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2 / 2)

“怎么啦?”姚琴关心地问。

“我突然想起来了,家里还有这段时间换下来的衣服没洗。”

姚琴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还不会关心自己,真要让姨妈操碎心?”她说着,准备出门去,却又转过来,“哎,刚才那女孩不错,不知找到男朋友了没?”

“早有了,正热恋中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姚琴一声叹息,离开了郑航的办公室。郑航知道姨妈很忙,刚从外面出差回来,单位一摊子事,还要关心他,真不忍心让姨妈去帮他洗衣服。但他没法,如果不出此下策,姨妈在被紧急电话催走前,会一直待在他办公室里。

方娟笑嘻嘻地走进来。她太震惊了,郑航竟然有个这么精怪的姨妈,快三十岁的男人被当三岁小孩哄着,真不知他怎么受得了。不过,联系他父母早亡的事,要抹平内心阴影,恐怕只有依赖这种体贴入微的亲戚。至少时刻让他体会到亲情。

她突然意识到似乎这也是她的责任,心脏猛跳起来。偷偷地瞄了郑航一眼,他正茫然地看着窗外,眼神涣散。他看起来非常疲惫,一脸憔悴,脸上还有几道尚未消退的划痕。

他已经有几天没睡好觉了,这样熬下去怎么行?

“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郑航转过头看着她问。

方娟扭扭脖子,装出无事的样子。“完全没事。医生说,那家伙一定懂武术,一招将我打昏,刚好打在致晕穴上,对我的身体伤害不大。”

“总还有瘀伤吧?”

“一点点,很快就会消散的。”方娟不给郑航啰唆下去的机会,接着说,“我刚从市局专案组过来,昨晚的全城搜查和围追堵截没有丝毫结果。领导已赶往省城,准备以省厅的名义向全国发通缉令。”

“如果没人接应,不可能这么快就逃了出去。”

“这种人孤独惯了,生存能力很强的。”方娟说,“不过,如果在公共场所出现,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份已经确认了?”

“嗯,制毒者叫章一木,毕业于某医科大学制剂制药专业,原来是中心医院药房的医生。两年前,因与领导不和,辞职不干。从此,与所有同事失去联系。几乎所有亲戚朋友、同事熟人都不知道他近年在干什么。”

“不一定。”郑航喃喃地说,“即使有人知道,现在也只想撇清关系,哪里会承认。”

“他社会关系十分简单,在辰河只有一个亲戚、两个同学,几乎没有朋友,一直没有结婚,没有男女关系方面的纠葛。”方娟介绍道,“亲戚说,除了正月里去吃过一次饭,从没见过面。两个同学跟医院同事一样,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联系。”

专案组据此判断,章一木在医院时便认识很多瘾君子,并研究了制毒工艺。辞职后,在遥岭巷租房开始试验制毒,但他的冰毒产量很小,只在一个小圈子里试用,所以没有引起警方关注。

但是,他为什么杀人呢?是四年以来的案件都是他做的,还是仅做了最近的几起?他的动机是什么?如果说田卫华作为禁毒线人出现,可能危及他的安全,他有动机,那么,志佬、宝叔被杀又是为了什么呢?

然而,专案组目前掌握的情况仅限于此,仍有大量疑点无法证实。

无论怎样,抓捕章一木势在必行。市公安局巡逻蹲守的部署不变,专案组则把主要精力投入到追捕中。郑航、方娟参与对章一木在市区藏身处的调查摸底,除了中心医院之外,他们把可能与章一木存在交集的所有社会关系彻查了一遍。结果是令人失望的。近两年,没有任何人跟章一木打过交道,更别说了解他的行踪。

齐胜对郑航的调查十分重视,每天上午、下午都要跟他碰一次头,讨论案情。齐胜烟瘾很大,带着郑航一根接一根地抽,很快把整个办公室弄得烟雾弥漫,方娟不得不待在门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杀人动机至今还是个谜,你怎么看?”齐胜突然问。

郑航正在想事,一下子被问得猝不及防。

他抬起头,没有急于回答,沉吟了一会儿。“我觉得单独调查章一木不会有什么结果,还是要把系列案件放在一起查。”

齐胜直起身子,显然来了兴致。“你觉得目前的调查与系列案脱节了?”

“我说过,虽然不能断定章一木不是凶手,但是我能感到他似乎跟这些杀人案件没有太大的关系。不错,他聪明、强壮,具备杀人的能力;他涉毒,跟吸毒人员有关系;在他车库里发现车辆、香水味等物证,似乎至少证实了今年的案子是他作的。但是,他没有杀人者那种深入骨髓的仇恨,他也不可能把所有精力投入到杀人游戏中……”

“精力?”齐胜忍不住问道。

“是的。这个凶手几乎所有时间和精力都投注在杀人之中,心机之深无人能比。”郑航很有把握地说,“杀人对他来说,是仇恨,更是道德惩罚,是能力的炫耀,是对社会……准确地说,是对政法机关、对警察的嘲弄。”

“他的目的是多重性的?”

“对。他在证明自己。”郑航把头转向方娟,“我曾经跟方主任开玩笑,说录完警、穿上制服的第一件事,就是穿着警服,到街头转悠一阵,碰到什么事都想管,想显示自己的警察身份,弘扬公道正义。这是一种最基本的人性,凶手也一样,只是他走上了反面的路子。”

齐胜想了想,点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航继续说:“炫耀,而不会受到别人打压,的确是一件让人沉醉的事情。所以,他才一直这样做下去。”

“给我打电话,也是一种炫耀?”方娟说。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郑航吐出一个烟圈,“经过四年的杀人实践后,这个人相信自己有了这个能力,所以上升到了一个炫耀层次,决定正面挑战。”

齐胜扔掉烟头,说:“这么说来,在现实生活中,这个人刚愎、自负,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心怀仇恨,恰恰是一个没有什么可炫耀的失败者。”

“应该是。”

齐胜仿佛讨得指示一般,决定回去从他讲到的那类人里重点布置调查。郑航和方娟也重新开车上街。经过遥岭巷,这个正待改造的古巷及周边陈旧的建筑伫立在一片突然袭来的乌云里,好像荒野老宅,显得沉默而不可捉摸。他们在章一木楼前停下车,犹豫了一会儿,走了进去。

现场取消封锁,所有物证已经搬到公安物证室,防盗门上贴着封条。他们屏住呼吸,沿着空无一人的楼道,往上面走。脚底偶尔踩到垃圾,发出“咯吱”的响声,在一片寂静中显得分外清晰。郑航不时停下来,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然后嘘出一口气,继续往上攀爬。

往上是一望无际的灰蒙,而灰蒙的尽头就是无法探索的乌云,所有的秘密都隐藏在那里。

郑航渴望探寻那些秘密,揭示那个谜底。虽然那秘密未必与他有关,但他近乎本能地不可自制地一步步向它靠近。

走到楼顶,接着又走下来,还是那扇防盗门,还是原样的封条。郑航的心跳开始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似乎渴望看到什么,又害怕看到什么。

门冷冰冰地封着。方娟的伤痛仍在,搏斗的场景历历在目……如果再来一次,即使牺牲性命,他也不会轻易让他溜走。

郑航走上前,抚摩着镔铁制成的门。章一木应该早就听到了他们的呼叫,然后走出卧室,在猫眼里窥探。知道无法躲过搜查,便松了门锁,躲在门后。不,躲在体育海绵垫后面。因为门是往外开的,客厅没灯,他的眼睛只盯着射出灯光的卧室,放松了警惕。

海绵垫正好竖在门的左墙边,郑航走进去,方娟跟进来,章一木闪电般出手,打倒方娟,将海绵垫罩在郑航身上……

心机了得,反应了得,功夫了得。

从这些情形看,他确实很符合系列杀人案凶手的特征。

但他不会是那个凶手。这只不过正体现出那个凶手的过人之处。凶手应该正在黑暗中暗自冷笑,正陶醉于警察像无头苍蝇一样无所适从,准备轻松地选择下一个目标。

郑航仰望着暴雨将至的天空。凶手究竟在哪里呢?

半夜,郑航尖叫着醒来。

屋外路灯的光芒穿过窗帘,使得卧室不至漆黑一片,可也只是一片微弱的亮光。等慌乱平息之后,他朝四周看看,弄清自己所处的方位,记忆中的尖叫似乎还在室内回荡。他不愿再躺下去,害怕噩梦再次降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摸索着起床,手机显示时间为凌晨四点半钟。

他浑身汗巴巴的,衣服都没穿,将家里的灯全部打开,然后喝完满满一杯凉水,钻进洗漱间。冲完淋浴,他终于感觉舒服了些,在室内转了两圈,不知该干些什么,索性穿上运动服,拿起篮球,向门外走去。

球场比屋子里凉快多了。他站在罚球线位置,一个接一个地投球,接连五个球都没进,然后进了一个,接着又没进,还是没进,再没进,接着连续进了四个,接着又没进……每一次失败他都要慢跑到场外捡球,然后带球到罚球线,空旷的球场像午夜凶铃一样,响着惊心动魄的声音。

半个小时后,他在罚球线上坐下来。喘着气,但心情已经平复下来,浑身汗如雨下。

现在,他的头脑又开始运转起来。至昨晚十点,他又走访了五十余名可能认识章一木的人,但与他早些时候每一次这样做的结果一样。有些人知道他的毕业院校,知道他在医院工作,有些人根本对章一木一无所知。几乎所有人都说章一木不好打交道,没有朋友。认识他的人都不跟他来往,就当身边没有这个熟人。

郑航不相信,一个人活着不可能跟不存在一样。他不断地询问跟章一木的关联渠道,不论程度如何,他都要去找一找、问一问,去了解一些蛛丝马迹。

他不是在作弄自己,如果找不到章一木与凶手的关联信息,方娟挨的打就白挨了,他们的搏斗白费了功夫,所有对凶手的追踪可能走到了尽头。

齐胜在郑航睡觉前又打来电话,说他跟市局专案组领导汇报过了,领导采纳了他的观点,但没有证据,没有抓到人,一切都是空谈。领导同意他们朝那个方向努力调查,并且愿意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但正如领导所说,观点太空泛,需要划定一个具体的领域去调查。郑航划不出来,但他相信,对章一木的调查要与系列杀人案凶手联系在一起,才有柳暗花明的机会。

一片巨大的阴影罩住郑航。他抬起头:“你?起得这么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娟挤出一丝疲惫的笑容:“你在打球,我还睡得着吗?”

“对不起。我醒来就睡不着了,因此想用劳累战法。”

“回去吧,我陪你。”

郑航一跃而起。“打扰了你,会让你白天工作没精神。”

“不知道。但我的精神状况取决于你,你再也甩不掉我这只蚂蚱了。不论是走访调查,还是取证分析,我都会跟你在一起。”

“求之不得。”郑航笑着说,“事实上,我不仅仅需要这些时间跟你在一起。我们之间可以发生更多的事情。”

方娟像看见外星人一样盯着他。“是我带坏你了,还是你的确变了。从哪里学会油腔滑调啦,真让人刮目相看!”

“姨妈教的。”

“瞎说。”

两人回到郑航家里。方娟倒了两杯牛奶,放在茶几上。郑航说:“我走错门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错哪儿啦?”

“这是你家,还是我家?”

“嗯,不知道。”

郑航猛不丁地伸出手,将方娟抱在怀里。方娟没有动。两人就那样站着拥抱了很久,郑航慢慢地拂着她的头发,嘴唇碰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着。

“如果在国外,我们这样做是违反办公室纪律的。”

“是吗?”郑航松开她,端起一杯牛奶,掩饰尴尬。

方娟脸颊通红,也端起牛奶,结结巴巴地说:“我没有其他意思。事实上,我很愿意。”

“我做了个梦。”郑航岔开话题说,“有人说梦醒便消,但我这个梦醒来后十分清楚。我梦见一块舢板飘在空中,一大群熟悉的人挤在上面,不断地有人把我往下面推,却又找不到是谁在推我,几次把我推下舢板,我死死地抓住,终于被人推了下去……”

“是不是关于系列案件?”

“不知道,不清楚那个推我的人是不是凶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熟悉的人?具体有哪些人?”

“不知道。只是心里想着我熟悉他们,竟然还有人推我。”

方娟沉思着。“有人要害你。害你的是个熟人。”

郑航看着她,“我不想分析这个梦,我只想逃离这样的梦境。”

“里面是同事吗?还是朋友,或者同乡、同学等,是哪一类人?”

他摇摇头。“我真的无法搞清,只是脑海里的一闪念而已。”

“你父母,或者姨妈亲戚在吗?”

“我可能想到了父母,想到需要他们帮我,可我不知道有谁在。”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方娟说,“你想到什么干扰你办案的人吗?”

郑航摇头否定。“你这样说真把我搞得晕头转向。这样的梦可能跟我的安全感,跟我父亲有些关系,但跟案件恐怕无法联系在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说你想不起那些人是同乡、同学,还是同事,或其他什么人?”

“我没认真辨认,真的没想过。”

“郑航,这一定有关系,琢磨案件凶手是你心里的唯一主题。梦境就像预感一样,在提示你,让你有机会另辟蹊径。”

郑航用右手攀住她的右肩,把她用力往自己怀里拥。“我只是跟你分享一下梦境,不一定有你分析的那种深意。”

“我也正有件事跟你分享。”她顺势把头靠在他的右肩上,“章一木老家是玉山的,在那儿长大,直到大学毕业,才来到辰河。”

“我们调查过了,没人认他这个老乡关系。”

“对。”方娟说,“但有一点很重要,玉山在赭冈之南,因为……”

“因为那双溯溪鞋沾着赭冈山顶的泥,他可能翻过赭冈山顶往返玉山与辰河,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有另一种可能。一个穿溯溪鞋、经常爬赭冈的玉山人跟他有联系。”

“这个人可能就是杀人凶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是不是缩小了很多范围?”她侧转身,温柔地俯在郑航的怀里,“与其大海捞针,我们不如一路查过去。如果我没搞错的话,玉山人,又能跟章一木有点儿瓜葛,这样查下去,概率会越来越大。你不这样认为吗?”

“范围是小了,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样更容易落空。”

“听了你的梦境,我可以把范围缩得更小——这个玉山人有可能是你的熟人。”

“不,我可不这样认为,你说的范围足够了,我们不能再缩小。”郑航说,“客观上说,这个爬赭冈山的人不一定是凶手,或者说不是整个系列案件的凶手。但是,他可能帮助原来的凶手杀害了宝叔。”

“这样就更接近目标了。”

“是的,分析起来近,查起来远。我脑海里几乎有一个杀人嫌疑人的完整形象,就是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他。我感觉他离我很近,但也可能远在天边。”

“不会的。”方娟肯定地说,“我们还有香水。昨晚我在网上查了几个小时,体味各类香水气味,应该慢慢地悟出些头绪,不是国内香水,也不是著名的法国香水。”

“你这么肯定?”

方娟仰起头看着郑航,两人的嘴唇只相隔那么几分米。

“女人的天性。”她继续说,“遗憾的是我还没有体味出来,那香气应该既普通又奇异,包含了另一种意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药性?”

方娟没有回答,仿佛睡着了一般,舒适地俯在郑航的怀里。

41

郑航和方娟相约找一个气氛怡人的地方吃晚餐。方娟提议去“橙概念”,这或许是辰河市最浪漫的餐厅。两人没有预约,但他们去得早,运气不错,订了个小包。两人心照不宣,只说生活趣事,不谈系列杀人案件的侦查。这段时间,他俩被这个案件拖得太累太累。

郑航点了份水果沙拉、两杯冷饮和两份“比翼双飞”牛排,每份牛排配送极品浓汤。方娟听着服务员报出“比翼双飞”四字,脸红了一下。两人交往这段时间,虽然郑航没有表白,但她已芳心暗许,她相信郑航早就以行动证明了他对自己的爱慕之心。

餐厅里响着肖邦的某一首夜曲,优美的旋律在有限的空间纠缠、环绕、拥抱,令人产生一种对生命的感动,似乎能不停地爱抚及舞动下去。方娟知道这是有关真正的爱和情的曲调,它常常出现在她的梦中。但她明白,今天不是她的幻想。

服务员敲门进来,菜式很快上齐。西餐简约,没那么多规矩,但郑航还是举起冷饮杯。“来,干杯。为今天浪漫怡人的气氛。”

方娟抿嘴一笑,说:“难得看你如此高兴,真该去土菜馆,大干三碗米酒。”

“吃西餐,就不能有中国的礼仪吗?”郑航说,“我偏不,我要跟你说一句最古老的话,举行一个最古老的中国仪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好啊,愿闻其详。”方娟笑着说。

郑航站起来,抓住方娟的手深情地吟唱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方娟听着,心中一阵感动,她的眼中逐渐红了,许许多多的事情瞬间涌到她的面前,然后又在瞬间消散,眼泪不由地流了下来,嘴巴随着郑航的吟唱,也吟唱起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时,郑航的手机响了。

“不管它。”郑航主动说,“仪式完成,下面吃西餐。”

方娟拉着郑航的手不肯放。于是,两人左手相牵,右手进餐。西餐是双手配合的活儿,一只手可真不好操作。偏偏手机捣乱,郑航的铃声未停,方娟的手机又响了起来。郑航的手机刚停,接着又响了起来,大约是重拨。

方娟只得放开手,先抓过郑航的手机,看着屏幕。她举起手机,好像怕郑航看不到。“是齐队长打来的。”她无奈地说。接着,她掏出自己的手机,竟然显示出贾诚的号码。

再浪漫的晚餐,也有吃不安宁的时候。

事发地点就在九井湾,距遥岭巷那个制毒窝点不到一公里的路程。但此处比遥岭巷更加破败,从东风路口进去一个小斜坡,拐过两个弯坡可看到几座堆积成山的废品场,再转一个弯坡就是事发地。正常的人一般不会进入这里,除了流浪汉、妓女、吸毒者和零包贩子,以及其他道德败坏的人。

像郑航这样负责社区管理的警察,除了例行检查,其他时候也很少过来。因为正派的人在这里除了自讨没趣,还有可能遭到莫名的袭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三道弯坡处已经拉上警戒带,强光灯把附近照得亮如白昼,水泥地面因为时雨时晴积了一层厚厚的泥,这会儿化成灰在空气里飞。郑航走进去时,救护车已经开走,法医的车停在弯道口,阳阳像往常一样站在警戒带外。

郑航与方娟并排往前面走着,碎玻璃在脚下咯吱作响。在明亮灯光的照耀下,他看到随处扔着的啤酒瓶、注射器、破手套,甚至卫生巾,到处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死老鼠、小便和垃圾的味道。在靠近垃圾箱的位置,有一个下水道井盖破了一个孔,漏出来的气味让人窒息。

方娟已经有反应,捂着嘴不断地干呕。郑航很庆幸还没吃东西。他看到齐胜在西南角招手,便走过去。那里躺着一具尸体。

“不好意思,吃饭的时间把你叫出来。”齐胜说得很客气,“不过,贾副局长说了,你们俩必须来,恐怕就是他了。”

“怎么这么确定?”

“不是百分之百。身上没有身份证、名片、手机、银行卡等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但你们俩的描述挺细致,虽然有些差异,都在正常范围内。”

郑航意外地叹了口气,点点头:“我看看。”

他俩走到尸体侧躺着的地方。还没有人动过尸体,现场照相正在进行。在雪亮的灯光下,任何人都可以看出此人头部摔破,地面有一大摊红色血迹,棕色t恤几乎被染成血色,还有鲜血汇集在他身下的排水沟里。

从后脑勺看,郑航觉得此人根本不是他要找的人。此人理过发,很整洁,而章一木留着脏兮兮的长发。他从尸体上跨过去,朝下看着尸体的脸部。毫无疑问,就是章一木。他抬腿又从尸体上跨回来,站在方娟身边。“是章一木,没错。”他又加了一句,“方娟不用看了,肯定是他。”

方娟拉紧他的手臂,齐胜理解地笑了笑。“好的。”现场技术人员记下了他俩的认尸过程。法医、痕检围拢过来,按部就班地认真开展工作,齐胜跟技术员提了几条建议,便拉着郑航两人退开几步。“头部摔碎死亡,干净利落,又比我们快了一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恐怕不止一步。”

方娟想笑,却终于呕了出来。郑航一边帮着拍背,一边掏出纸巾塞在方娟手里。

“有人看见他跳楼吗?”

“一大堆证人等在外面小饭馆里等着领钱呢?”

“有线索吗?”

“不给钱不说话。”齐胜狠声说,“给了钱说白话。”

“什么都没有吗?”

齐胜摇摇头。“有一个目击者,就是他打的报警电话。除此之外,楼上还有一个人听到脚步声,说看到一个黑色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说是跳楼,有人说是被推下楼。”

“没有人亲眼看到吧?”方娟止了呕,站起来问。

“有可能,他们为钱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证人在哪里?”郑航问。

齐胜朝弯道口的小饭馆指了指。“统一集合在饭馆里,”他说,“报警人叫李晓毛,是个收垃圾的。他说,还在第二弯坡处就看到死者急匆匆地往前面走。他跟在后面喊收废旧电器、纸板刀具,走到第三弯坡处时,看到一个灰色的身影迅速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他转脸一看,只见原先走在他前面的人摔在地上。他以为是抢劫杀人,立即电话报了警。”

“他确信就是往另一个方向走掉的那人杀的人吗?”

“李晓毛是这样说的。”

沉吟一会儿,郑航说:“我们可以再去问问。”

齐胜叹了口气,仿佛具有传染性一般,方娟和其他两名民警也跟着叹了口气。郑航远离了他们,径直找到李晓毛。“是那人杀的。”李晓毛肯定地说,“我看见他从楼道里出来,然后头也不回地快步往上坡处走。我怕他杀我,一直躲着没敢露头。不过,那人走出很远后,我正要跑过去看,又冒出来一个人。”

“什么人?”

“应该就是这附近的。他从楼角走出来,突然跑到尸体边上,检查了一下尸体情况,然后从尸体口袋里拿出什么东西,便迅速跑没了。”

“跟凶手是一伙的吗?”

“谁知道呢?我觉得不大可能,但这世界无奇不有,我又懂得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靠近过尸体吗?”

“没有,我只远远地看清了人,还有后来那人的翻找,可以明显看到坠楼者在流血,我找那份晦气干嘛!”

郑航回到尸体旁,跟齐胜说了那个搜身者,应该迅速找到此人,他才是真正的目击者。

齐胜点点头,答非所问地说:“真的需要跟他父母接触了。”潜逃时,齐胜已经查清章一木在玉山的家庭住址,并实施了监控。章父母虽然只有六十来岁,但双双病重,几乎没有生活自理能力,全靠邻居照顾。齐胜没敢告诉他们儿子的情况,怕他们受不了打击。

郑航转过头去。法医已经把尸体翻过来,让其背部着地。头部几乎分成了两块,摊在地上,看起来像一团破烂的黑红棉絮,一直裹到了左腋下。他朝脸部看了看,迅速抬起眼,望向远处的一棵绿树。

时针指向深夜两点。郑航坐在指挥中心视频监控室主控显示器前,他两眼酸涩,两边分别有两名从治安大队抽调过来的民警。四人按照郑航的要求分头查看全市各路段、路口从中午十二点至下午六点的视频,从中寻找章一木的身影。

郑航则根据李晓毛的描述,寻找那个快步离开的背影。一米七五左右,灰色长袖衬衣,戴帽。已是穿短袖的季节,为什么着长袖呢?还戴帽,肯定是为了伪装。不知蒙面没有,可惜九井湾里没有监控,连重要商铺的私人报警系统都没人安装。

所有进出九井湾的路口都查遍,屏幕反光几乎要灼伤郑航的视网膜了。在他看来,只要认真扎实,治安防控系统总能给你想要的视频信息。通常情况下,系统的自动搜索总是无法给你提供配对结果,但手工浏览,毋庸置疑,如果你愿意在上面花时间,你差不多总是可以获得想要的信息。

治安民警伸着懒腰,头昏脑涨,不时点击暂停键,站起来走动。郑航不好多说,五六个小时过去,即使干坐都很劳累,何况是紧张地用眼搜寻。

他移坐到旁边的座位,身体前倾,点击续播键。正是下午四点汽车南站出站口的探头视频,一大群提着大包小包的乘客蜂拥而出,人头攒动。突然,郑航眼前一亮,一个身着棕色t恤的身影吸引了他的眼球。后退,慢进,放大,一帧一帧地推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他,不错。

章一木提着一个小黑包,随着人流从出站口出来。他掏出手机,滑开锁屏键,点击了一个已拨电话号码,然后通话……

郑航将这段视频截下来,保存到公安邮箱,发送给齐胜和市局技侦支队的一名技术员。然后,他把位置让给治安民警,指示他们沿着这段视频继续跟踪章一木的行踪。

他坐着发了一会儿愣,闭上眼睛,用拳头捶着额头,然后打起精神,翻出那名技术员的电话号码,发了一个信息过去。“你能帮我查找一个定点拨出的电话号码吗?我已把视频发在你的邮箱。如果需要,我能拿到授权。与此同时,请你帮我查一下这个号码最近接打电话的记录。他是昨天下午九井湾死亡的人,跟市局正在侦办的系列杀人案有关。”

“听说你当超人了。”技术员的电话打了过来。“郑航,你不用休息的吗?”

“我知道你在值班,但我怕你睡着了。”

“因为全市时刻有你这种不用睡觉的警察,所以我们值班室一刻都不能睡。你说这人就是那个死者?他一出汽车站就直奔死亡圣地?”

“应该没错。”

“通报说怀疑是他杀。”技术员说,“可跟前面的系列杀人案不一样哦!”

“看起来像跳楼自杀,兄弟,可是现场出现了可疑人,我正在想办法锁定他的行踪,也许这个人就是凶手。我相信,这个电话一定有线索,但他的手机不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吧,我先定点查找当时的通话记录,如果开机的话,我现在就能追踪到这部手机。”

“我等着。”

与技术员通过话后,郑航停下来观看治安民警的追踪情况。

章一木出了站就上了一辆出租车,沿着五一路转建设路口,从铁炉巷进入开阳区东风路。不过,他在东风路五公里处下了车,步行进入一条不知名的小巷,吃了一碗面条,然后沿小巷纵深处走去,从视频里消失了。

从不知名小巷到九井湾,直线距离不到两公里;章一木从吃面条到死亡不到一个小时。郑航估计章一木是专拣偏僻小巷走路过去的。他不会专拣那个地方自杀,说不定这是凶手的主意。

他再次拨打技术员的电话。

“通话号码查到了。”技术员说,“省厅和通信部门一起帮忙,轻松拿下。”

“通话人是谁?”

“不知道。是临时调用的号码,也就是以前神州行那种不用登记用户姓名的。”

“能定位吗?或者呼叫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查过了,定位不了。”技术员说,“一定是卡机一同毁掉了。”

“也许只是关机。”

“不是,郑航,关机是没用的。就算关了机,我们仍然可以跟踪,但毁了机就不行了。”

郑航暗自咒骂着,走到显示器前。“他还有其他通话记录吗?查关联号码。”

技术员的笑声传过来。“早查过了,这两号码只彼此通过话。”他说,“还有一个复杂点的路径,可以查出关联号码。”

“快说。”

“定点查询在同一个地方通过话的手机号码。”技术员说,“比如说,某人有两个手机,两个号码,在同一地方,他用甲号给张三打过电话,用乙号给李四找过电话,我们可以通过甲号查出乙号来。”

“好啊,这样我们不是就可以通过李四找到乙号的使用人了吗?”

“对。不过,这样不一定准确,使用甲号的人,不一定是使用乙号的。查起来也比较麻烦,可能要花一定的时间。”

“多长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两天吧!”

“好,尽力查。”郑航说,“我们做过比这麻烦得多的事。”

“没问题。嘿,听说系列杀人案的凶手嫁祸于你,又想针对你下手,可要小心点儿。”

“没事,我不是好好的吗?”郑航感激地说,“谢谢你,忙完这一段请你吃饭。”

“开玩笑,帮你是我的工作。不过,我们是要多聚聚,联络联络感情嘛!”

放下电话,郑航收到方娟的信息,要他给她打电话,不论什么时候都行。他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半钟,不过他还是拨了过去,铃音才响一声,方娟就接通了。郑航说了视频的查询结果和电话追踪情况。

“又发现了那种香水气味。”方娟第一句话便说。

“哦?”

“在死者t恤的右肩胛位置。”

“判断这么准确?真的是同类香水气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毫无疑问。”

“难道可以取得残留物吗?这么肯定。”

“关局长派人将衣服送往省厅技术室了。”方娟掩饰不住内心的欣喜,“一定会有结果的。专案组已经排除自杀。我相信是凶手的某个部位特别需要这种香水,所以涂得特别多,一旦这个部位跟别人有接触,便会残留在别的人身上。”

“这是一个突破,小娟。”郑航说,“你功不可没。”

“是你思路清晰。关局长认为你正在查的视频里一定也会留下线索。”

郑航沉默了一会儿。“可惜没有找到凶手出现的视频,他不会是九井湾的人。”

“这种猜测是有道理的。他约章一木在无人关注的地方见面,然后埋伏在那里。也许就是这样,谁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擅长反侦查手段。不过,只要他到了那里,我们就能有迹可查。”

“他太狡猾了,竟然完全逃过了治安防控系统。”郑航顿了一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不可能完全隐身。”他又顿了一下,“你休息一会儿吧,八点钟我来叫你。”

“省厅答应接到物证,立即化验,我想等到香水的结果。”方娟说,“专案组没有一个人在休息,关局长都精神抖擞地跟我们在一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小娟,你不一样。你是专案组唯一个女的。”

“看来,你是一个善于开后门的人。”方娟调侃道,“你是不是因为对我才这么说。”

“不是的。”郑航不承认,“女孩子比男人精力差些,是要多休息。”不过,他知道,无论怎么说,方娟都不会休息的。他只得转换话题。“我感觉凶手已经狗急跳墙,他一定还会有所动作,很有可能还会打电话给你?”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或者我到指挥中心来陪你?”

“你说对了,小娟。”郑航笑起来。“我等你。”

42

“请你谈谈章一木的情况。”

“章一木?哪个章一木,我不认识。”吴平凡昂着头,不屑一顾地回答。

“好吧,不论他用什么化名,制毒的,原在中心医院上班,卖了冰毒给你,总知道吧!”

“再重复一次,我早就戒了毒,不知道什么叫冰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平凡,老实点儿,他已经死了。”郑航敲着桌子说,“我们发现他死前给你打电话。现在,我向你透露点儿消息,如果好好配合,说不定你可以翻案。或者你顽抗到底,就等着被处决后,拖到猴年马月再平反。那时,政府不过赔偿几万元钱。”

从摔死的章一木身上摸走钱包的人已经找到,钱包里有一张手机卡。章一木用这张手机卡向看守所打过电话,找的是吴平凡。

吴平凡愣怔在那儿,直直地盯着郑航。整整一年了,他一直在喊冤叫屈,却连律师都认为他有罪,不同意做无罪辩护,最终被判处死刑。他恨透了这个社会,恨透了强权,恨透了作为草民的无助和无奈。

郑航的话让他有点儿动摇了。现在,生存是他唯一的愿望,他像任何面临死亡的人一样,不论话说得多漂亮,口号喊得多响,只要让他活着,他什么事都可以干。

吴平凡叹了一口气。他有点儿不相信这个年轻警察的话。据他所知,跟他同类的案件有几十起,难道都重新立案,重新调查,不是有很多都已经处决了吗?

“你必须为你刚才说的话负责。”吴平凡说,“像我一样需要翻案的人有很多,政府会同意翻案吗,包括检察、法院?我们这种草民的命有谁会关心吗?”

“所有人的生命都是一样的,没有人可以践踏别人。作为政府,会在同一平台上保障所有人的权益。”

“你们要为所有的人翻案?”

现在轮到郑航叹气了。“我们为存在冤情的人翻案,吴平凡。警察是执法者,维护法律的公平正义是我们的职责。我们发现,你,以及与你同类的二十余起案件都可能存在被栽赃、被嫁祸的情形,现在正在加紧侦查,力图澄清事实,抓获真凶,还冤情一个清白。我懂你的意思,但那是你误解了政府,误解了政法机关。只要你配合我们的调查,我相信,你能够消除误解,赢得新生。”

“我们已经看到了那个凶手的背影。”郑航继续强调说,“现在,你是我们找到那个人的唯一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一定尽力配合。”吴平凡一下子来了精神。

坐郑航两旁的齐胜和欧阳伟摊开讯问笔录,准备开始记录。

“你还记得章一木吗?”

“其实我并不认识他。”吴平凡缓缓地说,“但我听说过医院的医生辞职不干、去制冰毒的事。所以,你刚才说中心医院的,我就想起来了。圈子里都叫他‘樟树’,一米七八左右,有点儿功夫,他自己不吸,只制,也不直接贩卖。”

“他为什么打电话给你?”

“他让我找朋友帮忙关照一个女孩。”

“一个女孩?”

“是的。我跟‘樟树’没见过面,都是这个女孩找我帮着他转手递送他制出来的东西。你知道,现在很多年轻女孩吸毒。她们吸不起就零包贩卖,当然也卖自己,这在圈子里是众所周知的事。”吴平凡说着瞥了一眼两个记录的警官,“我没挨过她的身。听说这个女孩跟章一木正处朋友,别的人挨不了边……”

郑航鄙夷地翻了一下白眼。“你见过她跟章一木在一起吗?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做事?”

“都是道听途说的。”吴平凡立刻回答,“大家叫她娜娜。我希望你知道,这肯定不是她的真名。一年前,我听说她在凤凰城做事,既当领班,又坐台,价钱还蛮高的,但我没去过那种高档场所,不知道真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起来,她也不是不能让所有人挨边。”

吴平凡说:“当然,女人嘛,都是待价而沽的。”

“在你的圈子里,她还跟哪些人有过联系呢?”

“不知道。圈子里都是单线联系。我也只是偶然认识了她,她却了解我所有的底细,便放心让我去转手,还对我放了知道我家庭情况的狠话。”

“意思是威胁你的妻子和儿子?”

“是的。”

“除了这个女孩,你知道章一木有其他朋友或熟人吗?或者圈子里的朋友?”

吴平凡想了一会儿。“我没见过他,不知道他跟什么人交往。”他说,“有一天,娜娜给我东西时,身边还有一个女孩,挺漂亮的,说是章一木朋友的女友。”

“他朋友是个什么人?”

吴平凡有点儿犹豫。郑航盯着他。他揉了揉太阳穴。郑航盯得更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好直接问。老家可能也是玉山的,老乡,在辰河工作。”他说,“看来层次不错,那女孩叫婷婷,比娜娜有品位。原来跟娜娜一起在凤凰城,认识那个男朋友后,跳到了英皇……英皇国际当领班,不再坐台。”

“她谈起过婷婷的男友吗?”

“嗯,我只跟婷婷见过两次面。”吴平凡用手捋了一下头发,“我记得她好像说过男朋友在什么法……反正跟公安局或者其他差不多的地方上班。女孩尾巴翘得挺高的。”

郑航皱着眉头,齐胜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吴平凡。这恐怕是女孩虚荣心作祟,胡编出来吓人的,政法干部谁会找一个娱乐场所的女孩?

“你确定婷婷的男朋友是政法机关的?”

“应该是。娜娜对待婷婷的态度,不像是一般的姐妹,有种靠了棵大树的感觉。”吴平凡回答。

齐胜皱了皱眉头。来的路上,郑航要求担任主审,他同意了。此时,他却不得不插话。

“吴平凡,你一个判了死刑的人,‘樟树’怎么会打电话让你关照他女友呢?他话里是不是有什么暗示?”

吴平凡摇了摇手,镣铐叮当作响。“我也很奇怪他怎么会打电话给我。我跟他不熟,电话号码一定是娜娜告诉他的,娜娜也不可能只向我一个人递送东西。他怎么不托付在外面活得好好的人关照女友呢?”

“你确定?”齐胜不甘心地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我很怀疑托人关照娜娜有没有必要。这个女孩虽然沉溺于酒精和毒品之中,已经无法自拔,但她的心机和聪明完全可以自保。再说,在圈子里找人关照,无异于送羊入虎口,‘樟树’不会不知道。”

郑航紧蹙着眉头,齐胜的问题也是他想问的,只是听了吴平凡的回答却比开始的时候更加迷惑了。他仔细研究着对面胡子拉碴的脸,他迎着他的目光。生的希望让吴平凡轻松释然不少,再也没有说谎和跟警察对抗的模样。

齐胜跟郑航交流了一下眼神,站起来,将笔录交给吴平凡签字。郑航仍紧盯着吴平凡,尽力让他不要因为警察的离去而显得明显轻松。

然而,等吴平凡签完字,郑航突然提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樟树’跟什么人结过仇吗?”他说,“特别是你们圈子里的人,谁最有可能想杀他?”

“不知道。”

“圈子里有人谈论他吗?”

他犹豫着。

“他摔死了,头摔得稀烂。”

“‘樟树’很孤僻,从不与圈子里人交往……有人说他赚了那么多钱,就养着一个娜娜,钱肯定用不完,也不知住在哪里。但是娜娜很聪明,从不跟有异心的人打交道。她说,如果那些人不老实,就让婷婷老公把他们送进看过所去。”

“有人预谋抢劫?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风传而已,我也不知道具体有谁。你知道,上瘾的人,有时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什么事都想去做的……”

“我找‘马疤子’。”

“马总有事出门了。”

“你让他马上来见我。”

“你愿意留言给他吗?”

“你告诉他,五分钟内出现,否则后果自负。”

凤凰城前台的美女始终保持着职业的微笑,却在低头拨打电话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马青山交代过,午睡时间,他谁都不见。她是新来的,想在刚开始工作时表现得忠诚和勤奋。但她面对的是个警察,一脸的刚毅和强硬让她不知所措。

郑航直挺挺地站在那儿,没有退缩的意思。打电话的女孩脸涨得通红,嗫嗫嚅嚅地对着电话解释了几句,便放下了电话。

几分钟后,凤凰娱乐城老板马青山跑出了电梯。他看着郑航,留着刀疤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立即热情地迎上来。他个子不高,不过肩膀宽阔,像个健美教练。但是,他眼睛深邃、脸色虚浮,一看就知道近期纵欲过度。

“两位警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娟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与郑航站在一起。“你准备在这里接待两名警察吗?”

“请,请上楼。”马青山立即客气地说,并以礼让的姿势走在侧面。进了会客室,他一边倒茶,一边问:“两位警官,有事吗?”

“把娜娜叫过来。”

“娜娜?哪个娜娜?”

“你这里有几个娜娜吗?”

“我猜想警官是找原来的娜娜,她一周前就离开了。但我这里昨天又招了个服务员,就是前台那个,她也叫娜娜。”马青山笑得不太自然。

“她不是领班吗,为什么离开?”

“突然就走了,还有半个月工资没领。如果她来告别,我还真想留她呢!”

“她留下什么物品吗?她有没有最要好的朋友?”

“我得叫另一个领班过来。”马青山一边拨打电话,一边问,“她出什么事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后你会知道的。你熟悉她吗?男友、家庭、社会关系……”

马青山摇摇头。“这里只讲究个人条件,我一般不会管那些。我也只按人头计算效益和发放工资,谁看她什么背景呢!”

“非法劳工你也用?”

“都签了合同,查了身份证的。”马青山听见走廊响起脚步声,说,“月月领班来了。”

月月小圆脸,柳叶眉,身材高挑,进门的脚步虽露出些胆怯,却眼神凌厉,在女人里肯定是个厉害角色。

“跟娜娜同事差不多一年时间,平时嘻嘻哈哈的,对待姐妹很大方,但城府了得,从不说自己的身世,从不跟谁过分亲热。跟外面的来往比较多,但从不见她带人到凤凰城来。不过,她很看不起溜麻打k,好像是个带毒的,但姐妹们都没人看到过。”

“你怎么知道她是带毒的?”

“她的一个熟客跟我说起过,她向他推销那个,让我防备着点儿。”

方娟详细地询问了熟客的情况,郑航记录在笔记本上。

“她有男朋友,你知道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估计有的,但她从没说过,我们也没看见。”月月神秘地说,“有一次,我在街上看到她跟一个女孩在一起,跟我一样高,瓜子脸,眼睛很媚,两人亲密地肩搭肩。后来,我问她那天在街上买了东西没,她却一口否认上了街。”

“还有比你更了解她的吗?”

她沉思了一下,摇摇头。郑航示意可以走了。月月把娜娜的身份证复印件留在茶几上,赶紧离开了马青山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郑航和方娟来到大厅,那个刚拒绝通报马青山的前台有些害怕地看着他俩。

“你认识娜娜吗?”方娟问。

“我就是。”娜娜苦着脸说。

“你为什么叫娜娜?你不知道这里刚走了一个娜娜吗?”

女孩的脸变得青白,更加恐惧地瞥着他们,两手捏着登记簿,不停地抖。“我……我一直就是这个名。你们为什么都这么质问?”

“还有谁这么质问过你?”方娟放缓了语气,柔和地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女孩抬起头,看着方娟说:“可能……可能就是那个娜娜。”

“原来的娜娜?”方娟急切地说,“什么时候,在哪里?”

“昨晚她给我发了短信。”

方娟一把抢过她的手机。果然有条短信:“你为什么要叫娜娜,你不知道店里原来就有个叫娜娜的吗?赶快滚出去,或者改掉你的艺名。”方娟拨打短信号码,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孩礼貌的声音:“你拨打的用户已暂停服务。”

郑航凑过去,心里却一阵惊喜。他发现了比短信更重要的东西——“辰河邮政大楼”,很小的字体,出现在短信下面——发短信的手机开启了定位功能。

此时,欧阳伟坐在英皇国际俱乐部会客室里,手里捏着一张婷婷的身份证复印件。那是他此行唯一的收获。他看着杯中根根倒立的茶叶,想象一片水嫩水嫩的尖芽,就像他刚才走访的那群姑娘。可是青春的面孔下有一颗深潭卵石般的心,油盐不进,防备猜疑,即使相处一万年,都无法渗透彼此的内心。

怎么这样巧呢,他不停地念叨,怎么这样巧呢?

老板将所有跟婷婷打过交道的姑娘分别叫进会客室,要求她们提供有关婷婷的详尽信息——原名、住址、出生地、社会关系,等等。欧阳伟还问了谁跟婷婷最亲密,知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但是,婷婷在这里做了三个月事,在一周前莫名离职了。她们竟然不知道任何有关她的信息,包括她的去向和正在使用的手机号码。

现在的女孩喜欢玩自拍。但是在所有姑娘的手机图库里,没有留下一张婷婷的影像。他总觉得还有什么没查到,但是他尽自己最大能力去查姑娘们的隐私,隐私里没有婷婷。

太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欧阳伟一口将茶水喝干。章一木的窝点是一周前查封的,婷婷一周前离职,两者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但她竟然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欧阳伟不得不佩服她的心机,或许背后有高人指点,这个高人更加高深莫测。

太巧了。

他的手机响起了铃声,是郑航打来的。他首先听到对方叹了一口气。

经历一个沉闷的下午,老天爷仿佛突然醒过神来,闹得风狂雨骤。郑航和方娟各守着邮政大楼的一侧,眼巴巴地看着车辆和行人越来越少,直至万籁俱寂。

午夜十二点,郑航从大楼西侧的屋檐下冲到东侧停着的汽车里,仅仅几秒钟,他便浑身湿透了。当他走过去,方娟已拉开车门等着。她伸出来迎接他的手沾满了雨水。

“无功而返的一天。”他评价道。

午后,他和齐胜分别带人对邮政大楼及附近场所进行了全面搜查,没有发现娜娜和婷婷的踪影。接着,他们又在附近布控,齐胜的人守到晚上十点就撤走了。如果不是方娟催促,郑航现在还不想离开。

“可恶——值得留念的一晚。”方娟赶紧改口。她拿起毛巾,抹着郑航身上的雨水。当她擦着他湿漉漉的头发时,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怜惜。如果不是这起案件,他哪里这样辛苦过?还有他那个姨妈,自从知道她跟他在一起,每天给她打几个电话,让她一定关心好他的饮食起居。她何曾不想关心,却不得不跟郑航保持统一口径。

方娟把手机短信给郑航看。郑航瞥了一眼,便扔在一边。“别管她,都按她说的做,案子不用破了。”郑航嘴里的她便是姨妈。她一个晚上都在发短信,催促他们回去。

“还有一个电话。”方娟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航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随她打去。”

“不是姨妈。”

“谁?”

“一个女的。”方娟盯着郑航说,“可能是娜娜。”

“怎么不早说!”郑航生气地盯着方娟。

“她没说什么。我报了自己的名字,她说感谢我。我接着追问她是谁,话筒里沉默了一会儿,便挂断了。我接着打回去,但是打不通。”

“是个女的?”郑航盯着她问,“不会是电脑妙音,或者经过变声的吧?”

“不会。我听得很清楚,还有音乐背景声音。”

郑航呆立了一会儿,叹口气说:“回去吧,看来今晚不会再出现了。”

方娟点点头,发动汽车。音箱里传来一曲优美的歌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像手机响了。”

“汽车音箱传出来的歌声。”

“不是,是手机响了。”郑航在汽车里到处摸,掏出自己的手机瞥了一眼,说:“你的,不是我的。”

方娟放缓车速,在路边停下车,寻找自己的手机。声音真的来自杯架里。她边掏边说:“一定是你姨妈在担心你。”

手机还在响。

她终于摸到手机了,看了一眼屏幕,是“+85”开头的号码。搞不清是网络号码,还是哪个地区或国家的区号。她经常接到网络诈骗或国外某个组织打来宣传邪教的电话,可是半夜打来的电话一般响两声便自动挂掉了,不像这个电话响得这样有韧性。方娟耸耸肩,滑开接听键。“你好,我是方娟。”

然后……

电话里传来微弱的女声:“谢谢您,方警官。”

“请问你是谁?”

“我……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感谢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娟连忙看了郑航一眼,示意他是晚上给她打过电话的那个女人。郑航匆忙从副驾驶位的抽屉里拿出笔和记录本摊开在副驾驶位。然后走了出去。

他迅速拨通技侦支队值班技术员的电话。“我是郑航,请求支援。”他说得很快,报出了方娟的电话号码及他们所处的路段。

“我是方警官,你为了什么事感谢我呢?”方娟摁下录音键,尽力拖延时间。

“我知道,为了我父亲他们的安全,您做了大量的工作,谢谢您。”

“不用这么客气。”方娟想了想,厚着脸皮说,“如果你真的要感谢我,可以到我办公室来,我们一起聊聊,或者你跟我们领导说,对我升职很有用处的。”

电话里一时没有声音。

“‘樟树’死了,我们安全了。我要谢谢您。”女声继续说,“以前我给你打过几次电话,但我不敢露出自己的声音,我是为了保护我的父亲和家人。”

“以前的电话都是你打的?”

“是的。我只是用了电脑变声软件,我要保护自己。”

“你现在安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的。”女声说,“他太聪明了,杀了那么多人,嫁祸那么多人。现在,他终于死了。他自知逃不警察追查,跳楼死了,聪明……”

“你怎么知道他跳楼死了?”

“街上人到处都在说。”

方娟引导她。“你说你安全了,为什么不出来跟我见面呢?你放心,我会保护你。”

“谢谢,我只是为了表明心迹。”对方说,“你们赢了,祝贺你们。”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一听你的声音,我就很喜欢你,也许我还可以帮你做其他的。”

“谢谢……”

没声音了。

接着话筒里传来挂断的“嘀嘀”声。

43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航判断,娜娜一定没有发现他俩。他决定放长线钓大鱼,跟踪寻找她的工作场所和住处,婷婷或许跟她在一起。一箭双雕,就能挖出凶手。

娜娜穿着五寸高的高跟儿鞋,走得还很快。这是瑶光区瑶池路,沿街全是娱乐城和家庭式旅馆,但她绕开了前面几家高档场所,在街区迂回前进,显然对这里的道路很熟悉。

跟在娜娜后面的方娟肺都快气炸了,她不能不离得远点儿,混进娱乐城门口成群的年轻人中,然后又费劲儿地挤出来,不被人群吞没。虽然年纪相仿,但她气质卓然,即使混在娱乐至死的人群中,也免不了暴露的感觉。

娜娜低着头,双手抓着裙边,不使自己太暴露。她一会儿小跑,一会儿驻足凝视娱乐城招牌,似乎在犹豫进哪家店。

她来到街区的另一边,向左转,又回到街区的另一边。她发现他们了吗?方娟这样跟踪着娜娜,还要保持警惕不被发现,确实为难。突然,娜娜朝停车场走去,并蹲在一辆破旧的银灰色大众polo面前。就在她站起来时,polo车“叮咚”响了一声,接着亮起双闪。汽车锁打开了。方娟心里感觉一沉。

“该死,她把车钥匙藏在引擎下面。”

随后赶来的郑航看着娜娜拉开polo车门,点火起动。

他将摩托车支起,赶忙说:“快,你骑摩托车跟着她。这种地方车多人挤,开汽车不如驾驶摩托快。我去把车开过来,你不会跟丢的。”

郑航转身跑步走了,这时娜娜的polo驶了出来。方娟急忙跨上摩托跟上,遇到十字路口就赶紧冲过去。郑航拦了辆出租摩托车,飞快地赶到停放汽车的地方。他有些急,慌乱中几乎打不着火。这是他向刑侦大队借的民牌车,对车里的装置不熟悉。他有些紧张,气喘吁吁,沉着冷静全让对方娟的担心冲乱了。

郑航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抓着手机,明白了方娟的方位,便抄近路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着她。但是,当方娟停好摩托,登上汽车时,娜娜却不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往哪儿啦?”方娟问。

“辰河一桥方向。”郑航冷静下来,“我们走桂花渡,凭警官证过禁行线。”

汽车果然很快过了辰河,绕到一桥引线路口。郑航变到中间车道,一直往东开,他盯着左车道,方娟盯着右车道。不一会儿,分心驾驶的郑航差点儿撞上前面正常行驶的小车。定睛一看,这不银灰色polo吗?方娟认出了对方的牌照,正是娜娜驾驶的。

郑航踩了刹车,与娜娜保持一段距离,然后把车开到右车道,默默地跟着。

“她这是要去哪儿?”方娟问。

“应该是想回开阳区。”车轮碾压的是玉衡区地界。

“齐队长他们工作做得怎么样?”

“凤凰城取来的指纹,在章一木住处没有取得同类指纹,而且在自动指纹识别系统里查不到。”郑航说,“也没有她的dna。”

“换句话,对她还是一无所知。她有这么精怪?”

“就看能否在她用过的餐盘上采取到相应的指纹了。”之前,他们在快餐店看见她用餐,正要动手时,她已结账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果然,前面路口娜娜打开了转向灯。左转进入辰河南路,往西便是开阳区东风路。这一带是辰河市的老城,有许多待改造的棚户区,郑航再熟悉不过。

娜娜驶过路口,相隔一辆车距离,郑航也跟了上去。

不出所料,polo掉头往西经过沿江桥,朝着东风路驶去,接着进入开阳区旧城改造地段。这是郑航几乎每日都要巡查的地盘,每一个街口,每一条小巷,甚至每一个可以暂时停车的小坪他都了如指掌。娜娜沿着辰河岸行驶,郑航每次都在前面路口等着她。

这里不像瑶池街,午夜一过,人歇灯黑,车辆稀少。开始,偶然还有车超过郑航,接着整个街口就只有郑航一辆车停着,直至娜娜的车通过。这样,如果经过三四个街口,娜娜每次都看到郑航的车,必然引起怀疑。

幸好,在下一个街口,娜娜突然加了速,在郑航到达街口前,她左转进入街口,然后横插东风路。方娟看着窗外,皱着眉头。她发现自己对这里好像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对面的巷道很窄,但中间有分隔线,勉强划成双行道。娜娜沿着分隔线驶过去。

郑航嘟囔道:“这样跟会被发现的。”

“路灯很暗,她看不见我们的车牌。”方娟反驳道,“只要我们不靠得太近,不跟她一起停车,不会被发现。”

郑航皱着眉头,观察了一下东风路,插过去,却直接掉转车头,没有进巷道里去。关了车灯,把车停在路边。他着急地对方娟小声说:“下车,我们走路。”

郑航检查了一下手枪、手电和警棍,方娟照样做了一遍。“她穿过巷道怎么办?”

“你不记得这是遥岭巷吗?我估计这就是她的目的地,两个犯罪现场在一条线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娟有点儿明白了,睁大了眼睛。“我真是转晕了,但是娜娜为什么来……”

“对,她为什么来这儿?跟上去,可能就会查清楚。”

郑航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持枪,方娟拿着电警棍。路灯虽暗,微弱的光还是照清了道路。郑航沿着墙根走,方娟侧身郑航后面,以免暴露自己。附近正在改造,一场暴雨一阵晴,巷道里积了很厚的灰,轻轻地踩上去都会发出轻微的响声。郑航和方娟迂回地跟着娜娜,猫步走着,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

娜娜已经下车往前面走。郑航看见对面的灰墙上连续闪过两道猩红的光,接着陷入墓穴般的阴暗。是有人在向娜娜打暗号吗?他不能确定。他突然觉得娜娜很可能是来跟某人见面,而那个人很可能跟章一木的死、跟系列杀人案有关。如果真是郑航想的这样,那么未知嫌犯很可能带着武器,非常危险。

清早他当着姨妈和关西的面怎么说的?不会再将自己陷于危险的境地,不再接触危险的嫌疑人。那时,他不得不这么说。姨妈等在他家门口,将他叫到关西办公室,逼着关西调动他的工作岗位。姨妈虽然算是市里的领导,却并不了解公安工作。

郑航突然意识到,真相总是不合时宜地浮出水面,他今天的功夫没白费。

他将手枪上膛,回头吩咐方娟注意安全,但是已经晚了。方娟迅速完成掏枪上膛动作,闪身到另一面墙角,与郑航形成了掎角之势。

娜娜走向小巷纵深处,在他俩的视野里慢慢地消失。郑航向方娟打了个手势,又指了指娜娜消失的方向。方娟点点头,悄悄地向前面移动。就在章一木租住的大楼下面,那间车库门口,方娟看到了娜娜跪着的背影。

她的手好像放在胸前,肩膀抖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郑航警惕地四处看了看,又侧耳听着,什么也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俩不时地彼此对视一眼,一切都很安静。这条巷道仿佛被天际黑洞所吞噬,突然从辰河消失,变成了一颗沉默的流星。

郑航向方娟举起右手,发出掩护的指示。方娟用手势说,让她过去,但郑航没有同意。

郑航迅速走到娜娜背后。他手里拿着枪,手指时刻没有离开扳机。

娜娜被从地上拉起来,转过身。她双手捂着脸,两行泪水从指缝间流了下来。

郑航轻轻地喊了一声:“娜娜。”

她终于哭了出来,发出令人心碎的声音。

“你们找错人了,我不叫娜娜。”坐在审讯室,她终于开口了。

在郑航和方娟带她回局的路上,她一直默不作声,拼命挣扎,即使面对枪口,她也是怒目圆睁,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现在,值班刑警将她铐在审讯椅上,郑航和方娟从正面直视着她。这个逼仄的空间在修建时便考虑了对嫌疑人的心理压力,因为在这里审讯需要有比其他地方更高的效率。

郑航举起她的照片问:“那你告诉我,这个人是谁?”

“那个人已经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已经死了。你们抓到的是一个活死人。”

郑航揪起的心放松了。他语气温柔地说:“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受了很多难。不过,你放心,到了这里没人可以再害你。”

“我恨你们。”娜娜嘟嘟囔囔地说,“你们毁了我的生活。在他威胁我的时候,你们又没有人能来救我。”

“那是因为我们不知道,”郑航柔和地说,“告诉我谁威胁你?我们帮你报仇。”

娜娜哽咽着说:“我不知道他是谁。每见一次长相都不一样,很变态,很暴力。你知道吗?他通过杀人满足自己。但是他……一直不杀女孩。他说所有女孩都是他的爱人,他的亲人,但是如果女孩不听话,他就会杀了她父亲。”

郑航和方娟互相看了看。齐胜拿着录音机进来,方娟开始正式询问。

“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娜娜答非所问地说:“我上辈子欠他的。”

“谁?”

“‘樟树’。他待人很好,真的,比所有男人都好,我觉得自己真幸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是什么时候跟着‘樟树’的?”

“去年,或者前年……”女孩皱着眉头,语无伦次,“首先是认识那个人,‘樟树’叫他哥。他很变态,然后把我送给‘樟树’。‘樟树’需要呵护,需要女人,需要一个人给他打理生活。但他不准,只让我每个月去一次……”

娜娜喘了口气,继续说:“有个月我去了两次,他就打电话给我父亲……”

“你怎么碰上他的?”

“那天下班,我在娱乐城门外走着,走着,一辆车开过来,把我拖了上去……”

“深夜两三点钟?”

娜娜咬着嘴唇。“对。一辆长安之星。我以为碰到了抢劫,没想到那男的长得挺帅气。他说他跟了我好久了,很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

“于是你从了他。你跟他去了哪里?”

“就在车上。”女孩的嘴唇开始颤抖,好像又要哭了,却忍了回去,“我不愿意在车上做那事。他就拿出一把我从没见过的刀子,长长的、薄薄的,闪着光。他说是剜皮肤的,可以将皮肤整块地剔下来。后来,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天杀的,自己不做却拿着一根木棒用力捅,特别痛,就像经历了一次小产。”

“我求他……求他换种方式,想怎么满足都行。可我越是求他,他就越兴奋。他用破布塞着我的嘴,我越恐惧,越是露出尖叫的模样,他越激动,竟然自己让自己泄了。”

“我以为可以离开了。”女孩咽了咽口水,接着说,“没想到他掏出一本破书放在我面前,我一看吓得魂飞魄散,那是我的初中课本,上面还有我的名字呢!他指着书背面的红印说,那是我父亲的血,如果不听话,就不只是看到血,就只有回去送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娟拿出娜娜的身份证复印件,问:“这个地址就是你家的?”

女孩点点头。齐胜说:“我们已经调查过你家里,你父亲没事,他是恐吓你的。”

娜娜反应很强烈。“不,不可能。一周前我爸还给我发来短信,让我听他的话,否则家里不得安宁。”

“你回信了吗,你爸接着回过短信吗?”方娟好奇地问。

娜娜看了她一眼,说:“我回了,告诉他我会听话的。我爸看不起我,话从来只说一遍,我知道他不会回信。”

“你跟他在一起这么久,看到他车上、身上有什么标志性东西或痕迹吗?”

“我只跟他接触过那一次。后来,他让我跟‘樟树’在一起。”女孩说,“那天……什么都没注意。”

“那他是怎么联系你的?”

“开始他是在店门口等我。后来,他找了个女孩叫婷婷的,一直是她跟我联系。”

“婷婷的情况,你知道吗?”

“不知道。”女孩说,“他教导我们不要相信任何人,跟谁在一起都一样,只说笑话,不透露个人信息。他有句名言:‘想活命,就闭嘴。’他说这是保护自己。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我们俩虽然像姐妹一样经常在一起,却从不彼此打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娟冷静地问:“婷婷在你面前说过他的情况吗?”

娜娜犹豫了一下,移开目光。“我不确定那是不是真的。她说他可能是警察,懂法律。”

“可能?”

“婷婷也不能确定。不过她不承认自己吹牛。”

方娟指着自己的肩章、领章、制服问:“婷婷有没有见过这些东西?”

“她没说。想活命,就闭嘴。谁都不敢乱打听。”

娜娜突然抬起头,直视着郑航等人。“她说他杀过很多人,很多案子都是他做的。你们警察不知道吗?你们没有调查吗?那些吸毒的人,有些人用过‘樟树’的东西,不久就不见了,听说是被杀了,还有些人被当成杀人犯投进了监狱。有些人我认识,他们怎么会杀人呢?你们也不管管,却来抓我们。”

郑航问:“你知道谁被杀了吗?是谁不可能杀人呢?”

“很多!”娜娜调门很高,“你们应该去调查的。我只是一个死过的人,逃出来祭奠一下‘樟树’,我已经说得太多了。”

“谁限制你自由了吗?被关在哪里?”

娜娜突然冒出对抗情绪。“我没犯罪,你管我住在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你说的是逃出来,还说死过一回。”方娟不轻不重地说,“那好,明天上午我们会把你客气地送出去,丢在大街上,让所有人都看到你是从警车上下来的。我会微笑着,挥手向你告别。”

“不!”娜娜的眼睛通红,“我已经说得够多了,警察不兴这样对待客人。”

“客人?这是给你立功赎罪的机会。”方娟说,“你帮章一木贩卖毒品的事,我还没提。”

“不,我没有。”

方娟盯着她,毫不放松地说:“我们有证据。你说不说只是你愿不愿意从轻。但是,如果你立功在先,可以将功折罪。”

“不,我没有。”娜娜嘴里顽抗着,但呼吸粗重起来,内心受到巨大的冲击。

方娟看了一眼郑航,该他上场了。

“娜娜,‘樟树’是怎么回事?婷婷去哪儿啦?还有婷婷的男朋友,你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吗?这是给你机会!”郑航想让娜娜感到自己已经无路可逃,别无选择。

女孩肩膀塌了下去,身子瘫在审讯椅上,声嘶力竭地说:“‘樟树’……我生活里只剩下‘樟树’了,可你们不给他活下去的机会。”

“是我们不给他活下去的机会吗?”郑航的语气咄咄逼人,“那我告诉你,是他自己,他好好的医生不当,去制毒贩毒,害人害己;是那个把你送给‘樟树’的人,是他让‘樟树’逃出辰河,是他把‘樟树’推下楼顶……”

“不,不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航拿出一个小玻璃瓶,递到娜娜眼前。“你嗅一嗅,是不是很熟悉?是不是在那个人身上嗅到过?这种香气就出现在‘樟树’身上,他在将‘樟树’推下楼顶时,香水沾上了‘樟树’的背。”

娜娜皱着眉头看着郑航,看上去心烦意乱,疲惫不堪。“他怎么会杀他呢?他们好得像一个人,比亲兄弟还亲,怎么会……”

“杀人灭口。”郑航慢悠悠地说,“‘樟树’是唯一知道他真面目的人,当有人危及他生命时,即使是儿子、父母、兄弟都会杀,何况他一直只是利用‘樟树’而已。”

“利用他赚钱?”娜娜愕然,“难怪‘樟树’的钱不知去了哪里?难怪……那你们还不把他抓起来,把他五马分尸。”

郑航不想纠缠,转换话题问:“‘樟树’出事后,你为什么离开凤凰城?”

方娟一直盯着娜娜,观察她的表情跟眼神,想从中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她既想逃避惩罚,尽量少地向警方提供信息,又想为自己,为“樟树”报仇,置那个控制她的人于死地。可是,她不知道他的情况,包括姓名、住址、车牌,以及其他的识别特征。

“那天半夜,不,快天亮的时候,他突然打我电话,让我到他车里去,告诉我‘樟树’出事了,将我转移到开阳区的一间房子里,不准我出来见人。”

“婷婷呢?”

“当时婷婷也在车上。她也离开了英皇,可能跟那个人在一起。”

“他让你不出门,你就不出门?”

“有个恶人守着。”娜娜说着,掀开自己的上衣,“他打我,强奸我,还抢我的东西。昨晚我趁他们不注意,才逃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航和方娟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个人我们可以把他抓进监狱,但需要你的配合。”方娟说,“你先回去,我们在附近埋伏着,你指认给我们看就行。”

娜娜拼命地点头,立即恢复了精神。方娟明白她打的什么小主意,配合地站起来。值班刑警走过去打开审讯室的门。

方娟却又突然坐下来,死死地盯着娜娜。“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她说,“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娜娜?”

娜娜看上去很迷惑。“给你打电话?我没给你打。”她乞求地看了开门的刑警一眼,“我疯了吗?我给你打电话干什么呢?”

方娟打量着娜娜,想判断她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我给你听一段录音。”

打开手机音频,方娟将手机递给刑警。刑警将手机摆在娜娜面前。录音很清晰。

“‘樟树’死了,我们安全了。我要谢谢您。以前我给你打过几次电话,但我不敢露出自己的声音,我是为了保护我的父亲和家人。”

“以前的电话都是你打的?”

“是的。我只是用了电脑变声软件,我要保护自己。”

“你现在安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的。他太聪明了,杀了那么多人,嫁祸那么多人。现在,他终于死了。他自知逃不过警察追查,跳楼死了,聪明……”

娜娜的目光移向天花板,让方娟觉得她在思考什么。“是婷婷。”她含糊不清地说,还是没有看审讯者的眼睛。

“你说手机里是婷婷的声音?”

“是的,可她为什么这样说呢?‘樟树’不可能杀人。婷婷说过人是那个人杀的。”

第八章天际流星

44

郑航晨昏颠倒地睡了许久。迷迷糊糊地听到断续的手机铃声,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醒来时,室外灰蒙蒙一片,暴雨如注,偶尔有闪电和雷声。他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此时,他看到手机亮着屏,一连串的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传达了一大堆坏消息。齐胜没有抓住拘禁娜娜的人。依然没有找到婷婷踪影。徐放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升职考核为什么缺席,为什么没参加下午的所务会……

只有方娟既没有给他打电话,也没有发短信。他拨打过去,也无人接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郑航尽可能地保持冷静,从容面对这一切。齐胜的电话很快通了。考虑到辰河的调查没有结果,他决定带人赶去玉山。郑航立即表示要一起去。齐胜过来接他时,他给徐放打了电话,解释睡过了头,考核的事耽误就耽误了,无所谓。

关西那里,他不想越级报告。目前的系列案件比他的升职重要。

从辰河到玉山原来有一百多公里,需翻越赭冈山顶,全是崎岖陡峭的山路,辰玉高速公路开通后,一条隧道解决了所有问题。但是章一木的家并不在玉山县城,而是在与辰河交界的红赭乡章家冲,在赭冈山西麓的山腰里。

高速公路在红赭乡有个互通口,但出了收费站,便是数不清的“s”形弯路,而且越来越陡。他们路过了一座座有色金属矿洞,还看到好多卖蕨粑粉的小摊,以及各式各样的农庄旅馆,火热的夏天,正是赭冈公园的旅游旺季。

汽车在山坡上盘旋爬行。右边是苍翠欲滴的森林墙,左边是时而隐、时而现的峡谷、悬崖。暴雨也时下时停。郑航努力辨认着路边的风景,不想下次再走时出错。

但是天色已晚,如果不是红赭派出所警车带路,他们根本找不到章家冲。

汽车停在一座小学操场,隔壁有一家农家菜馆。他们冒着倾盆大雨跑过去。

一进门,郑航就感受到了一股热气,闻到自制腊货的味道。他看到厨房几乎与餐厅连在一起,熏黑的墙上挂着各种腊制的野味。很明显,当地派出所要在这里招待他们。

店里有四五张桌子,两张桌旁坐着客人。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妇女过来招呼他们。

齐胜滴溜溜地打量着店里的人,准备寻找询问对象。他口袋里有两张照片、两张画像。照片是章一木和婷婷,画像是婷婷的男朋友和拘禁娜娜的人,都是根据娜娜的描述绘制的。专案组认为,拘禁娜娜的男人可能是配合凶手杀人的那个中年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齐胜首先让妇女帮忙辨认。好一会儿,妇女什么也没说,看着她脸上冷淡的表情,郑航知道她已经把他们几个当成了外来人,根本没打算向他们透露什么。妇女一直在计算离席那桌的账单,接着喊道:“一百八十元。”

齐胜又等了一会儿,待客人走了,点着章一木的照片,用冷淡的语气发问:“说说,你认识这个人吗?”他使用的是审讯的语气。

妇女可不是沙家浜里的阿庆嫂。她看看照片,又看看几张画像,接着又抬头看了他们那一桌客人,然后耸了耸肩,接着拨弄她的算盘珠子。

齐胜又加重语气说:“他是在章家冲出生的人。”

妇女停顿了一下,思考了又思考,然后又接着拨打算盘。

郑航将五十元钱塞进算盘下面,然后说:“你可能见过他回家乡来,也许跟画像上这几个人,或者一个人。”

妇女终于开口了:“照片是章老憨的儿子。听说摔死了。我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报纸上说他制毒品,被警察到处追,然后……死了。”

齐胜脸上露出喜色。“他回来过吗?”

“当然回来过,父母在嘛!过年前,有人开车送他回来,两人在这里吃饭。”

“是这个人吗?”齐胜指着疑似凶手的画像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像。”

“那人是本地人吗?”

“可能不是。他讲一口普通话,不论是点菜,还是跟一木对话。看起来,跟一木年纪差不多,可能是同学吧,关系蛮亲近的。一木可不是个多话的,但跟他在一起话蛮多,谈古论今,还争论什么法律问题。但我没听清,他们吃完饭就走了,是那人买的单。”

郑航抢着问:“你能描绘一下章一木的朋友吗?”

“二十七八岁吧,身高差不多,一米七五的样子,不胖。穿西装,打领带,披一件中长的羽绒衣,电视里时兴的那种,很帅气。留着一点点胡子,皮肤蜡白,没什么表情,即使跟一木争论的时候也是那样。我有点儿好奇。不过,他们待的时间不长,吃完饭就走了。”

看来,画像不能用了。娜娜说每见他一次长相都不一样,老板娘描绘的样子更像戴着面具。那么,他一定懂得化装。

“他们带了什么东西吗?”

妇女收起算盘底下的钞票,开始回忆。“没注意,不过,那男人左手一直插在衣袋里,吃饭的时候也一样,不见拿出来过,不知因为手残疾,还是手里拿着什么贵重的东西。”

“他们跟店里其他人聊过天吗?或者是不是碰到什么熟悉的人?”

“一木从小不喜欢说话,大了更加孤僻,他跟这里的人都不熟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航问:“你注意到他们的车了吗?”

妇女摇摇头。“快过年了,各地回来的人多,店里有点儿忙,又下大雨,没心思看车。”

齐胜问:“他们俩彼此是怎么称呼的,特别是一木叫他朋友了吗?”

“没有。你知道,就他们两个人对话,没必要互相称呼。”

“他们后来还来过吗?”

“没有。”

“一木的朋友,单独或跟其他人来过吗?”

“嗯,没有吧。”她停顿了一下,好像在努力回忆,“我这里是个三岔路口,附近好几个乡镇来来往往都要经过这里,但有像他那样的城里人进来,我都会注意。不过,今年这几个月再没见过那个男人。”

齐胜接着说:“那个人对我们很重要,涉及很重要的事情,我们需要找到他。如果你想起什么事,或者再次看见了,请务必打电话告诉我们。”他掏出一张民警联系卡,递到妇女手里。

妇女看见联系卡上的警徽,眼睛瞪得溜圆。她打量了一下郑航和齐胜,又看看那桌客人,大家都穿着便服。她把联系卡小心地放进抽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不是跟一木一起制毒品的?电视里说这种人很可怕,会杀人的。”

“他比一木更可怕。所以,别把这件事张扬出去,要保密。如果看到他,什么话也别说,就当作平常的客人,然后躲着给我们打电话,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会处理。”

妇女点了点头,噘着嘴道:“章家冲还有家饭店,你们可以去那边问问。”

“好,我们会去的。”齐胜说完,回到饭桌上。他们吃完饭,便去了另外一家饭店。可惜那家饭店生意清淡,老板虽然听说了章一木的事情,但已有几年没见过,更别说看见他带着其他人。村里还有两家小商店,章一木从来没去那里买过东西。

天完全黑了,暴雨已经停歇,但泥泞遍地,他们走在乡道上,身上溅满了泥点。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他们的调查已在村里传开了,章老憨肯定知道。只是章家还有没有必要去呢?原来的调查民警已问过他多次,章一木年前回家,他和邻居都说章一木是一个人回来的,根本没有人陪同,只是章一木来去都搭了别人的顺风车而已。

汽车绕着章家冲的小路小心翼翼地行驶着,狭窄而破烂的路面不时飞溅起泥水。他们来到村口的一个拐弯处,郑航让齐胜停下来。齐胜还没有反应过来,郑航就猛地打开车门冲进了细雨里。他隐约听见了齐胜的抗议。

郑航没有回答,看着面前纵横交叉的村道,又看看章家冲,然后大声说:“她错了。”

“谁?”随即出来的齐胜问道。他站在郑航面前,雨水从他的鼻子上流下来,黑色的头发都贴在脸上。他看上去又急又气。郑航明白他的恼火,但没在意。只要他尽最大的努力完成任务,一点点分歧算什么呢!

“饭店老板错了。跟章一木一起回来的人是当地人,肯定是。他将章一木送到这个路口,然后自己回家去,随后再到这里接。他们在家待的时间都不长。”

“嗯,章一木父亲说儿子在家不到一个小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人在家待的时间更短,可能不足半个小时,或者放下东西就走。”雨水已经将他的头发完全贴在头上,浸透了他的上衣。但他不在乎。下雨不是问题,泥也不是问题,他关心的只是那个人的出生地大概是哪个村。

郑航继续说:“十五分钟的路程,不,就算二十分钟。他们从小长大,有很深的感情,可能是小学或初中同学。章一木自小孤僻,那么他们的感情可能比较隐秘,一般看不出来,但总会有人知道的。”

齐胜点了点头,雨水像小溪似的从他脸上流下来。“好,我马上调集警力铺开查,先揭开这个谜底。”顿了一下,齐胜好像突然醒悟过来似的说,“吴德生就是这个地方的人,我曾经到过他村里。”

“吴德生,十二年前逃走的那个人?那我们现在就去。”

方娟尝试了好几次才进入娜娜家所在的山谷。第一次,她根据山民的指引,从一条机耕道翻越密林覆盖的山丘,半道挖开了一条灌溉水渠,车辆无法通行;第二次,她看到远处的河道上有一座桥,她开车绕过去,看到了那条山谷,却发现过桥便没有了车道;第三次,她花一百元钱,请了一个向导,但向导并不知道那条路能否过车,结果半途而废。

第四次,她把车停在路边,从车里下来,准备走过去,但看着弯弯曲曲的山路,似乎没有尽头。终于还是问到了一户有车人家,他给娜娜家送过货,知道哪里可以通行。

汽车在山谷里蜿蜒行进,方娟好奇地寻找一栋房子,直到向导说“到了”,她仍然懵懵懂懂不知住房在哪里。就在此时,一条雄壮的猎犬从几棵大树间腾空跃出,她终于发现,树丛里有两间茅棚,在暴风雨里摇摇欲坠。

方娟一声叹息。深山出凤凰,秀丽的山林给了娜娜美貌,但她没有珍惜蕙质,修养兰心。向导喝退猎狗,让方娟留在车里,自己去通知主人。

方娟待在那里,通过给茅棚估算年限自娱自乐。从椽木捆扎的竹条和铁丝看,顶棚已换过三次,每次都是简单地翻修,屋墙用废树撑着,树已瘀黑腐朽,至少撑了十几年。初步估计,这座茅屋已经有四十年以上光景。

不论怎么说,经历三十多年国家高速发展的黄金期,依然有住着这种棚屋的人。这些人要么痴傻残疾,要么病痛拖累。方娟也看到过城市棚户区贫民,大抵不出这两种情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是娜娜的朋友?”一个粗重的男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方娟回过神,面前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她本来期待看到类似街头乞丐式的人物出现,所以当她第一眼看到娜娜父亲时,感到有些失望。没有气息奄奄,没有断手少腿,甚至没有丝毫盲聋痴傻的表情。只有一个十分健壮的男人,用刚从通宵赌场出来的惺忪睡眼看着她。

“是的,我从辰河来。”

男人皱了一下眉头。方娟发现他脸上的表情绷得很紧,意识到他有些紧张。他心里有鬼,还是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感到害怕?

她的策略是不透露身份。所以,他们都穿着便衣,欧阳伟去当地派出所了解情况,没有一起过来,跟着方娟的只有一个年轻刑警。向导并不清楚她的来意。

“有什么事?她不在家。”娜娜父亲老孟堵在门口,没有请她进去的意思。

“可以进去聊聊吗,是关于你女儿的事情?”

老孟看着便衣刑警从车里下来,无奈地让开门。进去便是一张木床,方娟看得出床沿上坐着的瘦弱女人是娜娜母亲王氏,她们十分相像,椭圆的脸庞线条圆润,下巴曲线却十分坚硬。王氏身形非常单薄,一头花白的短发,体重可能不超过四十公斤。

“娜娜怎么啦?”她急切地问。

“有个不好的消息,伯母。”方娟按原来策划的口径说,“娜娜不见了,一直联系不上,我们很担心。”

隔壁屋子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块灰黑的布帘隔开了方娟的视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多久了?”王氏的声音颤抖着,面如死灰。

老孟盯了她一眼,站到床头。既没有请方娟坐,也没去倒茶。

“一个多星期。”方娟说,“我们以为她回家了,所以过来看看。”

“她没回家。”老孟瓮声瓮气地说,“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平时很少跟家里联系,我们没有这个女儿。”王氏在一边啜泣。

“你们知道她还有什么朋友吗?会不会去了朋友家里?”方娟问。

“不知道。”

“同学呢?”

“她们不联系。”

“两老有几个孩子呢?娜娜会不会去了兄弟姐妹那里?”

“儿子在家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家里?”方娟环顾四周。“在隔壁吗?”

“他去邻居家了。”老孟警惕地看着方娟,仿佛时刻防备着她冲进隔壁屋子里去。接着,他转换话题。“她很本分,不会违法犯罪,没关系。”

“我们怕她出什么事情。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很危险。”

“你们不是警察?”

方娟明白了,他一直把他们当作警察的。“我们是作为她的朋友,关心她的安危。”

他木然地盯着方娟。

“最近,或者一两年来,有没有陌生人来找过你,或者以娜娜威胁你?”

他吞咽着口水,手指紧紧地抓着床枋,指节都发了青。“没有,我们不接待外人。娜娜的朋友也从不来家里。”他的眼睛时不时地瞟着布帘。

方娟若无其事地看着别处,以免老孟觉察到她的怀疑。“可我听娜娜说过,有人威胁到你……或者,我们换个说法,有没有人给你送过东西,钱、米?然后,从你家里拿走了娜娜的一些私人物品。”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颤抖着。“我听不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人拿着娜娜的初中课本,”方娟单刀直入地说,“让她老实点儿,不然会对你不客气。我知道这种事让你难堪,但你必须面对。告诉我们,也许我们能够帮到你。”

他低头盯着紧握床枋的手。“跟你们没关系。”

“那人威胁过你几次?最近的一次是什么时候?”

他努力恢复冷静自持的态度。“根本没有这个人。”突然,他令人费解地喃喃自语道,“是我害死她的。如果不是家里这么困难,她怎么会出去?如果不是我总是向她要钱,她怎么会去做那些事情?”

“她在做什么事情?”

老孟摇着头,不再出声。

“我们是她的朋友,知道她做了些什么。”但再解释下去也是白费口舌,方娟看得出老孟没有在听。隔壁传来类似老鼠抓木头的声音,他眼神里充满恐惧。

“如果不找到她,可能会有大麻烦。不论什么人威胁到你,我们都可以帮你,救你,救娜娜。即使……”

方娟的眼睛看向布帘。“是不是威胁你的人就在这里?!”方娟迅速抽出手枪,一边上膛,一边往布帘方向冲过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老孟身影一闪,挡在布帘前面,与方娟撞了个正着。年轻刑警豹子般猛扑过去,抓住老孟的手臂往外拖拉,接着两人扭打在一起。方娟正要冲进去,却见一个蓝色的身影一晃,机灵地钻出布帘,便从正门跑了出去。

方娟紧接着追出去,暴风雨中,却已不见了那个身影……

他知道自己陷入了险境。

都是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他默默怨叹着,教会了自己很多东西,却直接毁掉了他的一生。头好痛,一阵阵剧痛。是自己先有计划,才冒出那个教他本领的人,还是先教会了本领,他才做出这样的计划,他已没什么记忆。

但这一切没什么可怨怼的,报复是他自己的主意,他从中获得了满足和乐趣。

只是,他得把那个人抛出去。他回想起母亲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她癌入骨髓,无边无际的疼痛让她像波浪一样无休止地翻滚、扭曲,只是幅度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油尽灯枯……他见证了母亲最后的时刻,没有抢救,没有哭泣。多年来,无依无靠、自生自灭的生活让他对生命失去了信心。此刻,他甚至希望自己像母亲一样,让死亡早点儿降临。

那时,他太弱小了。没有父亲的荫庇,没有家庭,他以为自己会死掉。可是,埋葬了母亲,一家慈善机构把他接了过去,告诉他母亲在那里寄了一笔巨款,足以让他衣食无忧地度过一生。他顿时哭倒在地上,母亲——

上苍真是万分眷顾。母亲死后,他住进了一个远房亲戚家里,衣食比以前好,接受的教育更加正规。他凭着自己的努力,考进了江南大学法学系。灿烂的前程在面前铺开,他对自己发誓,一定要做个对社会有益的人,以不凡的出息报答母亲。

可是,在他参加公务员考试录用中,有人举报他父亲是个逃犯。那个让他母亲颠沛流离的父亲,从未给过他一天父爱的父亲再次让他陷入了绝境。

考录无门,只能自谋职业。因为资质聪颖,他很快崭露头角,接下的几起工作都获得成功,客户十分满意。但如果不是父亲的事情,他也是一名公务员。他每天奔走于各政府机关,便每天都要舔舐刺痛的伤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工作的便利,他很快掌握了父亲的案由。他也曾想到翻案,但权衡利弊,翻案未必能彻底洗刷父亲的嫌疑,反而让自己在业界难以立身。

此后,噩梦成了他的主人,父亲的案件和他看到的一起起案件在梦中诱惑着他,和他对话,怂恿他去做可怕的事情。他杀害一人,将杀人证据转嫁到另一人,接着他又以援助者的身份,参与其中,并从中获得乐趣。

他害怕过,痛恨过自己,却控制不住自己。

就在他谋划这一切的时候,一个乞丐出现了,给他送来一大笔钱,接着出现一个指点他如何逃避视频监控、如何化装的人。然后,有一个人暗中跟他配合……

危险已经临近。他无意怪罪谁,但他必须将那个配合者抛出去。他相信那人会无怨无悔。此刻,他在暴雨里奔跑,脚下的雨水像江河一样奔涌着,像母亲痛苦的挣扎。他心里涌起无边无际的怨恨。

他的身子一阵阵发抖,脚下却不听使唤地跑着。他知道如何跟那人联系,他相信那人会对他言听计从,虽然那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他别无选择。

他从雨巷的大树旁经过,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于是,他把给那人的纸条塞进了树洞里。

去死吧。但为了母亲,自己必须活着。

45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辰河的路上,又一次电闪雷鸣。齐胜把郑航送到家属楼下,郑航却没有马上下车的意思,他看着路灯下狂风夹杂着暴雨打着旋儿肆虐。齐胜陪坐着,什么话也没有问,也没有谈论赭冈之行。对吴德生所在村的走访虽然一无所获,但他越来越佩服郑航,也越来越理解郑航的心情。

郑航根本没有心情说话。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暴风雨,心情像雨水一样潮湿。齐胜不知道郑航在想什么,十二年前郑平死亡的情形浮上他的脑海,让他与郑航共同悲伤。

“在这个世界上,”齐胜说,“恶魔总是真实存在着,好人总是受到伤害。”

郑航转过头,仿佛第一次发现齐胜坐在身边。“没有恶魔,还要我们干什么?只是我们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在阻止他们的恶行,有时却还是不知所措。”

“是的。不知道你爸爸当刑侦大队长时,有没有这种感觉?”齐胜迟疑着,却还是刺中了郑航生命中最敏感的地方。

“有的。”郑航认真地点点头。“最近一段时间,我时刻感觉爸爸还活着,他跟我们一起面对这一系列案件,他在跟我一起疑惑,一起分析,一起寻求突破。”

齐胜模糊地意识到,郑平应该就坐在车上。那时,他还是刚参加工作的毛头小伙,经常以羡慕的眼光看着郑平镇定指挥。

郑航没有说下去,接着看暴雨。过了一会儿,他放下车窗,让手裸露在暴雨中,感觉到雨水的清凉和击打,好像手上有什么污垢需要清洗一样。

又过了一会儿,他缩回手。“你有没有听说过‘平庸之恶’,齐队?”

“为纳粹辩护的理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国际上是这样谩骂此理论提出者的。”郑航说,“但它确实有道理。即使是极端之罪,无论如何残忍、冷血、无情、泯灭人性,它既可能来自权力机器,也可能源于仇恨的催化,有时也来源于‘平庸之恶’。”

“你这是一种人性本恶的观点。”

“人性没有本恶,或本善的区别。每个人,无论男女,内心都有邪恶与善良两种本性,在不同的环境,会表现出不同的本性。有些人为善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四十年,在最后时刻,却展现出邪恶的本性;有些人在这一时刻,跟这一群人在一起,看起来是善良的人,但在另一时刻,跟另一群人在一起,却邪恶无比……”

“这可不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想法。”

郑航掏出烟来点上。“我这可不是鼓舞你,这是生活的真相。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个复杂的、善恶难辨的地方。古话说‘床下有怪物’,一点儿没错。”

“我呢?可能是怪物吗?”

“我们身上套着法律的权力机器,只能按照法律的许可,展现人性。”

“别说法律让警察成为超人。”

“法律创造了一个让我们展现自己善的一面的机会,也就是让我们惩罚犯罪。”郑航平静地说,“就像平常生活中,有的人坑蒙拐骗、偷盗抢劫,有的人不断地伸出援手,帮助别人,因为社会赋予了他们不同的机会。”

齐胜小声说:“是不是你父亲的死,让你立志从警,抓坏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用再提我父亲,我明白自己。”

齐胜局促地搓了搓手,抬头看着挡风玻璃上飞溅的雨水。

“我一定会抓住他的,齐队,一定就在最近。”

“我相信你。”

“我——”郑航吐出一个字,突然意识到这是在跟刑侦大队长说话,他喧宾夺主了。他有点儿不知所措,脸红到后脖根。

一个闪电一闪而过,照亮了单元门,接着是一阵响亮的雷声。郑航看到齐胜的手指不安地弹着方向盘,看着他阴沉的脸。

“对不起,”郑航轻声说,“应该是你一定会抓住他的才对。”

齐胜发出不自然的笑声。

郑航告别一声,穿过暴雨,快步走进了单元门。

他打开房间的门,屋里一片漆黑。凭记忆摸索了好久,终于找到灯的开关,轻轻摁了一下,室内一片光明。摆设仍跟二十多天前一样,只是蒙了不少灰尘。他走进去,关上身后的门,身子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仿佛背后有一双阴毒的眼睛紧盯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宝叔的家。

自“二七”祭奠后,晃眼七八天过去。按照民俗,“三七”应该有一次隆重的设祭,但方娟一直无法联系,庄枫接了电话,却说正在外地。

仓促间,买不齐祭品,郑航只得拿起香烛和纸钱独自赶到宝叔家。他点燃香烛,烧化纸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回忆宝叔生前的一点一滴。他想起对宝叔的承诺,相信宝叔立下遗嘱与被杀只是一个巧合。但是,他知道这里面一定有名堂。他有一种直觉,这种直觉让他再一次打开手机,一条短信跳入眼帘。

“我有一个秘密想告诉你,但仅限于告诉你。”

短信里有落款和门牌号码。郑航匆匆走出门,上了两层楼,敲响一间房门。门里透出一束昏暗的光,没进去就闻到了熏香和蜡烛的气味,还有霉味儿。客厅的正中设着神龛。他看到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跪在一张蒲团上,虔诚地望着神像,嘴里念念有词。

郑航走过去,对着神龛三鞠躬,然后在男人身旁坐下。

“你是谁?”男人不缓不急地扭过头看了他一眼问,“我得确认你的身份。”

“我明白。”郑航翻出警官证,在男人面前展开,让他看清了头像。“我是郑航,不论你认不认识我,至少在宝叔的遗嘱里看到过我的名字。”

男人接近五十岁年纪,自称修行者。他沉思了几分钟,似乎愿意接受郑航的请求。“就在宝叔死前的那天晚上。”他开始叙述道,“二十几天前,我同样在家里修行。也是夜里这个时候,忽然听到敲门声,宝叔点头哈腰地走进来。谦卑是他的习惯。我站起来接待他,他却不让我去倒茶,急忙说明来意。”

修行者停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于我来说,他的来意让我大感惊讶。”他说,“以至于我有很久没有说话。他以为我不同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说下去。”郑航说着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胳膊。

“他说他有四十几万元存款。”修行者继续说道,“但是,当我接着问他这笔钱要怎么花时,他却又不回答。他说,先让我告诉你,这笔钱是怎么来的。我说,对钱是怎么来的,我不感兴趣,但我在乎你怎么花费。现在,穷困的人很多,特别是我们这类人都需要接济。宝叔似乎不在乎我的说法,固执地坚持阐述来源,直到我发脾气。”

他避开郑航的眼睛。“他拿出两张钱放在我的手里,我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但不再追问,只是任由他说下去。”

“难道你觉得他的钱来路不正?”郑航问。

“不是的。”他说,“我知道那钱是国家赔偿金。他曾被冤枉关了几年,出来后每天头缠黄绸手绢,找政府领导鸣冤喊屈。”哦,黄绸手绢!那是李后宝打官司的标志,可惜一直没人注意到。

郑航继续催促。“请说重点。”

“我对钱的来源不感兴趣。不论是抢来的、偷来的、捡来的,还是打工赚来的,都一样是钱。我希望他建立一个基金会,用来帮助那些急需用钱的人。但他不同意,他说他有权力处置自己手里的东西。”

郑航不耐烦地盯着他。

“你只想得到那笔钱?”修行者眼里闪烁着莫名的火花,“你为什么只想把那笔钱捏在手里,而不拿出来一部分,帮助像我一样无助的人。”

郑航听着修行者的绕口令,不耐烦地抬起脸看着神龛。“我现在并没有拿到钱,我从哪里去拿出一部分?”他想到某些伸手党都是这样说话的。你必须有所表示,才能真正听到你想要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再次三鞠躬,拿出两百元钱放在修行者手里。“奉献一点儿香火钱,不成敬意。”

“他让我帮忙见证一份遗嘱。”修行者终于说到重点,“意思是把他的全部存款都赠送给你。有四十几万呢!”他眼里冒着火,比画出钱的厚度。

“我没看到遗嘱,也不知道那笔钱有没有。”郑航露出不屑的模样,声音在屋里回荡,“如果你能帮我找到遗嘱,我会感谢你。”

“我亲眼看到了遗嘱,而且在上面签了名。”他说,“千真万确。”

“我要的是原始文本。”郑航盯着他的眼睛,“你想一想,他会不会将重要的东西交给什么人?或者藏匿在什么地方呢?”

修行者摊开双手。“他不会信任任何人。”他嘴角露出一丝轻蔑,“遗嘱一定藏在家里。至于在什么地方,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或者,我跟你一起去他家里。我能够感应到那东西。真的,我对这楼的结构十分熟悉。”他得意地看着郑航,话语似幻似真,虚实难猜,“我能帮你找出来。”

“那好,我就是来请你的。”郑航拉住修行者的手臂,“现在就随我下去,不会让你白忙活的。”

得到承诺的修行者爽快地来到宝叔家。他没有客气,进门便打开所有的灯,包括厨房和卫生间。然后,他四处转悠,打开所有衣柜、厨柜的门,转了一会儿,又停下来沉思,仿佛举行一个奇怪的祭祀仪式。郑航只当他故弄玄虚,没往心里去,紧跟在身后,自顾自地揣摸着宝叔藏匿贵重物品的主意。

如此转了几圈,修行者摊了摊手,踏进卫生间,里面只有一个小便池和带柜子的洗脸盆。淋浴的喷头装在墙壁上,冷热双控的龙头埋在墙壁里,几块瓷砖有松动的痕迹。修行者走进去打开洗脸盆的龙头,他洗了洗双手,朝脸上泼了点儿冷水后就找毛巾。毛巾架上一条毛巾也没有,他随后打开了洗脸盆下面的小柜子。

郑航对喷头下面松动的瓷砖很怀疑。他踩上凳子爬上去,创口是新近造成的,但瓷砖里除了水渍,什么都没有,残破的砖缝里确实藏不了东西。突然,“吱呀”一声,凳脚断了,郑航猝不及防,摔倒在地。手机从口袋里滑出来,浸进了便池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航摔得不轻,以为修行者会拉他一把,修行者却看都没看他一眼,无动于衷地蹲在地上,抓着一个浸着水渍的塑料物品在撕来撕去。他顾不上疼痛,一把抢在手里,第一眼便判定里面是折叠整齐的纸片。他把塑料品颠来倒去看了看,终于找到一个疑似缝口的地方,便用指甲划进去。

撕开了。塑料很薄,可能为了防水的缘故,叠了好几层,撕了一圈又一圈,终于露出了纸张。一张是遗嘱,一张是宝叔对自己一生的简单回顾。

宝叔人生回顾的结尾,有一个疑问引起了郑航的注意。

关西难得在晚上十点前回家,忙碌留下的一身臭汗让他第一件事便是泡进浴缸。妻子帮着准备睡衣。两个月前买的夏日睡衣,关西还没有试穿过。因为他总是在她睡下后才回来,即使准备好放在浴室,他也懒得穿。

她细致地剪掉标签,抹平针孔,冰丝的滑腻柔爽手感舒服。她正要送进浴室去,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关西的,她抱怨了一下。

“这个时候还来电话真不识趣!”

她看了看屏幕,没有显示来电人姓名,说明是陌生人电话。她想挂掉,却皱了皱眉头,滑开接听键:“你好,哪位?”

“关夫人?”一个粗重的男声,“请让关局长接电话。”

“你是谁,可不可以留言,我转告他。”

“请让他接电话,很重要的。”对方竟然发出哈哈的笑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手机。如果真有重要的事,他不应该那样笑,如果没有什么事,他也不应该那样笑,官场上不兴那样说电话的。那么他……

好的。她直起了身子,将手机跟睡衣一起拿起来,她的心脏开始扑通扑通地跳着。一定是有人要向关西挑战,这个人一定是犯罪分子。

推开门,关西看到她手里的手机,问:“谁?”

“一定是坏人打来的。”

关西把手机从她手里拿过去。她想再提醒他一句,却看到他眼睛里坚定的眼神。

他把手机放在耳边。“你好!”他平静地说,“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李后宝,这是从地狱里给你来电。”对方拖长音,用阴气森森的语气说,“你破案了吗?怎么没有给我个信息。”

“你是谁?”关西加重语气,“别在我面前耍妄想症那一套,说,不然我挂电话了!”

“你要查我的身份证吗?”依然长长的拖音,“这是来自幽灵的声音。我死了,田卫华死了,章一木自杀了,你还在找什么凶手呢?你可以在家里睡大觉了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等着,我会抓住你的。”

对方大笑起来。“你来地狱里抓我啊,我等着呢!我是李后宝。我很喜欢你的爱将郑航呢,我最希望的是他来地狱找我,哈哈。”

“你想干什么?”关西将手机录音键打开,换到另一只耳朵边。他看了妻子一眼,向她做了一个手势,她立刻点了点头,然后跑去书房打电话给技侦支队,让他们跟踪定位与关西通电话的号码。

“现在不是我想干什么,关西,而是我想要谁的命。不过,一切都是迟早的事情。想想你的爱将吧,你们不将他送上法庭,幽灵将会把他送进地狱。”

“你不是幽灵,你也不敢对他怎么样。”关西肯定地说,“只要你靠近他五步,他的子弹就会射进你的脑袋。”

“哈哈,我好怕啊!我可通知你了,怎么做是你的事。天哪,你这是威胁我吗?是要我藏起来吗?我藏在地狱里怎么样,你奈我何?”

妻子拿着录音机走了过来。为了得到更好的音质,关西将声音外放。同时按下录音机开关,开始录音。

“趁现在郑航还活着,”对方说道,“赶快将他藏起来吧,藏在我的牛头马面找不到的地方,你看行不行,不然……”

关西没有回答。

“也许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你可以用娜娜来交换郑航的性命。我喜欢女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关西依然没有说话,他在思考对方的底牌。

“还有一位女警察,你肯定认得,方娟,好美的女警。我要让她在我下面呻吟,你敢吗?她为你呻吟过吗,关局长?你一定不敢让老婆知道,你还担心自己的乌纱帽。”

“你今天心情不好。”关西说,“我可以理解。”

“心情不好?下面该轮到你心情不好了。”

“嗯,你说得对。在抓住你之前,我确实有些急躁。不过,谢谢你这么关注我身边的同志,我却完全不明白你的意图。但是,没关系,这么多年来,我碰到过太多愚蠢的罪犯,再多一个也不足为奇。”关西的话很轻,但带着讽刺。

跟关西相反,对方并未受到影响。“确实,这么多年来,我早就清楚了你的斤两。你看你,造成这么多起冤案,死了那么多人,你还好意思活着。随便换作谁,他都没有颜面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何况现在还威胁到自己的人。”

关西假装恼怒。“你确实让人讨厌。”

“当你看到郑航的尸体,当你听到方娟的呻吟,你恐怕会感到我更加讨厌。”

“你接近不了他们的。”

“你要不要听听郑航的声音,我的关局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威胁不了我。你手里不可能有郑航。”

对方再次笑起来。“你真愚蠢,”他说,“不过,郑航可不像你那么高声大气。”

这次,关西抓着手机的掌心里汗渍渍的。

“关局长,”对方说,“我该进去了,郑航在等着我呢。如果你不快点儿拿定主意,你就来拿郑航的尸体吧!”

“痴人说梦。”

“他不会像那些人一样死得痛快,我会慢慢地折磨死他。”

关西再次向妻子打手势,她在自己的手机上拨打郑航的电话,可始终无法接通。

“你动不了他的。”关西依然冷静。

“现在,你说了不算。出动你所有的警察吧,快去找他,郑航的时间不多了。哦,忘了告诉你,下次派出去出长途的警车应该耐用点儿,别碰山间小路就翻到悬崖下去,太可惜了,人命关天。”

电话挂断了。关西看着妻子,他的表情显得很凶狠。那是妻子从来没有看到过的表情。但他很快转过头去,顾不上擦干身上的水珠,胡乱地穿起衣服就往楼下冲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路上,关西拼命地拨打着郑航的电话。

“凶手如此有规律的行为,如此与本人活动相吻合的规律,怎么会没有引起警察的注意?连郑航那么熟悉的人都没有发现,就只有一种可能,警察没有将全部案件联系起来分析!”

最后那个惊叹号像惊雷似的落在郑航心里。宝叔知道谁是凶手!

郑航心里鼓点乱敲,宝叔这个疑问句透露出太多太多的信息。他为什么不当面跟我说呢?他是怀疑我吗?为什么又要立遗嘱把遗产全部赠送给我呢?

宝叔提出的杀人规律跟方娟、郑航的分析不谋而合,但是郑航无法将它与身边的熟人联系在一起。他感到十分懊恼。

很不客气地送走修行者,郑航再一次从背包里拿出案卷。

这是他今晚第三次重读系列案件的案卷。从齐胜车上下来,他没有洗澡,甚至没有换身干净点儿的衣服,便翻出这套案卷起来。他不该在齐胜面前夸海口的,那是齐胜的职责,即使自己有千般能耐,即使真是自己动手抓获凶手,功劳也该属于齐胜。

该死,他什么时候成了一个贪图功劳的人!

在读卷时,他才明白,这是方娟跟他说过的创伤后压力症候群。十二年前父亲被杀留下一个大创伤,虽然已经在许多层面得到处理,但它仍然影响着他。现在,这个案子令他烦恼。他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父亲的死还令他惊恐、疯狂。

时光倒流,噩梦以及焦虑感不断侵袭着他,每时每刻都不放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有方娟,跟她在一起时,噩梦消失,睡眠充足,仿佛她能神奇地赶走一切。今天和方娟失去联系,他的情绪再次降到了最低点。如果方娟在这里该多好啊,宝叔的疑问一定会给她更多的启迪。

屋外走廊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像是木锯锯木时突然碰到石头或者钢铁。他走到窗前,把窗户推开一线,一阵迎面吹拂而过的大风几乎令他战栗。

他来到门外,走廊里的灯开着,却似乎暗藏着危险,一手自然而然地摸上腰间。枪仍插在原处,只需几秒钟就可以抽出来。他对着走廊内外巡视一遍,除了风声雨声,没有任何人为制造的声响。

刚才有邻居经过吗?

楼道里应该还有脚步声,或者开锁声,他不可能这么快进屋里去,或者消失在楼下。

跟踪者?

郑航屏息,沿着墙壁走到楼道转弯处以及下面的一个平面空间,没看见什么人停在那里。

然后他的视线落在楼道外的维修平台上,心一沉,那人可以飞檐走壁吗?如此暴雨如注的晚上,他能攀上那样危险的地方躲起来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他是偶然想要祭祀宝叔,才过来的,怎么就有跟踪者?

郑航皱了皱眉头,回到室内继续看起了案卷。现场痕迹显示,凶手从后墙爬过窗户潜入室内,趁宝叔不注意,用砖头拍击其后脑致死,然后扔出窗外,企图制造宝叔跳楼自杀身亡的假象。可惜手法十分拙劣。一方面,死者后脑勺留下了砖拍痕迹,与坠地撞击形成的创口完全不一样;另一方面,阴坑里残留垃圾虽多,却没有砖头和石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结合现场情形,一人作案的可能性大。现场留下的唯一痕迹——鞋印,只有一种,而可监控范围内没有发现任何身影。同时,宝叔家里没有留下犯罪痕迹,说明凶手接触面小,非常谨慎,事后抹除痕迹小心,几乎面面俱到,如果有配合作案人,抹除痕迹不可能这么干净。墙面之所以留有鞋印,一是因为十分模糊,难以全部抹除;二是凶手怀有侥幸心理,认为警察不会想到他从墙壁上潜入室内,发现不了墙面痕迹。

凶手逃避监控手段高明,抹除痕迹小心精细,但作案手法与之前的系列案件大相径庭。同时,伪造自杀假象,抱着侥幸心理,远不及之前凶手那样富有智慧。这说明,杀害宝叔的凶手与之前系列杀人案件的凶手并非一人。

木锯碰铁的声音再次传来,在窗外的风雨声中显得细若蚊声,却格外惊心。郑航将手枪掏出来,放在桌上又收回腰间。如果真是欲对他不利者发出的声音,手枪肯定会惊走来人。不如示之以弱,让他来吧!

结合田卫华、章一木死亡案件,凶手另有其人是肯定的,而且此人极有可能就是以前系列杀人案件的配合者,隐身在那名凶手背后,协助并保护着他。

对于两人杀人组合,犯罪学家对此做过相当多的研究。但是在研究的案件中,都是一人为主,一人为辅。处于辅助地位的人与其说是帮手,不如说也是受害者,是观看行刑人。大部分系列杀人案件凶手是心理变态者,他们没有真正和别人交往的能力,因此也几乎无法建立任何类型的亲密关系。他们之所以找一个配合者,是因为他希望有一个人作为观众,来观看他的所作所为。配合者完全按照他的意思来行事。

但目前这系列案件却与犯罪学家的研究背离。这两名凶手不是普通的组合,甚至不是兄弟,兄弟的主辅关系往往同样存在着强弱之分。强者从对方的懦弱里获取能量,弱者的观战,比当帮手对他来说更有吸引力。

有件事很明确:虽然两名凶手存在智商差异,但两人杀人手段同样老到狠辣。而且,前后呼应,为保护前案凶手而做出后案的痕迹十分明显。郑航分析比较了前后十几起案件,坚定了这一观点。

锯铁的声音似乎就在门口,严重干扰了郑航的思维。

他霍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怒视着房门,那个声音就在门后。这时他不能分心,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想清。只要他全神贯注,下定决心,他就感觉到与方娟讨论案件的郑航又回来了,他依然那样富有才华,那样坚定且富有自制力。

对,父子组合。这对父子性格特征太相似了,父亲胜在阅历,儿子胜在修养和智慧。富有讽刺意味的是,郑航感觉到那个儿子跟他多少有些相像。他并不为此而感到耻辱,反而更加感觉富有挑战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来吧!郑航想,从十二年前开始,他就一直在为今天进行准备,只要对方敢来,他不会轻言放弃。

楼道里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像有意踏出来的。接着,传来一个又高又粗、有些颤抖的声音:“有人在李后宝家里吗?是谁开了他家的灯?”

郑航将枪收进腰间,用t恤掩藏起来,打开门。走廊里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猥琐懦弱、战战兢兢,看起来像是遗嘱的另一个见证人。“我是派出所民警郑航,来祭奠宝叔的,请进来坐一下吧!”

中年人看到郑航出来,长长地吐了口气。“吓死我了,还真以为这世界上有幽灵呢!”

46

“你现在在哪里?赶快报告方位。”

“我在……”郑航迟疑了一下。“我在宝叔家里。”

“哪里?”

“被杀的李后宝的住处。”郑航顺溜地汇报,“我找到了两个遗嘱见证人,在他们帮助下,找到了遗嘱,还有一份李后宝的自述。他提出的一个疑问,让我十分好奇,我正在读案卷,想从中破解他的疑问。”

郑航紧紧抓着手机。他正靠在门框边,盯着那个向他缓缓走来的中年人。手机从便池里捞出来后,经过拆卸、抹干,热吹风劲吹后,有些发热,幸好还可以开机。关西亲自给他打电话,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一个人在那里,是不是?你怎么回事,你怎么从来都不好好在家休息。小航,那个未知嫌犯好像知道你在哪里。他一定跟踪了你,知道你独自一人。以他杀害李后宝、田卫华的手法……你不能低估他。”

郑航想,自己已经在这里待了几个小时,看了两三遍案卷,似乎看出了一些苗头。这个扭曲的、可怕的游戏有了新的规律。“我没有低估他,我看出了一些猎物的踪迹,不论他在哪里,我都不会放过他的。”

“刚才你说跟谁在一起?小航。”关西问。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谨慎,有些不安。郑航认为这是局长肯定了他的做法。

“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局长。不论他怎么考虑每一个细节,破绽还是处处存在的。”

“我是担心你的安全,小航。”

“没问题,见证遗嘱的作家在这里。”

“谁?”

透过无线电波,郑航通感受到局长的迷惑。然而,跟他刚才分析得出的结论相比,那算不了什么。本来他内心深处对自己在此案的作用有些怀疑。但是现在……宝叔的自述,他的疑问与自己的分析和侦查,如此吻合。哦,难怪配合如此默契……

“一对父子杀手,”郑航肯定地说,“那个父亲一直在背后配合,现在露出了水面。”

“小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航的手机关机了。他没管走廊里的中年人,回到客厅找到数据线插上,看着屏幕上现出绿色的充电标志。他摁住开机键,手机发出“嗡”的一声。

手机马上响了起来。

郑航没看是谁打来的,便摁掉了。他想先去跟中年人聊一聊,让手机充一会儿电。但他还没有移步,手机又响了,不停地响着,响着。

深更半夜,怎么这么多电话呢?他一把抓起电话。

“对不起,我手机没电了。”他说,“可不可以过一会儿再聊。我带着手枪的,子弹都已上膛,没人能伤害到我。”

“你最好关上门窗,守在屋里。”关西气喘吁吁地说,“我派人立即过去接你。”

“不用了。”

“听我的。”关西说,“不要再看案卷,把手枪捏在手里,全身心地关注外面的动静。一切比你想象的更加糟糕。我不想看到有什么意外发生。”

“那个作家还在门外呢!”

“你确定他是那个作家见证人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航把目光移到门外,忽然感到一阵恐惧,他一个人待在这里,如果那人不是作家,而是凶手之一,他无异于笼中的兔子,任人抓捏。如果还有另一个凶手埋伏在窗外,他们里应外合,怎么办?该死的庄枫,如果他陪着来……

“你刚才说两个见证人都在。”关西继续问道,“怎么说只有作家在室外呢?你想一想发生的案件,你真的认识他们吗?”

“我不认识他们。”他听到局长倒吸了一口气。在电话那头,关西好像在使用另一部手机。他听见局长在跟齐胜联系,命令他立即赶到什么地方去,可齐胜似乎并不在局里。

郑航一手握着手枪,一手捏着手机,走到门口。走廊里的中年人已经不见。他迅速侧身闪到墙根,做出应战姿势。同时,用脚钩起防盗门,“啪”地关上。

郑航蹲下身,检查备份弹匣。关西说话了。

“你会没事的,小航。”他说,“我刚才接到一个恐吓电话,他说他在跟踪你。我想那人一定是未知嫌犯。只是他这样明目张胆地打电话给我,威胁你,可能有些蹊跷。我不能派更多的人来保护你,我得应付可能发生的其他事情。”

“调虎离山。”郑航平静地说。

“对。”关西说,“还有一种办法。你开了车去吗?”

“就在楼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有多远?”

“与单元门三四步距离。”

“这样吧,小航。你把它当作短跑比赛,拿出你的手枪,一边防护,一边拼命跑。”

“不行。”

“小航——”

“外面没有掩护。如果凶手真在这里,如果他手里有枪,不论埋伏在楼道,或者楼下的树丛里,我一出门,他就会击中我。”

“但在房子里,你会受到许多限制。我相信你机动灵活的应变能力。”

“外面太黑。在屋子里,我还可以暂时躲避,一旦他现身,我可以判断他的方位。另外,他动我静,我有时间进行准备。”郑航在客厅里观察各个射击角度,选择不会受到窗外攻击的地方。他的手不停地出汗,扳机都沾上了汗水。

“他对室内攻击一定有自己的计划,到目前为止,他对一切行动都是做好规划的。”

郑航在沙发角蹲下来,强迫自己调匀呼吸。“我们是假设他有枪支,”他跟局长说,“但以前从未出现。如果他是想用刀近身攻击,不论来几个人,他都会失算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愿这样。”关西一边跟他通话,一边在另一部电话里调度指挥。

“有人过来吗?”

“十分钟左右赶到。照你说的,坚守室内。”关西说,“如果他先动手,不要跟他啰唆,先开枪,不论击伤击毙,以后再查证。”

“好的。”

关西挂了电话。郑航静心聆听着外面的动静,万籁俱寂。他想中年人一定是作家,看着他一直在打电话,便回了屋,这里楼里楼外没有什么蹊跷的。给关西打电话的人,一定是为了调虎离山,给郑航一场虚惊而已。

他想打电话给齐胜,问一问他那里有什么事情。然而,正当他滑开屏幕,手机响了起来。一个陌生号码。表示区号的数字让人难以猜测地域。又一个没有登记身份的号码,他想。

郑航没有马上接听。待铃音响足十声,他点击了绿键。

“小航,你还在宝叔家吗?”竟然是徐放的声音,只是好像带着哭腔。“关局长告诉我,有人想杀你。我一直在打你的手机……我到了你家里,又找了齐胜,都没找到你。”

他听到徐放在电话里叫了一声,很惊恐。“我在楼下坪里……哦,该死的,他在这里,他在这里……”

郑航一蹦,跳起来,紧握着手枪,准备开门。放在沙发上的手机仍然传出说话声,但他没注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快来……帮我……”他终于意识到了,立即缩回身,却忍不住靠近窗口,想看个究竟。

窗户玻璃“哐当……”一声,一把尖刺破窗而入。

瞬间传来剧烈的疼痛,尖刺戳入他的左肩,鲜血飞溅。他大叫了一声,左手离开枪柄,右手抬起往窗外射出一颗子弹。接着,他听到窗户传来更多“哐当”声,有人在摧毁整个窗框。然后,窗户洞开。

他一个翻滚,移到防盗门背后,端着手枪对准窗口。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肩,被刺的部位鲜血不断地涌出来,可能伤及了动脉,左手根本抬不起来。

“对不起,关局长。”他喃喃自语道。

然后,他听到一个粗重的声音:“出来吧,郑警官,挨了这一刀,不赶紧治疗会流血而死的……哈哈,顺便问一句,我模仿徐放的声音像不像?”

郑航全神贯注地盯着窗外,呼吸变得有些杂乱。攻击停止了,室外一片寂静。他必须控制住自己,他想。此刻,要比任何时候都要……血依然快速地流着,整条手臂都染成了红色,地面流成一条血溪,慢慢地变成黑红。

他分别给关西、齐胜和徐放等人打电话,都处于占线中。然后,他坐在防盗门后,将枪口指向窗户下方的破洞。手枪沉重,但它使郑航变得清醒、严肃而审慎。可是,他手臂不久就酸痛、颤抖不已。但他不敢有丝毫大意。他从未用枪口对人射击过。记得学习射击时,教练总是教导他不可枪口对人。要小心,郑航,子弹出膛就会出人命的。

室外传出“砰”的一声响。霎时,他镇定下来,手臂不再摇晃。攻击者是谁,父子凶手里的父亲吗?他怎么有这般模仿能力?郑航屏气凝神侧耳倾听。屏息是射击的必修课。当时,他只是为了提高稳定性和准确性,现在才意识到不仅如此。

一定有人蹲守在室外。不论对方是不是想以静制动,捕捉他的方位,他都不敢掉以轻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航。”

他的手指紧扣着手枪扳机,慢慢地抬到合适的位置。又想吸引我过去,没门儿。

“你还好吗,郑航?我是市局禁毒支队的李成。”

郑航认识李成,但不熟悉他的声音。他朝窗外放了一枪,窗外顿时一片沉寂、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是你吗,郑航?你还在宝叔家里?”

“你和谁一起来的,李队?”

“我带着二大队的五个民警。”

“其他人呢?”

“我们两人一组,各守一方,包围着这栋楼。”对方气喘吁吁地说,“是关局长让我们来保护你的。”

“好,你上来吧!”郑航说完,挪动了一下蹲着的右腿,发现了滚在沙发脚下的手机。

“我应该给关局打个电话,”他想道,“告诉他李成来了,让他放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屏息聆听着室外的动静,俯下身去拿手机。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慢慢地拿起来,他觉得自己知道对方是谁,他想自己终于可以轻蔑对方一回。

“谢天谢地,你还在接电话。”关西意外地说,“再坚持一会儿,我们马上赶来。”

“赶来?你不是安排禁毒支队的李成来了吗?”

“谁?我请求市局配合支援,他们应该正在调派警力,不会这么快。”关西肯定地说,“小心点儿,跟他拖延时间,不要让他们靠近。”停顿一会儿,局长接着说,“如果他靠近你,不要跟我讲电话,不要挂机,你将手机放在一旁,我要时刻听到你的情况。”

走廊里传来时重时轻的脚步声。

“他来了。”

“好,放下电话。”关西说,“把他挡在门外,跟他纠缠,一旦他要强行入内,就开枪将他击毙。”

郑航将手机放在茶几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靠着防盗门背后的墙壁。

“郑航,开门。”门外传来喊声。

郑航没有回应,揣摩着对方的喊声。这声音跟刚才模仿徐放的语音听起来像换了一个人。又一个凶手?他想。应该不可能。如果这样,他们早就有办法将他解决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抚摩了一下左臂。趁着寂静的时候,他简单地包扎了一下,现在血流已经减少,但仍旧疼痛无力。如果凶手靠近,除了开枪,他无法与之抗衡。

“对不起,我来晚了。”走廊里的人说,“开门吧,我带来了医疗药品。”

此时,关西正带人火速赶往李后宝住处。他的手机紧贴在耳边,听着郑航的动静。走廊里的脚步声消失了,传来对话声,接着是开门声……

关西最后听到的是一声枪响。然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只有他绝望地呼喊着:“郑航,郑航!告诉我,怎么回事……”

47

山野里,狂风咆哮,大雨瓢泼,听声音很困难,看东西更困难。这种场景让城市出生,没有山地生活经验的方娟很不适应。但她并不会因此而停下脚步。

娜娜家建在谷地的半坡上,往下是几丘土地,往上是一片山林。方娟判断蓝色身影一定往上面跑了,因为山林易逃易躲,却不易寻找。她只在闪电的光线里观察了一下周边地形,便踉踉跄跄地往山林里爬行。

任何艰难困苦的自然环境都是平等的,只有人的意志和信念的差异。

方娟追了没多远,便听到前面传来女孩歇斯底里的惊叫声。她收起手枪,冲了过去。被藤蔓绊倒在地的蓝衣女孩看见她,从地上站起来,不等她靠近,迅速用肩膀撞向方娟的胸部,两个女孩扭成了一团。方娟语无伦次地嚷嚷着,被追的女孩声嘶力竭地尖叫:“你们害我。我躲到这样的地方来,你们还不放过我!”

方娟不跟她扭斗,试着拉住她,劝解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那女孩的动作太迅速了,用手不停地扇向方娟的脸。方娟不得不死死地拽着她的头发。

“我再一次警告你,不要再打了!”方娟喊道,“让你躲到这里来的人才是真正害你,我们是来救你的,跟我们回去!”

女孩哀号着:“我不回去,我不回去。你们害我男朋友,害得我无家可归!”

“你的男朋友是谁?我们来帮你的,你要做的就是告诉我们你知道的事情。你男朋友自作孽,害死了辰河很多人,也连带害到了你。”

“不,不,不可能!”

方娟松开手,张牙舞爪的女孩一屁股坐在地上。方娟大声厉声说:“够了,表演够了!”

女孩终于停止了挣扎,抬起头。闪电和雷声肆虐着,两个女孩全身湿透,花容失色,活像两个失魂落魄的冤魂。

突然,地上的女孩跃身而起,撞向方娟。方娟身后是陡坡,她不敢硬接,硬接便是两人一起滚下山坡;但她不能闪开,闪开便会造成女孩失控般地滚下去,不死也会重伤。无奈之下,她矮身错开,就势抱向女孩的大腿。

女孩来势很猛,就在两人接触的瞬间,她的膝盖高抬,用力撞向方娟的面部。

方娟嘴里顿时涌起一股血腥,脑海一阵震荡,瞬间无知无觉地往后面倒去。还好,身后是一丛灌木,强大的弹力撑住了她的身体。她勉强站起来,攥紧拳头,心里不由怒火冲天。她想冲过去揍那女孩一顿,她想尖叫,尖叫,她还想蜷成一团,躺进郑航的怀里——郑航在哪里呢?她这才想起两人已有一天没有联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坡下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接住了滚下去的女孩。接着,传来金属撞击的声音,女孩尖利的嚎叫声。方娟长舒了一口气。

年轻刑警走过来搀起方娟:“方主任,你受伤了,我们回去吧!”

方娟点点头,强忍住怒火,走过去扶被铐住的女孩。女孩却并不领情,她挑衅地挺了挺胸脯,满脸怒容地狠狠瞪着方娟,骂了一句:“贱人!”

方娟从嘴角抹下一摊鲜血,然后伸出手,准备把血蹭到女孩的脸上,想想又放下手。

“来吧,贱人!”

方娟忍住内心的愤怒。女孩却仍然暴跳如雷,不顾年轻刑警在旁,向方娟冲过来,挥起手铐又要往她脸上打来。方娟闪身一躲,手铐落在年轻刑警肩头。

年轻刑警瞪了女孩一分钟。女孩以为他会伸手打她,照常理他打她一顿是合乎情理的。但年轻刑警揉了揉肩,并不准备还击,问她:“说,你叫什么名字?”

她小声回答:“婷婷,李方婷。”

正是他们要抓的人。娜娜父母虽然没有供出那个威胁的人,但抓住婷婷,同样暴露了威胁者的真面目。此行有点儿成果了。

经过简单询问,婷婷是男朋友蓝勇送过来的,蓝勇让她在娜娜父母家待两天,等辰河那边事了了,便过来接她。婷婷只知道蓝勇是个跟法律打交道的人,可能是警察,却不能肯定。但她看到蓝勇身上带过枪,还有印着警徽的匕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蓝勇一定不是真名。蓝姓是人口不多的姓氏之一,年轻刑警在警务通上搜索查询,辰河政法机关,乃至常住居民里没有一个叫蓝勇的。这一定是未知嫌犯为了显示独特,吸引女性,自取的化名。手枪和匕首是嫌犯非法持有的作案工具。

年轻刑警接着问:“你跟他的朋友和亲戚接触过吗?”

婷婷摊了摊手,弄得手铐哗哗响。“没有,他说有合适的时机,自然会带我参加一些亲朋聚会。只是现在一心奔事业,没有考虑这些事情。”

婷婷说完,瞪着方娟,愤怒地吼道:“他倒是提起过你。你叫方娟是不是?你陷害他,让他在单位过不好,想毁他事业,是不是?”

方娟咬着嘴唇,已经恢复了平静。婷婷根本不清楚男朋友是个什么人,他之所以跟她说起方娟,只是因为需要她给方娟打那个关于章一木的电话。那也许是他把婷婷送到这么偏僻乡下躲避的原因。

方娟说:“‘樟树’根本就是被人推下楼顶谋杀的。‘樟树’只是一个制毒分子,他并不杀人。杀人的是你男朋友蓝勇。而且他也不叫蓝勇,这个名字只是用来骗你的。”

“不可能——”

“这一切我们都已查明。他让你打电话本来想掩人耳目,蒙骗我们,殊不知有人看到他离开章一木被杀现场,是他将章一木骗到现场,然后下手杀的。”方娟抹了一把头发流下来的雨水,“他很聪明,杀了一系列的人,遭到警察调查后,想嫁祸于章一木,所以演了这场戏。而你,是其中的角色之一。”

“你说得没错,他叫我打了那个电话。但他是清白的,是因为你总是陷害他,让他在单位抬不起头,所以送一份功劳给你。但是,你恩将仇报,还想陷害他。”

婷婷说最后一句话时,眼睛再次瞪紧方娟。方娟立马明白,婷婷受男友的毒很深。她对他言听计从,没有任何怀疑。方娟叹了一口气,说:“你自诩聪明,怎么就不用脑子想一想,他跟你说的案情,跟他要你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给你提供信息,”婷婷反驳道,“你利用他的信息破案,功劳是你的,你还不满足,还想把案件嫁祸到他身上,不满足于判‘樟树’有罪。”

“他怎么不向领导提供破案信息?领导拿着他的信息破案,功劳自然就属于他了。用这么简单的话蒙骗你,你都信?”

“他不会骗我。他说的每句话都是有依据的。”

年轻刑警问:“依据?依据在哪里?”

婷婷表情滑稽地看着年轻刑警。“当然在他自己手里。他给我看过一些,我觉得合情合理才帮他。”

方娟理解年轻刑警的困惑,女人一旦用情过深,就会变成白痴,男人说什么都信。

但年轻刑警不这么认为。他清了清嗓子,说:“婷婷,他是威胁你那么做的,对不对?他拿住了你什么把柄。你的家庭?还是你参与了杀人?”

“没有。”

“骗子。”年轻刑警将一张照片扔在婷婷身上,是给她上手铐时,从她身上搜出来的。那是一张婷婷与男人的彩照,两人满脸堆笑,额头顶着额头,抱在一起接吻。照片的背景是一辆长安之星,正是在章一木车库里查获的那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车是你男朋友的作案工具,轻易不会开出来的。很明显,你和他的关系不一般。”

“他说这车太差,所以不常开出去。以后有钱了,会买辆好的。”

“这车,他常停在哪里?”

“不知道,我是在路上碰上的。”

“胡说八道。你跟他认识不是一两天了,他不可能自始至终只在路上见你。你们俩在哪里睡觉?怎么联系?”

“我被蒙着眼睛!”婷婷大声喊道,“他每次都是晚上在英皇侧面的巷子里等我。他不让我知道去了哪里,那间房子似乎是没有窗户的。”

“这么说,你是被迫的?”年轻刑警为自己的胜利得意,“快说出真话吧!我办公桌上堆满了关于他的材料。拖延时间对你是没有好处的。”

但婷婷突然不再说话。她瞪着双眼,身子不停地颤抖。“不,你没有碰到过他那种人。我也不能理解。”她缓缓地说,“他是那样可爱,却又那样歹毒,我有时心生怨恨,却又无法放弃他。”

一个小时后,婷婷仍然不承认自己知道男朋友的真实信息。她坚持说每次蓝勇接送她都蒙着她的眼睛,还说自己从没见过蓝勇的朋友。不过,通过与婷婷的对话,方娟已经知道了他是谁,虽然她仍然不相信。

当郑航第一次描绘嫌犯特征时,他就从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只是她迅速将他排除了出去。后来,每次听到郑航的画像,她都会想到他。只是,她认为这不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欧阳伟从当地派出所出发前往娜娜家接应时,汽车不幸翻进稻田里。汽车受创,人员受伤,欧阳伟不得不滞留在当地医院。辰河方面等着婷婷的口供,方娟向欧阳伟做了简单汇报,便带着年轻刑警驾车驰上了回辰河的高速公路。

暴雨如注,路面如溪。晚上十一点多钟,汽车像气垫船似的飞速进入了辰河地段。

当手机响起的时候,正在假寐的方娟吓了一跳。

“你好。”她闭着眼睛接听。

“小娟?我是郑航,我遇到点儿问题。”

“什么问题?”方娟想也没想就问。

“我现在辰河东互通路口,如果你有车,请你过来接我一下。”

“这不是什么问题。”方娟盯着路牌,前面两公里处便是东互通出口,头晕晕地示意年轻刑警往东互通出去。

“你是不是坐在0879警车里?”

方娟瞬间清醒过来。“天哪,你模仿得还真像。”她喃喃道,“如果我不是因为没有跟郑航联系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说什么?”他听起来那么友好,语气语速把握得很准。即使知道了对方只是在模仿,她还是在心里想着郑航。他不是,他是一个残忍血腥的双面人。

“你是怎么知道我车号的?她问道。”

“不用问,我看到你开车出城。”

“你跟踪我?变态狂。”

“没有,我只是偶然看到你,亲爱的。”

“郑航是表里如一的谦谦君子,你想模仿他都不配。不过,你确实干得不错,变态狂。只是这一切很快就会画上句号了。”

对方的声音马上改变,从郑航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圆润甜腻。这个声音曾经像跟屁虫一样黏了方娟几个月,直至她下逐客令,才稍有疏远,却让她不得不容忍。“怎么,方主任,你不信任你男朋友了?真有意思,警察还真不一样,即使是女人。”

“那是因为警察懂得常识的重要性,你在哪里?”

“小娟,”对方假装生气道,“我爱你胜过爱任何人,甚至胜过任何人爱你。你能不能对我表达一点儿善意,用爱人的语气说话?”

“没有女人会爱一个魔鬼,除非她也是魔鬼。”方娟看了一眼被手铐铐在汽车栅栏上的婷婷。“否则,你不会获得任何人的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只想获得你的心。”

“怎么,你也知道自己不如郑航吧!”方娟说,“在我眼里,你狗屎不如。”

他大笑起来。“行了,我们都知道郑航有多优秀,但他也有缺点。那份死板无趣、冷面无情真倒胃口。我想这可能源于他的父亲,一个被枪杀倒在血泊中的警察。有些太过残酷,郑航亲眼看到他父亲被杀。之后十几年,他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给父亲报仇。但在追随他父亲的脚步之后却很鄙视自己,他破不了案,甚至有人让他接触不到案件。因此,郑航的失败是注定的,你想让他成功都不可能。”

“你完全说错了。”方娟说。

“是吗?不过没关系。拭目以待吧。如果你输了,可是要付出代价的,我渴望着,无论如何,我都会赢得这一切。”

“你在东互通干什么?”

“等你,我要带你离开。”

“哎哟,我真有面子。但我要考虑一下,我今天可是没有心情。”方娟向刑警打了个手势。年轻刑警在收费站交完费,全神贯注地盯着前面的路面,谨慎地将油门踩到底。

“这跟你的心情没关系,小娟。”男人继续用甜腻腻的语气说。方娟听到对方的声音很清晰。他应该就在附近,同一发射塔覆盖范围内。他认为让她一直说话可以分散她的注意力。但是,他很快就会知道这只是他犯的一个错误而已。

“我是个注重心情的人。”方娟调侃道,枪紧紧地握在手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太迟了。当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斜刺里突然冲出一辆渣土车,年轻刑警反应灵敏。汽车迅速转向,前一秒他们还在路上,下一秒就“砰”地转到山坡边上。方娟以为他会急踩刹车,但是他没有,任由汽车往坡上爬去。

撞击的力量让副驾气囊呼地冒出来。方娟眨眨眼睛,几秒之后昏了过去。等她恢复知觉,才知道汽车在陡峭的山坡上爬了十几米,终于倒栽葱翻转到坡下。汽车仍轰隆隆地转着,车盖下冒出蒸汽,车底传来“咕咕”的汽油泄漏声。

不好,汽车会爆炸!

方娟艰难地抬起头,发现右车门被人打开,婷婷已经打开了手铐,正屈身往外爬。方娟跟着往那边爬去。她头脑晕乎乎,浑身疼痛,只想着尽快离开汽车,却不知外面有什么凶险等着自己。

一只胳膊伸过来,从腋下帮着使劲儿。她不记得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了,她的双脚已经开始移动,虽然并非出于她的个人意志。

走下车,她急着往驾驶室看。年轻刑警正发出呻吟。她想拉开车门,但似乎锁死了,怎么都拉不开。不远处传来警笛声,“呜呜哇哇”地叫着。突然,那只胳膊不由分说再次插进她腋下,拉着她就往右边跑去。她不想走,却看清了那只胳膊的主人。

是他,真的是他!

他手里端着手枪,是方娟的。跟在身后的婷婷拿着一把匕首,匕刃竟然对着她。该死的,方娟想都没想,猛力挣脱那只胳膊,依然去拉车门。

“他会有人救的,快跟我走。”那人用温柔、微妙的口气说,“否则我就打死他。”

她错了,是她个人的错,是她判断的错。现在,她只希望有人尽快赶过来营救受伤的年轻刑警,她则转过身,准备面对自己的命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面是一片山林,暴雨之下笼罩着一片阴郁的氛围。

“走吧,一男二女,多浪漫啊!”他竟然还咧开嘴,厚颜无耻地开玩笑。他穿着黑色牛仔裤和黑色衬衣,在雨夜里更难辨认身影。

“不想跟我聊聊吗?你我是最能心意相通的人。”

“你这个变态,人格扭曲的渣滓。我是警察,岂能跟你相提并论!”

他开始大笑,似乎真的很好笑的样子。“婷婷跟你说了是不是,小娟?你是个冰雪聪明的人,一直遵循着道德良知和法律制度。我很好奇,你这样活着累不累?你还喜欢跟郑航那种石头人在一起,真是不可理喻!”

“夏虫不可语冰。”

“真是高大上。原本我对你很有感觉,但你浑身是刺,单调乏味,真坏胃口。”

“那是因为你坏了我的胃口。”方娟说,“把枪放下,跟我回局里去,把你的事情说清楚,或者我们俩的感觉会好一些。”

他笑得很开心。“不了,我喜欢这份浪漫。你不得不承认,我做得不错。你在我的电话里就没有受到什么启发吗?‘时间迫在眉睫,公道自在人心’,我有我的行事规则的,不是乱杀人,那些人该杀。”

“该不该杀,当由法律说了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法律能算数吗?那要我干什么?”

“你做得并不完美。”方娟轻蔑地说。她缓缓地走着,试着为自己下一步行动争取更多的时间。她得自救,不仅是自己,还有婷婷。

“哈哈,我做了多少次,你比我更清楚,每次都是一加一,每次都是我让谁死,谁就得死。当然,也有几个从死亡线上跑回来的,那是因为我改变了主意,我想试试我的能耐。没想到一试即中,法律还真听我的。”

“你这个自大狂!”

“我这个一加一游戏做了五年,没有人把那些线索拼凑起来,只要单个案件的凶手遭到逮捕,还有谁会去考虑其他案件的作案手法?问问你的好领导关西吧,他是不是每次都为自己快速破案感到欣喜?”

“但你终究……”

“你是说你发现了规律?那是我的提醒。你想想吸毒人员跟踪调查研究项目的成立初衷吧,想想它的研究对象吧,是不是我的建议?还有调研的案件?天哪,我给你提了多少建议!每次你都觉得茅塞顿开,醍醐灌顶。”

“还有那些电话,都是你打的?”

“是啊,警察真是笨得可以。”他得意地摇摇头,“破案与作案一样,都是富有挑战性、创造力的行为,需要智慧、耐心和谨慎。你知道的,为了做这些案件,我从入这个行当便开始做准备,从人员范围、作案手法,到法庭辩护,哪一步不需要殚精竭虑?但是,当我看着一个人因我而绑上法庭,听着我自己对自己留下的证据进行一番辩论,博得满堂喝彩,看着他含冤被判处死刑,小娟,那可真令我感到骄傲!”

他压低声音,像有什么阴谋似的俯在方娟耳边。“富有讽刺意味的是,我想自己就如那如来佛祖,别人的生命就握在手掌之中。然后,就有了生的游戏。我让几个人活下来了,虽然是死缓,或无期徒刑——至少他们活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像跳着舞似的在方娟身前身后得意地跃动。“这是我的舞台,所有人都得接受我的安排,任谁都逃脱不了,包括公安、检察、法院。后来你也介入进来。但这对我并不算坏事,反而增强了刺激和挑战性。”

“吹牛过头了吧!一个月时间,郑航就让你露出了狐狸尾巴。在章一木的住处、在娜娜身上、在婷婷身上,我们都发现线索指向你。你的游戏结束了。在回来的车上、在收费站,我已经给关西局长及郑航、齐胜都发了信息,告诉大家你的事情。”关于信息的事,方娟是骗他的,但他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在乎。

“你的信息没用了,小娟,他们来不了。亲爱的郑航这时不知躺在殡仪馆还是医院里,关西和齐胜正忙着处理他的后事呢!他们得侦查枪击案,追查刺杀郑航的凶手。”他矫情地“哎哟”一声,捶着胸口接着说,“糟糕,我不该告诉你郑航被杀的,你太伤心了,寻死觅活不想跟着我走了,怎么办呢?”

方娟胸口一痛。不,不会是真的,郑航不会有事的。她四处摸索手机,却并不在她身上,想必是汽车出事时,摔得不知了踪影。

“我不相信!”她说,“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方娟抬腿踢过去。男人的枪柄落在她膝盖上,痛得她几乎摔倒。

男人一把抱住,推着她往前面走。“我制造死亡,但这里也有你一份。”

方娟强忍住悲痛,盯着他。“你为什么杀他们?”

“这才问到了点子上。”他煞有介事地说,“他们是社会渣滓,除了贻害社会、贻害他人,毫无用处。这就是我杀他们的原因。”

“不是。”方娟反驳道,“都是因为你父亲,因为你内心里仇恨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会知道仇恨的感觉有多美妙。我最需要父爱的童年少年时期从没看到过父亲。可是,大学毕业报考公务员时,却有人举报我父亲是刑事犯罪在逃犯。我没享受过父爱,却要承受父亲的罪责。你说我该不该恨?”

方娟无声地看着他。

“从此,我开始追查父亲是谁。也许你们查了几年没有查出来,但我不出半个月就清楚了。他真的是逃犯,他是被冤枉出逃的。他是因为一群吸毒分子集体喑哑,而无法鸣冤,不得不逃亡十几年的。”

“有这样的事情?”

“当然,”他恨恨地推了方娟一把,催促她快走。“十二年前,郑航父亲被杀案件,你知道吧。就在关西带队围捕吴良一伙的案件中,参加喝酒的吸毒分子当时说案件都是吴良犯的,吴良儿子枪杀郑平后,他们却又反咬我父亲。就这样,我父亲不得不背负着杀人犯和贩毒犯的罪名潜逃十几年。”

“你怨恨吸毒分子说了假话,你怨恨公安局没有破案?”

他长叹一声。“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道啊!”他接着说,“警察是靠不住的,我只有靠自己。通过调查,当然其中有你的帮助,我知道了涉及那起案件的所有的人。我要让他们赎罪,我要印证公安局真的办了冤案。你知道吧吗,当一起起案件得偿所愿,当一个个仇人被送上断头台,那是什么样的愉悦和满足?我常常在梦中都为自己喝彩。”

“你现在还为自己喝彩吗?”

“当然,”他用力地推搡着方娟。“别做梦了,不会有人来制止这一切,永远不会。也不会再有人知道内幕。”

方娟听出他话里有话,突然想到前面有一座有色金属冶炼厂,他是不是想将她和婷婷扔进某个废弃的矿洞里,让人无迹可寻?但太晚了,她没来得及检视自己的错误,男人扬起枪柄,猛力往她头侧敲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转过身,看着一脸震惊的婷婷,脸色苍白。“婷婷别怕,我们不对付她,她就会对付我们,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那些人真的是你杀的吗?”

“婷婷,我们马上就是夫妻,可你泄了我的底,对不对?我仍然没有怪你,只是希望你继续跟我站在同一阵线。”

“我没有泄你的底。”

“好,你很聪明。希望真如你说的,你没有告密。不过,我更不希望你再问什么傻问题,尤其是如果你还想保护自己家人安全的话。”

婷婷不再发问。

他走过去,拥抱了她一下。“行了,继续走吧!”他叹口气说,“我们必须杀了她,婷婷,如果我们还想活命。”

他弯下腰,费了些力气,才把方娟扛到他的肩膀上。

48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郑航没事吧?”这是姚琴第三次如此发问。关西听得出这件事情给她带来的震惊。

“我的手下都是训练有素的人。”关西笑着回答,想尽力表现得幽默一点儿,“你知道,前段时间他训练非常认真,所以当事情发生时,那些认真得到了回报。他遇到了两次偷袭,但是他只用一颗子弹就解决了袭击人。”

“所以,郑航没事了?”

“我会给他申报记功的。”

“那就好,”姚琴说,“我相信,他的事迹值得向公安部报功。”

关西嘿嘿笑着,没有正面回答。“听说他手受伤了?”她问。

“受了点儿皮肉伤。袭击者用刀从窗外刺进去,碰到了他的左肩,没什么大问题。我已经让人送他去医院就诊,不准他参与案件,你大可以放心。”

话筒里暂时沉默着。他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有没有对她起到作用。此前两个电话他说的一切都没能改变这一点。幸好,姚琴在外地开会,不然,她肯定追到案发现场来查问。

“会不会有后遗症,会不会留下永久性伤害,或者疤痕?”

“只是皮肉伤,而且他会得到最好的治疗。当你开会回来,你会看到外甥毫发无损。”

“怎么毫发无损?他被刺破肩膀,流了很多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会没事的。”关西一边说,一边催促司机快点儿开,“他是警察中的佼佼者,他制伏这个袭击人是我们在这起案件中取得的第一个胜利。您该为他骄傲,不再打击他的积极性。公安局需要他这样的人。”

“你……”

“我没有让他远离案件。”关西说出了真相,“他是一个有能力的警察,我得尊重他的意愿。他几次躲过袭击,制伏袭击人,这就是他努力工作和接受正确训练的价值。你和我一样,应该正视这个价值,而不是一味只想把他呵护在怀里。”

“我回来收拾你。”姚琴小声地说。

关西挂了电话。刚才的耐烦心消失了,他感到一阵疲倦。

前面就是高速公路辰河东互通,先前到达的刑警、交警正在勘查现场,寻找细微的证据。关西跳下汽车,快步跑进警戒线内。大型照明灯点亮了整个地方,穿着白大褂的法医仍挥着手电筒勘查着汽车内外区域,不放过任何一角。

曾躺在驾驶室内的年轻刑警被抬上担架,准备送往医院。

“还能说话吗?”关西问一名背对着他的推担架民警。

“不能。”担架滑入救护车内,民警抬起头来。

“郑航,是你?你怎么不在医院治伤?”他必须伸手攀着郑航的肩膀,才能稳住自己的脚步。面前的郑航远不止肩伤那么轻松,他看起来简直就像大病未愈的老人,十几天没日没夜地奔波,几乎拖垮了他的身体。

“一定是庄枫劫走了方娟和证人。”郑航答非所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关西看着齐胜。

“应该是的。”齐胜说,“因为暴雨,附近没有一个目击证人;同样因为暴雨,冲走了现场证据,所以无法确定现场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什么人参与。但是,从欧阳伟提供的汽车出发时间和现场出事时间来看,汽车在路途中应该没有停歇过。出事前,方娟和证人应该还在车上。”

“现场呢?”关西问。

“汽车里除了驾车的年轻刑警,后座发现两个人的血迹,并在汽车内外采集到一大堆指纹,但是得花些时间化验和比对。汽车附近,雨水漫过,看不出成形的脚印,看不出有什么人走向了哪里。”

“会不会有汽车接应?”

“将方娟和证人留在汽车里真是太蠢了,每个卡口都有我们的人。”

“那就是进了山林?”

“除了技术组,其他民警已全部进山搜寻。”

关西认可地点点头。

郑航分析说:“这是一个非常擅长策划的罪犯。他找准被害对象,然后谋划手段,一切从容不迫。他在五年间做了二十余起案子,却完全没有让人看出是他动的手脚。这要策划、执行得多么缜密!想想我们之前说的,他给部分被嫁祸者留下生命,那是在寻找乐趣和刺激;案件发生前后,给方娟打电话,更是提高风险。但是这些电话让方娟掌握了他的证据。所以这次劫走方娟和证人,就是为了销毁证据。”

“你觉得他会杀害方娟和证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的。但是这个人太聪明,心思太细腻,不可能用粗糙的手法。这就决定了他的逃跑路径。他一定会选择一条最不引人注意,最能毁尸灭迹的小路。”

齐胜接着他的话说:“他会尽快杀了她们……”

“如果我们不赶紧找到她们,”郑航恨声说,“我怀疑她们不能活过今晚。”

齐胜的手机突然一阵尖响。“找到一条线索……线索……”侦查员在手机里喊道,“一定是她留下的,一定……”

暴雨严重干扰着手机声音。“……一小块蕾丝布条,像是从女性内衣上撕下来的。”

“好,继续搜寻。”齐胜兴奋地喊道,声音有些战栗。“继续保持联系,我会马上带几条警犬过来。”

“立即召集全体民警,赶到这片山林,”关西拨通指挥中心的电话,喊道,“将山外通往村庄、矿区和码头的小路全部控制起来,任何出口都不能放过,既要追查他徒步的路线,又要防止他搭车离开。”

郑航精神一振,立即率先带着警犬潜入树丛,急着找出他们的踪迹,急着找到方娟。

进入山林深处,情况变得更为复杂。繁茂的树叶遮天蔽日,肆虐的荆棘和藤蔓四处缠绕,让人无路可寻,黑暗里似乎有东西在活动,虽然看不到是什么,但方娟觉得它们全都像毒蛇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杀死你,杀死你……”庄枫一路都在叫嚣着三个字。他步履蹒跚地一边往前面走,一边擦拭着脸上的雨水。他的体力正在迅速消耗,方娟似乎毫不知情。

她装着害怕的样子,疲累伤痛的身体不听使唤,屡屡跌倒在地。由于双手被绑,无论怎么跌倒,总有一只手扭着,令她十分难受。她的后脖仍疼痛难忍,是庄枫用枪柄打的。那时,庄枫想扛着她前行,可真是蒙昧无知,走了不足两百米,便累得力不能支。只得又想尽办法让她恢复意识。但这对他一点儿好处都没有,方娟正好借此拖延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庄枫对她一点儿都不客气。不论有意无意,只要跌倒,便会狠扇她耳光,令她脸颊抽痛、双眼肿胀,以致睁不开。她想一定伤及了眼眶,牵连眼球和角膜,看东西都是晃动的。

方娟只能在庄枫的拖拽下往前迈步。但她心里偷着乐,庄枫并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她还击庄枫脸部的几拳,一定够他受的。只是他装着不在意,但雨水汗水浸透的脸一时比一时肿大,表情也越来越焦躁不安。

婷婷还跟他们在一起,正静悄悄地走在身后。她一直没说话,只是近身跟着,低着头,双手抖索地抱在胸前,不时抓紧自己的胸衣。暴雨的夜晚很冷,方娟希望能帮她做些什么,比如互相取暖。

疼痛更加剧烈,一切都显得不那么真实。应该先帮帮自己才对,自身不保,怎么去见郑航,怎么完成关西交办的任务?她试着将脑中所有的想法都集中起来,分析面临的各种可能性,看看能否想出可行的计划。但她全身像着了火一样,痛楚越来越剧烈。想必除了皮肉伤,感冒又加入了混战中。

庄枫脚步踉跄,咳嗽得很严重,不时吐出一口黄痰,像严重肺炎病人。他踢起一些泥土,覆盖痰迹,抓起树枝破坏一路走过的痕迹。

“快点儿走!”他一脸歹毒地盯着方娟,恶狼般低吼着。

“我不行了,我要吐了。”方娟含糊不清地说。

“起来!”

“好。”方娟喘息着,十分顺从地跟着他,却“哇”的一声,吐在他的右脚上。

“我杀了你!”庄枫跺跺脚,秽物灌进了鞋子里,混着泥水,令他很不舒服。他对着树叶猛踢,试图将呕吐物从鞋子上踢掉,却不过徒劳而已。

她筹划这一刻,已经很久了。虽然不一定完美,却只要能达成目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快跑!”她对着婷婷喊道,“不然你会跟着我一起死。”

接着,她拼尽全身的力量撞向庄枫。

两人一起往山坡下滚去,身体时分时合。枪从庄枫手里掉落下去。方娟听见他在咒骂,手和脚迅猛地落在她身上,她只能尽力护住头部,让脸埋在泥水里。她的眼睛像浸在硫酸里一样,疼痛难耐。但她没法,只能像条蚯蚓似的,无助地扭来扭去。

庄枫朝她背后猛地踢出一脚,她几乎不知道会滚向哪里,却在翻滚时看到他往右边灌木爬去。不好,他在找枪。她滚过去,用尽力气,死命地踢他小腿,落在他膝盖部的一脚终于把他踢趴在地。

庄枫试着站起来。她看见他的目光追着那把手枪,那是她的配枪,就在一米不到的地方。他咬牙扑过去。方娟以最快的速度往右翻滚,找准机会给他头部沉重一击。

“我杀死你。”他咒骂着,脸上突然露出扭曲的表情。他从地上捧起一堆泥土和落叶,用力地摔向她的头部。她没来得及转头,泥土落在脸上,眼睛再次受到重创。

极致的痛,从未经历过的痛。她相信郑航父母双亡,彷徨无助的痛可能就是这样。她不能与他共享那份痛,那就让这份痛来补偿吧!他们持平了。

她准备继续施展双脚攻击庄枫,这才发现他已经站了起来,却没有去捡枪的意思,像看着一只蚂蚁一样看着她挣扎。

“小娟,你还想干什么?”

“别这样叫我,无耻之徒。”

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再次向右边滚去,靠近庄枫时,她发出特警训练时的狂吼。但庄枫以静制动,只慢慢地移动一步,皮鞋底落在她的脸上。

眼前呈现一片金星,红色、黄色、粉色,显得模糊而不真实。接着是灼热的疼痛,一声惨叫破口而出,仿佛被人挖掉了眼睛。

“还想怎么样?小娟。”

想怎么样也不会告诉你。虽然疼痛难忍,头脑是清醒的。她不能睁眼,只能凭感觉滚动,躲避他接下来将要加在他身上的痛苦。

她的双脚绞在一棵小树上。她再次尖叫。庄枫却在一边笑。她翻滚着,凭记忆判断方向。枪就在这儿,一定在这儿。她听到庄枫加速过来,越来越快。

“停住,我不踢你。”庄枫大吼。

她已经抓住了枪柄。九二式军用手枪,她还从来没有射击过。麻木的指头找不到扳机。

“小娟,把枪给我,我保证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庄枫的声音出奇地温柔。

脚步声越来越近。手指终于插进了扳机孔,她试着抬起沉甸甸的枪口,凭感觉调整枪对准的方向。

“站住,警察。”她用嘶哑的声音喊道。

但庄枫似乎没有理会,粗重的呼吸声来到她头顶。她看不见他,瞄准的概率很低,但开枪就行。可惜一只大脚踩在她握枪的手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要被枪杀了。

庄枫哈哈笑着,俯下身来,准备从她手里抢过手枪。

“举起手来,警察!”

方娟瞳孔前突然炫彩般艳红,眼前突然又光又亮。但声音却时近时远。她的手指再次扣紧枪柄。她试着睁开眼睛,发现庄枫已转过身去,朝着喊话方向看。他嘴里发出困兽般的呼噜声,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他的脸因愤怒和失败,一定很难看。

“去死吧!”庄枫猛吼一声,忽然往前跃出一步,试图将双膝跪在方娟胸口,令她不死也要受到重创。

方娟身子一滚,距离庄枫下跪的地方不到一米,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同时开枪的,还有郑航。他望着正在咽气的庄枫,不寒而栗,思维停滞,头晕眼花,大脑里一片空白。是他制造了系列命案,是他杀了宝叔,他就是吴德生的儿子。他几次感觉到的跟踪者就是他,只是自己当时没有反跟踪。其实,他一直在担心,当系列杀人案件凶手出现时,可能会是自己的朋友。

郑航迅速将方娟抱在怀里。他轻轻地抚摩着方娟肿胀的脸庞,喃喃自语道:“我说过我们一起去抓他的,没想到又被你抢了头功。”

方娟咧嘴笑了一下。她看到了其他人,关西、齐胜、徐放,还有由两名刑警扶着的证人婷婷,她满脸泪水。

“幸好有婷婷,不然,我们一时还难以找到你们。”郑航说,“婷婷在一路上留下了她的胸衣布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娟感激地看了看婷婷,埋下脸。郑航的胸口好温暖,脉搏好强悍,似乎带着她的心跳在一起共鸣。她紧紧地抱着他,泪水汹涌而下。

尾声北辰在北

方娟刚穿越十米低桩网,郑航纵身一跃,跃上了二米四高板。放眼望去,成片成片翠绿的树林。他没有贪恋美景,而是朝另一边纵身一跳,斜绳来了,他像只猴子似的攀上去,掠过一片沙坑,足不点地,便抓住高低杠,完成系列翻转动作。

前面是塔形肋木,接着是利用避雷针攀爬上楼顶。回头看看方娟,只见月光照耀着她的脸庞,微风轻抚着她的头发,她正要进入女警最后一个环节——钻金属管。如果郑航不能加快进度,恐怕她会超越他,率先登上楼顶。

郑航像猫似的弓起腰,在越过肋木的同时完成起跑,纵身抓住避雷针钢管,“嗖嗖嗖”地往上爬。方娟已进入楼梯。他们相约在楼顶看星星。

“亲爱的,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方娟从楼梯口跑出来,听见郑航气定神闲地说。

方娟一头朝他怀里撞去,他张开双臂迎接着。可惜她用的是擒拿格斗术,郑航毫无防备,只能躺倒在地上。

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夏夜。月亮像广阔草原里的一汪湖泊,晶莹澄澈,只有天际附近有几颗星星眨着眼睛。方娟坐下来,望着郑航善良的面容和明朗的笑意,觉得此刻的浪漫完美无比,舒心无比。

当方娟还在痴迷地看着郑航时,郑航蹦地坐起身,拥住她,嘴唇压在她的嘴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娟更热情地回吻着他。她觉得这一吻好似给出了无限的可能,暖暖的、甜甜的,带着无与伦比的幸福和入木三分的爱意;她觉得他们越来越接近生活的真相,接近那个无形却本质的世界。

郑航却恰到好处地松开了她。两人脸上、身上全是汗水,t恤紧紧贴在皮肤上。不过,他们似乎浑然不觉。

“你看那片星星。”

“北极星。”

“北极星是一颗,我说的是北斗星。”郑航说,“北斗星感染了北极星坚定、执着的情绪,在北极星的光环下流动,所以引起人们的注意。”

“你是说我受了你的感染啰?”方娟啐了他一口。“男人自负既是优点,也是缺点哦!”

“是,是我受了你的感染。”他突然一个翻转。方娟以为他会把她压到地上。但他却拉住她的胳膊,两人一起坐起来。她抬起上身,搂住他的肩膀。

“升职考核轻松过关,是不是很得意?”

“没有。只是通过这起案件,我深深地认识到,对于一名刑警,智慧和体能的结合是多么重要。不能一味夸大高科技的作用,任何科技都不能完全替代传统的侦查手段。所以我们的警体训练仍然丝毫不能放松。”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声响。看来,不少警察选择在这个迷人的夜晚出来训练。郑航极不情愿地站起来,方娟急忙直起身子,把头发上、身上的灰尘和草叶拂去。眼看着几个年轻警察已经爬上楼顶。他们只好沿着楼梯走下去。

“伤好了吗?”到了楼下,方娟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是恢复以前的花容月貌了吗?”

“跟你说正经的,你那是伤口。”

他停下脚步,把她拉到自己胸前,直视着她的眼睛。“跟你说真的,被绑架害怕吗?”

她点点头,垂下眼帘。“但我知道你会来的,我会没事的。只是,我没想到你会遇到袭击,还受了那么重的伤。你还是来了,谢谢你。”

“我那是为了自己,我心里只想着绝对不能失去你。”他托着她的下巴一脸严肃地说。

方娟没有回答。沿着这个思路想到它的结果,她心里只有甜蜜。

“你安全就好了。”郑航说,“只是我没想到,不论怎么分析,我都万万没有想到,竟会是庄枫绑架了你,是庄枫做下了那些凶残的系列案件……”

方娟接着郑航的话继续说:“没想到吴德生是他父亲。他父母离异二十多年,他已经随了继父的姓,早些年警察都没查出他们的关系,他们怎么就联系上了?”

“据说,庄枫被取消录警资格后,曾到处寻找父亲。吴德生可能听到了风声,便回到辰河,但两人并没有真正见面。吴德生暗中以自己的名义给了庄枫几十万元钱,并悄悄帮助庄枫。他交代,庄枫的化装术、反侦查术及对辰河路径的熟悉都得益于他的教诲。”

“天哪!”方娟倒吸了一口气。“难怪庄枫作案没留下丝毫线索!”

“吴德生给过庄枫一个材料,详细介绍了十二年前的案件情况,辩称自己是无辜的。他说他不是毒贩,更没有杀人,是那些该死的吸毒分子说了假话,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他身上,他才被迫逃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是无辜的吗?”方娟的心怦怦直跳。“当时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贩毒吧?”

郑航的嘴角抖了抖。“他是真正的贩毒者和杀人犯。”

他继续说:“参加酒宴的吸毒分子的罪过在于,案发当时没有及时说出真相,以致让警察将吴良抓进了公安局,引来吴良儿子吴强报复杀人。”

方娟感到呼吸困难。“所以,他们对你父亲的死一直心怀愧疚……”

郑航点点头。“是这样的。不过,去年开始吴德生便劝说庄枫不要再杀人。他非常清楚警察早晚会把庄枫抓住的。他担心一旦我们抓住了庄枫,就会把他暴露出来。于是,他帮着庄枫杀害了宝叔、田卫华和章一木等人。”

“事实上,屁股越擦越不干净。”方娟的眼睛闭了一会儿。她想,如果吴德生不参与作案,如果庄枫不打炫耀电话,事情可能会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再睁开眼睛时,她发现郑航正一脸关心地看着自己。她对他莞尔一笑。“连环杀手是停不下手的,那是一种冲动。在冲动之下,他不得不继续杀下去,直到他被抓住,或是被什么事情给阻挡住。”

“我也看过同类的书籍,但我一直对导致一个人成为连环杀手的因素感到困惑,尤其是本性和教育之间的关系。”郑航正想摆脱自己的悲伤情绪,也以研究者的口吻说,“庄枫是从他父亲那里继承了阴险狡诈、贩毒害人的基因,还是知道父亲被冤、自己录警无望之后触发了自己的杀人欲望呢?”

“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方娟脸上的表情放松下来,露出调侃的笑意。他们走着走着,已经走到停放摩托的地方。郑航已经带方娟看过几家4s店,看好了一辆车,下月就可以开新车了。“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把这个问题琢磨透的。”

“好,让我们一起。”他从方娟手里接过钥匙,一脸严肃地回答,“只是这种案件恐怕是千载难逢的。”

“但愿吧!”郑航握着车钥匙,却没有立即发动。“听说,这个吴德生在看守所交代了两次,又翻供了三次,一副无赖嘴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没有足够证据证明他有罪吗?”方娟担心地问。

“会有的。”郑航透过黑暗看着她。“即使不追究他贩毒的事,即使难以认定他直接杀人,但他协助庄枫杀人,多次袭警,就足以让他在牢房里坐一辈子了。”

方娟摇摇头。“据婷婷说,宝叔、田卫华、章一木极有可能是吴德生直接杀的。”

“是的。”郑航怜惜地看着她。“你还记得尸体上留下的香味吗?那是泰国特制的除狐臭的香水,就是吴德生留下的。还有,田卫华死的那天晚上,庄枫在跟踪你。”

“他也跟踪过你。”方娟说,“这恐怕是他做过的最蠢的事情,包括袭击与绑架。”

“不论多么聪明的人,头脑会发蒙,发傻。没什么奇怪的。”为了把这个话题结束掉,郑航赶紧发动了摩托车,驶进夜幕里。

他们直接回到家属院。郑航停好车,方娟坐在后座并没有立即下车。郑航的直觉告诉他:方娟不想马上说再见。

“是不是还想向我汇报免费戒毒点建设的情况?”郑航玩笑说。

方娟扭捏了一下。“董事长,我够资格吗?”她说,“不过,你把宝叔的钱全部捐献给管理中心后,广大吸毒人员心存感谢,纷纷表示一定要戒绝毒品,重新做人。”

“看你这官腔打的。”郑航笑起来。他们沿着花坛转角比肩走着,彼此靠得很近,身体不时地相互碰擦着。面前就是郑航所住的单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进去坐坐吗?”

方娟的心像擂鼓,咬着嘴唇,脸上带着傻瓜般的笑容。她把郑航的手抓得更紧了,一起往单元楼道的黑暗中走去。

郑航顺利升职,但他并没有如愿以偿。

经过系列杀人案件的锤炼,不论是贾诚还是关西都想让郑航担任中心派出所的所长,但姚琴不同意。她跟关西大闹了一番。本来关西完全可以不听她的,她也干预不了公安分局内部一个副科级干部的任命。可是,关西最终妥协了,按姚琴的意见,任命教导员。

郑航任的是刑侦大队教导员。

履新那天,姚琴早早下班赶到刑侦大队,亲自来请郑航去她家吃饭。郑航获知信息,让方娟开车停在分局后门,姚琴前脚进门,他立马从后门溜了。

齐胜的工作轻松了不少。在履新会上,他公开表态,刑侦这个家将慢慢地由郑航来当,他只做好传帮带;分工上也实施倒挂,教导员的活儿全由他干了。不过,他并没有轻松多久。半年后,徐放提任了分局党委委员、纪检组长,郑航担任城矶派出所所长。又半年,关西被任命市局副局长,分管刑侦。外界传闻郑航要调回市局了。不过,不再是警令部打杂,而是刑侦支队大要案大队长之职正虚位以待。

在郑航的工作安排问题上,姚琴再也没有多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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