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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臣(重生) 第100节(1 / 2)

('后来,周玙身死玉门关外。

后来,步练师得知真相,泣血不止,大病数日。

后来,步练师重回朝堂,与薄将山相遇。

阴差阳错,造化弄人。步练师既不记得她曾经在皇家宫宴上,救过一个汉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小将领;也不记得当时波斯人火烧北狄王庭,是薄将山把她救出了燎燎火海。

步练师冷冷地看着薄将山,只能想起被他一杯毒酒赐死的周玙,只能想起刻骨钻心的血海深仇。

步练师啐他:“你不要脸!”

薄将山大笑不止:“多骂点,我爱听。”

薄将山与步练师作对多年,本以为天意如此,缘分如是,只要步练师还恨着他,就算是心里有他。

直到钟雀门外一斩,薄将山才幡然醒悟,当年周玙自尽之前的遗言,多像一句刻毒的诅咒:

“——兄长,你也得不到她。”

就算我死了,她也会恨你一辈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碰不到半分!!

但如刀的天意,弄人的命运,又急转向另一条路:

步练师死而复生,不知哪里出了差错,竟全然忘记了周玙一事;阴差阳错,造化弄人,她居然与薄将山,真的做成了一对野鸳鸯。

然而天底下哪有完全的好事——

周玙也从地狱走来,背负着刻骨的仇恨,一袭红衣,一把古琴,在卧龙江上现了身。

白露横江,水光接天。

卧龙江上,云烟浩渺,薄雾掩映;舟前孤零零坠着的渔火,也被迷蒙的水汽包裹成了茧。

薄将山静静地看着周玙。

两人虽说长相酷肖,气质却迥然不同。若说薄将山是金玉樽里的鸩酒,入喉如饮下一把刀;那么周玙便是山间融化的雪水,清雅寡淡,与世疏离。

薄将山低低地笑了一声,他知道周玙这身是什么意思:

——厉鬼索命,自然是身穿红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薄将山低低重复了一遍,“弟弟,你真是大胆,竟敢如此高调地在上京现身。”

“该死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周玙笑得也很随意,表情与薄将山别无二致,“我为何不敢现身?”

——周泰都死了,我又有什么好顾忌的?

“倒是你薄将山,居然能和薇容喜结连理,诞下子嗣,天有何公?!”周玙脸色一变,冷声断喝,“我周玙一日不看到你的死状,我周玙一夜难以安眠!!”

窈窈大怒道:“二叔,你就是见不得人好!你心/理/变/态!”

薄将山倒是一静,没接周玙的话茬。

薄将山突然问道:“你不问窦蔻可安好么?”

你不问红豆的下落么?

“——她?”周玙冷笑一声,“她这般痴迷于你,定是为你鞍前马后、万死不辞了。怎么,这也要和我炫耀么?”

薄将山淡淡地打断他:“她死了。”

周玙陡地一静,像是突然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这些年来,很是想念你。”薄将山从袖中掏出一物,远远地扔给了周玙,“这是她的荷包,放在你这里,我想更合适。”

……

窦氏太极?

蔻红豆、蔻红豆、蔻红豆……步练师心思急转,薄将山的这个侍女,难不成是当年窦尚书的爱女,百年难见的女武状元,窦家太极传人窦蔻?

……

当时陪同伊雅公主省亲的上京贵女里,除了步练师和白有苏,还有窦尚书之女,窦蔻。

……

蔻红豆抬手一招,昆山雪扑棱棱地掠来,稳稳地立在她的肩头。她身段宛曼,款款一福时,千般妩媚,万种妖娆:

“令公这是要去何处?”

……

她们早就认识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时隔多年,物是人非,步练师早就忘记了。

周玙已经快忘记窦蔻的模样了。

他踏过柔软的青草,他扑向和煦的天光。窦蔻会如约等在第三个帐篷的拐角,白马温驯地立在她的身侧,红裳女孩静静地站在热烈的灿阳下,像是绣在草原上的一簇烈火。

她也曾明媚过,她也曾快乐过。她也曾像万千少女那样,一心一意地等待着心上人的到来。

周玙从来都不好好叫窦蔻的名字。

他爱叫她——

“红豆!红豆!”

……当时只道,是寻常。

【注】

*1:“三界无安,犹如火宅”出自鸠摩罗什《法华经》。

*2:“飞鸟尽……走狗烹”出自司马迁《史记·越王勾践世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3:“白露横江,水光接天”出自苏轼《赤壁赋》。

*4:“当时只道是寻常”出自纳兰性德《浣溪沙》。

第71章大争世小酌之时

大夜弥天,冷雨如浇。

一星微微灯笼火,把潮湿的雨幕,烫开了一个橘红色的洞。长街尽头驶来一辆古朴无华的青蓬小车,毂道镶银的车轮辘辘地滚过道旁水洼,不动声色地滑入了悄然敞开的豫王府侧门。

步练师端坐轿中,闭目养神。待到青蓬马车停下,马夫掀起了轿帘,步练师这才撩起长长的睫羽,投来静水寒潭一般的目光。

周理站在挂着雨流的屋檐下,鼻梁上夹着单片的西洋目镜,双耳下坠着碧绿的菱形耳坠,灿金色的长发在腰间堆叠成波浪一般的绚锦。

比起中原的王爷,周理生得金发碧目,看上去更像是位阿碧司河畔的学者,举手投足间都是由波斯语编织而成的睿智和风情。

这便是豫王殿下。

他由波斯公主阿黛所出,在皇子中排行第四,名理,字云机。

周理躬身作揖:“理,见过令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今步练师的品级地位,倒是皇嗣向她先行礼了。

步练师抬手一揖:“豫王殿下。”

周理平生不苟言笑,闻言也只是一眯眼睛,算是敷衍了一个礼貌的笑容。

这位波斯雕塑一般冰冷的四殿下,向一旁展开手臂,是个请的姿势:

“令公,请。”

《朔史稿》有载:平安七年有雨夜,监国大公步练师,与豫王周理夜雨密议。

这时的步练师也没料到,这次密会将改变整个朔史的走向,也将改变自己的命运。

夜色潮湿,冷雨潇潇,史官将这次密会,称作“敏豫协定”。

敏,为步练师百年后的谥号,她被追赠为太子太傅,也是大朔史上唯一一个被单谥为“敏”的臣子——

那步练师和周理,究竟协定了什么呢?

步练师是为了淑妃的事来找周理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理其人说来简单,他是个很安分守己的皇子,既没有周琛那般优秀得令群臣不安,也没有周瑾那般废物得令众人生疑。周理这一辈子都泡在大理寺,断案以外的事他一律都不关心。

周理其人说来也复杂——他身为大理寺卿,就是大朔最高法院法官。能到他手上的案子,哪一件不是塌天祸事,在周理这双手上都能断个干净。

步练师曾向周泰进言,觉得大理寺卿这个位置,还是埋没了周理的才华。

周泰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步练师吃茶,这个话题就不要再谈了。

当时步练师还觉得是周泰偏心,为了巩固东宫的地位,有意弹压周理的大好前程——如今看来却是最明智的举措,周泰此人何等深谋远虑,周家的男人不可能全搅进政治旋涡里,总得有一个高高挂在局外的看客。

这个看客,便是周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如今周泰已死,淑妃落狱,秦王和吴王随时都能兵戎相见,大朔恐有分裂割据的危难——

周理,你还要再看下去么?

没成想甫一落座,倒是周理率先开了口:

“令公,泰山也。”

步练师顿了顿:“泰山何解?”

“卧龙江上,正是兄弟相残,手足相戕,血流漂杵之时。”周理面无表情地替步练师斟茶,“令公却还能稳坐豫王府,与理商讨别人家的事。”

“天子无私事,皇事即国务。”步练师闻言一笑,“步某食朔禄,为朔臣,自然以国事为先。”

步练师这句话轻描淡写,实则点明了两个事实:

一,步练师知道,此时卧龙江上,薄将山在和谁厮杀;

二,步练师知道,却依旧坐在这里,和周理协商淑妃行刺一事。

公与私,大与小,国与家,她选择了前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理这时才抬起眼睛,静静地觑着步练师。

步练师表情微笑,淡然回望,周理说得半分不假,她正像是一座泰山,压住了魑魅魍魉,抵住了旋涡急流,仿佛是大朔的定海神针。

——她坐得住,她当然坐得住,就算亲生女儿如今生死不明,她依旧坐得住!

因为穿上这身官袍,她不再是谁的母亲,她不再是谁的爱人,她只是监国大公步练师!

周理感慨道:“果真是‘无毒不丈夫’。”

步练师笑靥如花:“比起这句话,男子似乎更爱说另一句——”

“‘最毒妇人心’。”

轰!

惊雷劈过,烛影摇颤,步练师凉凉地看着周理,眼睛里仿佛也下着一场潇潇冷雨。

周理终于收起了成见、傲慢和骄矜,像对待一位万钧重臣一样,放低了自己的冰冷语气:

“令公想让理如何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然是替淑妃娘娘翻案。”步练师一展眉宇,周理不算难搞,起码是识时务的俊杰,“此事正适合豫王来做。淑妃娘娘从陛下驾崩一事中脱身,秦王殿下才有收手的理由,大朔才不会陷入内斗的险地。”

周理面如平湖地听完,一点惊异之色都没有:“令公是绝有把握,此事不是淑妃娘娘所为?”

步练师粲然一笑,好似春花盛放,饶是不近女色的周理,也被这无俦丽色恍惚了心神:

“——真凶在卧龙江上呢。”

是以,于公而言,无论是薄将山,还是周玙死了,步练师都毫不关心,都当是为民除害。

于私……

步练师感觉心狠狠地被扎了一刀,撕心裂肺的痛楚一闪而逝,但她脸上依旧神色淡淡,没有任何反应。

她没有私。

大公无私。她没有私。她没有私。

周理听完步练师的计策,眨了眨碧绿的眼睛,活像一只懒散的波斯猫儿:

“善。——理便这样做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行。

步练师:“……”

这会儿轮到步练师懵逼了:“……”

等等,原来豫王殿下,大理寺卿,周理这般好说话?

——不对啊,步练师匪夷所思,周理是何等油盐不进,步练师可是早有耳闻。

无论是周琛还是周瑾,应该都先后拉拢过这位金毛豫王,然而周理就好似一只铁石心肠的老猫,理都不理这俩人一下!

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还是天上下红雨了?

波斯老猫竟然如此好说话!

步练师不可置信地看着周理俊美到令人屏息的面孔,简直能在这帅哥脸上找到“乖巧温顺”四个字。

女人生性好奇八卦。

“……”步练师也不能免俗,还是没按捺住,多嘴问了一句,“豫王殿下竟如此爽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什么?

周理冷冰冰地喝茶,权当步练师在夸她:“嗯。”

步练师:“……”

她讨厌高冷的猫咪!!!

周理似乎是终于反应过来,听出了步练师言外的问句,撩起鎏金的睫羽,奇怪地看了步练师一眼。

步练师微微点头:?

“……”周理眨了眨眼,“令公。”

“无论是秦王殿下,还是吴王殿下,都是我的皇兄皇弟。”

“——世上哪有看着家人刀兵相见,宛如仇人相杀的道理?”

步练师浑身一震,不由得神魂一肃。

“……我母妃薄命,已薨数载有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理转过头去,看向珠帘之外,绵绵不歇的冷雨。

他的话很轻很轻,像是一声微渺的叹息:

“我在这大朔的家人,只有这几个而已。”

周理静静地闭上眼睛。

都说四殿下梅妻鹤子,清闲凉薄,大公无私,最是无情之辈。

——其实他心中最为长情,也最爱咀嚼过去的时光。

他总爱回忆往昔,届时鲜衣怒马,青春年少,没有人为江山愁白了鬓角。

周理经常被大哥和二哥带出宫去玩耍,而周望和周琛总爱互相别苗头,而周理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说最少的话,吃最多的鸡腿——后来有了九弟,最能吃的就变成了周瑾。

常常是周望和周琛打架,周理和周瑾在一旁围观吃瓜。

周瑾总是感慨:“大哥和二哥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周理冷冷道:“总是这样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噫,”周瑾怪叫道,“四哥,你好怪哦——”

周理默默撇开脸去,假装自己不认识这个丢脸的活物。

为什么不好呢?

如今周望身死含元殿,不知尸身还剩下几根骨头;

周琛在亓那古城痛失一臂,也不复当年的明朗潇洒;

周瑾则性格大变,心机暗藏,城府极深,嬉笑怒骂,皆是计算。

——回不去了。

周理望着凄神寒骨的雨,回不去了。

大哥、二哥、九弟,都已经走了。只有他周理还站在原地,形容狼狈地淋着泼天的冷雨。

今来古往,物是人非,天地里,唯有江山不老。

“令公,”周理轻轻问道,“何时雨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步练师轻声回答道:

“快了。”

——就快了。

周理遥遥举杯道:“敬这大争之世。”

步练师一饮而尽:“敬这小酌之时。”

【注】

*1:“今来古往,物是人非,天地里,唯有江山不老。”出自林外《洞仙歌·飞梁压水》。

*2:“敬这大争之世……”出自《大秦帝国之纵横》台词,仅为致敬,无冒犯意。

第72章时间到开始降魔

与此同时,卧龙江,孤舟夜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哗!

一道刀光如惊雷掣电,乍然切碎了整个雨幕!!

一颗颗水珠次第爆开,惝恍间焕发出瑰艳的光彩;薄将山一刀推出,刀鸣仿佛虎啸龙吟!整个江面都被他的气劲所殃及,激卷起通天的碎浪来!!!

周玙面无表情,不闪不避,反手从琴中拔出了一泓冷刀。

锵——!

这场对决已经超出了窈窈能够围观的范畴——两厢刀锋激撞在一处,酷烈的气劲爆散开去,窈窈只感觉自己体内气息紊乱不已,猛地咳出一口血来!

窈窈恍惚间想:

这才是……真正的……

北狄刀么?

冷锋相击,金石狂响,眨眼之间,薄将山与周玙,在半空对了十三刀。每一次刀锋交击,都会炸开灿目的火花;猛烈的气旋由此生发,天风、海雨、碎云、狂潮齐齐狂飙四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玙乱发披拂,衣袂怒张,纵声狂笑!

他一袭红衣如火如血,眼下更像是地狱里爬来的恶鬼,投来被业火烧灼了千年的目光:

“兄长——!!!”

惊雷迸涌,亮电飞渡!

“我们就在这天子脚下,上京皇城,一决生死,一断高下!!!”

周玙咆哮起来,势若猛虎,他高高跃起的背影,仿佛天际最盛大的焰火!

这一天……这一天……这一天我等了多少年!!!

你我兄弟二人间的爱恨、仇怨、罪孽……既然说不清、道不完、理还乱,那就都交给手里的刀去嘶吼、去咆哮、去呐喊!!!

——今日这卧龙江,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奔雷,怒雨,寒江。

薄将山的手下已然封锁了江面,但他们只是解开了窈窈的穴道,带着她远离了二人的交锋区域。

卧龙江上,江水沸腾,猛风旋激。两人的身形在这乱雨狂潮里,好似两头矫健的猛虎,或是两只凶猛的飞鹰。

刀光如瀑,血色如烧。

窈窈眼皮狂跳起来:

若是单论实力技巧,她爹说什么也是要盖过周玙一头的;薄将山当年在关西叱咤风云,一刀可令泰山崩倾,那是何等的威武风光?

但是……

拳怕,少壮。

时间,岁月,衰老,不放过任何一位英雄。

薄将山已经老了,周玙却正年轻。他们本该是同龄人才对——但周玙复活的时间,却在步练师重生之后:这其中相隔的岁月,是薄将山追不回来的青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并不是一场公平的死斗。

窈窈惶惑无比:

为什么呢?

为什么爹爹愿意去赴这场不公的死斗呢?

薄将山手下高手如云,让薄家疯人院去截杀周玙,周玙还能伤到薄将山一根头发吗?

为什么?

薄将山啐出一口血,却畅快地大笑起来。

他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了。

他与周玙,一母所出,本是血脉相连的手足兄弟。

却因为天意,因为人祸,因为家国,因为一个女子……走到如今不死不休的境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趣!

何其有趣!!

既然我们谁都对不起谁,那也不用分什么是非、什么黑白、什么善恶!你我皆交由手中这把刀,一决生死,一断高下!!!

砰!

铳声响起,声若暴雷!

薄将山一愕。

周玙也是一惊。

两人皆停下了动作,齐齐循声望去。另一叶船只划来,步练师面无表情地站在船头,手上的火神铳飞出一缕袅袅青烟。

薄将山怔然道:“……薇容。”

周玙嗓子梗了梗,末了嘶声低语:“薇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薄将山不由得乜了周玙一眼:

——你叫她什么?

周玙冷冷地看了薄将山一眼:

——怎样?

眼看两人又要打起来,步练师再次按动扳机!

哐!哐!

她的枪法出神入化,第一枪打断了周玙的刀,第二枪打断了薄将山的刀!

薄将山虎口都被这一枪震裂了,只能悻悻地把刀柄一扔——没事,他就算徒手,也能把周玙的细脖颈给拧断。

利落、狠绝、霸气,这种霸道蛮横的劝架,也只有步练师才干得出来。

“……”步练师这时才撩起眼皮,面如寒霜地扫了两人一眼,“三殿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薄将山忍不住道:“我也在这!”

步练师怒道:“我又没瞎!”

薄将山:“……”

周玙:听到了没!

周玙得意起来:“薇容。”

周玙死而复生,步练师却没有一点惊讶的意思。她寒凉地看了周玙一眼,眼神比这场雨还要冷:

“三殿下,我就只有一个问题。”

周玙看着步练师的眉眼,心里充满了柔软的怀念:“你说。”

步练师问道:“戚英酒杯里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周玙脸色立刻就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没等周玙张口辩解,步练师手腕一翻,铳身绕着她手臂飞速一转,下一颗铳弹在清脆的机械音中上了膛:

砰!

她这一枪直接打断了周玙的右腿!!

何其果断,何其狠辣,何其绝情。

“——没关系。”

步练师冷冷地垂下视线,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周玙,神情居然呈出诡异的悲悯来:

“我有很多时间,听三殿下,慢慢跟我解释。”

下一位,薄将山。

步练师扬起手掌,袖袂飞展,她直接给了他一耳光!

——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耳光太毒辣、太干脆、太响亮,薄将山嘴角当即见了血。

“王/八/羔/子。”步练师冷冰冰地做了评价,“你身为一国重臣,不为国事烦忧,却跑来这里为了些私人恩怨,喊打喊杀,动辄生死,成何体统!”

薄将山被打得偏过脸去,闻言倒是一哂,饶有兴致地挑起眉毛来。

他立刻理解了上京的形势,到底发生了何等惊变:

时间到了。

——步练师,开始,收网了。

夜雨潇潇,灯影重重。

“久要不可忘,薄终义所尤;谦谦君子德,磬折欲何求……”

周琛独自站在辉煌大殿内,用力地推开眼前高门。吱呀声反复响起,一扇扇雍华朱门次第打开,纠缠着的潮湿水汽扑入户内。

周琛撩起眼皮,仰首向天,发如泼墨,袍似新雪。他常年征战沙场,再风致的书卷气里,都透着几分铁血的傲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沁骨浸魂的夜雨潇潇而下,周琛孤身站在殿内,静静地听着这场绵绵不绝的冷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惊风飘白日,光景驰西流;盛时不再来,百年忽我遒。”

这是雨的声音。

这是血的声音。

这是死的声音。

周琛突然听见了一道脚步声,轻轻地切开了这潇潇雨声,由远及近而来,那是戚蓦尘挑灯夜行。

在青云谱成的冰冷殿中,她是唯一的暖颜色。

周琛无端地想起,当年他们初见时,也是在一处雍华殿中。彼时戚蓦尘才十八岁,少女将军银铠红氅,面如深秋寒霜,古艳、冰冷、骄傲:

“——末将戚华容,见过秦王殿下。”

而如今的戚小王妃,早就过了少女的年纪。眼下她身怀有孕,腰身渐粗,单手扶着后腰,再也走不出那杀气腾腾的虎步了。

戚蓦尘大大咧咧地打了个哈欠:

“周大福,你他奶奶的大晚上不睡觉,跑来这里开门是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三十六道三丈高门,全被你一个人打开了,这手是有多闲得慌?

周琛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闷得慌。”

——太闷了。

这个上京太逼仄、太压抑、太沉闷了。

所有阴谋诡计都憋在花团锦簇里,绝不能让人知晓;一切的仇怨魂灵都懊丧地深潜在大地中,永世不得超生。

这里的每一片瓦砾、每一道宫墙、每一片土地,都显得血迹斑斑,疑窦重重。

“……你还在担心娘娘?”

戚蓦尘自从怀孕后,人也迟钝了不少,眼下她困得要死,又打了个哈欠,哥俩好地勾住周琛的肩膀,软绵绵地摇了摇:

“嗨呀,没事,真没事。令公不是来信保证过了么,那还能有假?娘娘迟早会回府的,走走走,睡觉去。”

周琛顺着她的臂膀,把她圈入自己的怀中。

戚蓦尘吃惊地睁圆了眼睛,倒是不自在了起来:“周大福你怎么腻腻歪歪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戚蓦尘脸颊一烫。

周琛低下头去,他的唇微微发冷,蹭过她光滑的额头、英气的眉毛、齐楚的鬓角,低醇的声线喃喃自语道:

“……生存华屋处,零落归山丘。”

戚蓦尘心里突地一跳,女人的直觉发作,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云福,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周琛蹭着她的脸:“我说你该睡了。”

戚蓦尘皱了皱眉,还想再问什么,周琛打横把她抱了起来,大步向后院走去。

周琛在亓那古城痛失一臂,如今只剩下了一条胳膊,居然还能把她稳稳地捞在怀里。

戚蓦尘心惊胆战地搂着他脖颈:“——你没事吧?周大福你都多少岁了,别逞强,我现在可胖了……”

周琛点头同意:“夫人,你真胖,本王快要骨折了。”

戚蓦尘握拳锤他:“知道还不放我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琛就不:“才不要呢。”

我不会放手的。

如果可以……我这一辈子,都不想放手。

“……先民谁不死,知命复何忧?”

戚蓦尘迷迷糊糊道:“你去哪里?”

“很快就回来。”

周琛坐在床边,低声回答,戚蓦尘听见布料的窸窣声,那是周琛在穿衣服。

“这雨还没停啊……”戚蓦尘听见了冷雨弹窗的动静,伸手拉了拉周琛的袖子,“你等雨停了再去吧。”

周琛站起身来,像是一道孤独的长剑:

“雨很快就停了。”

——只要我去,雨就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妃,王妃?!”

丫鬟吓了一跳,连忙拿出巾帕来,要给戚蓦尘擦拭:

“王妃身怀有孕,是最有福气的人呢,怎么还哭了呢?”

戚蓦尘泪流满面,悲声痛泣,浑身颤抖。

丫鬟莫名其妙,昨儿夜里的动静,大家可都听见了呢;怎么二殿下刚出门,王妃反倒哭起来了?

丫鬟突然看见,王妃的手里,攥着一张小纸条。

那是当年戚蓦尘大婚时,周瑾偷偷递来的字条:

——“只祈彼此身长健,同处何曾有别离”。

后来戚蓦尘开始接受周琛,便把这张字条扔到篓子里了;她以为它再也不会出现了。

什么少年惊艳,什么朦胧情愫,都该尘归尘,土归土了。

而它出现在了周琛的枕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周琛把它重新捡了起来,无声地收藏了这么些年。方才周琛离开时,便把这张字条,放在了自己枕上:

——如果他一去无回,那么凭着这张字条,戚蓦尘和肚中的孩儿,也能在周瑾的刀锋下保全。

这便是,永别了。

戚蓦尘双手掩面,痛哭失声:

“混……账……”

【注】

*1:“久要不可忘……知命复何忧”皆出自曹植《箜篌引/野田黄雀行》。

第73章制六合你和我斗?

——啪!

步练师这一耳光,抽得又快又狠又响,大有直接把薄将山的狗头给抽飞的意思。

薄将山被扇得偏过脸去,既而慢悠悠地回过头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动作既轻浮又孟浪,还捎着些早有预料的慵懒,眼角眉梢都是戏谑和轻嘲。

殷红的鲜血漫出他削薄的唇。

薄将山唇角挂着一行血,好整以暇地向步练师咧开,狂热无比,放肆如斯:

“……薇容,你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真是美极了。”

他的言下之意,暧昧又蛊惑:

——好薇容,你确定,要与我当众与我撕破脸面吗?

我可是这世上,与你最亲密、最混乱、最不齿的男人……你,确定要与我为敌吗?

——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你在塌上叫过多少声“夫君”?

步练师闻言淡凉一哂。

又来了。

这些位高权重的男人,无论有多么才华横溢,对付女人的话术,总是离不开“爱”这个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道男人是发自内心的认为,女人绝对是会被“爱”支配的动物吗?

薄将山,你跟我做了这么多年的野鸳鸯,却屡屡在我手里吃亏,也不反思反思,究竟是为什么?

……我步薇容,从来都是,政治动物!

薄将山脸色一变,他讨厌这个表情。

步练师这样望着他时,总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怜悯一只地上的蝼蚁。

这份怜悯的体量,不会超出给予一只蝼蚁的分量;而这份等同于蝼蚁的关怀,就是步练师对薄将山的回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公正、她无私、她慈悲。

薄将山的爱再如何的病态疯狂,步练师也不会感到畏惧或者困扰;她不是大家闺秀,也不是小家碧玉,步练师不会怕这等狂热的疯子,只会给予一道仿佛神明垂视蝼蚁的目光。

她是步令公!

——你向我索要爱?

——好,我可以施舍一点给你。

你要求我逢场作戏,我愿意假戏真做;你要我扮演地/下/情/人,我甚至可以乐在其中。

你我之间的暧昧、欢/爱、纠缠、血脉,都是政治棋盘上明码标价的商品!

而步练师从来都是一位公正且讲理的顾客:

她想从薄将山这里得到什么,就会慷慨地付出相应的代价。

床帏如是,官场如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现在,步练师与薄将山的地位,出现了颠覆式的变化——

步练师寒声吩咐:

“陆公,点了他的穴。”

——她是监国大公,而薄将山,是乱臣贼子。

那么这场桃色交易,从周泰驾崩开始,就已经告终。

她不会被薄将山的“爱”蛊惑、操纵、支配……步练师这等政治动物,冷静无比,冷血如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她不会是谁的玩物。

江山是她的玩物!!!

“别说你喜欢我了……”步练师慢声轻嘲,“薄止,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何曾想过我的感受?”

你薄将山设计弑君,挑拨离间,给周瑾下套,给周琛设局。此等虎狼之祸心,此等乱国之野望,你考虑过我步练师,该如何自处吗?

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薄将山,暗示、提醒、商量……通通都没有!

——你还配和我说爱?!

你真当我是红豆那般的傻姑娘,为你鞍前马后,辛劳半生,最后还愿意为你而死,只是为了你嘴里的那点“真心”么?

笑死人了!

“……当然啦,我也不生气。”

步练师歪了歪头,耳下明月珰粲粲摇晃,好一个皎若云月的美人,在凄冷月色下露出一口尖牙来:

“——我做这些,也没考虑你。”

步练师以上京为棋盘,不动声色地下了一场大棋。

小孤山,红梅亭,步练师那般陈词,就是为了稳住薄将山——她不会吃饱了撑着,专门跑去天寒地冻的地方,把薄将山骂一顿就跑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周泰突然驾崩,新帝尚无人选,当务之急是稳定局势。而朝野权臣之中,最能犯上作乱的,便是中嵩公薄将山。

薄将山诈死的那几年,可不是在边陲陶冶情操的:

他四处奔走,笼络人心,巩固势力。若是仔细计算下来,李家倒台后的那些资源,又大半都被薄将山蚕食进了囊中。

——若是真的举旗造反,不知有多少府军响应薄将山的号令。

所以,薄将山就算是弑君的幕后黑手,步练师也不能轻易去动他。

疯子之所以是疯子,那就是因为他真的什么都敢干:真把薄将山惹烦了,那就把周家那几个皇子全杀了;当然薄将山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但他又不是怕死的:

大不了大家一起同归于尽,在阴曹地府里吃席算了!

是以,步练师对付薄将山的对策,只有一个字:

稳。

把薄将山稳住,让他暂时别疯——窈窈是个很好用的砝码,但是制止不了薄将山在政治上的野望;所以步练师搬出了家国天下,苍生万民,厉声训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红梅密议的最大成果,就是薄将山信念的动摇。

毕竟薄将山对这把龙椅,并不是真的很稀罕:薄将山对权力的渴望,对倒政的野心,来自于他对周皇室的仇恨。

严格意义上来说,薄将山不是真的觊觎皇位的叛臣,不能和周望划到一个类别去虽然他们都是一等一的才子、帅哥、王/八/蛋。

——他只是一位疯臣。

他因为一己私仇,意图推翻大朔——这是大自私;

他出身寒微,命运悲惨,对民间疾苦抱有天然的同情,想为百姓求得一个“明主”——这是大无私。

是以,薄将山虽然疯,但还有得有救。

薄将山后续的行为,也符合步练师的判断。薄将山自红梅密议之后,确实没有大动作,反而是保持一种作壁上观的态度:

他在纠结、他在犹豫、他在彷徨。

步练师眉目沉凝,微微一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时候,推出第二颗棋子,给薄将山带路了。

这第二颗棋子是谁呢?

——三殿下,周玙。

步练师确乎不记得周玙。

这其中的原因,牵扯到重生的玄秘,步练师无暇去刨根问底。

但是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忘记了的往事,问一问知情的故人,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么?

这位知情的故人便是:

白有苏。

为什么是苏姐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

……

“——‘周玙’?”步练师伸出两根手指,顶住了自己的额角,“哪位?”

王偏旁的周家人,那就是周泰的崽了——

她一个从小在紫宸殿长大的,怎么对这位皇子半点印象都没有?

……

“……”白有苏细细地端详着步练师的神色,看她的反应纯然不似做伪,只能失望地放弃试探,“——我也不太清楚,薄止让我来问的。”

她竟不记得了?

白有苏在心里啧了一声:莫非这重生之妙法,还能在人记忆上做手脚?

这倒没什么关系。白有苏表情微笑,她有的是机会,让步练师好好记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步练师一边不动声色地留了个心眼,一边拉下好一张臭脸来:

“少跟我提薄止!”

……

步练师当时,便把周玙二字,记在了心上:

这白有苏,定是知情的故人!

然而此事有一难:

苏姐儿自从回到上京之后,再也没有和步练师说一句话。

但是没关系。

“姐妹情深”四个字,远没有世人想的那般凉薄脆弱。

挛骶邪说到底也只是白有苏心仪的男人,哪里比得过与步练师从小长大的姐妹情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挛骶邪确实是步练师一枪杀的;这段仇恨血渍犹干,该如何化解呢?

步练师太赶时间。

国事如火势,晚一天都是大患,她实在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和白有苏耗在挛骶邪的问题上。

所以步练师是这样做的:

——她跪在白有苏的书房前,一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肚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狠辣、无情、果断,周泰的虎狼之性,完美地复刻在了步练师的脾性上。

——周泰对步九峦最大的报复,莫过于把他的孙女步练师,培养成了自己的模样。

这一刀捅得毫不留情,鲜血立刻染红了步练师的裙裳。

步练师额角见汗,脸色发白,但仍旧面无表情。

这等皮肉痛楚,她完全忍得住!

步练师笔直地跪在庭中,面无表情地等待着白有苏。

白有苏果然坐不住了,从书房快步地冲出来:

“大夫!去叫大夫——!!!”

步练师虽然鲜血贲流,痛苦万状,但是她心里无比地清醒,她的身体乃是重生之躯,这一捅是不至于伤及性命的。

步练师知道自己有多坏:

她在用昔日的姐妹情分,站在道德高地上绑架白有苏,迫使白有苏迅速原谅自己,和盘托出周玙那件往事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血淋淋的苦肉计。

白有苏死死咬着唇,深深地望着步练师,脸上浮出无比的悲哀的痛色来:

“薇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疯?”

步练师面无血色,闻言微微一哂:

“苏姐儿,你看啊,这满朝的文武——”

谁不是一柄笏,一身血,一朝无?

这宦海,就是一方血海;沉着的,都是百姓尸骨!

……

“朝中人才济济,有谋臣,有能臣,有贤臣。他们无论善恶,无论清污,只要能让大朔前进,都是皇帝的好棋子。”

“——你要从大朔滚滚前进的车轮底,把那些无辜的百姓,救出来。”

“此事艰巨,逆天而行,稍有不慎,整个大/朔/官/僚都是你的敌人。这种臣子,姑且叫他,为‘疯臣’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步练师撩起眼皮,瞳光奕奕,神色决然:

当年祖父便失败了:步九峦拔剑自刎,血祭江山,以死明志。

但她不是步九峦,她是步练师!

——她能振长策、她能御宇内;她能执敲扑、她能鞭天下!

步练师要做这一等一的疯臣,步练师要做一个无人敢做的大梦:

她要把夺嫡之乱的伤亡减到最小,她要让下一个太平盛世加速到来!

——上承旧繁华,下启新时代,这过渡年间的风云,就由她来翻覆!!

【注】

*1:“她能振长策……鞭天下”化用自贾谊《过秦论》:“振长策而御宇内……”。

第74章无字碑疯臣野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有苏神魂巨震,心绪惊骇,一股兴奋的颤栗从尾椎直冲大脑,炸得头皮都发麻起来:

“……薇容,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如今大朔的局势,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隐隐中还有南北割据的意思。

大江以北,三十二道边关,以关西张氏为首,府军有意无意地靠拢集结,百万北境铁骑厉兵秣马,随时可以挥师南下。

大江以南,京畿附近,天海戚氏已经完成了水师至步兵的转换,浩浩百万精兵随时可以开拔。

然而仔细看去,无论是张氏集团,还是戚氏集团,其间不乏一些眼熟面孔:如果细究下来,不难看到,薄家疯人院在其中活跃的身影……

你明白么?

火/药/桶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等谁燃起第一颗火星!

而步练师你,中立谈判的鸽派大臣,阻挡了所有人的利益!无论是秦王集团,还是吴王集团,甚至是薄将山的中嵩公势力——都想把你吊死在城门,血祭这天下大乱的开局!

你明不明白?

——这战事一起,最先死的,就是你步练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姐儿,所以我着急,我着急要在这天下乱起来之前——”

步练师肚腹上刚开了个洞,一张脸上毫无血色,眼神却有如熠熠的星火。

仿佛万万里的朝霞,都烙进了她的眼瞳里,焕发出惊心动魄的华彩来:

“摆、平、它。”

步练师这第二颗棋子,便是三殿下周玙。

有了白有苏这一可靠的信息来源,步练师知道了周玙的身世和死因。

周玙是大朔的牺牲品。三殿下本该在多年以前,就暴薨在玉门关之外;本该是黄泉里的亡魂一缕,如今却又重新出现在了人间。

何其怪哉!

“周玙还活着?”

白有苏惊骇万分:“——你怎地确定?”

步练师对“周玙”此人的好奇,的确是始于白有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白有苏只是点到为止的试探而已。真正令她起了兴趣的,是当年科举春榜大案,步练师在晋州遇见的黑影——

……

黑影低低地笑了起来,像是两块冷铁在相互摩擦:“步大人,世上不止你一个人,是重生的亡魂……”

不止?

步练师浑身一震:这世上的重生之人,竟然不止她一个?

确实。这重生之法,又不是被周泰垄断的;就算周泰掌握着这批方士资源,也没有道理只复活步练师一个人。

猝地,一道明灿的火花,从步练师脑海里跳闪而过。

不知是命中注定,还是鬼使神差,或者就是女人毫无道理的直觉。步练师看着黑影的眼睛,牙齿到舌尖迸吐出三个字:

“是周玙?”

由此,魑魅行街,魍魉盈道,好戏开场。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有苏摇头道:“只言片语,何以为信。”

“我当然也不相信。”步练师单手支颐,眸光清醒而冰冷,“——所以我一直在查,很难查。”

大朔之所以要控制西域,一是为了边境布防的安宁,二是为了商道的巨额暴利。但是大朔作为东陆霸主,不可能无端地对小国出兵;它需要一个理由,而这个理由,便是周泰的亲生儿子:

——周玙。

周玙的死亡,是大朔野心的遮/羞/布。

既然事关君王的颜面,一国的尊严,周玙相关的事都变得扑朔迷离。

那步练师是怎么发现,周玙重生的事实呢?

步练师举起一根手指:

“窈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当年北狄攻入上京,特地分出了一批人手,去捉拿窈窈。”

——意鹊正是死在了那一场没有名目的追捕里。

“为什么?”步练师摊开手,“窈窈不过一小小女童,能有什么特别的价值?”

“我顺着这个往上查,就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步练师收回双手,十指交叉,“活捉的胡人俘虏里,有人看见了薄将山,走进了可汗的牙帐。”

白有苏当即否认:“挛骶邪不可能与薄止为伍。”

他们可是血海深仇的大敌!

“所以不是他。”步练师摊开手,“是另一个和薄将山形貌酷肖的人……”

周玙。

是周玙与挛骶邪事先勾结,是周玙想要生擒窈窈!

白有苏立刻抓住了重点:“你怎知周玙与薄止形貌酷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都忘记了周玙,还是我告诉你的从前往事;你既然不记得周玙,又从何得知他的相貌?

步练师悲哀地露出一个笑来: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紫宸殿有一间密室?”

……

步练师梦见了自己幼时,无意间闯入了紫宸殿的密室,墙上挂着祖父的铁钩银画:

“帝王无情,臣子有骨”。

这内容妄议君上,大逆不道,可称谋逆。但周泰却对着这幅字,无声流泪,不能自已。

冷酷的帝王对着臣子的逆言,狼狈地呈出了一颗石头心,一颗正流血不止的石头心。

……

“北狄撤离上京之后,大明宫重新修缮了一通。”步练师的目光投向无限远的地方,“我也得到了机会,再次走进了那间密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间密室与记忆里的别无二致,只是墙上又多了一张挂画:

画中少年黑发白衣,玉质金相,霞姿月韵。他的容貌酷肖薄将山,气质却与薄将山大为不同。

这是三殿下周玙。

步练师重生之后,已经全然不记得,周玙是何等人物了。彼时步练师站在密室里,也只是在画像前驻足了一会儿:她以为这是周家早夭的皇嗣,甚至猜测过薄将山与周皇室的关系。

直到如今白有苏道出当年,步练师才知道周玙为何而死。

——那周泰又是抱着何等心情,把周玙的画像挂在自己的密室里呢?

周泰冷酷、阴险,凶残,他是合格的君王,也是不称职的父亲。虎毒尚不食子,周泰却可以把自己的亲生骨肉,化为大朔战前的一道血旌旗。

既然周泰这般铁石心肠,又为何要挂一副周玙的画像?

一介小小弃卒耳,怎值得大朔天子,在密室里掩面而泣?

步练师闭上眼睛,她追随周泰多年,却发现自己全然不了解这个君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永安帝周泰,就像是一道,无字之石碑。

你不能否认他的恶毒,你也不能否认他的仁善;你不能否认他的功业,你也不能否认他的罪孽。

在这座石碑上,可以刻上无数个形容词语:阴险、英明、睿智、暴虐、薄情、理性……每个词都可以形容他,却又不能完全形容他。

步练师怅然一叹。

周泰正如一尊历史大器的残角,他的一生可以窥见一个时代的风云和悲怆。在以剥/削/奴/役为基石的家国巨构之下,每一个人的命运都是时代的伤疤。

如是一叹,唯有一叹。

白有苏叹道:“你就狠得下心对付周玙?”

你们曾经相爱过啊,你差一点就要嫁给他了,你还记不记得?

“……”步练师安静半晌,少女般怒了努嘴,表情呈出近乎残忍的无辜来,“苏姐儿。”

“——爱情,算是个什么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有苏震悚地看向步练师。

她发现自己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步练师大义凛然的表皮之下,包裹着一颗捂也捂不热的心。

步练师对爱的认知是无比畸形的:她自幼在周泰身边长大,她对“爱”的认知就像是筹码,步练师拼命想在朝堂作出成绩来,为的是换取周泰等价的关爱和认可。

但是“爱”不是这种东西。

爱是不讲道理的。

——就像是言眉身怀利剑,周望也要拥抱她;

——就像是窈窈与意鹊血脉无关,意鹊却仍旧奋身保护窈窈;

——就像是挛骶邪万死难辞其咎,白有苏面对挛骶邪的尸首,却仍旧会悲痛万状。

“爱”哪里是赏罚分明的东西呢?

它就是不讲道理的情感,它就是至死不渝的浪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步练师无法理解。

所以薄将山用“爱”蛊惑不了步练师:

她才是那个最精明、最冷酷、最果决的商人,只要这份交易不划算,她立刻会终止交易。

而现在,周玙对她的爱,无法抵过他的罪孽:

“苏姐儿,你知不知道?”

步练师看向白有苏,字字都要磨出血来:

“——戚英酒杯里的毒,凶手不是秦王集团,甚至也不是薄止集团。”

“当时周瑾抓到了下毒之人,供认这是秦王下属的意思……而我顺着这条藤查,却又更悚人的发现。”

“戚英的火狐毒,来自于上京夜市,‘下西楼’中的一位无名江湖客。而夜市伶人指认道,近来有一位风雅的‘周郎’,夜夜出现在此处,甚至还有了‘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的说法。”

“周玙这般高调,是为了向薄止挑衅;但他却没有想过,我查戚英之死会查得这么深,会把火狐毒和周玙的下落联系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姐儿。”

步练师的眼尾燃着疯魔的红意:

“你可知我夜夜都梦见,阿英吐血不止,向我哭告?”

“你可知我夜夜都难眠,两耳都是阿英的哭声?”

“谁和阿英的死有关系,我步薇容永生永世都不会放过他!!!”

——血仇横亘在此,爱情又算是,什么东西啊?

步练师对周玙举起了屠刀。

大朔历史这样记载到:

既然周玙想抓住窈窈,那么步练师便顺水推舟,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到他眼前。

在步练师的无声默许下,窈窈赌气翻出了步府,在明玉巷里被周玙掳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光做这一件是不够的:

——她必须要有一个好由头,让薄将山进入此瓮。

步练师的目光,落在了影不留上。

步练师一边要求陆从庸查周玙此人,以表示自己对周玙存在的无知;一边要求影不留放出调查周玙的风声,让薄将山咬住这只鱼钩。

一方面,是给薄将山将功折罪的机会;一方面,是提醒薄将山,周玙还活着,你该动手了!

明面上,上京祥和太平,笙歌夜夜高奏;实际上,上京血雨狂飙,人头纷纷落地。

利用薄将山对付周玙,确实是一招绝妙的棋。在薄家疯人院的行动下,周玙的势力被连根拔起,他安插在上京的眼线内应被逐一查出……只要几个昼夜,周玙就可以变成,一个孤注一掷的孤家寡人。

薄将山完成作业,确实是保质保量。

步练师冷眼看着这一切,不动声色地让事态进一步发酵:

周玙掳去窈窈,与薄将山在卧龙江上决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薄将山在对付周玙,周玙也在消耗薄将山。

步练师则趁此良机,在暗中狠狠地楔下势力,惝恍间上京的兵力,竟然全变成了步练师的人——

而在这卧龙江,就是最后的收网。

薄将山不难发现,自己的布兵,全被上京禁军,包夹在了火力范围中。神机营的火神铳排列成林,冷冷地对着薄将山的下属们。

而其中一把火神铳,是被一位熟人握着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逾卿立马江头,倒提着一把火神铳,向薄将山遥遥作揖:

“——相国。”

只有沈逾卿倒戈,控制薄将山集团,才会如此顺利。

薄将山怔了好一会儿,才找着自己的声带:

“你是怎么说动钧哥儿的?”

步练师反问道:“你当年是怎么诱惑幼娘的?”

薄将山闻言一窒。

“薄止,你太小看女人了。”步练师幽幽轻笑,“你觉得幼娘天真、傻气、自私,想攀上沈逾卿这根高枝,变成上京的金凤凰——这种女人,你见多了。你觉得幼娘很好控制,所以你想把她当做小小工具,插在沈逾卿的身边……暗示沈逾卿,提醒沈逾卿,警告沈逾卿。”

薄将山犯了这个时代的男人普遍会犯的错误:

他们从不正眼看幼娘这般的小女子。

——就像是当年在楼船上,薄将山不在意意鹊的存在那样,意鹊才能从火海里带走步练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步练师知道。

只有女人才最懂女人。她太明白女孩的聪慧、魅力、能力,究竟可以放大到何种地步。

而幼娘这经年累月的枕边风,就是把沈逾卿,薄家疯人院的头号功臣,变成步练师这一派的人物!

薄将山恍然大悟,纵声大笑起来。

影不留的诏狱是个好地方。

天牢是不可能去的。无论是薄将山还是周玙,都是身份尊贵,牵系甚广,手段遮天的大人物。政斗其幽微何其晦涩,步练师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证据,来定两个人的罪。

——而且步练师也不需要定罪。

她只需要控制。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控制这两个大朔最强搅屎棍,对局面的稳定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是以,影不留的诏狱,是个很合适的地牢。

后世史官认为,步练师此举,意味着大朔的特务统治迈向一个全新的高度;从此诏狱便代替了天牢,成为大朔最黑暗的地方。

步练师不知道,也不关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泰的无字之碑,也立在了她的心中。她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至于清浊黑白,是非功过,都让后人去评说。

眼下的步练师提着一盏灯笼,走进诏狱无尽的黑暗里去。

这一星灯笼火,照亮了薄将山的面孔。

薄将山坐在牢狱的草席上,深衣随意地半敞着,露出笔直的锁骨和坚实的胸膛来。

他如今是步练师的阶下囚,却也没有懊丧或者慌张。薄将山懒散闲适地坐在狱中,姿态放松得像是一个富贵闲人,找了个僻静幽雅处小憩一般。

——他知道步练师不会拿他怎么样。

薄将山的政治价值,就好比长在大朔胸口上的一根刺:

长在那里,大朔会痛;

若是拔/出,大朔会血流不止。

眼下时局如此紧张,大朔流不起多余的血!

是以,薄将山不急,他一点也不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等着步练师开出合适的价码,继续他们没完没了的孽缘。

裙摆如碧波般掠过稻草,步练师一振下裳,端坐在薄将山面前。

她开口道:“薄……”

话音戛然而止。

薄将山唇舌间有铁锈的味道,侵入时像是侠客猝然拔刀。步练师猝不及防,向后倒去,薄将山抬手在她后脑上垫了一下,两人一同撞在了墙上。

步练师手指动了动,伸进自己的衣领里,抓住了薄将山的手,低声呵斥道:

“——大胆。”

薄将山微微抬起头,饶有兴致地觑着她。步练师眉眼冰冷,嘴唇嫣红,像是被人攥在手心里的,一朵本不可亵玩的雪莲花。

“薇容,”薄将山低下头去,气息扑在步练师的颈项间,“你手持国柄,又掌虎符,整个上京都在你鼻息下……你与我,又有什么不同?”

第75章钓鱼台他一人来

“——你与我又有什么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两人离得极近,薄将山温热的呼吸,扑在了步练师的下颚上;然而这气氛却无半分暧昧可言,步练师冷肃威严,薄将山笑里藏锋,像是两头对峙的虎狼,随时可以暴起扑杀。

他们敌对太长,相爱太短,比起相配更擅长相杀。

薄将山垂下眼皮,眸光暗郁,嗓声低哑:

“你私囚重臣,操持国柄,一手遮天。四海之内,万民生灭,不就在你步练师一念之间?”

“……薇容,你比窃国贼还要窃国贼,你比薄将山还要薄将山啊。”

步练师闻言一哂,伸出手来,反扼住了薄将山的脖颈,用力地把他按到地上去!

此时姿势陡地倒转,步练师跨坐在薄将山的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薄止,仇恨和偏见,已经影响了你的判断。”

低低的笑声流淌过薄将山的喉咙。薄将山似乎听见了无比荒谬的笑话,整个人都笑得发抖:

“薇容,你是说,这周皇室里,还能找到一个明主么?”

薄将山面色一冷,沉声沉喝道:“他们马上就要互相残杀,杀得血流漂杵,杀得天下缟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你……”

薄将山躺在地上,向上伸出手去,捧住了步练师的脸颊。

“步薇容,你的命,就是皇室内斗的遮羞布。无论是周琛赢了,还是周瑾赢了,最后都会拿你的血洗刷罪孽,把手足相残的祸事栽赃到你这监国大公的身上!”

他太熟悉了,他太熟悉不过了——当年步练师被斩于钟雀门外,朝堂的风向便是如此!

有意义么,薇容?

这个周家,这个朝廷,值得你这样做么?

步练师不为所动。

她面无表情,神色冰凉,真像是一轮皎皎银月,铅华不染,污/秽无犯:

“薄止,周皇室,没有你想的那般不堪。”

雨。

阴云沉沉地压在上京万家檐脊上,天与地交织出无穷无尽的丝丝冷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红。

雨浇红蕊,雾湿宫墙。上京城的山茶花,名唤“鹤顶红”,鹤顶红盛放之时,犹如大火燃烧京都。

甲兵、刀枪、人马。

来自不同势力的勇夫悍卒,沉默地站在这场泼天的冷雨里,等待着各自主君的号令。

——他们在等什么?

大朔历平安七年春,豫王周理在钓鱼台设宴,邀请皇兄秦王周琛,与皇弟吴王周瑾赴宴。

上京哗然,举国皆惊!

各方兵马日夜兼程,摧枯拉朽,飞速地向上京聚拢;而上京城则像是一夜之间长出了无数的倒刺,各方府兵刺棱棱地扎在街头巷尾,一时间偌大的上京,都显得无比的拥挤。

沉默。时间在狂燃。

安静。杀意在酝酿。

所有人都有预感,钓鱼台之宴将决出,大朔江山下一任的归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场雨,要停了。

此时,钓鱼台。

周理撩起珠帘时,步练师正站在朱窗旁,负手而立,抬头向天,看着这场潇潇的冷雨。

钓鱼台之宴,自然是步练师的意思。以周理的权势,尚且端不起这碗水。他在步练师的鼎力支持下,才得以向秦王和吴王伸出手来:

是和谈,是妥协,还是兵戎相见,血流成河?

这血迹斑斑的汗青史册上,将写下温柔一笔,还是狠辣一刀?

步练师听到了脚步声,却没有回过头来:

“你出汗了?”

周理默然不语,他确实没有睡好。此等风虎云龙的大场面,他周理确实没有见识过。

——大朔之君,江山之主,真的可以在这间小小的亭台里,和和气气地选择出来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有什么好紧张的?”

步练师粲然一笑,满城的鹤顶红,相形之下都黯然失色:

“——大不了我一头撞死在这里便是,四殿下何故慌张至此?”

周理脱口而出:“理不愿令公如此。”

步练师闻言一愕,周理知自己失态,连忙绷起一张冷面,漠然地撇开脸去。

步练师一哂,温声唤道:“四殿下。”

步练师伸出自己的手来,周理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握住了;步练师把自己的另一只手盖上去,双手用力地握住了周理发冷的手指。

她的声音温和,她的语气庄重,她的气魄像浩浩长河那般温柔又磅礴:

“——老臣,护着你。”

后来周理一直在想,是不是他和步练师的缘分,来得太早太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至于他的后半生,都无法再遇见一个,比步练师还要惊艳的人。

——又或许是太迟太迟了。一切的故事都有了自己的方向,一切的姻缘都有了自己的尾声,以至于周理的这段情愫来得太不凑巧,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始发芽,就已经悄无声息的枯萎了。

只道是,少年情/事,老来悲。

……

眼下周理不敢看步练师的眼睛,哑然张了张口,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理,都听令公的。”

此时,吴王府。

周瑾淡淡地觑了一眼天色:“消息属实?”

“属实。北恒公的派出的死士,已经潜入了上京城内,随时准备劫入天牢,救走淑妃娘娘。”

周瑾的属下半跪在殿外,两臂皆缚着沉重的臂鞲,随时可以上马出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属下遵循殿下的命令,在天牢外的防火道里,埋伏下八百精兵。届时定能将这帮宵小一网打尽,坐实关西张氏谋逆之罪名!”

周瑾突然问道:“我皇兄呢?”

属下愣了一下:“殿下是指……?”

“关西张氏这般焦急,”周瑾淡淡地补充了自己的意思,“我二哥又是什么态度?”

“……”属下沉默半晌,“秦王府,并无异动。”

周瑾怔愣片刻,末了轻声一哂:“二哥还真坐得住……”

——二哥,你这是,准备做什么呢?

黑云压城,风雨如磬,此为上京,至暗时刻。

“殿下。”

乌弥雅从九曲屏风后出现,身后跟随着的侍女,捧着一件深红鹤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衣由火狐毛所织,沾水不湿,遇火不燃。”乌弥雅温声道,“殿下,春寒料峭,且加衣吧。”

——钓鱼台之行,必定凶险万分,还是穿上这件吧。

周瑾眯起眼睛,伸出手来,掐住了乌弥雅的小脸。

吴小王妃不愧是北狄第一美人,目含娇,眉生花,微微张开的樱桃小口,泛着动人心魄的朱色光华。

周瑾只觉得陌生。

他到底有多少年,没正眼看过她了?

“……”周瑾看着她,“你的汉话,居然如此流利了。”

乌弥雅深红色的瞳仁里,静静地映出了周瑾的面容来:

“妾谨遵殿下吩咐。”

先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北狄少女,已经会规规矩矩地自称妾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瑾沉默了半晌,突然没头没尾地问道:

“你希不希望我回来?”

乌弥雅温婉地回答道:“自是希望的。”

周瑾手指一点她的心口:“真的希望吗?”

乌弥雅低下头去,吴小王妃的睫羽浓密,像是蝴蝶银色的翅翼:

“妾的心是殿下的,命也是殿下的。”

她只是个精美无瑕的纸娃娃,翻来覆去也只有这几句话。

周瑾心口一阵烦闷,罕见地暴躁起来,甩袖向外走去。

乌弥雅在原地躬身道:“殿下慢走。”

周瑾突然顿住了脚步,猛地回过身来,大步向乌弥雅走去;乌弥雅惊了一跳,随即被攥住了手腕,周瑾把人用力地拉进了自己怀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昏地暗的纠缠。

乌弥雅脚下发虚,人都有些站不稳,周瑾捞住了她的腰肢,箍在了自己的怀中。

乌弥雅生得娇小玲珑,周瑾自己的手掌张开,就能遮占她大半的腰身。

乌弥雅气鸣自促,双手抵着夫君的胸膛,抗拒地撇开脸去:“……”

“我知道你恨我。”周瑾顺势低头咬去,直到那方盈白的肌肤上,洇出渗血的红印来,“我何尝不恨你?”

乌弥雅悲哀地闭上了眼睛:“……”

“但是我们就是得在一起……你说可不可笑?”周瑾低低地说道,“你至死都得和我一起;百年之后,你的尸首,也要和我躺在一处。”

“阿雅。”周瑾温柔地,温柔地,温柔地扼住她的脖颈,“——我恨你,你恨我;这就叫一双两好,天生一对。”

随后,钓鱼台。

上京如坟冢,灯笼如冥火,周瑾一袭深红鹤氅,眸光在辉煌灯火的映衬下,洇染开人血般的红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抬手一揖,微微一哂,眼睛里没有笑意:“四哥。”

周理点头道:“九弟。”

两人嘴上说着称兄道弟的话,却没有任何的熟络可言,空气冰冷而沉默,偶尔被鸦声打碎。

周瑾款款落座,他胸有成竹,姿态倒是放得随意:“二哥还没有来吗?”

“秦王府的仆从已经来报,说二哥自己出门了。”周理没什么感情的接话,四殿下尽职尽责地充当陪聊,“——应该还要一会儿。”

单独出门?

周瑾端起茶盏,闻言一笑:

好二哥,你究竟想怎么来呢?

是想带着兵马来,还是想带着故人来?

没关系……周瑾双眼微眯,没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论周琛来硬的,来软的,都没有关系。周瑾隐忍多年,筹谋至今,就是在等这一天。

——来吧!

二殿下,亮出你的刀来!!

周理微讶道:“二哥?”

周瑾心下不由得生奇,他没听见车马的动静,钓鱼台附近寂静无声。

——因为周琛真的是一个人来的。

周琛孤身一骑,缓辔轻裘,从燎燎似火的鹤顶红花丛里,悠容淡逸地向钓鱼台行来。

天黑地红,风雨暗沉,周琛是画面里唯一的白色。

发如泼墨,袍似新雪,周琛像是从步练师的记忆里走出来。惝恍间岁月倒流,人事依旧,周琛还是那个皎如星月的少年将军。

他孤身一人,没有护卫,没有随从,没有兵马。在花海里埋伏着的刀斧手,面面相觑;在树阴里潜伏着的铁甲奴,愕然无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要现在周瑾摔杯号令,埋伏的兵马便能万箭齐发,周琛一定死在乱箭穿心之下。

屏风后的步练师霍然站起,脸色震骇,久久无言:“……”

——蠢!

蠢货!!!

你这般……你怎地这般……你怎地这般蠢!!!

周瑾立刻就能杀了你!!!

你不怕么?你不怕么?!

……周琛,你这般前来,是准备好死了么?

步练师双耳嗡嗡作响,心中痛苦难以言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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