”
步练师怒道:“我又没瞎!”
薄将山:“……”
周玙:听到了没!
周玙得意起来:“薇容。”
周玙死而复生,步练师却没有一点惊讶的意思。她寒凉地看了周玙一眼,眼神比这场雨还要冷:
“三殿下,我就只有一个问题。”
周玙看着步练师的眉眼,心里充满了柔软的怀念:“你说。”
步练师问道:“戚英酒杯里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周玙脸色立刻就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没等周玙张口辩解,步练师手腕一翻,铳身绕着她手臂飞速一转,下一颗铳弹在清脆的机械音中上了膛:
砰!
她这一枪直接打断了周玙的右腿!!
何其果断,何其狠辣,何其绝情。
“——没关系。”
步练师冷冷地垂下视线,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周玙,神情居然呈出诡异的悲悯来:
“我有很多时间,听三殿下,慢慢跟我解释。”
下一位,薄将山。
步练师扬起手掌,袖袂飞展,她直接给了他一耳光!
——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耳光太毒辣、太干脆、太响亮,薄将山嘴角当即见了血。
“王/八/羔/子。”步练师冷冰冰地做了评价,“你身为一国重臣,不为国事烦忧,却跑来这里为了些私人恩怨,喊打喊杀,动辄生死,成何体统!”
薄将山被打得偏过脸去,闻言倒是一哂,饶有兴致地挑起眉毛来。
他立刻理解了上京的形势,到底发生了何等惊变:
时间到了。
——步练师,开始,收网了。
夜雨潇潇,灯影重重。
“久要不可忘,薄终义所尤;谦谦君子德,磬折欲何求……”
周琛独自站在辉煌大殿内,用力地推开眼前高门。吱呀声反复响起,一扇扇雍华朱门次第打开,纠缠着的潮湿水汽扑入户内。
周琛撩起眼皮,仰首向天,发如泼墨,袍似新雪。他常年征战沙场,再风致的书卷气里,都透着几分铁血的傲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沁骨浸魂的夜雨潇潇而下,周琛孤身站在殿内,静静地听着这场绵绵不绝的冷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惊风飘白日,光景驰西流;盛时不再来,百年忽我遒。”
这是雨的声音。
这是血的声音。
这是死的声音。
周琛突然听见了一道脚步声,轻轻地切开了这潇潇雨声,由远及近而来,那是戚蓦尘挑灯夜行。
在青云谱成的冰冷殿中,她是唯一的暖颜色。
周琛无端地想起,当年他们初见时,也是在一处雍华殿中。彼时戚蓦尘才十八岁,少女将军银铠红氅,面如深秋寒霜,古艳、冰冷、骄傲:
“——末将戚华容,见过秦王殿下。”
而如今的戚小王妃,早就过了少女的年纪。眼下她身怀有孕,腰身渐粗,单手扶着后腰,再也走不出那杀气腾腾的虎步了。
戚蓦尘大大咧咧地打了个哈欠:
“周大福,你他奶奶的大晚上不睡觉,跑来这里开门是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三十六道三丈高门,全被你一个人打开了,这手是有多闲得慌?
周琛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闷得慌。”
——太闷了。
这个上京太逼仄、太压抑、太沉闷了。
所有阴谋诡计都憋在花团锦簇里,绝不能让人知晓;一切的仇怨魂灵都懊丧地深潜在大地中,永世不得超生。
这里的每一片瓦砾、每一道宫墙、每一片土地,都显得血迹斑斑,疑窦重重。
“……你还在担心娘娘?”
戚蓦尘自从怀孕后,人也迟钝了不少,眼下她困得要死,又打了个哈欠,哥俩好地勾住周琛的肩膀,软绵绵地摇了摇:
“嗨呀,没事,真没事。令公不是来信保证过了么,那还能有假?娘娘迟早会回府的,走走走,睡觉去。”
周琛顺着她的臂膀,把她圈入自己的怀中。
戚蓦尘吃惊地睁圆了眼睛,倒是不自在了起来:“周大福你怎么腻腻歪歪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戚蓦尘脸颊一烫。
周琛低下头去,他的唇微微发冷,蹭过她光滑的额头、英气的眉毛、齐楚的鬓角,低醇的声线喃喃自语道:
“……生存华屋处,零落归山丘。”
戚蓦尘心里突地一跳,女人的直觉发作,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云福,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周琛蹭着她的脸:“我说你该睡了。”
戚蓦尘皱了皱眉,还想再问什么,周琛打横把她抱了起来,大步向后院走去。
周琛在亓那古城痛失一臂,如今只剩下了一条胳膊,居然还能把她稳稳地捞在怀里。
戚蓦尘心惊胆战地搂着他脖颈:“——你没事吧?周大福你都多少岁了,别逞强,我现在可胖了……”
周琛点头同意:“夫人,你真胖,本王快要骨折了。”
戚蓦尘握拳锤他:“知道还不放我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琛就不:“才不要呢。”
我不会放手的。
如果可以……我这一辈子,都不想放手。
“……先民谁不死,知命复何忧?”
戚蓦尘迷迷糊糊道:“你去哪里?”
“很快就回来。”
周琛坐在床边,低声回答,戚蓦尘听见布料的窸窣声,那是周琛在穿衣服。
“这雨还没停啊……”戚蓦尘听见了冷雨弹窗的动静,伸手拉了拉周琛的袖子,“你等雨停了再去吧。”
周琛站起身来,像是一道孤独的长剑:
“雨很快就停了。”
——只要我去,雨就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妃,王妃?!”
丫鬟吓了一跳,连忙拿出巾帕来,要给戚蓦尘擦拭:
“王妃身怀有孕,是最有福气的人呢,怎么还哭了呢?”
戚蓦尘泪流满面,悲声痛泣,浑身颤抖。
丫鬟莫名其妙,昨儿夜里的动静,大家可都听见了呢;怎么二殿下刚出门,王妃反倒哭起来了?
丫鬟突然看见,王妃的手里,攥着一张小纸条。
那是当年戚蓦尘大婚时,周瑾偷偷递来的字条:
——“只祈彼此身长健,同处何曾有别离”。
后来戚蓦尘开始接受周琛,便把这张字条扔到篓子里了;她以为它再也不会出现了。
什么少年惊艳,什么朦胧情愫,都该尘归尘,土归土了。
而它出现在了周琛的枕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周琛把它重新捡了起来,无声地收藏了这么些年。方才周琛离开时,便把这张字条,放在了自己枕上:
——如果他一去无回,那么凭着这张字条,戚蓦尘和肚中的孩儿,也能在周瑾的刀锋下保全。
这便是,永别了。
戚蓦尘双手掩面,痛哭失声:
“混……账……”
【注】
*1:“久要不可忘……知命复何忧”皆出自曹植《箜篌引/野田黄雀行》。
第73章制六合你和我斗?
——啪!
步练师这一耳光,抽得又快又狠又响,大有直接把薄将山的狗头给抽飞的意思。
薄将山被扇得偏过脸去,既而慢悠悠地回过头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动作既轻浮又孟浪,还捎着些早有预料的慵懒,眼角眉梢都是戏谑和轻嘲。
殷红的鲜血漫出他削薄的唇。
薄将山唇角挂着一行血,好整以暇地向步练师咧开,狂热无比,放肆如斯:
“……薇容,你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真是美极了。”
他的言下之意,暧昧又蛊惑:
——好薇容,你确定,要与我当众与我撕破脸面吗?
我可是这世上,与你最亲密、最混乱、最不齿的男人……你,确定要与我为敌吗?
——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你在塌上叫过多少声“夫君”?
步练师闻言淡凉一哂。
又来了。
这些位高权重的男人,无论有多么才华横溢,对付女人的话术,总是离不开“爱”这个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道男人是发自内心的认为,女人绝对是会被“爱”支配的动物吗?
薄将山,你跟我做了这么多年的野鸳鸯,却屡屡在我手里吃亏,也不反思反思,究竟是为什么?
……我步薇容,从来都是,政治动物!
薄将山脸色一变,他讨厌这个表情。
步练师这样望着他时,总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怜悯一只地上的蝼蚁。
这份怜悯的体量,不会超出给予一只蝼蚁的分量;而这份等同于蝼蚁的关怀,就是步练师对薄将山的回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公正、她无私、她慈悲。
薄将山的爱再如何的病态疯狂,步练师也不会感到畏惧或者困扰;她不是大家闺秀,也不是小家碧玉,步练师不会怕这等狂热的疯子,只会给予一道仿佛神明垂视蝼蚁的目光。
她是步令公!
——你向我索要爱?
——好,我可以施舍一点给你。
你要求我逢场作戏,我愿意假戏真做;你要我扮演地/下/情/人,我甚至可以乐在其中。
你我之间的暧昧、欢/爱、纠缠、血脉,都是政治棋盘上明码标价的商品!
而步练师从来都是一位公正且讲理的顾客:
她想从薄将山这里得到什么,就会慷慨地付出相应的代价。
床帏如是,官场如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现在,步练师与薄将山的地位,出现了颠覆式的变化——
步练师寒声吩咐:
“陆公,点了他的穴。”
——她是监国大公,而薄将山,是乱臣贼子。
那么这场桃色交易,从周泰驾崩开始,就已经告终。
她不会被薄将山的“爱”蛊惑、操纵、支配……步练师这等政治动物,冷静无比,冷血如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她不会是谁的玩物。
江山是她的玩物!!!
“别说你喜欢我了……”步练师慢声轻嘲,“薄止,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何曾想过我的感受?”
你薄将山设计弑君,挑拨离间,给周瑾下套,给周琛设局。此等虎狼之祸心,此等乱国之野望,你考虑过我步练师,该如何自处吗?
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薄将山,暗示、提醒、商量……通通都没有!
——你还配和我说爱?!
你真当我是红豆那般的傻姑娘,为你鞍前马后,辛劳半生,最后还愿意为你而死,只是为了你嘴里的那点“真心”么?
笑死人了!
“……当然啦,我也不生气。”
步练师歪了歪头,耳下明月珰粲粲摇晃,好一个皎若云月的美人,在凄冷月色下露出一口尖牙来:
“——我做这些,也没考虑你。”
步练师以上京为棋盘,不动声色地下了一场大棋。
小孤山,红梅亭,步练师那般陈词,就是为了稳住薄将山——她不会吃饱了撑着,专门跑去天寒地冻的地方,把薄将山骂一顿就跑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周泰突然驾崩,新帝尚无人选,当务之急是稳定局势。而朝野权臣之中,最能犯上作乱的,便是中嵩公薄将山。
薄将山诈死的那几年,可不是在边陲陶冶情操的:
他四处奔走,笼络人心,巩固势力。若是仔细计算下来,李家倒台后的那些资源,又大半都被薄将山蚕食进了囊中。
——若是真的举旗造反,不知有多少府军响应薄将山的号令。
所以,薄将山就算是弑君的幕后黑手,步练师也不能轻易去动他。
疯子之所以是疯子,那就是因为他真的什么都敢干:真把薄将山惹烦了,那就把周家那几个皇子全杀了;当然薄将山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但他又不是怕死的:
大不了大家一起同归于尽,在阴曹地府里吃席算了!
是以,步练师对付薄将山的对策,只有一个字:
稳。
把薄将山稳住,让他暂时别疯——窈窈是个很好用的砝码,但是制止不了薄将山在政治上的野望;所以步练师搬出了家国天下,苍生万民,厉声训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红梅密议的最大成果,就是薄将山信念的动摇。
毕竟薄将山对这把龙椅,并不是真的很稀罕:薄将山对权力的渴望,对倒政的野心,来自于他对周皇室的仇恨。
严格意义上来说,薄将山不是真的觊觎皇位的叛臣,不能和周望划到一个类别去虽然他们都是一等一的才子、帅哥、王/八/蛋。
——他只是一位疯臣。
他因为一己私仇,意图推翻大朔——这是大自私;
他出身寒微,命运悲惨,对民间疾苦抱有天然的同情,想为百姓求得一个“明主”——这是大无私。
是以,薄将山虽然疯,但还有得有救。
薄将山后续的行为,也符合步练师的判断。薄将山自红梅密议之后,确实没有大动作,反而是保持一种作壁上观的态度:
他在纠结、他在犹豫、他在彷徨。
步练师眉目沉凝,微微一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时候,推出第二颗棋子,给薄将山带路了。
这第二颗棋子是谁呢?
——三殿下,周玙。
步练师确乎不记得周玙。
这其中的原因,牵扯到重生的玄秘,步练师无暇去刨根问底。
但是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忘记了的往事,问一问知情的故人,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么?
这位知情的故人便是:
白有苏。
为什么是苏姐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
……
“——‘周玙’?”步练师伸出两根手指,顶住了自己的额角,“哪位?”
王偏旁的周家人,那就是周泰的崽了——
她一个从小在紫宸殿长大的,怎么对这位皇子半点印象都没有?
……
“……”白有苏细细地端详着步练师的神色,看她的反应纯然不似做伪,只能失望地放弃试探,“——我也不太清楚,薄止让我来问的。”
她竟不记得了?
白有苏在心里啧了一声:莫非这重生之妙法,还能在人记忆上做手脚?
这倒没什么关系。白有苏表情微笑,她有的是机会,让步练师好好记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步练师一边不动声色地留了个心眼,一边拉下好一张臭脸来:
“少跟我提薄止!”
……
步练师当时,便把周玙二字,记在了心上:
这白有苏,定是知情的故人!
然而此事有一难:
苏姐儿自从回到上京之后,再也没有和步练师说一句话。
但是没关系。
“姐妹情深”四个字,远没有世人想的那般凉薄脆弱。
挛骶邪说到底也只是白有苏心仪的男人,哪里比得过与步练师从小长大的姐妹情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挛骶邪确实是步练师一枪杀的;这段仇恨血渍犹干,该如何化解呢?
步练师太赶时间。
国事如火势,晚一天都是大患,她实在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和白有苏耗在挛骶邪的问题上。
所以步练师是这样做的:
——她跪在白有苏的书房前,一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肚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狠辣、无情、果断,周泰的虎狼之性,完美地复刻在了步练师的脾性上。
——周泰对步九峦最大的报复,莫过于把他的孙女步练师,培养成了自己的模样。
这一刀捅得毫不留情,鲜血立刻染红了步练师的裙裳。
步练师额角见汗,脸色发白,但仍旧面无表情。
这等皮肉痛楚,她完全忍得住!
步练师笔直地跪在庭中,面无表情地等待着白有苏。
白有苏果然坐不住了,从书房快步地冲出来:
“大夫!去叫大夫——!!!”
步练师虽然鲜血贲流,痛苦万状,但是她心里无比地清醒,她的身体乃是重生之躯,这一捅是不至于伤及性命的。
步练师知道自己有多坏:
她在用昔日的姐妹情分,站在道德高地上绑架白有苏,迫使白有苏迅速原谅自己,和盘托出周玙那件往事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血淋淋的苦肉计。
白有苏死死咬着唇,深深地望着步练师,脸上浮出无比的悲哀的痛色来:
“薇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疯?”
步练师面无血色,闻言微微一哂:
“苏姐儿,你看啊,这满朝的文武——”
谁不是一柄笏,一身血,一朝无?
这宦海,就是一方血海;沉着的,都是百姓尸骨!
……
“朝中人才济济,有谋臣,有能臣,有贤臣。他们无论善恶,无论清污,只要能让大朔前进,都是皇帝的好棋子。”
“——你要从大朔滚滚前进的车轮底,把那些无辜的百姓,救出来。”
“此事艰巨,逆天而行,稍有不慎,整个大/朔/官/僚都是你的敌人。这种臣子,姑且叫他,为‘疯臣’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步练师撩起眼皮,瞳光奕奕,神色决然:
当年祖父便失败了:步九峦拔剑自刎,血祭江山,以死明志。
但她不是步九峦,她是步练师!
——她能振长策、她能御宇内;她能执敲扑、她能鞭天下!
步练师要做这一等一的疯臣,步练师要做一个无人敢做的大梦:
她要把夺嫡之乱的伤亡减到最小,她要让下一个太平盛世加速到来!
——上承旧繁华,下启新时代,这过渡年间的风云,就由她来翻覆!!
【注】
*1:“她能振长策……鞭天下”化用自贾谊《过秦论》:“振长策而御宇内……”。
第74章无字碑疯臣野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有苏神魂巨震,心绪惊骇,一股兴奋的颤栗从尾椎直冲大脑,炸得头皮都发麻起来:
“……薇容,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如今大朔的局势,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隐隐中还有南北割据的意思。
大江以北,三十二道边关,以关西张氏为首,府军有意无意地靠拢集结,百万北境铁骑厉兵秣马,随时可以挥师南下。
大江以南,京畿附近,天海戚氏已经完成了水师至步兵的转换,浩浩百万精兵随时可以开拔。
然而仔细看去,无论是张氏集团,还是戚氏集团,其间不乏一些眼熟面孔:如果细究下来,不难看到,薄家疯人院在其中活跃的身影……
你明白么?
火/药/桶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等谁燃起第一颗火星!
而步练师你,中立谈判的鸽派大臣,阻挡了所有人的利益!无论是秦王集团,还是吴王集团,甚至是薄将山的中嵩公势力——都想把你吊死在城门,血祭这天下大乱的开局!
你明不明白?
——这战事一起,最先死的,就是你步练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姐儿,所以我着急,我着急要在这天下乱起来之前——”
步练师肚腹上刚开了个洞,一张脸上毫无血色,眼神却有如熠熠的星火。
仿佛万万里的朝霞,都烙进了她的眼瞳里,焕发出惊心动魄的华彩来:
“摆、平、它。”
步练师这第二颗棋子,便是三殿下周玙。
有了白有苏这一可靠的信息来源,步练师知道了周玙的身世和死因。
周玙是大朔的牺牲品。三殿下本该在多年以前,就暴薨在玉门关之外;本该是黄泉里的亡魂一缕,如今却又重新出现在了人间。
何其怪哉!
“周玙还活着?”
白有苏惊骇万分:“——你怎地确定?”
步练师对“周玙”此人的好奇,的确是始于白有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白有苏只是点到为止的试探而已。真正令她起了兴趣的,是当年科举春榜大案,步练师在晋州遇见的黑影——
……
黑影低低地笑了起来,像是两块冷铁在相互摩擦:“步大人,世上不止你一个人,是重生的亡魂……”
不止?
步练师浑身一震:这世上的重生之人,竟然不止她一个?
确实。这重生之法,又不是被周泰垄断的;就算周泰掌握着这批方士资源,也没有道理只复活步练师一个人。
猝地,一道明灿的火花,从步练师脑海里跳闪而过。
不知是命中注定,还是鬼使神差,或者就是女人毫无道理的直觉。步练师看着黑影的眼睛,牙齿到舌尖迸吐出三个字:
“是周玙?”
由此,魑魅行街,魍魉盈道,好戏开场。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有苏摇头道:“只言片语,何以为信。”
“我当然也不相信。”步练师单手支颐,眸光清醒而冰冷,“——所以我一直在查,很难查。”
大朔之所以要控制西域,一是为了边境布防的安宁,二是为了商道的巨额暴利。但是大朔作为东陆霸主,不可能无端地对小国出兵;它需要一个理由,而这个理由,便是周泰的亲生儿子:
——周玙。
周玙的死亡,是大朔野心的遮/羞/布。
既然事关君王的颜面,一国的尊严,周玙相关的事都变得扑朔迷离。
那步练师是怎么发现,周玙重生的事实呢?
步练师举起一根手指:
“窈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当年北狄攻入上京,特地分出了一批人手,去捉拿窈窈。”
——意鹊正是死在了那一场没有名目的追捕里。
“为什么?”步练师摊开手,“窈窈不过一小小女童,能有什么特别的价值?”
“我顺着这个往上查,就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步练师收回双手,十指交叉,“活捉的胡人俘虏里,有人看见了薄将山,走进了可汗的牙帐。”
白有苏当即否认:“挛骶邪不可能与薄止为伍。”
他们可是血海深仇的大敌!
“所以不是他。”步练师摊开手,“是另一个和薄将山形貌酷肖的人……”
周玙。
是周玙与挛骶邪事先勾结,是周玙想要生擒窈窈!
白有苏立刻抓住了重点:“你怎知周玙与薄止形貌酷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都忘记了周玙,还是我告诉你的从前往事;你既然不记得周玙,又从何得知他的相貌?
步练师悲哀地露出一个笑来: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紫宸殿有一间密室?”
……
步练师梦见了自己幼时,无意间闯入了紫宸殿的密室,墙上挂着祖父的铁钩银画:
“帝王无情,臣子有骨”。
这内容妄议君上,大逆不道,可称谋逆。但周泰却对着这幅字,无声流泪,不能自已。
冷酷的帝王对着臣子的逆言,狼狈地呈出了一颗石头心,一颗正流血不止的石头心。
……
“北狄撤离上京之后,大明宫重新修缮了一通。”步练师的目光投向无限远的地方,“我也得到了机会,再次走进了那间密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间密室与记忆里的别无二致,只是墙上又多了一张挂画:
画中少年黑发白衣,玉质金相,霞姿月韵。他的容貌酷肖薄将山,气质却与薄将山大为不同。
这是三殿下周玙。
步练师重生之后,已经全然不记得,周玙是何等人物了。彼时步练师站在密室里,也只是在画像前驻足了一会儿:她以为这是周家早夭的皇嗣,甚至猜测过薄将山与周皇室的关系。
直到如今白有苏道出当年,步练师才知道周玙为何而死。
——那周泰又是抱着何等心情,把周玙的画像挂在自己的密室里呢?
周泰冷酷、阴险,凶残,他是合格的君王,也是不称职的父亲。虎毒尚不食子,周泰却可以把自己的亲生骨肉,化为大朔战前的一道血旌旗。
既然周泰这般铁石心肠,又为何要挂一副周玙的画像?
一介小小弃卒耳,怎值得大朔天子,在密室里掩面而泣?
步练师闭上眼睛,她追随周泰多年,却发现自己全然不了解这个君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永安帝周泰,就像是一道,无字之石碑。
你不能否认他的恶毒,你也不能否认他的仁善;你不能否认他的功业,你也不能否认他的罪孽。
在这座石碑上,可以刻上无数个形容词语:阴险、英明、睿智、暴虐、薄情、理性……每个词都可以形容他,却又不能完全形容他。
步练师怅然一叹。
周泰正如一尊历史大器的残角,他的一生可以窥见一个时代的风云和悲怆。在以剥/削/奴/役为基石的家国巨构之下,每一个人的命运都是时代的伤疤。
如是一叹,唯有一叹。
白有苏叹道:“你就狠得下心对付周玙?”
你们曾经相爱过啊,你差一点就要嫁给他了,你还记不记得?
“……”步练师安静半晌,少女般怒了努嘴,表情呈出近乎残忍的无辜来,“苏姐儿。”
“——爱情,算是个什么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有苏震悚地看向步练师。
她发现自己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步练师大义凛然的表皮之下,包裹着一颗捂也捂不热的心。
步练师对爱的认知是无比畸形的:她自幼在周泰身边长大,她对“爱”的认知就像是筹码,步练师拼命想在朝堂作出成绩来,为的是换取周泰等价的关爱和认可。
但是“爱”不是这种东西。
爱是不讲道理的。
——就像是言眉身怀利剑,周望也要拥抱她;
——就像是窈窈与意鹊血脉无关,意鹊却仍旧奋身保护窈窈;
——就像是挛骶邪万死难辞其咎,白有苏面对挛骶邪的尸首,却仍旧会悲痛万状。
“爱”哪里是赏罚分明的东西呢?
它就是不讲道理的情感,它就是至死不渝的浪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步练师无法理解。
所以薄将山用“爱”蛊惑不了步练师:
她才是那个最精明、最冷酷、最果决的商人,只要这份交易不划算,她立刻会终止交易。
而现在,周玙对她的爱,无法抵过他的罪孽:
“苏姐儿,你知不知道?”
步练师看向白有苏,字字都要磨出血来:
“——戚英酒杯里的毒,凶手不是秦王集团,甚至也不是薄止集团。”
“当时周瑾抓到了下毒之人,供认这是秦王下属的意思……而我顺着这条藤查,却又更悚人的发现。”
“戚英的火狐毒,来自于上京夜市,‘下西楼’中的一位无名江湖客。而夜市伶人指认道,近来有一位风雅的‘周郎’,夜夜出现在此处,甚至还有了‘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的说法。”
“周玙这般高调,是为了向薄止挑衅;但他却没有想过,我查戚英之死会查得这么深,会把火狐毒和周玙的下落联系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姐儿。”
步练师的眼尾燃着疯魔的红意:
“你可知我夜夜都梦见,阿英吐血不止,向我哭告?”
“你可知我夜夜都难眠,两耳都是阿英的哭声?”
“谁和阿英的死有关系,我步薇容永生永世都不会放过他!!!”
——血仇横亘在此,爱情又算是,什么东西啊?
步练师对周玙举起了屠刀。
大朔历史这样记载到:
既然周玙想抓住窈窈,那么步练师便顺水推舟,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到他眼前。
在步练师的无声默许下,窈窈赌气翻出了步府,在明玉巷里被周玙掳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光做这一件是不够的:
——她必须要有一个好由头,让薄将山进入此瓮。
步练师的目光,落在了影不留上。
步练师一边要求陆从庸查周玙此人,以表示自己对周玙存在的无知;一边要求影不留放出调查周玙的风声,让薄将山咬住这只鱼钩。
一方面,是给薄将山将功折罪的机会;一方面,是提醒薄将山,周玙还活着,你该动手了!
明面上,上京祥和太平,笙歌夜夜高奏;实际上,上京血雨狂飙,人头纷纷落地。
利用薄将山对付周玙,确实是一招绝妙的棋。在薄家疯人院的行动下,周玙的势力被连根拔起,他安插在上京的眼线内应被逐一查出……只要几个昼夜,周玙就可以变成,一个孤注一掷的孤家寡人。
薄将山完成作业,确实是保质保量。
步练师冷眼看着这一切,不动声色地让事态进一步发酵:
周玙掳去窈窈,与薄将山在卧龙江上决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薄将山在对付周玙,周玙也在消耗薄将山。
步练师则趁此良机,在暗中狠狠地楔下势力,惝恍间上京的兵力,竟然全变成了步练师的人——
而在这卧龙江,就是最后的收网。
薄将山不难发现,自己的布兵,全被上京禁军,包夹在了火力范围中。神机营的火神铳排列成林,冷冷地对着薄将山的下属们。
而其中一把火神铳,是被一位熟人握着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逾卿立马江头,倒提着一把火神铳,向薄将山遥遥作揖:
“——相国。”
只有沈逾卿倒戈,控制薄将山集团,才会如此顺利。
薄将山怔了好一会儿,才找着自己的声带:
“你是怎么说动钧哥儿的?”
步练师反问道:“你当年是怎么诱惑幼娘的?”
薄将山闻言一窒。
“薄止,你太小看女人了。”步练师幽幽轻笑,“你觉得幼娘天真、傻气、自私,想攀上沈逾卿这根高枝,变成上京的金凤凰——这种女人,你见多了。你觉得幼娘很好控制,所以你想把她当做小小工具,插在沈逾卿的身边……暗示沈逾卿,提醒沈逾卿,警告沈逾卿。”
薄将山犯了这个时代的男人普遍会犯的错误:
他们从不正眼看幼娘这般的小女子。
——就像是当年在楼船上,薄将山不在意意鹊的存在那样,意鹊才能从火海里带走步练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步练师知道。
只有女人才最懂女人。她太明白女孩的聪慧、魅力、能力,究竟可以放大到何种地步。
而幼娘这经年累月的枕边风,就是把沈逾卿,薄家疯人院的头号功臣,变成步练师这一派的人物!
薄将山恍然大悟,纵声大笑起来。
影不留的诏狱是个好地方。
天牢是不可能去的。无论是薄将山还是周玙,都是身份尊贵,牵系甚广,手段遮天的大人物。政斗其幽微何其晦涩,步练师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证据,来定两个人的罪。
——而且步练师也不需要定罪。
她只需要控制。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控制这两个大朔最强搅屎棍,对局面的稳定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是以,影不留的诏狱,是个很合适的地牢。
后世史官认为,步练师此举,意味着大朔的特务统治迈向一个全新的高度;从此诏狱便代替了天牢,成为大朔最黑暗的地方。
步练师不知道,也不关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泰的无字之碑,也立在了她的心中。她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至于清浊黑白,是非功过,都让后人去评说。
眼下的步练师提着一盏灯笼,走进诏狱无尽的黑暗里去。
这一星灯笼火,照亮了薄将山的面孔。
薄将山坐在牢狱的草席上,深衣随意地半敞着,露出笔直的锁骨和坚实的胸膛来。
他如今是步练师的阶下囚,却也没有懊丧或者慌张。薄将山懒散闲适地坐在狱中,姿态放松得像是一个富贵闲人,找了个僻静幽雅处小憩一般。
——他知道步练师不会拿他怎么样。
薄将山的政治价值,就好比长在大朔胸口上的一根刺:
长在那里,大朔会痛;
若是拔/出,大朔会血流不止。
眼下时局如此紧张,大朔流不起多余的血!
是以,薄将山不急,他一点也不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等着步练师开出合适的价码,继续他们没完没了的孽缘。
裙摆如碧波般掠过稻草,步练师一振下裳,端坐在薄将山面前。
她开口道:“薄……”
话音戛然而止。
薄将山唇舌间有铁锈的味道,侵入时像是侠客猝然拔刀。步练师猝不及防,向后倒去,薄将山抬手在她后脑上垫了一下,两人一同撞在了墙上。
步练师手指动了动,伸进自己的衣领里,抓住了薄将山的手,低声呵斥道:
“——大胆。”
薄将山微微抬起头,饶有兴致地觑着她。步练师眉眼冰冷,嘴唇嫣红,像是被人攥在手心里的,一朵本不可亵玩的雪莲花。
“薇容,”薄将山低下头去,气息扑在步练师的颈项间,“你手持国柄,又掌虎符,整个上京都在你鼻息下……你与我,又有什么不同?”
第75章钓鱼台他一人来
“——你与我又有什么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两人离得极近,薄将山温热的呼吸,扑在了步练师的下颚上;然而这气氛却无半分暧昧可言,步练师冷肃威严,薄将山笑里藏锋,像是两头对峙的虎狼,随时可以暴起扑杀。
他们敌对太长,相爱太短,比起相配更擅长相杀。
薄将山垂下眼皮,眸光暗郁,嗓声低哑:
“你私囚重臣,操持国柄,一手遮天。四海之内,万民生灭,不就在你步练师一念之间?”
“……薇容,你比窃国贼还要窃国贼,你比薄将山还要薄将山啊。”
步练师闻言一哂,伸出手来,反扼住了薄将山的脖颈,用力地把他按到地上去!
此时姿势陡地倒转,步练师跨坐在薄将山的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薄止,仇恨和偏见,已经影响了你的判断。”
低低的笑声流淌过薄将山的喉咙。薄将山似乎听见了无比荒谬的笑话,整个人都笑得发抖:
“薇容,你是说,这周皇室里,还能找到一个明主么?”
薄将山面色一冷,沉声沉喝道:“他们马上就要互相残杀,杀得血流漂杵,杀得天下缟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你……”
薄将山躺在地上,向上伸出手去,捧住了步练师的脸颊。
“步薇容,你的命,就是皇室内斗的遮羞布。无论是周琛赢了,还是周瑾赢了,最后都会拿你的血洗刷罪孽,把手足相残的祸事栽赃到你这监国大公的身上!”
他太熟悉了,他太熟悉不过了——当年步练师被斩于钟雀门外,朝堂的风向便是如此!
有意义么,薇容?
这个周家,这个朝廷,值得你这样做么?
步练师不为所动。
她面无表情,神色冰凉,真像是一轮皎皎银月,铅华不染,污/秽无犯:
“薄止,周皇室,没有你想的那般不堪。”
雨。
阴云沉沉地压在上京万家檐脊上,天与地交织出无穷无尽的丝丝冷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红。
雨浇红蕊,雾湿宫墙。上京城的山茶花,名唤“鹤顶红”,鹤顶红盛放之时,犹如大火燃烧京都。
甲兵、刀枪、人马。
来自不同势力的勇夫悍卒,沉默地站在这场泼天的冷雨里,等待着各自主君的号令。
——他们在等什么?
大朔历平安七年春,豫王周理在钓鱼台设宴,邀请皇兄秦王周琛,与皇弟吴王周瑾赴宴。
上京哗然,举国皆惊!
各方兵马日夜兼程,摧枯拉朽,飞速地向上京聚拢;而上京城则像是一夜之间长出了无数的倒刺,各方府兵刺棱棱地扎在街头巷尾,一时间偌大的上京,都显得无比的拥挤。
沉默。时间在狂燃。
安静。杀意在酝酿。
所有人都有预感,钓鱼台之宴将决出,大朔江山下一任的归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场雨,要停了。
此时,钓鱼台。
周理撩起珠帘时,步练师正站在朱窗旁,负手而立,抬头向天,看着这场潇潇的冷雨。
钓鱼台之宴,自然是步练师的意思。以周理的权势,尚且端不起这碗水。他在步练师的鼎力支持下,才得以向秦王和吴王伸出手来:
是和谈,是妥协,还是兵戎相见,血流成河?
这血迹斑斑的汗青史册上,将写下温柔一笔,还是狠辣一刀?
步练师听到了脚步声,却没有回过头来:
“你出汗了?”
周理默然不语,他确实没有睡好。此等风虎云龙的大场面,他周理确实没有见识过。
——大朔之君,江山之主,真的可以在这间小小的亭台里,和和气气地选择出来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有什么好紧张的?”
步练师粲然一笑,满城的鹤顶红,相形之下都黯然失色:
“——大不了我一头撞死在这里便是,四殿下何故慌张至此?”
周理脱口而出:“理不愿令公如此。”
步练师闻言一愕,周理知自己失态,连忙绷起一张冷面,漠然地撇开脸去。
步练师一哂,温声唤道:“四殿下。”
步练师伸出自己的手来,周理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握住了;步练师把自己的另一只手盖上去,双手用力地握住了周理发冷的手指。
她的声音温和,她的语气庄重,她的气魄像浩浩长河那般温柔又磅礴:
“——老臣,护着你。”
后来周理一直在想,是不是他和步练师的缘分,来得太早太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至于他的后半生,都无法再遇见一个,比步练师还要惊艳的人。
——又或许是太迟太迟了。一切的故事都有了自己的方向,一切的姻缘都有了自己的尾声,以至于周理的这段情愫来得太不凑巧,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始发芽,就已经悄无声息的枯萎了。
只道是,少年情/事,老来悲。
……
眼下周理不敢看步练师的眼睛,哑然张了张口,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理,都听令公的。”
此时,吴王府。
周瑾淡淡地觑了一眼天色:“消息属实?”
“属实。北恒公的派出的死士,已经潜入了上京城内,随时准备劫入天牢,救走淑妃娘娘。”
周瑾的属下半跪在殿外,两臂皆缚着沉重的臂鞲,随时可以上马出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属下遵循殿下的命令,在天牢外的防火道里,埋伏下八百精兵。届时定能将这帮宵小一网打尽,坐实关西张氏谋逆之罪名!”
周瑾突然问道:“我皇兄呢?”
属下愣了一下:“殿下是指……?”
“关西张氏这般焦急,”周瑾淡淡地补充了自己的意思,“我二哥又是什么态度?”
“……”属下沉默半晌,“秦王府,并无异动。”
周瑾怔愣片刻,末了轻声一哂:“二哥还真坐得住……”
——二哥,你这是,准备做什么呢?
黑云压城,风雨如磬,此为上京,至暗时刻。
“殿下。”
乌弥雅从九曲屏风后出现,身后跟随着的侍女,捧着一件深红鹤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衣由火狐毛所织,沾水不湿,遇火不燃。”乌弥雅温声道,“殿下,春寒料峭,且加衣吧。”
——钓鱼台之行,必定凶险万分,还是穿上这件吧。
周瑾眯起眼睛,伸出手来,掐住了乌弥雅的小脸。
吴小王妃不愧是北狄第一美人,目含娇,眉生花,微微张开的樱桃小口,泛着动人心魄的朱色光华。
周瑾只觉得陌生。
他到底有多少年,没正眼看过她了?
“……”周瑾看着她,“你的汉话,居然如此流利了。”
乌弥雅深红色的瞳仁里,静静地映出了周瑾的面容来:
“妾谨遵殿下吩咐。”
先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北狄少女,已经会规规矩矩地自称妾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瑾沉默了半晌,突然没头没尾地问道:
“你希不希望我回来?”
乌弥雅温婉地回答道:“自是希望的。”
周瑾手指一点她的心口:“真的希望吗?”
乌弥雅低下头去,吴小王妃的睫羽浓密,像是蝴蝶银色的翅翼:
“妾的心是殿下的,命也是殿下的。”
她只是个精美无瑕的纸娃娃,翻来覆去也只有这几句话。
周瑾心口一阵烦闷,罕见地暴躁起来,甩袖向外走去。
乌弥雅在原地躬身道:“殿下慢走。”
周瑾突然顿住了脚步,猛地回过身来,大步向乌弥雅走去;乌弥雅惊了一跳,随即被攥住了手腕,周瑾把人用力地拉进了自己怀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昏地暗的纠缠。
乌弥雅脚下发虚,人都有些站不稳,周瑾捞住了她的腰肢,箍在了自己的怀中。
乌弥雅生得娇小玲珑,周瑾自己的手掌张开,就能遮占她大半的腰身。
乌弥雅气鸣自促,双手抵着夫君的胸膛,抗拒地撇开脸去:“……”
“我知道你恨我。”周瑾顺势低头咬去,直到那方盈白的肌肤上,洇出渗血的红印来,“我何尝不恨你?”
乌弥雅悲哀地闭上了眼睛:“……”
“但是我们就是得在一起……你说可不可笑?”周瑾低低地说道,“你至死都得和我一起;百年之后,你的尸首,也要和我躺在一处。”
“阿雅。”周瑾温柔地,温柔地,温柔地扼住她的脖颈,“——我恨你,你恨我;这就叫一双两好,天生一对。”
随后,钓鱼台。
上京如坟冢,灯笼如冥火,周瑾一袭深红鹤氅,眸光在辉煌灯火的映衬下,洇染开人血般的红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抬手一揖,微微一哂,眼睛里没有笑意:“四哥。”
周理点头道:“九弟。”
两人嘴上说着称兄道弟的话,却没有任何的熟络可言,空气冰冷而沉默,偶尔被鸦声打碎。
周瑾款款落座,他胸有成竹,姿态倒是放得随意:“二哥还没有来吗?”
“秦王府的仆从已经来报,说二哥自己出门了。”周理没什么感情的接话,四殿下尽职尽责地充当陪聊,“——应该还要一会儿。”
单独出门?
周瑾端起茶盏,闻言一笑:
好二哥,你究竟想怎么来呢?
是想带着兵马来,还是想带着故人来?
没关系……周瑾双眼微眯,没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论周琛来硬的,来软的,都没有关系。周瑾隐忍多年,筹谋至今,就是在等这一天。
——来吧!
二殿下,亮出你的刀来!!
周理微讶道:“二哥?”
周瑾心下不由得生奇,他没听见车马的动静,钓鱼台附近寂静无声。
——因为周琛真的是一个人来的。
周琛孤身一骑,缓辔轻裘,从燎燎似火的鹤顶红花丛里,悠容淡逸地向钓鱼台行来。
天黑地红,风雨暗沉,周琛是画面里唯一的白色。
发如泼墨,袍似新雪,周琛像是从步练师的记忆里走出来。惝恍间岁月倒流,人事依旧,周琛还是那个皎如星月的少年将军。
他孤身一人,没有护卫,没有随从,没有兵马。在花海里埋伏着的刀斧手,面面相觑;在树阴里潜伏着的铁甲奴,愕然无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要现在周瑾摔杯号令,埋伏的兵马便能万箭齐发,周琛一定死在乱箭穿心之下。
屏风后的步练师霍然站起,脸色震骇,久久无言:“……”
——蠢!
蠢货!!!
你这般……你怎地这般……你怎地这般蠢!!!
周瑾立刻就能杀了你!!!
你不怕么?你不怕么?!
……周琛,你这般前来,是准备好死了么?
步练师双耳嗡嗡作响,心中痛苦难以言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是啊。
这就是……周琛啊。
当年梧州夜雨,杀机暗涌,周琛也不是怀着一腔热忱,特地前来见她了吗?
孤勇、凛然、天真、淳厚……
这就是,她曾经爱过的,秦王周琛啊。
周瑾紧紧地攥着茶盏,指节都握至发白,万般心绪起伏,最后化为了一声苍冷的叹息:
“……原来,是家宴啊。”
他不是心软了。
周瑾只是突然记起,自己还有一位敬佩的兄长,乃是关西秦王,二殿下周琛。
【注】
*1:“少年情/事老来悲”出自姜夔《鹧鸪天·正月十一日观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76章断天命上关西秦王
两个时辰之前。
上京城,长安巷,秦王府。
长云暗雨,残红污锦。周琛迈出朱红高槛,顺着抄手回廊,穿过一重又一重的门。
周琛微微睁大了眼:
“喻辅国?”
七旬老臣静静地跪在回廊中央,一肩一袖都是艳丽的碎红花瓣,显然是在此等待多时了。
周琛哪里担得起这等大礼,连忙躬下身去:“老师快快请起……”
老人把头埋得更低,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老臣,与殿下,相识二十有六;追随殿下,一十九年。”
周琛怔愣片刻,收回手去,默默地站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喻辅国跪在周琛跟前,声音苍老,语气悲怆:
“殿下为人淳厚,性情刚直,从未枉曲,从未折节。”
“殿下奉命戍边,栉风沐雨,老臣记得;殿下断臂求生,向死而生,老臣记得。”
“殿下……”喻辅国沟壑纵横的额头,慢慢地触在了地面上,冷得老人发起抖来,“……实乃大英雄也。”
周琛漠然片刻,随即一哂:“老师……”
“殿下——!!!”
喻辅国纵声悲号:“殿下有贤君之相,明主之风!他日荣登大宝,手持国柄,定能安定河山,成就一方霸业!”
“这钓鱼台,不可去,不可去啊!!!”
周琛轻轻地笑了起来:
“老师,学生,心意已决。”
喻辅国怆然闭眼,老泪纵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都觉得我适合当皇帝……”周琛笑着叹息一声,“也没人问过我,想不想当这个孤家寡人。”
关西张氏日益膨胀的野望,已经超出了周琛的控制。再过不了多少时日,张氏定会与周瑾兵戎相见:届时又是一河鲜血,一山白骨,一国大难。
有必要么?
该结束了,该结束了。这场皇权之争,早该结束了。
周琛闭上眼睛:
“老师,我很累。”
“我皇兄造反,与我大哥有牵系的人,都像是猪狗一样被屠了个干净;
“我父皇暴毙,连一句遗言都来不及说,眼睛怎么也合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