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欢唱戏,他活的压抑,你根本就不在乎,你只是想要一个功成名就的儿子,不是他程锦。”
章繁毫不畏惧的看着程秦,对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起身狠命踹了他一脚。
“我不需要你来教我管教儿子,我知道你是个戏疯子,那个破剧院明天就会拆了,我也会带程锦回去,你是谁?你还是这社会最底层的渣滓,你什么都做不了。”
章繁瞳孔突然放大,他看着程秦胸有成竹的眼神,起身跑出了家门。
剧院不能拆,绝对不能。
第09章
剧院门口的大杨树伐了,像是个寿终正寝的老人,卖票大爷瞪着眼珠子,像是护住ji崽一样张开手臂挡在推土机前,拆迁队长抽着烟叹气,显然在道义上也不想动老爷子。
“大爷,您看现在还谁听戏啊,这场子最满的时候都不到一半的人吧,角儿也越来越难请,没钱啊。有投资商看好了咱们这门脸儿搞房地产,多好的事,您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这是国粹啊,国粹!就这么完了么?根没了啊!”
老爷子扯着嗓子喊,拆迁队长带着一堆弟兄哂笑,好像在看一个老古董。
“你当是什么好东西呢?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啊,取其ji,ng华,去其糟粕,诶我说的对不对?没人爱听的东西,早就该拆了。”
在一群人的哄笑声中,大爷的腰杆却笔直笔直。他在讲,可是没有人听。
章繁走上前把大爷拦在了身后,他话不多,但一针见血。
“谁让你们拆的,有政府批文么?如果有,我们让路。”
那拆迁对长好笑的看着他,狠狠地啐了一口。
“怎么着你是领导?还要政府批文,有能耐你们就去房地产老板手里高价把这块地买回来,穷鬼没能耐就回家听破收音机去吧。让路!我这推土机可不长眼。”
“你这推土机想怎么不长眼?”
一个温润的声音传了过来,拆迁对象一听,态度顿时来了个180°大转弯,只差跪地给人家舔鞋。
“诶哟喂程小公子,您看,这两个刁民挡路,我们也是替老板办事,这……”
“刁民?”
程锦看了一眼章繁和卖票大爷,再看向拆迁队长时,眼中明显的警告。
“你和他们两个,到底谁才是刁民?”
拆迁队长赔着笑脸,点头哈腰道。
“我是,我是,但是这拆迁是政府已经同意了的,程小公子,您别让我们难做啊。”
拆迁队长递过了一份皱皱巴巴的红头文件,程锦接过看了几眼,示意章繁和大爷过来他这边。
“保不住了,走吧,别看了。”
章繁没说话,大爷眼睛通红,求救一样看着程锦。程锦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语气,但却字字诛心。
“上面要用房地产带动gdp,顺便开发旅游业。这剧院地理位置不错,但一直不能给他们带来收益,被拆是早晚的事。回去吧,总好过眼睁睁的为他送行。”
大爷后退了两步,眼神像是从来没真正认识过程锦。
“也是,你是梨园公子,小少爷,你去哪里都能唱戏,可这就这么一个园子啊,没有了,没有了。”
大爷走的时候老泪纵横,程锦只是淡淡的看着他,甚至连表情都没有,更别说安慰。
章繁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边,他也什么都没有说。然后他听到程锦开了口。
“剧院拆了以后你再想听戏,我唱给你。”
“你不喜欢唱戏。”
章繁怄气一样撂了话,程锦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吟。
“但是我喜欢你。”
章繁猛的抬头看向程锦,程锦正歪头冲他笑,这人虽一身的风流骨,却格外的纯情。
章繁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程锦没忍住逗弄道。
“怎么?不想听,那我收回了。”
“不行。”
章繁抬手揽过程锦的腰,当即抱起人转了个圈,程锦骂他寒碜,嘴角却是带着笑的。
章繁知道,程锦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他们都只是芸芸众生中平凡不能再平凡的小人物。有太多的事情无权置喙,只能逆来顺受。
他们迎着落日来到护城河边,夕阳为河水撒上了一层金粉,落日余晖下是一双拥吻的人,他们并没有突兀打破景色的平衡,反而像是浑然一体。
“我爸找你了吧,还打你了。”
程锦用的是肯定句,章繁也就没再隐瞒。
“嗯。”
“他和你说什么了。”
程锦悠悠点了一根烟,眼角眉梢皆是叛逆和自大。
“你什么时候走。”
章繁突然问出了口,其实这句话他已经在心里憋了很久。
程锦并不属于这里,他应该是光彩夺目高高在上的,而不是在这个闭塞落后的小城和他度过无聊而平凡的一生。
章繁很清楚程锦不会久留,但他也问不出口,他在逃避结果,好像不问对方就真的不会走一样。
程锦没有回答,直到那根烟抽完,他都没有回答。
“不管你去哪里,我毕业就去找你。你尽管走,我追着你跑,追一辈子也行。”
章繁的侧脸年轻英气,他没有怨天尤人,也没有自怨自艾,甚至没有和程锦表现出一点不满,就好像本该如此一样。
程锦对此心存感激,并不打算辜负这份来之不易的心思。
“我突然想好好的学戏了,他到底为什么能这么吸引你,我很好奇。”
“问你自己不是更好么。”
章繁低下头喃喃了一句,程锦笑着逗他。
“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
章繁耳朵都红了,程锦却不依不饶,他凑近章繁的耳朵,把整个耳垂都含在嘴里吸`吮,濡shi的水声像是穿刺进大脑一样,章繁喘着粗气把程锦压在身下,眼睛定定的看着他,内里像是有一团活火。
“你爸说我配不上你。”
程锦嗤笑一声,勾上他的脖子吻住嘴唇,说了一句章繁从来没听他说过的粗话。
“他懂个屁。”
第10章
二流大学技不如人,却总是试图另辟蹊径向一流大学靠拢。章繁的大学就是一个典型,专业技能不成,体育课倒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章繁当时随手选了个击剑,y差阳错当上了负责人,结果变成了受贿人。
他负责签到点名,自然一群人过来讨好他。
“章繁,外语系那个系花可是来找你好几次了,我看不是请假,是来会心上人的吧。”
平时相熟的同学揶揄了他一句,章繁还没脱下击剑服,银色的击剑服把他衬的格外飒爽,他确实有个好皮相,就是脸太冷了,一张嘴身边的男同学都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起来,接着练。”
那男生丧着脸把手里的面罩又重新戴上,嘟囔了一句。
“又不是要去参赛,差不多得了啊。”
“你不及格别拖累我。”
击剑期末考试是两两一组,这哥们以为抱上负责人的大腿能走个后门,早早就和章繁提了组队的事,章繁的确不挑队友,因为是滩烂泥他也能扶上墙。
一时剑鸣声叮当作响,不绝于耳。章繁说话简明扼要,但针针见血。
“腿,向后。”
“歪了,这边。”
那男生累的腿肚子直哆嗦,章繁却完全不留情面。
“差得太远,再来。”
这时,体育馆门口传来一阵s_ao动。那男生可算是得了个逃跑的由头,说了句我去看热闹就跑了过去。章繁把面罩摘下来,擦了擦汗shi的额头,拧开水瓶仰头喝了口水,完全没管发生了什么。
外语系的姑娘手里拿着刚脱下的击剑服看着眼前的长发男人,惊诧之意溢于言表。
“同……学?你找谁,这是封闭场馆,外人不能进的。”
程锦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衬衫,把他衬的更是肤白如玉,他没扎头发,就随意披散着,腕子上戴了一串香珠,柳眉凤眼,简直是比女人还妩媚的男人。
他朝那姑娘礼貌笑笑。
“我来找人,找完就走。”
和他的长相浑然一体的清越的嗓音,非常别致。章繁敏锐的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嘴里的水咽到一半,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确认以后放下瓶子就走了过去。
程锦正在不厌其烦的和那姑娘交涉,注意到人走过来,登时将目光移到了章繁身上。
“你怎么来了?”
章繁气喘吁吁,脸上的笑像是能满溢出来一样。周遭人像是见了鬼,面面相觑后便是窃窃私语,都在议论这人是何方神圣,能让这个冷淡到骨子里的人变的如此热情。
程锦歪头看他,多少有些俏皮的意思。
“街口开了一家新的鸭血粉丝,老板是地道的南京人,找你去尝尝。”
“还有十分钟下课,等我。”
章繁完全没管周围人的眼光,拉着程锦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他就像是女王的小忠犬,仿佛下一秒就要跪下给他的女王舔鞋。
“坐这等,我下了这节就没课了。”
然后拽了一旁目瞪口呆的倒霉小组员接着去练习了。
程锦翘着腿看过,章繁应该是有些心乱了,步伐甚至都不太稳,不过依旧在努力坚持,这份认真程锦非常喜欢。
适才和他说话的女孩子悄悄地坐在了他身边。
“你是章繁的朋友?”
程锦转头看那姑娘的眉眼,很是ji,ng致,再看鞋子和手串,也应当是家境优渥。
“算是吧。”
男朋友也是朋友,但也只能算是朋友,程锦的算盘打的很妙。
“他对你和对别人不一样。”
姑娘的语气中有小小的泄愤,程锦心知肚明的扫视她一眼,饶有兴致的开口。
“怎么不一样?”
“他对别人都冷冰冰的,对我也是。上次我说以后可以陪他听戏,他反倒嘲讽我别糟蹋了东西。”
姑娘眼圈都红了,程锦倒是有些吃惊。章繁在他这里永远是逆来顺受的样子,什么时候学会嘲讽人了。他探寻的心思一上来,不由得和那姑娘聊的多了些。章繁走过来的时候发现程锦正拄着脸和那外语系的姑娘聊的投机,心里不由得小小的吃味,他不由分说的抓起程锦的手,却依旧是温和的语气。
“走,一会没位子了。”
程锦正听的开心,那姑娘讲了很多章繁的事,一看就是追求者,他不仅毫不吃醋,反而觉得自己捡到了大便宜。
但他不傻,章繁现在只差把吃醋二字摆在脸上,他自然也不好再继续,只能抱歉的和那姑娘笑笑。
“我要走了,有缘再见。”
姑娘张口结舌的看着章繁拉着程锦的手走出体育馆的门,半天后回过神,指甲险些嵌进r_ou_里。
章繁心思是什么,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她大概心里也明白了八九分。
程锦由着章繁拉着他走,走出学校门有一段距离后,章繁突然施力把他往前一扽便拽到了怀里,程锦眯着眼睛看他,先发制人的在他的嘴上舔了舔。
他要比章繁矮一些,所以要稍稍踮着脚,看上去非常可爱。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章繁捉着他乱动的嘴唇迎合,含糊着轻声问话。
“来看看你学习的地方,想多了解你一点。”
程锦扳住他的脸不让他再随便亲,他的长发柔顺的扫着章繁的脖子,章繁觉得有一些痒,但更多的是欣喜和甜蜜。
“了解到你想了解的了么。”
程锦若有所思。
“你倒是很让我惊喜。”
然后他在章繁的脸颊上吻了吻,放`浪的说了句。
“迷的我想当场脱衣服。”
章繁心跳如擂鼓,哑着嗓子将程锦抱在怀里,声音很低但很霸道的说道。
“不许,你不穿衣服的样子只能给我一个人看。”
第11章
这家新开的鸭血粉丝味道确实不错,如果没有闲人闹事,这算是非常美好的一个傍晚。
“诶,不男不女的唱戏的,叫你呢。”
程锦一直埋头吃面,直到章繁已经起身拽住那人的领子,他才意识到那个人是在叫他。
很熟悉的一张脸,就是当时在公园被章繁差点废了手指的无赖。
“你手指头好了是吧?”
章繁眼睛里的y鸷一触即发,但那无赖显然不是省油的灯,这回带了几个弟兄,为首的一个伸手推了章繁一把,章繁一时没站住,后面的桌子都发出吱呀的响声。面馆老板迈着小碎步出来,一看这阵势吓了个半死。
“诶哟几位小兄弟行行好,我这小本生意不容易,咱们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和你妈了个……”
“有种出去打。”
章繁没想过给老板惹事,毕竟这是人家开业大吉的日子。那无赖却不依不饶,非要不干不净的扯些子午卯酉才能算完。
“诶你们都怎么做啊?干那地儿不嫌脏啊,你们办事的时候那玩意不打架么?”
章繁一拳就挥了过去,那人被打了个半懵,老板脸都绿了也不敢上前,几个人一哄而上,场面一时非常混乱。
程锦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低头吃面,直到现在才摔了筷子,他摘下腕子上的发绳把头发一拢,竟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了个链子锁,抬手就磕上了就近一个人的脑袋,血登时就涌了出来,章繁瞪大了眼睛,周围几个无赖也都吓傻了,都停下了动作。程锦把链子锁缠在手上,走到那个出言不逊的人面前,伸腿就是一脚,链子锁上还带着他兄弟的血迹。程锦把右手抵在他的脖子上使劲的往下压,就差将那链子嵌进r_ou_里。
“放心,你就是在医院住一辈子我也赔的起,上次是为了看他护着我,你以为我真的手无缚ji之力,嗯?”
他的尾音妩媚,带着点若有若无的挑衅。那边章繁为了应付冲过来偷袭程锦的人已经挂了彩,程锦暂且放过了地上的人,把那带着血的链子锁重新放回包里,擦也不擦,然后活动一下筋骨,从包里掏出一沓票子摔到那个脑袋上都是血的倒霉蛋脸上。
“赏你的,带你兄弟去医院看看脑子。”
然后他端着桌上的两碗汤走到地上的无赖身边,两个手腕微微倾斜,那两碗汤汤水水像是浇花一样浇到了那个无赖的脸上,鸭血,蔬菜,粉丝让那人变成了一个人形的泔水桶,程锦一边优雅的笑着一边放出话来。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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